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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毛克利的入群儀式

叢林里有一條規則,那就是在每個月的月圓之夜,每家每戶的狼爸爸都要帶著自己家剛出生的孩子來參加狼族的聚會,讓大家記住孩子的長相。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讓狼群中所有的狼都記住這個孩子,這樣就可以保證這個孩子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叢林玩耍,捕抓食物,不被其他的狼所傷害。

在叢林中,狼是自由的民族,因此,只要小狼玩得不是很過火,就不會受到來自成年狼的懲罰,也不會受到傷害。最重要的是,如果發現有某只小狼被別的動物殺害,任何一只遇到或者找到兇手的狼都可以把兇手殺死。

在這個月圓之夜,狼爸爸要帶著已經學會走路的四個孩子和毛克利去參加狼族的聚會。

“真是擔心,伙伴們會同意我們養育毛克利嗎?”狼媽媽顯得憂心忡忡。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嗯,那一起去吧。”狼媽媽說道,“萬一大家不許毛克利進入會場,那他可能會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被大家撕成碎片吃掉的。”

狼族聚會的地方在山的另一邊,那里有一個布滿大大小小石塊的山頂,山頂上的空地就是狼群聚會的地方。

至于當初為什么選擇這么一個地方作為狼族聚會的地點,那是因為這里有很多的石頭縫隙,在其他動物發起攻擊的時候,他們可以很快地躲在巖縫中,躲避偷襲。而且,這個會場從山下很難攻上來,是個易守難攻的絕佳地方。

今天的聚會還沒有開始,會場上只有幾匹狼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笑。隨著開會時間的臨近,陸續地有狼結伴來到會場。到了會場的狼都聚在一起打著招呼,聊著天,場面很是熱鬧。山頂上有一塊巨大的巖石,有一匹威風凜凜的大灰狼正坐在巖石上面,他就是狼群的領袖——阿拉克。

阿拉克一直是孤身一人,他沒有妻子和孩子,年紀也是狼群中最大的,但是,他身體矯健,行動有力,并且在狼群進行捕獵行動的時候也表現得最為機智勇猛,所以狼群推選他做狼族的最高領袖,統領狼群。

等到所有的狼都到齊了,阿拉克慢慢站起來,對大家說:“聚會現在開始。”這時候,所有的狼都動了起來,沒有帶小孩子的狼都起身走向空地,然后大群的狼在空地中間圍成了一個圓圈。帶著新出生、還沒和大家見過面的小狼的狼爸爸狼媽媽們則將小狼們叼到狼群圍成的圓圈里,自己則坐在圓圈邊上。

儀式在小狼們都被推倒圓圈里后正式開始了,成年狼一只接一只地走到圓圈的中央,仔細看著每一只小狼的長相,然后嗅一嗅他們,最后再走回原地。

這個儀式對于狼族來說是一件有意義而嚴肅莊重的事情,因為下一代的成長意味著狼群的繁榮,因此,每只狼都嚴肅而莊重地看著每一只小狼并讓自己盡快記住他們。

在這種儀式一樣的聚會上,群狼沒有討論,沒有激辯,更沒有吵架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大家神情嚴肅,都靜悄悄地,連走路也保持著小心翼翼。而小狼們根本不明白父母為什么帶自己來這里,有的在空地上趴著昏昏欲睡,有的則玩鬧起來,到處亂走,這時候母狼便將他叼回來,同時,母狼還特意讓小狼的面孔朝向月光,以便叫大家看清楚。此時,小狼因為被自己的狼爸爸或者狼媽媽叼著,被限制了四肢的自由,會極力掙扎起來,四肢亂動,樣子非常可笑,只有這種時候,成年的狼們才會輕松地笑起來,氣氛也會漸漸地變得輕松。

在辨認小狼的過程中,阿拉克不住地提醒大家:“看仔細啊,一定要記在心里。”

過了一會兒,辨認小狼的儀式進行到尾聲了,阿拉克大聲地喊道:“最后的是哪一家的?快把小狼帶出來。”

狼爸爸思量很久,終于鼓起勇氣將毛克利推到那片空地上。狼媽媽看到他的舉動,心臟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此時的毛克利并不知道狼爸爸和狼媽媽的心情有多么的沉重和恐慌,他只是搖擺著自己圓乎乎的身體,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坐在那里,還伸出小手拿起身邊亮晶晶的石頭揮舞著,偶爾還會因為坐不穩而左右晃動一下。

