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哲學簡史(插圖修訂版)
- 馮友蘭
- 902字
- 2019-01-02 22:04:01
第四章 孔子:第一位教師
孔子,姓孔名丘,出生于公元前551年的魯國,在今山東省南部,祖先是周朝之前的商朝后裔,商朝被周朝取代后,后裔被封宋國。由于政治動亂,孔氏家族在孔子出生前已經失去貴族身份,遷居魯國。
孔子生平詳見《史記》(約完成于公元前86年)的《孔子世家》。從中可以知道,孔子家世貧寒。他在魯國做官到五十歲時已經升到高位。由于政局混亂,被迫退職出走。此后十三年間,他周游列國,指望有機會實現他的政治、社會改革理想,卻到處碰壁;晚年回到魯國故鄉,三年后逝世,時為公元前479年。
4.1 孔子與六經
在上一章里我說,中國古代的各派哲學家由于有了私學而興起。其中,孔子是中國歷史上大量招收私人學生的第一人,有些學生還陪伴他周游列國。傳統的說法里,孔子有三千弟子,其中七十人成為大賢。“三千弟子”的說法顯然夸大,但他無疑是一位有影響的教師,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創立私學的第一人。他的思想見于他的言論集《論語》,這是由他的幾個學生搜集編纂而成的。
孔子是一個“儒生”,是儒家學派的創始人。上一章曾經提到,劉歆論到儒家時說:“游文于六經之中,留意于仁義之際。”孔子時代的私學,講授“六藝”,是指儒生應當學習的《詩》《書》《禮》《樂》以及《易》《春秋》這六門功課,它們就構成六經。其中的《詩》《書》《禮》,從書名就可以知道它們的內容。另一本《樂》現已佚失,《春秋》是魯國編年史,記載了魯國從公元前722年至前479年(即孔子卒年)的歷史。《易》原來是一本卜筮之書,后來儒家把它作為形而上學來看待。
關于孔子和六經的關系,學術界歷來有兩種意見,一派認為六經是孔子所著;另一派認為,孔子著《春秋》,編《詩》和《書》,評注《易》,修訂《禮》和《樂》。
其實,六經之中,沒有一卷是孔子所著、所編、所評注或編纂。孔子在有些方面是維護傳統的保守派。在禮和樂兩方面,他對于背離傳統的做法的確進行了糾正,在《論語》中不乏這樣的記載。從《論語》中有關孔子的論述看,孔子并不是有意識地寫書給后人閱讀。當時,私人著述還未興起。孔子是中國的第一位私人教師,但他并不是中國的第一位私人著述家。私人著述是在孔子之后才興起的。
早在孔子之前,六經便已經存在了。它們是孔子所繼承的文化遺產。周朝最初的幾個世紀里,便以六經中的材料作為教育貴族子弟的教材。大約從公元前7世紀起,周朝的封建統治開始沒落,貴族子弟的教師以及有些貴族成員本人都散落民間,以教授經書為生,有的因諳習禮儀而成為人家婚喪嫁娶、祭祀或其他禮儀的襄禮(司儀)。這些人被稱為“儒”。

4-1 《毛詩圖》,(明)周臣
漢代儒家尊《詩》為經典,故名《詩經》,當時傳詩者有齊、魯、韓、毛四家,后唯毛詩流傳下來。毛詩成為后世許多畫家的作畫題材,周臣這幅《毛詩圖》質樸古拙,描繪山村鄉民生活情景,印證著儒家學說的小農經濟背景。
4.2 教育家孔子
孔子并不僅僅是通常意義的“儒生”。在《論語》中,我們所見的孔子的確只是一位教師。他希望經他教導的學生成為國家和社會的棟梁之材,即所謂“成人”,因此,他以經書包含的各種知識教誨學生。作為教師,他認為自己的首要任務是向青年學生解釋古代的文化遺產。因此,在《論語》中,孔子說他自己“述而不作”。但是,這只是孔子的一個方面;他還有另一方面,在解釋古代的典制、思想時,孔子是以自己對道德的理解去詮釋古代的經書。例如,古禮規定,父母死,兒子要為父母服“三年之喪”,孔子解釋這一點時說:“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論語 ·陽貨》)這是說,孩子出生后,前三年離不開父母的懷抱;因此,兒子為父母守喪,也應有三年,以感父母之恩。再如講授《詩經》的時候,他強調其中的倫理價值,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 ·為政》)這些實例都說明,孔子在講授經書時,注入了新的東西。
孔子的弟子也仿效老師,在傳授經書時注入了自己的思想見解。這樣,在歷代傳授經書的過程中,形成了無數注解和詮釋,后來形成的《十三經注疏》,其中大部分便是對六經的注疏。
這是孔子和與他同時的其他儒不同的地方,使他成為一個學派的創始人。由于這派學者都是諳習六經的專家,因此他們被稱為“儒家”。
4.3 “正名”
孔子不僅對經書予以新的解釋,他對個人與社會、人與天、與其他人的關系也都有自己的見解。
