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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代價

周是經過這幾番挫折,也不找兼職了,干脆整日窩在畫室背單詞、畫素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管他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天塌下來當被蓋。她本性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只要不是什么人命關天的大事,心一橫,還真不著急。

張帥在一邊畫人物油畫,聽她和尚念經一樣念英語單詞,連連搖頭,說:“周是,你這樣背單詞有用嗎?”周是這些天快被英語折磨得不成人形,唉聲嘆氣地說:“應該有用吧,大家不是說單詞是基本嗎?”

張帥聳肩,說:“你這樣漫無目的地亂背一氣,恐怕作用不大。我建議你先做幾套試卷試試,然后有針對性地對癥下藥,估計會好點。”周是懷疑地問:“是嗎?試卷?什么試卷?”

張帥笑道:“四級試卷呀,難道你做六級的?”

周是仍一臉茫然地問:“哪有四級試卷?”張帥真是服了她,搖頭嘆息,說:“買呀!王長喜的英語四級預測試卷就不錯,八套做下來,應該會提高不少吧,過四級應該沒問題。”

周是羞慚地搖頭:“我沒聽過……對了,哪有賣?”張帥倒沒有取笑她在大學學了四年的英語居然還不知道王長喜,仍耐心回答:“賣學習資料的書店就有,西單圖書大廈肯定也有。”想了想,他又說:“我還有一些英語復習資料,你要的話我給你找出來。”周是連聲說謝謝。

她看見張帥的書桌上放著一本關于考“雅思”的資料,不由得問:“張帥,你要考‘雅思’嗎?”

張帥看了看她,半晌才點頭:“嗯,想考考看,看自己英語到底如何。”

周是露出又嫉又妒的表情,將書一扔,嘆氣說:“張帥,你英語已經夠好了!請不要再打擊我了!”張帥寬厚地一笑,出去洗筆。

周是還真的跑去書店買了套英語試卷,外帶聽力磁帶。為了約束自己,做試卷的時候,她讓張帥在一旁監督,省得做到一半找各種借口跑出去。張帥告訴她應該以臨考的態度做試卷,最好一氣呵成。

周是于是掏出口袋里的手機交給他,視死如歸般地說:“你先給我保管,這兩個小時就當是四級考試了。”然后咬牙切齒埋頭做試卷。

張帥怕打擾她,便去旁邊的教室看書,說時間一到再來收試卷。他答應給周是批試卷,因為周是說如果自己批一定會故意放水。

考試不到一個小時,周是的手機開始振動,張帥沒有理會,可是沒過一會兒又振動,并且一直不停。他怕有什么急事,跑過去說:“周是,電話。”

周是做試卷正做得滿心火起,努力與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混戰,不耐煩地說:“你替我接,別再來打擾我了!考四級能接電話嗎?”

張帥笑得不行,退到走廊上,接起電話:“喂,請問哪位?”

衛卿一愣,還以為自己打錯了,問:“這不是周是的電話嗎?”

張帥連忙解釋:“哦!周是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您有急事的話我可以轉告。”想起自己現在也不能去打擾她做試卷,于是連忙改口,“您若有事,請過一個小時再打電話給她。”

衛卿聽他口氣,跟周是熟得很呀,不但接她電話,還以吩咐的口氣讓他一個小時后再打,兩人的關系大不簡單,于是不動聲色地打聽:“請問你哪位?”張帥只說:“我是她同學。”沒有多做解釋,語氣很含糊。

衛卿“哦”一聲,說:“清華大學的同學?”張帥不知他是誰,這樣追根問底,又不好掛斷,只得說:“不不不,是美術系的同學。請問有什么事嗎?”

