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庫全書目錄新編
- 劉樹楨 張金龍 張燕娥
- 13417字
- 2019-01-03 06:56:53
正史類
《史記》一百三十卷
漢·司馬遷撰,褚少孫補。司馬遷,字子長,“有良史之材”,“十歲則誦古文”(《漢書·司馬遷傳》)。二十歲開始身背行囊,探訪古跡,采集傳說,“當時全漢版圖,··?歷殆遍矣”(梁啟超《要籍解題及其讀法》)。司馬氏“世典周史”,其父司馬談任太史令近三十年,臨終叮囑說:“余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毋忘吾所欲論著矣”。三年后,司馬遷當上太史令,有機會閱讀“石室金匱之書”和各種檔案材料,從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開始“論次其文”撰寫史著。不幸,天漢三年(公元前98年)遭李陵之禍,“既陷極刑,幽而發奮”(《漢書·司馬遷傳》),前后歷十五年終于完成一部五十二萬六千五百字的宏偉巨著?!稘h書·藝文志》定名為《太史公百三十篇》,后來略寫成《太史公記》或《太史公書》,到東漢桓、靈時代才以“史記”作為專名。司馬遷被后世尊為“中國史學之父”,1955年被命為世界文化名人,1958年郭沫若賦詩贊頌他“功業追尼父,千秋太史公”?!妒酚洝芬匀宋餅橹行模质炯o、十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記錄黃帝至漢武帝太初年間二千多年的史事,是一部紀傳體通史。本紀按朝代或帝王的順序編年記錄大事,是全書的綱;表把重要的歷史大事和歷史人物用表格的形式表示出來,以簡馭繁,一目了然;志“以紀朝章國典”,是各種典章制度的專史;世家記載諸侯國的興衰,“王侯開國,子孫世襲,故稱世家”(《廿二史札記》卷一);列傳記載將相大臣和各階層的代表人物?!鞍俅?,史官不能易其法,學者不能舍其書”(鄭樵《通志序》)?!妒酚洝贰熬刻烊酥H,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厚今薄古,“其言秦漢詳矣”(《漢書·司馬遷傳》)?!白鳌镀交磿芬杂^其變”(《史記·太史公自序》),試圖通過經濟現象考察歷史的演變,并主張農、工、商、虞并重,“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原大則饒,原小則鮮,上則富國,下則富家”(《史記·貨殖列傳》)。客觀評價歷史人物,對秦始皇既批評其殘酷暴虐,又肯定其統一中國的功績,“秦取天下多暴,然世異變,成功大”(《史記·六國年表序》);對農民起義,不僅做了詳細記錄,而且指出:推翻秦朝暴政“由(陳)涉首事也”(《史記·陳涉世家》)?!妒酚洝贰吧菩蚴吕?,辨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漢書·司馬遷傳》)。語言膾炙人口,人物栩栩如生。明朝茅坤說:“讀游俠傳即欲輕生,讀屈原賈誼傳即欲流涕,讀莊周魯仲連傳即欲遺世,讀李廣傳即欲力斗,讀石建傳即欲俯躬,讀信陵君平原君傳即欲好士”(《茅鹿門先生文集》卷一《與蔡白石太守論文書》)。魯迅稱之“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漢文學史綱要·司馬相如與司馬遷》)?!端膸烊珪偰俊氛f:“考古來漁獵百家勒為一史,實始于司馬遷。今觀《史記》諸篇,其出(司馬)遷自撰者,率經緯分明,疏密得當,操縱變化惟意所如,而其雜采諸書以成文者,非惟事跡異同,時相抵啎,亦往往點竄補綴不能隱斧鑿之痕,知熔鑄眾說之難也”(《總目》卷五〇)