關于社會,他認為,一個社會要想能夠走上軌道、井然有序,首要的是“正名”。這就是說,客觀存在的種種事物應當與它們名字的本來含義一致起來。《論語 ·子路》篇記載,孔子的弟子子路問老師:“衛國國君期待您去施政治國,您準備首先做什么?”孔子回答說:“必也正名乎!”(一定要先正名分。)《論語 ·顏淵》篇還記載,一次,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要像父,子要像子。)換句話說,每類事物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這個名字含有一定的含義。這類事物應該做到與它們名字的含義,也就是其理想的本質相一致。一個國君的本質就是一個理想的國君應有的品質,即“為君之道”。如果一個君王按照為君之道行事,他就不僅有君的“名”(名分),也有君的“實”(實質),成為名實一致。如果一個君王空有其名,而沒有君王應具的品質,即便在大眾面前他是君王,其實他配不上“君”的名字。在社會關系中,每一個名字包含有一定的社會責任和義務。君、臣、父、子,在社會里,各有責任和義務,任何人有其名,就應當完成其責任和義務。這便是孔子主張“正名”的意義。
4.4 “仁”與“義”
對于個人的品德,孔子強調仁和義,尤其是仁。義者宜也,即一個事物應有的樣子。它是一種絕對的道德律。社會的每個成員必須做某些事情,這些事情本身就是目的,而不是達到其他目的的手段。如果一個人遵行某些道德,是為了不屬于道德的其他考慮,即便他所做的客觀上符合道德的要求,也仍然是不義。用孔子和后來的儒家常用的一個貶詞來形容,這是圖“利”。儒家認為“義”和“利”是截然相反的。孔子說:“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論語 ·里仁》)后來的儒家常常強調“義利之辨”,認為這是道德學說中最重要的一點。
“義”是一種觀念形式的規范,“仁”的觀念則具體得多。一個人在社會里行事為人,有他應循的義務,那是他應該做的。但是這些義務的本質應當是“愛人”,即“仁”。為父之道就是由愛子之心出發去對待兒子,為子之道就是由愛父之心出發去對待父親。《論語 ·顏淵》篇中記載,樊遲問仁,孔子回答說:“愛人。”一個人必須對別人存有仁愛之心,才能完成他的社會責任。因此,在《論語》里,孔子用“仁”這個字時,有時不是僅指一種特定的品德,而是泛指人的所有德性,這便是“仁人”一詞的含義。在這種場合下,“仁”的含義是“品德完美”。
4.5 “忠”與“恕”
《論語 ·顏淵》篇里記載,仲弓問仁,孔子回答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 ·雍也》篇里還記載,孔子說:“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因此,仁的實踐包含了為人著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換句話說,“己之所欲,亦施于人”。這是“仁”的積極方面,盡己為人謂之忠。“仁”的含義并不僅是“己之所欲,亦施于人”,還有另一方面“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兩方面合起來,稱作“忠恕之道”,孔子認為,這就是把仁付諸實踐的途徑,也就是孔子所說的“仁之方”。
后來,有的儒家把忠恕之道稱為“絜矩之道”,意思是說,以自己作為尺度來規范自己的行為。《禮記》中有一篇《大學》,匯集了公元前3世紀到前2世紀儒家的一些著述,其中說:“所惡于上毋以使下,所惡于下毋以事上,所惡于前毋以先后,所惡于后毋以從前,所惡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惡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禮記》中還有一篇《中庸》,傳說是孔子的孫子子思所作。其中第13節說:“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所求乎子,以事父……所求乎臣,以事君……所求乎弟,以事兄……所求乎朋友,先施之……”
上述《大學》的段落著重講的是一個人本著“忠”和“恕”的原則做人時,怎樣由人及己,懂得所不當做的方面;引自《中庸》的段落著重講的則是一個人本著“忠”和“恕”的原則做人時,推己及人,怎樣主動去做。無論是哪種情況,用以衡量自己行為的準則,都出乎自己,而不在于別人。
“忠”和“恕”的做人原則也就是“仁”的原則。因此,一個人按“忠”“恕”行事為人,也就是“仁”的實踐。這種實踐引導人去完成對社會的責任和義務,其中就包含了“義”這種為人的品質。因此,“忠”和“恕”乃是人的道德生活的開頭,也是它的完成。《論語》中,“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論語 ·里仁》)