衛卿淡淡地說:“那好,我等會兒給她電話。”看來周是新交男朋友了,他心中十分窩火,更不甘心就此罷手。

可是他并沒有立即給周是電話。

周是晚上不用去酒吧工作,日子一下子倒逍遙起來。白天跟著畢秋靜老老實實去圖書館上自習,沒事就往畫室鉆。她通常看一些繪畫理論技巧之類的書籍。中午休息時,周是就和畢秋靜等幾個同學躲在圖書館外的沙發上啃蘋果。

這天中午,大家正吃著蘋果,畢秋靜卻看著手上的蘋果直皺眉:“現在蘋果的價格越來越貴,味道卻越來越難吃。”

周是猛點頭表示贊同,認真地說:“現在蘋果種類越來越多,什么紅玉蘋果、黃玉蘋果、嘎啦蘋果、紅富士蘋果、青蘋果、紅蘋果……”

話還未說完,眾人已經笑倒。周是奇怪地看著她們,一臉不解地說:“笑什么呀?這些蘋果都沒以前自己種的好吃!”

大家見她那種表情,越發笑得大聲。畢秋靜笑說:“哎呀,周是,你真可愛,你在開蘋果大會是不是?滿口蘋果!”也虧她能記得那么多種類。

說說笑笑間,畢秋靜問旁邊的一個女生:“聽說你已經拿了獎學金是不是?這么快!”那女生點頭:“對呀,已經打到卡上了。云瑪今年動作倒是利索,十月份已經發了下來,沒有一拖再拖!”一般獎學金都要拖到學期末才拿得到手。

畢秋靜點頭,說:“真是羨慕。我的國家獎學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發下來呢,估計要等到明年開學了。”轉頭又問周是:“你拿的也是云瑪獎學金吧?那還不得請客!”

周是一聽獎學金發下來了,不由得喜上眉梢,立即跳起來說:“好說好說,少不了你的。”拿了卡就去提款機上查錢。

晴天霹靂,她的卡上居然沒有錢。周是以為搞錯了,問了幾個拿云瑪獎學金的同學,都說發下來了。她一急,就跑到教務處去詢問。教務處的老師聽完,說:“哦,是嗎?那你再等幾天。獎學金是由云瑪公司負責打到大家卡上的,學校也沒辦法催促。要不,你打電話過去問問也行。”

周是一聽,心冷颼颼的。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打電話到云瑪公司查問,心想,哪個環節出了點差錯也是有可能的。沒想到對方竟敷衍說不知此事,要問他們的領導。千辛萬苦,電話終于轉到云瑪公司財務部主任的手中。周是報了學校的名字,問:“不知你們是不是忘了發一個叫周是的同學的獎學金?”

對方以為是學校的工作人員,解釋說:“哦,獎學金名單上確實有周是的名字。獎學金一事本來沒這么早發放的,不過我們衛總特意吩咐過,所以我們就提前辦了。周是同學的獎學金,我們衛總說再等一等,估計過幾天就會打過去。”

周是聽到這里,狠狠地摔斷了電話。衛卿這人,太卑鄙了!簡直欺人太甚!他分明是不想讓自己活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學校財務部的負責人親自找到一些未交學費的同學,說:“諸位同學,大家學費還沒交是不是?學校今年剛剛頒布了新的規定,到期還不交學費的話,有可能被退學的。所以,大家還是趕緊交上來吧,別再拖了。有什么困難,多想想辦法。也請大家體諒學校的難處,這么多學生不交學費,光是美術系,欠交的學費已達上百萬元,這叫學校怎么正常運轉?”

未交學費的幾個同學一聽,頓時炸起來,紛紛指責學校太過無情。財務部的老師一個勁地解釋學校的難處,最后說:“我也明白大家的難處,高昂的學費并不是人人都承受得起,可是學校也沒辦法,學校要運轉,處處都要錢。校長辦公室新近下了通知,十一月中旬之前還不交學費的話,就有可能被迫退學。所以大家多想想辦法,讓家里人籌一籌!”說完,也不管眾人的憤怒,就這么走了。