《史記集解》八十卷
南朝宋·裴骃撰。裴骃,裴松之之子,字龍駒,官至南中郎參軍,“以徐廣《史記音義》粗有發明,殊恨省略,乃采九經諸史并《漢書音義》及眾書之目,別撰此書。其所引證,多先儒舊說,張守節《正義》嘗備述所引書目次”(《總目》卷四五)。
《史記索隱》三十卷
唐·司馬貞撰。司馬貞,字子正,開元初任國子博士、弘文館學士,晚年深感褚少孫所補《史記·武帝本紀》諸篇,言辭鄙陋,裴骃《史記集解》中音義有散佚,徐廣《史記音義》及鄒誕生、劉伯莊諸家音義多疏略,遂著《史記索隱》?!笆鬃ⅲㄅ幔S序一篇,載其全文。其注司馬遷書,則如陸德明《經典釋文》之例,惟標所注之字,蓋經傳別行之古法,凡二十八卷,末二卷為述贊一百三十篇及補史記條例”(《總目》卷四五)。糾正《史記》敘事疏誤頗多,亦間引古史增補缺略,列證贍實,貢獻在《集解》《音義》上,自號《小司馬史記》。
《史記正義》三十卷
唐·張守節撰。張守節始末不詳,《史記正義》以唐經疏體例注解《史記》,又釋裴骃《史記集解》,“征引故實頗為賅博,故《自序》曰:‘古典幽微,寬探其美”,(《總目》卷四五)。但務博拙于剪裁,一條注文多至千余字,引書多達九種。
《讀史記十表》十卷
清·汪越撰,徐克范補。汪越,字師退;徐克范,字堯民?!笆芳抑y,在于表志,而表文經緯相牽,或連或斷,可以考證,而不可以誦讀,學者往往不觀”。“(汪)越獨排比舊文,鉤稽微義”,“考校頗為精密”,“其存疑諸條,亦頗足正《史記》之牴啎”(《總目》卷四五)。
《史記疑問》一卷
清·邵泰衢撰。“《史記》采眾說以成書,征引浩博,不免牴啎”,“先儒雖往往駁正,然未有專著一書抉其疏舛者,(邵)泰衢獨旁引異同而一一斷之于理”,“大抵皆參互審勘,得其間隙,故所論多精確不移”(《總目》卷四五)。
《漢書》一百二十卷
漢·班固撰。班固,字孟堅,“性寬和容眾”,“博貫載籍,九流百家之言無不窮究”,認為其父班彪“所續前史未詳”(《后漢書·班固傳》),而且“未盡一家”(《史通·古今正史》),于是“綴集所聞”,“潛精積累二十余年”(《后漢書·班固傳》),撰寫《漢書》,臨終還有八表和《天文志》沒有完成。其后,班固之妹班昭,字惠班,人稱曹大家(音太姑),寫成八表,同郡馬續寫成《天文志》。《漢書》對《史記》的體例改本紀為紀,改書為志,取消世家并人列傳。以十二紀、八表、十志、七十傳,共八十萬字記錄了西漢二百三十年的史事,是我國第一部紀傳體斷代史。后世史家紛紛仿效,“自爾迄今,無改斯道”(《史通·六家》)。清代趙翼批評《史記》隨得隨編”(《廿二史札記》卷一),在編次上沒有原則遵循,《漢書》糾正了這一做法,做到嚴密整齊,“遂為后世不桃之宗”(《文史通義·書教下》)。在內容上,《漢書》“文贍而事詳”(《后漢書·班固傳》),尤其是十志“最稱博贍,于一代禮樂刑政,悉綜括其大端”(《總目》卷八一),后世史志多沿用其名目;又根據“切于世用”(《漢書·賈誼傳》)的原則,在帝紀中增載了許多重要的詔令原文,在傳記中收人了大量有關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方面的奏疏、對策、著作和書信等?!稘h書》文詞典雅,描寫如畫,宋代黃庭堅說:“久不讀《漢書》”就會“語言無味”(《漢書評林》)。所以“歷代寶傳”(《總目》卷四五),“學者莫不諷誦焉”(《后漢書·班固傳》)。
《班馬異同》三十五卷