每人內心都有衡量行為的一把尺(絜矩),隨時都在使用它來衡量別人和自己。實踐“仁”的方法就是這樣簡單。因此孔子說:“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 ·述而》)
4.6 “知命”
儒家從“義”又發展出“為而無所求”的思想。人做自己所當做的,因為這是道德本身的要求,而不是由于道德要求之外的任何考慮。在《論語 ·憲問》篇里,一位隱士譏諷孔子說他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論語 ·微子》篇中,子路告訴另一位隱士老人說:“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后面將會說到,道家主張“無為”,儒家則教導“為而無所求”。在儒家看來,一個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因為每人都有應當去做的事情。但他做這些事情時,并不是為了其他的什么目的,一個人做所當做的事情,其價值就在“做”之中,而不在于達到什么外在的結果。
孔子自己的一生就是這種主張的例證。他處身在一個社會政治動亂的時代,竭盡己力去改造世界,他周游各地,還像蘇格拉底那樣逢人必談,雖然一切努力都沒有效果,他從不氣餒,明知不可能成功,卻仍然堅持不懈。
《論語 ·憲問》篇里記載孔子論到自己時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他盡了己力之所及,而把事情的成敗交付給命。“命”字通常譯作“命數”或“命運”或“天意”。就孔子來說,這個字的含義是“天命”或“天意”;換句話說,這是朝著一定目標前去的一股力量。到了后期儒家,“命”的含義是宇宙間一切存在的條件和一切在運動的力量。我們從事各種活動,其外表成功,都有賴于各種外部條件的配合。但是,外部條件是否配合,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因此,人所能做的只是:竭盡己力,成敗在所不計。這種人生態度就是“知命”。按照孔子的看法,“知命”是作為君子的一個重要條件,因此他說:“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論語 ·堯曰》)
這就是說,要認識世界存在的必然性,這就是“知命”,就是個人對外在的成敗利鈍在所不計。如果這樣行事為人,在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就永不失敗。這是說,如果我們做所當做的,遵行了自己的義務,這義務在道德上便已完成,而不在于從外表看,它是否得到了成功,或遭到了失敗。
能夠這樣做,人就不必拳拳于個人得失,也不怕失敗,就能保持快樂。這就是孔子何以說:“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論語 ·子罕》)也是因此,他又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 ·述而》)
4.7 孔子的心靈修養
在道家著作《莊子》一書中,我們看到道家往往嘲笑孔子的眼光只限于仁義道德,只知道德價值,卻不知道還有超越道德的價值。從表面看,他們所說是對的,但從深一層看,他們其實是錯的。孔子對自己的靈性修養曾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 ·為政》)
孔子所說的“學”,不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學”。在《論語 ·述而》篇中,孔子說:“志于道。”在《論語 ·里仁》篇中,孔子又說:“朝聞道,夕死可矣。”這里所說的“道”,含義是“道路”或“真理”。孔子說他自己“十有五而志于學”,是說懂得了立志學道。現在人們所說的“學”,是指“增長知識”,而“道”則是指悟性的提高。
孔子還說:“立于禮。”(包括禮儀和舉止得當。《論語 ·泰伯》)他又說:“不知禮無以立也。”(《論語 ·堯曰》)這就是孔子所說“三十而立”的含義,意思是他到三十歲時,懂得了行事為人的準則。
他說四十而不惑,從前引《論語 ·子罕》篇“知者不惑”可以知道,他回顧自己,到四十歲時,懂得了人生的智慧。

4-2 山東曲阜孔廟平面圖
曲阜孔廟始建于戰國,此后兩千年間一直是歷代祭祀孔子的地方,現存建筑主要完成于明清時,黃瓦紅墻,滿雕龍紋,規格與布局一如皇宮。