這時,群狼看到毛克利都沉默了下來,然后,突然有狼大喊起來:“看,一個人類的孩子!”頃刻間,其他的狼跟著一起喊了起來。

這一次的聚會,狼爸爸和狼媽媽都不知道狼群能不能接受毛克利成為狼族的新成員,如果不接受的話,毛克利就會被群狼吃掉。

狼媽媽一想到毛克利那軟綿綿圓乎乎的身體,被群狼用銳利的牙齒咬得血肉模糊,便害怕起來,身體也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個時候,邪漢突然出現了,他大聲地咆哮著:“那個人類的孩子是我的食物,還給我!”頓時,整個狼群沸騰了起來。

“如果你們不把他還給我,那你們等著瞧吧,我邪漢大王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好欺負的,我會讓你們為了今天的這件事情付出代價,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邪漢大聲地咆哮著。

阿拉克閉著眼睛,在石頭上一動不動地趴著,并沒有理會邪漢,他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阿拉克睜開眼睛,威嚴沉穩地說道:

“同伴們,我們狼族是自由的民族,我們尊崇自由,遵守法規,并嚴格要求自己做一只自立的狼。我們身為自由的一員,是不會屈服于武力的,更不會聽從其他動物的威脅。名利誘惑不了我們,威脅自然也就不會讓我們屈服。邪漢,你聽著,我們絕對不會懼怕你的恐嚇,現在無論大小事情,都應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帶著你那不倫不類的威脅和狂妄的言論走開吧。我們是不會聽從的,你將這些收起來吧!這個孩子現在就在狼群聚會的地方,他是這一家的孩子!大家快將這個孩子的面容看個清楚吧!”

阿拉克的話一說完,在場的群狼便沉默下來,氣氛嚴肅得幾乎讓人窒息。會場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邪漢粗重的喘氣聲。

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人和狼是不一樣的,他們和我們沒有任何的共同點。我們怎么能同意人的孩子加入我們的族群呢?”一匹年輕力壯的狼提出異議。

這下,會場中的狼開始各舒己見,互相爭論,會場的秩序變得有些混亂。

“我們不能同意這個孩子進入我們的族群。”那只年輕的狼說道。

“為什么不可以?他還是只幼崽。”另一匹狼反駁著。

母狼聽著大家的爭論,被那些反對毛克利進入族群的狼氣得滿臉通紅,他張牙舞爪,怒視著那些反對的成年狼們。

“看!你個愚蠢的老家伙,你的族民不會同意這個孩子進入你的族群的,你快將他交給我!”邪漢看到這個變故,得意揚揚地對阿拉克說道。

阿拉克冷靜地看著這一變故,然后嚴肅地對邪漢說:“閉嘴!我們正在聚會,這是我們族群自己的事情,不論結果如何都與你無關。大家聽著,根據現在的情況,有的狼同意這個人類孩子進入狼群,有的狼卻不同意,我們現在要遵守叢林法規來處理這件事情。叢林法律規定如果一個孩子在族群歸屬的問題上引起爭議時,只要至少有兩個該族群的成員替他說話,作為他的擔保人,他就可以進入這個族群,但這兩個成員不能是這個孩子的父母,現在,誰愿意為這個孩子作擔保?”

“大家讓他入群吧,就當他也是一只健康的幼狼!你們看,他這么可愛,而且他那么幼小。”狼爸爸和狼媽媽對在場的群狼乞求道。

可惜的是,在場的狼沒有一只站出來為毛克利擔保。

“現在,誰愿意為這個孩子作擔保?”阿拉克大聲地又喊了一次。

但是,全場仍然一片靜寂,沒有任何一個成員響應。

狼媽媽繼續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大家,希望有兩匹狼能站出來為毛克利說話,但一段時間過后,全場還是一片沉默,狼爸爸和狼媽媽都開始感到絕望了,他們下定決心,一會兒一旦有狼撲向毛克利想要傷害他,他們就沖過去保衛他,他們是不會讓任何狼傷害毛克利的。

會場依然沉寂著,氣氛越來越緊張。

狼媽媽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胸脯鼓起來,看上去像是要炸開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群狼的頭上響起:“我愿意做這個擔保。”

大家一起抬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原來是棕熊伯魯先生,他略帶滑稽地對大家笑了笑,那滑稽的表情一下子便將大家逗樂了,會場的氣氛也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棕熊伯魯是狼群教導小狼的老師,他教導小狼們叢林里的規矩和其他所要需要學習的知識,他是一個忠厚、淳樸的好老師。他的肚子里經常裝滿了胡桃、蜂蜜或者甜的草根,他還總是喜歡在樹蔭下或草地上睡午覺,看起來憨態可掬。不過,他教起課來卻非常嚴格,一旦小狼在上課的時候不聽話,他就會嚴格地按照叢林法規懲罰他們,讓小狼們記住這次教訓。

伯魯雖然不是狼,但每次狼族都會邀請他參加給小狼們舉辦的入群聚會,因為他是小狼的老師,應該記住小狼的長相。伯魯每次都參加聚會,但平時基本上都不發言,可是這一次卻意外地開口說話,并且還要給這個人類孩子作擔保,所以大家都感到十分驚訝。

伯魯見大家都驚訝地看著自己,便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音,說:“我呢,之所以為這個孩子作擔保,有兩個原因,一是人類的孩子實際上并不可怕,他還很小,咱們還是可以將他教好的;二是我希望他加入狼群,跟其他的小狼一樣健康成長,畢竟,不管怎么說,他還只是個孩子,就這樣讓他死掉,實在是太可憐了。至于教育他的事情我會全部負責起來的。”

阿拉克聽完伯魯的發言,點了點頭,說道:“還需要一位擔保人,還有誰愿意?”