宋·倪思撰。倪思,字正甫,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進士,中博學宏詞科。光宗即位,掌典冊,“一夕并草除公師四制,訓詞精敏,在廷誦嘆”(《宋史·倪思傳》)。《班馬異同》“以班固《漢書》多因《史記》之舊而增損其文,乃考其字句異同以參觀得失。其例以《史記》本文大書。凡《史記》無而《漢書》所加者,則以細字書之?!妒酚洝酚卸稘h書》所刪者,則以墨筆勒字旁;或《漢書》移其先后者,則注曰:《漢書》上連某文,下連某文;或《漢書》移人別篇者,則注曰:《漢書》見某傳”,“遂為創例”?!岸タ?,長短較然,于史學頗為有功”(《總目》卷四五)。
《后漢書》一百二十卷
南朝宋·范曄撰,唐·章懷太子李賢注。范曄,字蔚宗,“博涉經史,善為文章,能隸書,曉音律”(《宋書·范曄傳》),人仕不得志,轉而致力史學,認為當時有關東漢的史書“殆少可意者”,于是以《東觀漢紀》為藍本,仿《漢書》斷代為史的體例,對各家《后漢書》提供的史料加以斟酌、訂訛、考異,刪繁補略,經過十多年的努力修完紀傳部分,自信地說:“自古體大思精,未有此也”(《獄中與諸甥侄書》)。不幸被殺,年僅四十八歲。至梁,劉昭為《后漢書》作注時,將晉·司馬彪《續漢書》中的八志抽出來補人,才使之成為全書。李賢,唐高宗第六子,武后所生次子,字明允,“容止端雅,深為高宗所磋賞”。上元二年(公元675年)立為皇太子,尋令其監國,“處事明審,為時論所稱”(《舊唐書·高宗諸子傳》),并召集儒士張大安等注《后漢書》。調露二年(公元680年)武后所寵明崇儼為人所殺,疑其指使,又于東宮馬坊搜出私藏皂甲,以謀反罪廢為庶人逼令自殺,年三十二歲,后追謐章懷?!逗鬂h書》記錄了從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6年的史事,史料詳實,敘事以類相從,傳論“精意深旨”,“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諸序論,筆勢縱放,實天下之奇作”(《宋書·范曄傳》)。清人李慈銘說他的傳論“風勵雅,哀感頑艷”(《越漫堂日記》)。文學價值很高,達到了“以意為主,以文傳意。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獄中與諸甥侄書》)的境界。
《補后漢書年表》十卷
宋·熊方撰。熊方,字廣居,靖康時官右迪功郎,權澄州司戶參軍。高宗內禪,除本路帥幕,嘗自題其堂曰“補史”?!拔羲抉R遷作《史記》始立十表”,“班固八表,實沿其例。范蔚宗作《后漢書》獨閡斯制,遂使東京典故散綴于紀傳之內,不能絲聯繩貫,開帙厘然。(熊)方作此表,補所未備”?!耙浣浘曋苊埽瑪⒋尉?,使讀者按部可稽,深為有裨于史學”(《總目》卷四五)。
《兩漢刊誤補遺》十卷
宋·吳仁杰撰。吳仁杰,字斗南,一字南英,號蠢隱居士,精于漢史?!秲蓾h刊誤補遺》“當為劉放《兩漢書刊誤》而作”,“引據賅洽,考證詳晰,元元本本,務使明白無疑而后已。其淹通實勝于原書”?!霸{《序》述周必大之言,以‘博物洽聞’稱之,固不虛美矣”(《總目》卷四五)。
《三國志》六十五卷
