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勁兒，米花總算把衛生間的地沖洗干凈了。米花把衛生間的排風扇打開，聽見排風扇嗡嗡地轉動的聲音，米花吸了吸鼻子，還是老覺得空氣中含著一種酒氣味兒。酒氣味兒刺鼻子，熏得米花腦子疼。米花頭暈，惡心，最終米花也吐了，不過米花把胃里的東西全吐在了便盆里。吐完了，米花把便盆沖了三次，米花才覺得好受了些。

米花知道牛經理酒量并不大，但經不住業務單位負責人一個勁兒地勸酒，將來將去，好，把自己喝醉了。

看著自己褲子上的臟東西，米花用濕毛巾把褲子擦洗干凈了。毛巾臟了，米花又用香皂把毛巾洗干凈了。對著鏡子，米花理了理自己零亂的頭發，米花洗了一把臉，梳了梳頭發，米花知道該休息休息了。

米花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時間剛好十點。

三

快十二點的時候，牛經理又和米花相愛了一次。米花沒反對，這回是米花讓牛經理洗了澡，米花又一次感受到牛經理的力量，米花有點沉醉的感覺……

米花躺在牛經理的懷里，睡了有半個時辰，米花知道該回家了。女以男為家。米花知道牛經理再好，那也是別人的，自己屬于楊江，米花想給楊江生個小孩兒。

米花回到家，已是半夜一點鐘，楊江正在夢鄉，米花輕輕地脫了衣裳，躺在床上睡不著……

米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米花自己也不知道，等米花睡醒的時候，天已大亮了。楊江看著米花說：“你睡得真香?！?

楊江說：“今天是星期天，沒睡醒，你就多睡一會兒?！?

米花說：“你今天不上工地？”

“下午才去。”楊江說。

市政府搞民心工程，楊江所在的項目部承攬了二十幾棟家屬樓的建筑工程。楊江幾乎每天都在工地。米花知道楊江忙點好，企業講的是效益，單位越忙說明效益就可能好一些。

楊江看著米花，米花知道楊江的意思，米花想讓楊江換個時間。但米花又說不出理由，米花讓楊江給她搓搓背，楊江高興地說行！

米花讓楊江動作快點，楊江說感覺有點特殊，但楊江還是愉快地辦完了男女間的事兒。楊江說你再睡一會兒，我去買早點。

米花奇怪，為什么楊江越是早晨越是喜歡做這種事情呢？

也就是兩三天的光景，米花把設計好的圖紙全部改完了。米花又連著去了幾趟工地，工地的負責人和米花講，希望米花和他們一塊兒合作。他說以前也找過別的公司，設計裝修圖紙，但都沒有米花設計得好。有米花這樣的設計人員，施工隊干工程就比以前方便多了。米花說，自己還沒想過。人們常說，吃誰向誰，我在牛經理的公司工作，就得為牛經理的公司負責任。對方負責人說，在哪兒也是掙錢，我給你牛經理兩倍的工資行不行？

米花說，可以考慮考慮。米花知道在裝修公司這樣的單位工作，走南闖北，今天在山西，過幾天也許就到內蒙古了。再說，牛經理自她來公司工作已給她加了幾次薪了，自己要是隨便跳槽也有點不近人情，人講利更得講義呀！

米花設計的這項工程，是一個單位的培訓中心：有餐廳，有會議室，有客房，有洗浴中心，有健身房。隨著工程的進度，米花設計的裝修特點得到客戶認同。都說米花的設計，無論內裝修，還是外裝修，都顯得新潮，大方，有特色。

話說，牛經理的計算機公司，自從搞了裝潢設計以后，大業務，小業務，就比以前增加了許多。尤其是裝潢設計收取的費用，幾乎是一塊純收入，這樣公司的效益便增加了許多。對牛經理來講，計算機公司兼裝潢設計，不但擴大了日常業務和企業的效益，關鍵是擴大了公司的影響力。設計是米花搞的，名譽是牛經理的。牛經理想，照這樣發展下去，就另外發展一個裝潢設計公司，專門承攬裝修工程。

培訓中心的設計非常成功，米花的電話也比以前增加了許多。常常是米花正在打字，或者畫圖搞設計，便聽見“米花電話”！米花沒學過土木建筑，但米花得回答土木施工方面的問題。好在楊江是搞土木工程的專家，米花不懂的問題，回了家就問楊江。米花沒學過油漆美工，米花就從現場經驗和美工書上找答案。米花不會木工，但米花通過觀察，對木工的加工工藝和選材配料就有了多方面的了解……米花知道，事業是人干的，本事也是人學的。米花想，要是條件具備，自己開一家裝潢公司多好，但米花沒有資金。