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落在群狼圍成的空地上,原來是黑豹巴希拉來了。

巴希拉有著黝黑的皮毛,在黑色中間還雜著很多白色斑點。他是狼群害怕的動物之一,因為巴希拉是一只兇猛的動物,他不僅力量強大,動作矯捷,身體健美,而且他還像牛一樣勇敢,鹿一樣溫馴,他舉止優雅,嗓音甜美。

巴希拉看了一眼狼群,慢慢地說起話來,嗓音有些慵懶,但是每個字都清楚地傳遍了會場的每個角落:

“阿拉克首領,你好。各位在場的自由的狼們,你們好。我本來沒有在你們的聚會上發言的權利,但是我現在想請求你們讓我在這個聚會上發言,如果得到允許,我會感到很榮幸的。我不過是想提醒各位回憶這樣一條叢林法規:如果在族群集會里不能被群狼認可,那么當幼崽要被殺掉時,其他任何動物都可以付出代價為他償命。”

說完,巴希拉環視了一下會場的成年狼們。

“大家都知道這一條法規,對吧!現在,我愿意為這個孩子付出代價,用東西換取他的生命,各位答應嗎?”

巴希拉所提出的這個提議對于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的群狼而言,是一個很大的誘惑,所以當他們聽到巴希拉這么說,都馬上高興地答應了。

“的確有這么一條規定,巴希拉說的對極了。咱們看他付出多少東西,就把孩子給他吧!”

巴希拉聽完,點了點頭,“我和伯魯一樣,愿為這個孩子作擔保,而且,我愿意用一頭肥壯的野牛作為代價,交換給各位作食物,那是我剛殺死的新鮮獵物,此刻我將它藏在旁邊的一片竹林里,離這兒不遠,大概有一公里。”

血氣方剛的年輕成年狼們,聽說有新鮮的牛肉,都不禁流出了口水,有的甚至舔起了嘴唇。為了能盡快吃到食物,大家都一起喊道:“這個孩子若是在冬天里生活,絕對會被凍死的,若在夏天也會被太陽曬焦,他對于我們一點用處都沒有,赤裸的毛克利進入狼群對我們雖然沒有好處,但是也沒有壞處,讓他到我們族群中來吧!我們同意他進入狼群。”

群狼說完就依次走到毛克利的面前,仔細地看著他,而毛克利卻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坐在那里高興地玩著石頭。

大家看完了毛克利,便飛快地向竹林奔跑過去,急著去吃牛肉。

過了一會兒,成年的狼都走得差不多了,留在會場上的,只剩下了阿拉克、巴希拉、伯魯、毛克利和即將負責養育他的狼爸爸狼媽媽一家。

直到這時,狼爸爸和狼媽媽才真正放下心來,頓時覺得渾身無力,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夜晚的叢林,所有的動物都睡著了,一切顯得那么安靜,玉盤一樣的滿月高高地掛在空中,淡淡的亮黃色星光,拋灑在大地上。

邪漢看到事情沒有轉機便憤然離開,邊走邊為自己未能搶回人類的小孩子發出憤怒的吼聲,這聲音再一次打破了叢林夜晚的寧靜。

在場的所有動物都聽到了邪漢的叫聲,巴希拉冷笑著說道:“叫吧,盡情地叫吧!我看你還能叫多長時間,等這個孩子長大后一定會去教訓你的,讓你領教人的厲害!”

“不要以為他沒有銳利的牙齒,堅硬的爪子,他就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就會任你宰割,不要忘記他是人,有著人類特有的聰明智慧。不久之后,他肯定會成為叢林中最兇猛的成員。”

阿拉克也贊同地說:“在這個星球上,無論多大歲數,什么種族,靈敏的人都是最聰明的,我堅信他會成為我們的好幫手。”

“你說得很對,我也希望如此。”巴希拉也無限憧憬地說。

被邪漢從人類社會叼到叢林的人類孩子毛克利,由于得到了棕熊伯魯和黑豹巴希拉的擔保,用一頭野牛換取了生命,成為了狼族的一員。出入人世的他便艱難地為了生存而斗爭著,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命運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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