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的性格一向溫文爾雅，遇上我卻總會失了分寸絮絮叨叨一大堆話。和我說的話一天加起來可以和喜鵲說上幾年。

我惱九哥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任性妄為，我惱九哥一有事就說母親生我養我怎樣怎樣，我惱九哥只看見我的不對看不到我的好，我還惱九哥對阿虎存在偏見。

于是我不理九哥要九哥回去，結果，九哥因為喜鵲待在仙霖不愿離開。喜鵲又因為生氣不理九哥不愿來仙霖。

就這樣，九哥不走，我看著九哥心煩，喜鵲不來，九哥賴著不走；九哥不走喜鵲便也不來。一來二去，我們三人便齊齊不愿看見對方。

既然惱他我就不愿瞧見他。

我拿了麒麟尺的一頭，沿著地拖著，發出咯林格林的響聲，阿虎瞧見我走了出去，放開咬在嘴里的尾巴從地上滾起來追著我來了。

若水河邊此時正是風平浪靜的好時候，我蹲坐下來，阿虎也坐在我身邊。

他問：“小笙，麒麟尺是我的牙，雖然拔下來的時間好萬年，長了些，可是，我和它還是有感應的，你這么拖著走了一路，可知道我全身發麻到現在？”

“我不知啊。”我扭頭看他帶著一點點內疚，撇撇嘴不知如何是好。

“小笙，九殿下對你說的話我聽了個大概。”阿虎拿他花貓爪子搭在我的腳背上，接著說：“你如此信任我當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咦，阿虎你還會偷聽墻角跟啊？”

“非也，我云虎的聽力本來就是三界里最好的。那會兒我正在打盹兒，是小笙你說話聲音太響罷了。”

阿虎的聽力真真叫好，我在若水他在屋里，隔著那么遠小笙我的嗓子是有多大才可以聽到？嘿嘿，以后對付爹爹有的是辦法了。

“嗐，其實我法力低微，我是怕那金烏公主再來鬧事，那我豈不是虧大了。你曉得我九哥對外人一向都是禮讓的，我是想留你幫我，下次再有人來滋事你便幫我厲厲害害的教訓他。”

我笑了笑，握住他的花貓爪子，軟乎乎的的確舒服。

阿虎不語，低著頭，我瞧著阿虎失落的樣子忙說：“哎呀呀，其實也不凈是如此。我一向不會說話，其實我很喜歡阿虎兄，也相信阿虎兄不會像九哥所說那樣拋棄我啊。”

“嗯嗯。”阿虎微笑，那兩撇胡子就彎成了一個圈圈。

“你是三界少有的圣獸，到底是為了何事導致你困在圣獸里面幾萬年啊？”我的疑問實在太多了。

“哎，”云虎長嘆一口氣，“這么遙遠的事情要從我的主人蕭漸離說起。”

“五萬年前，我一直生活在東方大荒，有一天我看見一道紅色的天光從大荒飛向神龍族，我一時覺得奇怪就跟著那道紅光到了神龍族。彼時，神龍族誕生二公子蕭漸離，我就在天的上空看著他出生。他那么小，透過窗口就朝我笑，我心生歡喜，以后每年都來神龍族，和他嬉戲打鬧。

漸漸的我們成了莫逆之交。忽然有一天，蕭漸離與家人負氣爭吵，蕭漸離就離開神龍族到大荒來尋我。此時正是東皇帝君想攻占大荒，蕭漸離手持一把穿云劍與我一起合力打敗了東皇帝君。

蕭漸離一戰成名，那時不過小笙你如今這般大小。”

“哇，這么厲害，然后呢？”

“蕭漸離這人內斂深沉，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四海八荒均喚他冷面煞星。后來我成了他的專屬坐騎，他一直沒再回神龍族。我們到處挑戰四海八荒的佼佼者，帝君，上仙，鬼君，每次戰勝后都異常興奮。

四萬年前，洪荒之濱的祝融侵犯神龍族，蕭漸離被召回，洪荒之濱大戰祝融，戰火激烈，我們二人誰也顧不上誰，我被八大麒麟圍攻在人間，導致人間死傷無數。

而后，你父親水霍奉命助戰蕭漸離，哪曾想來遲一步蕭漸離已經戰敗。天宮想要四海八荒都安寧太平，乘著祝融力乏被你父親招降，去了天宮官拜火神。

洪荒之濱已經招降，大肆殺戮人間的罪名就由我云虎承擔了下來。你父親見著我時我早已無力再戰，我就讓你父親困在了若水。

我和蕭漸離都沒有其他朋友，曾經在若水結交了若水掌祭阡裳。我困在若水的時候她還經常來看我呢。”

“若水掌祭阡裳？我怎么沒聽母親提起過。母親一直就是若水的掌祭啊。”

“不，四萬年前，若水掌祭阡裳是三界翹楚，四海八荒沒有哪一個不仰慕她，你說你母親是若水掌祭？你母親是？”阿虎舔舔手掌。

“我母親叫若溪，你認的？”我撓撓阿虎的頭。

“若溪？不認的。罷了，過去這么久了不提也罷，倒是小笙你和阡裳倒是想相像呢。”

阿虎眨眨眼，兩撇胡子動了動，翹得高高的。

“是嗎？那她美嗎？是否與我不同，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我驚喜的問，想必，那位應該是個很有修養的女子。

“嗯，這你就說對了，她確是和小笙不同，她就像是從冬日太陽里出來的女子。”阿虎如是說著，望著若水臉上堆笑，仿佛她就要從若水里出來了一般。

“你們是如何結交的？”我想，這必定又是一番故事。

喜鵲下次來仙霖我定可以說的精彩絕倫，喜鵲一定會張著嘴說“小笙，你不去天宮任職史官真是天宮的損失呢。”

我喜滋滋的瞇著眼睛等著阿虎回答，阿虎嘆了一口氣，深情的看我了一眼。

阿虎望著遠處，眼里是望不盡的哀愁。

“那她去哪兒啦，怎么不來找你？”我問了一個這輩子為止最蠢的問題，只怕那位阡裳上神不是因為什么事故香消玉殞了，要么就是飛升不成應劫了。

阿虎的眼睛深情而又凄涼，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和阡裳上神一塊兒的日子。

“阡裳喜歡穿白色的衣裳，特別是那件白薇折袖水裙，長長的水袖，在若水上起舞，若水里的精靈全都出來，趴在石崖上看。我就像現在這樣，躺在這里，看著蕭漸離舞劍阡裳起舞，偶爾，喬元君會拿著長蕭過來伴奏。”

阿虎變回自己碩大的身子，棕黃色的毛發柔順發亮，若水里呆了這么多年讓若水滋養的真叫一個美麗動人。

我借機靠著阿虎碩大的身子躺下，阿虎順著我也躺了下來窩在阿虎的身子上愜意萬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