有一天，培訓中心施工的單位負責人，又打來電話，再一次提出來，想讓米花到他們的公司工作。并開出了非常優惠的條件，由米花任經理，對方提供資金，籌建一家裝潢公司。米花婉言謝絕了對方的誠意。米花沒留心，但電話里談的內容，還是讓牛經理聽出了弦外之音。

牛經理說：“好像對方想讓你到他們公司工作？”

米花說：“是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去還是不去呢？”牛經理問。

“還沒想好呢？”米花笑著跟牛經理說。

米花純樸天真的笑容，讓牛經理感覺米花是在故意和他開玩笑。

“想學開車嗎？”

“你教我？”

“我教你?！迸＝浝碇栏阊b修工程需要經常下工地，米花學會開車，對工作就方便了許多。要不，米花上工地，不是接，就是送。麻煩是小事，太耽誤時間。

開汽車，米花有著很好的天賦，在市郊的練車場，米花跟著牛經理學了六個下午就上路了。

牛經理托熟人給米花辦了一個駕照。

培訓中心從開始設計到施工完畢，也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米花和牛經理一塊兒去培訓中心出席裝修竣工典禮，在酒店吃完飯，米花開車，牛經理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在公路上慢慢地往單位走……路上過往的汽車并不多，但內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這開車的司機是一位新手。

快到單位的時候，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正好遇到紅燈。馬路中央的警察，正在井然有序地指揮行進中的車輛，米花開的桑塔納轎車偏偏排在第一位，正好停在人行道的邊上，米花的心就有點發慌。

米花的眼睛緊盯著紅綠燈，左腳踩著離合器，右腳踩著油門，心里還是惦記著別起不了步。那眼睛，手和腳，就覺得不夠用。新車、新手、心慌，那是一點也不假。過往的車輛像流水一樣，隨著信號燈在燈架子上的時間一秒一秒地跳，米花的心里也在默默地數念，五、四、三、二、一，紅燈嘩地一下變成綠燈。米花開始掛擋，加油，起步……桑塔納轎車吃力地晃了一下，滅火了……米花慌亂地再打火，掛擋，加油，起步……又滅火了，后面的汽車司機生氣地直摁喇叭。警察過來了，警察先禮貌地向米花敬了一個禮，問米花有駕照嗎？米花說有，就是剛學會，手生點。米花把駕照遞給警察，警察一看，駕照才拿了兩天，警察揮了揮手，無奈地說，那就走吧。米花開著車就像喝醉了酒，那起步的聲音就像笨牛吼叫了一聲，汽車屁股冒了一股濃濃的黑煙，猛地點了幾下頭，算是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牛經理坐在旁邊，盯著方向盤干著急，幫不上忙，心想，新手都是這個樣，沒辦法。更何況牛經理本身就是二把刀，他的技術還沒過關呢！

“起步三點頭，拐彎猛加油，一看就是一個球虎頭?！泵谆ㄐ睦锬钸吨@首道聽途說聽來的順口溜，咧著嘴直笑……

牛經理納悶地看了米花一眼，不知她在笑啥？

趕得也是巧，牛經理的媳婦去商店買東西，從路口經過，米花開車起不了步，自始至終讓牛經理媳婦看見了。她沒過來，她覺得過來不如假裝沒看見，太尷尬。

晚上，牛經理一回家就覺得氣氛不一樣，往?；氐郊?，媳婦不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是坐在椅子上織毛衣。今天不一樣，媳婦惱狠狠地坐在沙發上，左手托著腦袋，那一雙黑黑的眼睛對著電視機發狠……

兩口子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對方是什么心情不用說也能看出來。

媳婦不高興，牛經理一進門就看出來了，但牛經理還是笑著說：“您今天好像不對勁兒?！?

對媳婦說話用“您”，牛經理的話里有開玩笑的成分。

“今天在你汽車上開車的小女孩兒是誰？”

“是我們單位的電腦設計員米花?！?

“米花？！”媳婦對米花名字的第一感覺，是有點太土。

“大學生，下崗了，搞設計搞得不錯。最近的一個設計就是她搞的，在周圍影響很好，為公司拉了不少業務。”

“你知道嗎？”媳婦嚴肅而認真地說。

“什么事兒？”

“在你的被窩里發現的?！毕眿D手里拿著兩根黃黃的長頭發。牛經理的眼睛多少有些近視，伸手就過來拿。

“想得倒美！這是證據！”媳婦趕緊把拿東西的手攥緊了，使勁抽了回來。

“證據也得讓人看呀！不看，怎么知道是證據？”牛經理會耍賴，兩根長長的頭發，從媳婦的手里要過來，牛經理知道是米花的頭發，前一段時間剛染的。米花染的頭發，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黃。單位一個同事結婚，米花和大家一塊兒到美容美發店整理頭發。在別人的勸說下，米花順便也把頭發燙了一下，配上米花白白的臉龐和高挑的身材，讓人感到特別精神和大方。從米花的身子后影看，便平添了幾分的嫵媚和瀟灑。但牛經理怎么也不會知道，米花的頭發竟留在自己的被窩里。