晉·陳壽撰,南朝宋·裴松之注。陳壽,字承柞,“少好學,師事同郡譙周,仕蜀為觀閣令史。宦人黃皓專弄威權,大臣皆曲意附之,(陳)壽獨不為之屈,由是屢遭譴默”。人晉后,先后任佐著作郎、著作郎、治書侍御史,“時人稱其善敘事,有良史之才”。司空張華“謂(陳)壽曰:‘當以《晉書》相付耳’”?!度龂尽穼儆谒郊倚奘罚悏鬯篮螅褐荽笾姓袝煞俄樀壬媳碚f:陳壽《三國志》“辭多勸戒,明乎得失,有益風化”(《晉書·陳壽傳》)。晉惠帝命人抄寫,才得到朝廷的承認。裴松之,字世期,“博覽墳籍,立身簡素”,宋武帝稱他是“廊廟之才”。元嘉三年(公元426年)宋文帝命其注《三國志》,他“鴻集傳記,廣增異聞”,既成奏上,文帝看后稱贊:“裴世期為不朽矣”(《宋書·裴松之傳》)。《三國志》匯集三國史料,別創一格,以紀傳二體記錄了自東漢末年黃巾起義至西晉統一,共九十六年的史事。鑒于晉承魏,則稱魏主為帝,列為本紀,將蜀主、昊主稱主,列為傳,但仍用本紀的寫法,以編年體方式按時序記事,又各自為書,總稱《三國志》。實際上做到了三國并列。既不觸犯晉的正統,又客觀地反映了歷史面貌。但“失之于略,時有所脫漏”(裴松之《上三國志注表》)。裴松之“所注,雜引諸書,亦時下己意。綜其大致約有六端:一曰引諸家之論以辨是非;一日參諸書之說以核訛異;一日傳所有之事詳其委曲;一曰傳所無之事補其闕佚;一曰傳所有之人詳其生平;一曰傳所無之人附以同類。其中往往嗜奇愛博,頗傷蕪雜”?!叭痪W羅繁富,凡六朝舊籍今所不傳者尚一一見其崖略,又多首尾完具”?!肮士甲C之家,取材不竭,轉相引據者反多于陳壽本書焉”(《總目》卷四五)。
《三國志辨誤》三卷
不著撰人名氏,亦不詳時代。“《三國志》簡質有法,古稱良史,而抵啎亦所不免”?!度龂颈嬲`》“所辨陳(壽)書及裴(松之)注之誤,凡魏志二十八條,蜀志八條,吳志二十一條”,“其抉擿精審之處,要不減三劉(劉放、劉敞、劉奉世)之于兩漢書,吳縝之于《五代史》也”(《總目》卷四五)。
《三國志補注》六卷,附《諸史然疑》一卷
清·杭世駿撰,補裴松之《三國志注》之遺。氣裴)松之注捃摭繁富,考訂精詳,世無異議,(杭)世駿復掇拾殘剩,欲以博洽勝之。故細大不捐,瑕瑜互見”?!爸劣谏窆盅悾顼狄姽?,諸葛亮祭風之類,稗官小說,累牘不休,尤誕謾不足為據”。末附《諸史然疑》糾《后漢書》《三國志》《晉書》《宋書》《魏書》《北史》之疏漏,“大致訂訛考異,所得為多”(《總目》卷四五)。
《晉書》一百三十卷
唐·房玄齡等奉救撰。房玄齡,名喬,字玄齡,“幼聰敏,博覽經史,工草隸,善屬文”(《舊唐書·房玄齡傳》)。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唐太宗因為對何法盛等十八、家《晉書》感到不滿,救令重修,房玄齡以宰相監修,而“同修一十八人,并推(令狐)德栗為首,其體制多取決焉”(《舊唐書·令狐德槳傳》),歷三年成書。其中,《宣帝(司馬添)紀》《武帝紀》及《陸機傳》《王羲之傳》的論贊,為唐太宗親撰,故《晉書》又名為御撰?!皶芍占从胁粣苡诒娬撜摺?,“特以十八家之書并止,考晉事者舍此無由,故百代存之不廢”(《總目》卷四五)。而以載記記錄北方十六國史事,則是體例上的一個創新,而且簡而不漏,詳而不蕪,保存了寶貴的史料?!缎戏ㄖ尽飞纤菹惹亍蓾h、三國的法制。其中有關各代刑律的記載,為我們研究歷代法制發展的歷史提供了線索。
《宋書》一百卷
南朝梁·沈約撰。沈約,字休文,“左目重瞳子,腰有紫志,聰明過人”,“晝之所讀,夜輒誦之,遂博通群籍,善屬文”。而且“好墳籍,聚書至二萬卷,都下無比”。歷仕宋、齊、梁三朝,“不飲酒,少嗜欲,雖時遇隆重,而居處儉素”(《南史·沈約傳》)。齊武帝永明五年(公元487年)春,奉敖撰寫《宋書》,次年二月書成,主要是在徐愛《宋書》舊稿基礎上整理刪削,續補永光以后的紀傳。此書傳至北宋,已有部分散失,后人雜取李延壽《南史》及高峻《高氏小史》為之補足?!端螘钒酥静牧县S富,由古代敘述到宋末,可以考見前代典章制度的全貌;創帶敘法,即其人不必立傳,但有事可敘,則將其事附敘在有關某人的傳內敘事之中,既省文,又結合緊密。
《南齊書》五十九卷