大家憤憤不平,大肆抨擊,有人說:“什么破學校,銀行貸款都貸不下來,還這么趕盡殺絕!又不是不交,拖一拖也不行嗎?”有個美術系的學生鄙夷地說:“這學校老師都教什么了呀,都是我們自己學的!我們那老師一個星期見不了一次面,研究生畢業,居然連英語四級都沒過,什么師資力量!”一時間,矛頭已經指向各個方面。

校方的這個說法在學生中迅速炸開了鍋,大家對此都很不滿。甚至有人提議給中央領導寫信,控告學校不顧學生死活,唯“錢”是命。這自然是一時的氣話,完全行不通。

周是不知學校放出的這番話是真是假,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不可等閑視之。她納悶地想,學校一開始不是說不交學費不給成績嗎,現在為什么又改了?離十一月中旬沒幾天了,她才真正覺得是火燒眉毛了,開始心慌意亂!

衛卿覺得她也被逼得差不多了,于是打電話給她:“好久沒有聯系了,最近怎樣?沒什么麻煩吧!”

周是冷笑:“還不勞衛總關心!”貓哭耗子假慈悲!世上怎么有這么卑鄙的小人?她只覺得憤怒。

衛卿淡淡地說:“我剛出差回來,想請你吃晚飯,不知周是小姐,可肯賞光?”這樣彬彬有禮的邀請,乍聽起來,要是別人,真要被感動了。哪知道此人就是一匹披著人皮的狼,連禽獸都不如。

周是想起獎學金一事,怒火叢生。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他以為他衛卿能一手遮天,而她只有聽命的份?那也太瞧不起她周是了!于是她答應了衛卿的邀請。衛卿一見她同意見面,熱情地說要來接她。周是果斷地拒絕:“還是找個地方吧。”兩個人約了見面的地點。

周是怒氣沖沖跑去興師問罪。衛卿見她臉色不善,知道她正氣著呢,卻視而不見,殷勤地替她拉椅子。周是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憤憤地坐下,劈頭就問:“衛卿,你到底想怎么樣?”

衛卿一臉閑適地看著她,聳肩說:“我沒想怎么樣呀!”

周是不由得怒火中燒,大聲說:“你還沒想怎么樣?你害我接二連三丟了工作,故意在獎學金一事上為難我,你怎么這么小人呢!我哪兒得罪你了啊?我只是一個美術系的窮學生,你犯得著這樣費盡心機地對付我嗎?你吃飽了沒事干是不是?”

衛卿當然不是吃飽了沒事干,相反,他目的非常明確。看著周是暴跳如雷的樣子,他倒覺得她分外有生氣。于是,他上身往椅子上一倒,不緊不慢地說:“酒吧那種工作有什么意思,還不如不做!至于獎學金,如果你愿意,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發放給你。”

周是不怒反笑:“照你這樣說,我還應該感謝你?”

衛卿大言不慚:“未嘗不可。”

周是氣得臉都綠了,言語上她哪是老奸巨猾的衛卿的對手。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雙手往桌上用力一掃,只聽得哐啷哐啷幾聲,桌子上的杯盤碗盞通通摔了個粉碎,盤里的菜也都灑了,湯汁茶水濺得滿地都是。可惜這是密閉的包間,周是就是鬧翻了天也沒人管。

衛卿也不生氣,見她胸脯起伏得厲害,心里想的竟是:年輕女子的身體果真十分誘人。這時候的他竟然色心不改,還假裝從容:“如果你想解決問題,就應該心平氣和地商談。憤怒于事無補,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周是一聽他這話,倒很有幾分道理,于是冷著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坐下。他暗笑,到底是小孩子,做事這么沖動任性!他繼續用開會的表情說:“如果你想好好地商談,那么就請坐下。”于是移駕至沙發。

周是思忖了半刻,也在另一邊坐下。兩個人像敵我雙方,針鋒相對。衛卿心想,孺子可教也,這么一個可人兒,以后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慢慢調教。

衛卿雙腿交疊,一派輕松閑適;而周是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周是見他只顧抽煙,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好自己先說:“衛先生,我以前就算哪里得罪你了,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個學生計較,我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她覺得衛卿這種人一般都吃軟不吃硬,于是放低姿態。

衛卿心中搖頭,終究年紀小,不夠沉穩,首先就沉不住氣,于是淡淡地對她說:“談判可不是這樣談的。”燈下的陰影里,看不清他臉上有什么表情。

周是有求于他,只好耐著性子問:“那應該怎樣談?”