早晨，媳婦洗床單，洗被罩，洗枕巾……這兩根黃黃的長頭發，便讓媳婦無意中發現了。發現頭發的時候，牛經理的媳婦確實仔細端詳了一番，當確認不是自己的頭發，那平靜的心，就像扔進一塊冰涼的石頭，蕩起無數的波瀾……

牛經理剛找自己的時候，是多么甜蜜呀，山盟海誓，形影不離。一轉眼，十幾年了，昔日的甜蜜，已成過眼煙云。多年的夫妻淡如水。尤其是這幾年，媳婦心里除了孩子就是工作，牛經理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夫妻間的感情，變成了像寡白菜一樣的重復。尤其是媳婦接長不短地鬧點婦科病，有時候，牛經理情緒來了，媳婦正在鬧毛病，好，牛經理忍著，時間長了，就成了耐著，耐得時間長了，牛經理就好做夢，夢中的牛經理，在興奮中竟將保存的東西泄了。稠稠的東西，免不了弄到被子上，床單上，媳婦說牛經理是老了老了犯神經病。

對這些，牛經理也說不清楚。

如今，面對媳婦說的證據，牛經理含著笑向媳婦解釋說：“單位那么多女職工，有可能是一塊兒玩撲克，粘在身上的?！迸＝浝淼脑拑河悬c牽強附會，但不能說一點兒道理也不沾邊兒。

“粘在身上的，說得多輕巧？！”媳婦畢竟是文化人，不想和他細討論這些問題。媳婦用不屑一顧的眼神死死地盯了牛經理一眼，便起身疊洗凈晾干的衣服去了。

牛經理輕輕地推開女兒的臥室門，發現女兒上晚自習還沒有回來，便說了一聲：“我去接孩子?！毕眿D全當沒聽見，牛經理便穿上衣服下樓去了。

牛經理女兒上學的地方離家并不太遠，也就是有二百多米遠的樣子。平日里，牛經理有時間，牛經理去接，牛經理沒下班，媳婦去接。女兒學習好，又懂事兒，所以牛經理很少為女兒的學習操心。當然，這也得益于媳婦，媳婦除了上課，下了班不是給女兒做飯，就是輔導女兒學習。女兒有的地方長得像母親，有的地方長得又像父親，可以說，女兒牛小莉，真是牛經理，和媳婦的掌上明珠。

孩子是父母感情聯系的紐帶。夫妻間有意見，但對孩子意見還是統一的。等牛經理和女兒有說有笑地推門進來，媳婦還在生悶氣。牛小莉晚上的飯在學校吃，回到家，洗臉，刷牙，洗腳，接著就是繼續學習。母親不高興，女兒竟沒有看出來。

牛經理還沒有吃飯，牛經理去廚房一看，今天媳婦就沒有給他留飯。牛經理不會做飯，但牛經理會煮方便面。

牛經理吃了一碗熱乎乎的方便面，便到大廳打開電視機看晚間新聞。晚間新聞還沒到時間，牛經理拿著遙控器找體育頻道，遙控器的信號，與電視機的信號連接，都是媳婦定的號碼，牛經理一個號碼接一個號碼順著查，好不容易找到體育頻道，是廣告時間。一個廣告連著一個廣告，看得牛經理心煩。牛經理愛看姚明打籃球，可哪兒碰得那么巧呢？牛經理又把信號調到一頻道，心想，傻老婆等漢子，死等吧。

這時，媳婦手里拿著牛經理的白襯衣，從臥室里出來，滿臉不高興地說，你看！這是啥東西？媳婦兩只手抻著襯衣的領子，牛經理知道是口紅印粘在上面的痕跡，這又是證據。牛經理無話可說，米花的口紅怎么會弄到我的領子上呢？牛經理思忖。

牛經理不好意思地看了媳婦一眼，媳婦的眼神就像針錐子，讓牛經理的身子好不自在。牛經理感覺脖子好癢癢……

四

晚上，牛經理和媳婦躺在床上，牛經理就想和媳婦親熱親熱。一來表示愛意，二來也化解化解因為被窩里的頭發和印在衣領子上的口紅發生的矛盾。

平日里，媳婦不高興的時候，牛經理給媳婦說點好話也就過去了。但是，今天不行，媳婦背對著牛經理側身躺著，把自己的身子用被子裹得嚴嚴的，任憑牛經理說了一百句好話，就是不理牛經理這個茬。

牛經理說：“搓搓肚子行不行？”

媳婦愛讓牛經理用溫熱的大手搓肚子，但今天搓肚子也不行。因為明天牛經理有一筆網絡工程，需要去業務單位訂合同，更何況今天牛經理也確實有點累了，牛經理翻過身子，閉上眼睛，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