南朝梁·簫子顯撰。簫子顯,豫章王簫疑的第八子,字景陽,“幼聰慧”,“偉容貌”,“頗有才氣”(《梁書·簫子格傳》),在諸家《齊史》的基礎上,撰成《齊書》,記錄齊武帝建元元年(公元479年)至齊和帝中興二年(公元502年)共二十四年的史事。宋時,為別于李百藥的《北齊書》改稱《南齊書》?!赌淆R書》敘事向稱簡潔,各志和類傳除少數外一般都有序文,以概括全篇內容,說明作者旨意。而《高帝紀》是孫子為祖父所作,竭盡頌揚,多加回護。簫疑本應列人高帝諸子之中作傳,卻單獨立傳,排在文惠太子之后,以示尊顯。“然如紀建元創業諸事,載沈枚之書于張敬兒傳,述顏靈寶語于王敬則傳,直書不隱,尚不失是非之公”(《總目》卷四五)。
《梁書》五十六卷
唐·姚思廉奉救撰。姚思廉之父姚察“陳吏部尚書,人隋歷太子內舍人、秘書永、北絳公,學兼儒史,見重于三代”?!皣L修梁、陳二史,未就,臨終令思廉續成其志”。姚思廉,字簡之,“少受漢史于其父,能盡傳其家業,勤學寡欲,未嘗言及家人產業”。“貞觀初,遷著作郎、弘文館學士,寫形列于《十八學士圖》,令文學褚亮為之贊曰:‘志苦精勤,紀言實錄,臨危殉義,余風勵俗”,(《舊唐書·姚思廉傳》)。他奉敖在其父舊稿基礎上“又越七年,其用力亦云勤篤”?!读簳贰俺终撈皆剩耪蔚?,猶具漢晉以來相傳之史法。要異乎取成眾手,編次失倫者矣”(《總目》卷四五)。趙翼說:《梁書》“雖全據國史,而行文則自出爐錘,直欲遠追班、馬”(《廿二史札記》卷九)。
《陳書》三十六卷
唐·姚思廉奉救撰,“唯二卷、三卷題陳·吏部尚書姚察,他卷則俱稱史臣。蓋(姚)察先纂《梁書》,此書僅成二卷,其余皆(姚)思廉所補撰。今讀其列傳,休例秩然,出于一手,不僅《梁書》之參差,亦以此也”(《總目》卷四五)。
《魏書》一百十四卷
北齊·魏收奉救撰。魏收,字伯起,小字佛助,“少頗疏放,不拘行檢,及折節讀書,郁為偉器。學博今古,才極縱橫,體物之旨,尤為富贍,是以人相如之室,游尼父之門”。寫封禪書“下筆便就,不立稿草”,黃門郎賈思同稱贊說:“雖七步之才,無以過此”。“與濟陰溫子升、河間邢子才齊譽,世號三才”(《北史·魏收傳》)。所撰《魏書》記錄北魏道武帝拓跋洼登國元年(元年386年)至東魏孝靜帝元善見武定八年(公元550年)東魏滅亡,共165年的史事。拓跋硅以前的二十七代祖先,雖然都被追尊為帝,但不是實際上的皇帝,《魏書》創立序紀以區別之。魏晉以后,佛教、道教盛行,又創《釋老志》對兩教的源流盛衰,以及佛經的翻譯、佛像的建造等都做了詳細記載。《食貨志》《刑罰志》是南朝史家所忽視的,而《魏書》的《食貨志》記載了北魏社會經濟的發展情況和計口授田、班祿、均田、三長租調等制的始末,為研究我國田租賦稅制度的變化提供了重要的原始資料?!缎塘P志》提供了拓跋氏貴族向封建統治逐漸轉化的史證。魏收才高而“性褊”,修史酬恩報怨,“每言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舉之則使上天,按之當使人地”。《魏書》一出“眾口喧然”,有的認為很好,有的認為是“穢史”(《北史·魏收傳》)。北齊滅亡,魏收已死五年,仍被仇家掘墳棄骨。“蓋(魏)收恃才輕薄,有警映蝶之稱,其德望本不服眾,又魏齊世近,著名史籍者并有子孫,孰不欲顯榮其祖、父,即不能一一如志,遂嘩然群起而攻。平心而論,人非南、董,豈信其一字無私。但互考諸書證其所著,亦未甚遠于是非,穢史之說無乃已甚之詞乎。李延壽修《北史》,多見館中墜簡,參核異同,每以(魏)收書為據。其為傳論云:‘勒成魏籍,婉而有章,繁而不蕪,志存實錄,’其必有所見矣”?!按喽髟蛊幢M,而后是非乃明欽”(《總目》卷四五)。
《北齊書》五十卷