衛卿盯著她半晌,道:“你總得拿出點籌碼!”

周是斜睨他,臉帶輕蔑之色,還以為自己忍氣吞聲、賠禮道歉就行了,哪知道此人根本就是豺狼虎豹,步步緊逼!她哪有什么籌碼?這不擺明是耍自己玩嘛!既然如此,那沒什么好說的。她臉色一變,就要走人。

衛卿攔住她:“等等——”也跟著站起來,從沙發邊繞過來,兩個人面對面站立著。周是戒備地盯著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衛卿從身上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她手心,平靜地說:“這個你先拿著,算是見面禮,以后每個月二十萬。”他認為自己已勝券在握,料定周是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在被衛卿看中的女大學生中,周是的身價可謂極高。一般人的身價還不到她的五分之一。

周是低頭一看,后面赫然六個零,一出手就是百萬,真是有錢!她覺得此刻十分戲劇性,感覺非常荒謬。支票對她來說,遠不如火紅火紅的鈔票來得有誘惑力。她既然可以抗拒厚厚一疊鈔票,自然也可以抗拒一張白紙。

她回眸嫣然一笑,問:“那分手呢?”衛卿以為她同意,態度立時囂張起來,居高臨下睨視她,說:“和見面禮一樣。”聲音已有幾分冷意。原來她也不過如此,還以為多么清高!心底不知為何,竟然有幾分失望。

周是上前一步,將手中的支票插到他西裝上口袋里,媚惑一笑,然后臉色突變,狠狠地罵:“你怎么不將你的錢帶到棺材里去用?”本來還想學電視里一樣甩他一巴掌的,不過她右手提著包,左手甩不利落,只得作罷。只對著他呸了一聲,將頭一甩,如斗勝的公雞,趾高氣揚地看著他。

情況急轉直下。衛卿料不到一向戰無不勝的自己居然被她這樣的菜鳥玩了一把!再也沉不住氣,勃然大怒,氣急敗壞地說:“周是,你最好想想后果!你就等著被退學吧!”

周是一聽,學校新近改動的政策他似乎也參了一腳,更加憤怒,再一想到即將面臨的慘境,又由怒轉悲,眼眶情不自禁地紅了。她真是被衛卿欺負狠了!雖然她極力控制,可是肩膀還是抖個不停,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硬被她倔強地逼了回去,她驕傲地抬起自己的下巴,轉過頭說:“那是我的事,關你這個人渣什么事?”但聲音已帶哭腔。

衛卿見她如此,心中一軟,柔聲說:“你如果不這么倔強,就用不著被退學了。你不是要念書嗎?這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周是想不通,此人怎么會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周是最受不得別人打她一巴掌再拿一顆糖哄她,這不是把她當三歲小孩玩弄嗎?她憤怒地抓起手中的包,劈頭蓋臉就朝衛卿砸下去,吼道:“老子就不念了!”退學就退學吧,她不管了!可是眼淚一滴一滴滑下來,濺在衛卿的手背上。他似乎被灼傷了。

周是狠命捶打,潑婦一般,已近瘋狂。她連書都不打算念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包上面帶有金屬,打在身上頗疼。衛卿不好動手打女人,只得閃避。周是打了大概有十幾下,力氣用盡,踉蹌一下,喘口氣,連多看他一眼都不屑,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臨出門前,還用力踹門,“砰”的一聲,踹得震天響,整座樓層都聽到了。服務生和其他人紛紛探出頭查看究竟。周是惡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沒見過女人哭呀!”

臉上的淚卻一直沒有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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