直到這時候,孔子所認識到的大概只是道德價值。但是自此以后,到五十、六十歲,他懂得了天命和順命。換句話說,這時他進一步懂得了在道德以上的價值。在這方面,孔子和蘇格拉底有點相像。蘇格拉底覺得自己是承受了天命來喚醒希臘人;孔子也覺得自己承受了一種神圣的呼召。例如,在《論語 ·子罕》篇里記載,孔子及隨從弟子曾在匡這個地方遭到拘禁。孔子說:“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意思是:如果天意是要讓文明滅亡,后人如我者流就不會有參與文明的機會,既然上天沒有要讓文明毀滅的意思,匡人就阻擋不住我的工作。)《論語 ·八侑》篇還記載孔子率弟子過儀這個地方,會晤了當地小官,這位官員見到孔子之后說:“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意思是:天下無道已久,上天是要把夫子當作喚醒大眾的警鐘吧。)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孔子在做他的工作時,意識到他是在遵行天命,受到上天的呵護;換句話說,他意識到那比道德更高的價值。
孔子所意識到的比道德更高的價值,和道家所意識到的有所不同。道家并不承認一個有智能、有目標的上天,他們所尋求的是與渾元真體的神秘結合。因此,道家所主張和經驗的超道德價值比通常所說人際關系中的價值觀念更為超脫世俗。
如我們在上面所讀到的,孔子到七十歲時,可以從心所欲,而所做的都合于規范,他的行為不再需要意識去引導,可以順乎自然。這表明了圣人在心靈修養上最后階段的造詣。
4.8 孔子在中國歷史上的地位
在西方,人們最熟悉的一個中國人大概就是孔子。在中國,孔子雖然家喻戶曉,但是他在歷史上的地位卻經歷了巨大的變化。就歷史說,他生前主要是一位教師,是許多教師中的一位;但在去世之后,漸漸被尊為至圣先師,地位凌駕于所有其他教師之上。到公元前2世紀(西漢)時,司馬遷尊孔子為“至圣”,他的地位又被提高了。當時有些儒家甚至認為,孔子受命于天,繼承周朝之后,開辟了一個新朝代,這個朝代沒有皇朝,也沒有帝王,但孔子成為無冕的“素王”。這個說法如何能與歷史相適應呢?按照這批儒家學者的意見,早在《春秋》中便已預示了這一點。他們認為,孔子修《春秋》的本意并不是為魯國修史,而是代王者立法,有王者之道,而無王者之位,故稱素王。到公元前1世紀時,孔子被推崇到比君王更高的地位。當時不少人認為,孔子是一位人間的神祇,他預知在他以后會有一個漢朝(公元前206年至公元220年),而預先懸示一個政治理念,使漢朝有所遵循,把它付諸實現。這種說法盛行于西漢末年,這時的孔子位極尊榮,儒家儼然成了一種宗教。

4-3 《西文四書直解》(又譯《中國賢哲孔子》, Confucius Sinarum Philosophus)書影
該書于1687年在巴黎出版,比利時人柏應理編輯,由曾經來華的耶穌會士西西里人殷鐸澤、奧地利人恩理格、荷蘭人魯日滿和柏應理共同翻譯,收有儒家經典四書的前三部,即《大學》、《中庸》和《論語》,在歐洲文化界極有影響。該書導言為《中國哲人泰斗孔子的生平》(Philosophorum Sinensium Principis Confucii Vita),左側的畫像折射出西方人眼中的孔子形象。
這個時期并不太長。東漢初年(公元1世紀初),儒家中崇尚理性的一派漸占上風。自此以后,孔子在人們心目中,不再是一位神祇,但他還是人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夫子”。直到19世紀末,認為孔子受命于天,應當成為帝王的理論又曾盛行一時。此后不久,清朝被推翻,民國成立。孔子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到人師之下。現在,多數中國人還是承認孔子是一位偉大的教師,但不再是唯一的夫子了。
孔子生前已是人們公認的淵博學者。《論語 ·子罕》篇記載,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意思是說,達巷黨這地方有人說,孔子是個偉大人物,學問廣博,以至很難用某一方面的專長來概括他的成就。)從前面引述中可以看到,孔子認為自己繼承了古代文明,極力加以復興;當時人們也是這樣看他。他自稱對古代文明“述而不作”,其實他的學派對古代文明重新詮釋,取古代文明的精華,創立了一個文明傳統,一直延續到晚近的時代。現在,中國又面臨一個經濟、社會巨大變革的時代。孔子在歷史上雖然只是許多教師中的一位,但明中葉后尊崇他為“至圣先師”,可以說是不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