唐·李百藥奉救撰。李百藥,字重規,“為童兒時多疾病,祖母趙氏故以百藥為名”。其父李德林,任隋內史令,預修國史,撰《齊史》。李百藥“以名臣之子,才行相繼,四海名流莫不宗仰”?!靶院靡M后生,提獎不倦”。隋·開皇初,“授東宮通事舍人,遷太子舍人,兼東宮學士?;蚣灯洳哦鴼е?,乃謝病免去”。人唐后,“太宗重其才名,召拜中書舍人,賜爵安平縣男”(《舊唐書·李百藥傳》),貞觀三年(公元629年)受詔修《齊書》。東魏為高歡所操縱,后為其子高洋所篡改國號為北齊。李百藥據其父舊稿,“雜采他書,演為五十卷”(《史通·古今正史》),歷七年書成,采用陳壽《三國志》的敘事方法,記錄自東魏孝靜帝天平元年(公元534年)東魏建立至北齊幼主承光元年(公元577年)為北周所滅,東魏、北齊兩朝共四十四年的史事。又“大致仿《后漢書》之體,卷后各系論贊。然其書自北宋以后逐漸散佚”,“今所行本,蓋后人取《北史》以補亡,非舊峽矣”(《總目》卷四五)。
《周書》五十卷
唐·令孤德粟等奉救撰。令孤德粟“博涉文史,早知名”,經過隋末大亂,“經籍亡逸”,他曾向高祖建議“購募遺書,重加錢帛,增置楷書,令繕寫,數年間群書略備”。他說:“文史不存何以貽今古”,“國家凡有修撰,無不參預”(《舊唐書·令狐德槳傳》)。貞觀三年(公元629年)奉救與岑文本、崔仁師主修《周書》記錄西魏文帝大統元年(公元535年)西魏建立至北周靜帝大定元年(公元581年)楊堅代周,西魏、北周兩朝共四十七年的史事?!爱敽笾軙r,區字瓜分,列國鼎沸,北則有東魏、北齊,南則有梁、陳,遷革廢興,歲更月異,《周書》本紀一一記之,使閱者一一了然”(趙翼《陜余叢考》卷七)?!吨軙芳媸霾⒋嫠麌闆r,頗便了解當時全國總形勢。梁武帝的孫子,昭明太子的第三子簫譽與梁元帝有矛盾,投奔西魏,在江陵建立后梁,稱帝三世,而《梁書》未做記載,《周書》將后梁列為附庸國,替簫督以下二十六人立傳,彌補了《梁書》的疏漏。
《隋書》八十五卷
唐·魏征等奉救撰。魏征,字玄成,“少孤貧,落拓有大志,不事生業,出家為道士。好讀書,多所通涉”。貞觀朝,以犯顏直諫聞名,“達節才周經濟,太宗用之,子孫長世”(《舊唐書·魏征傳》)。貞觀三年(公元629年)設史館修史,魏征為總監修,并與顏師古、孔穎達、許敬宗等撰《隋書》,記錄開皇元年(公元581年)至恭帝義寧二年(公元618年)共三十八年的史事?!端鍟贰白顬楹啛挘w當時作史者皆唐初名臣,且書成進御,故文筆嚴凈如此?!赌媳笔贰冯m工,然生色處多在瑣言碎事,至據事直書,以一語括十數語,則尚不及也”(趙翼《陜余叢考》卷七),但仍存有對統治者的回護。《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隋書》,總稱《五代史》。魏征、李淳風、李延壽、于志寧、韋安仁、令狐德粟等所撰的《五代史志》于高宗顯慶元年(公元656年)成書時,《梁書》《陳書》《北齊書》《周書》均已單行,則附人《隋書》又稱《隋志》?!端逯尽贰白顬楹笕怂啤保ā犊偰俊肪硭奈澹?。鄭樵說:“《隋志》極有倫理,而本末兼明,可以無撼,遷、固以來,皆不及也”(《通志·藝文略》)。
《南史》八十卷、《北史》一百卷
唐·李延壽撰。李延壽之父李大師“多識前世舊事,常以宋、齊、梁、陳、齊、周、隋天下多隔,南方謂北有‘索虜’,北方指南方為‘島夷’。其史于本國詳,他國略,往往昔美失傳,思所以改正,擬《春秋》編年,刊究南北事,未成而段”(《新唐書·令狐德粟傳》)?!埃ɡ睿┭訅鄢衅涓福ɡ睿┐髱熤荆瑸椤侗笔贰贰赌鲜贰?。而《南史》先成,就正于令狐德粟,其乖失者嘗為改定,宋人稱(李)延壽之書‘刪煩補闕、為近世佳史”,(《總目》卷四六)?!埃ɡ睿┭訅奂扰c修《隋書》十志,又世居北土,見聞較近,參核同異,于《北史》用力獨深,故敘事詳密,首尾典贍”(《總目》卷四六)。
《舊唐書》二百卷
后晉·劉昫等奉救撰。劉昫,字耀遠,少以好學知名,仕后唐、后晉兩朝為相。后唐時兼判三司,踢除殘租積負,民間德之。后晉天福六年(公元941年)救修唐史,趙瑩監修,越瑩罷相由劉昫代之。修史官有張昭、賈緯、趙熙、鄭受益、李為先、王申等,張昭出力最多,歷四年書成,署劉昫名奏上,初名《唐書》,宋人為區別歐陽修、宋祁之新書,改稱《舊唐書》?!白运巍ぜ蔚v后,歐陽修、宋祁等重撰新書,此書遂廢。然其本流傳不絕,儒者表(劉)昫等之長以攻(歐陽)修、(宋)祁等之短亦不絕。今觀所述,大抵長慶以前本紀惟書大事,簡而有體,列傳敘述詳明,贍而不穢,頗能存班(固)、范(曄)之舊法。長慶以后,本紀則詩話、書序、婚狀、獄詞悉委具書,語多支蔓;列傳則多敘官資曾無事實,或但載寵遇,不具首尾。所謂‘繁略不均’者,誠如宋人之所譏”?!埃▌ⅲd掌領修之任,曾未能鉤稽本末,使首尾貫通,舛漏之譏,亦無以自解。平心而論,蓋瑕瑜不掩之作。黨新書者必謂事事勝舊書,黨舊書者又必謂事事勝新書,皆偏見也”(《總目》卷四六)。
《新唐書》二百二十五卷
宋·歐陽修、宋祁等奉救撰。宋祁,字子京,謐景文,“與兄(宋)癢同時舉進士,禮部奏(宋)祁第一,(宋)癢第三,章獻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摧(宋)庫第一,而置(宋)祁第十。人稱‘二宋’以大小別之”(《宋史·宋庫傳》)。慶歷中,以《舊唐書》“言簡意陋”(曾公亮《進唐書表》),仁宗詔修《唐書》,宋祁為刊修官,“自守毫州,出人內外嘗以稿自隨”(《宋史·宋庫傳》)。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以唐書編纂遲延,命歐陽修為刊修官,編纂本紀、志、表,宋祁則專修列傳。參加編修的還有范鎮、宋敏求、呂夏卿、劉羲叟等,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成書,歷時共十七年?!缎绿茣反篌w與《舊唐書》相同,記錄了整個唐朝二百九十年的史事?!耙淮窌W羅浩博,門分類別,端緒紛攀,出一手則精力難周,出眾手則體裁互異,愛從三史以逮八書,抵啎參差,均所不免,不獨此書為然”,“吳縝所糾,存備考證則可,因是以病新書,則一隅之見矣”(《總目》卷四六)。
《新唐書糾謬》二十卷
宋·吳縝撰。吳縝,字廷珍,據王明清《揮塵錄》載:歐陽修撰《新唐書》曾拒其參加?!缎绿茣烦?,甚負時譽,而他獨指摘其中訛誤,以作是書?!敖裼^其書,實不免有意掊擊”,“然歐(陽修)、宋(祁)之作新書,意主文章而疏于考證,牴啎舛駁本自不少,(吳)縝《自序》中所舉八失原亦深中其病,不可謂無裨史學也”(《總目》卷四六)。
《舊五代史》一百五十卷、《目錄》二卷
宋·薛居正等奉救撰。薛居正,字子平,謐文惠,太祖開寶六年(公元973年)以宰相監修梁、唐、晉、漢、周《五代史》,盧多遜、扈蒙、張澹、李防、劉兼、李穆、李九齡等同修,以范質《五代通錄》為藍本,參考各代《實錄》,僅用一年半的時間成書,記錄自梁太祖開平元年(公元907年)至后周顯德七年(公元960年)共五十三年的史事。歐陽修《新五代史》刊印后二書并行,至金章宗泰和七年(公元1207年)詔《新五代史》立官學,《舊五代史》逐漸衰微?!皻W陽修文章遠出(薛)居正等上,其筆削體例亦特謹嚴,然自宋時論二史者即互有所主,司馬光作《通鑒》,胡三省作《通鑒注》皆專據薛史,而不取歐史。沈括、洪邁、王應麟輩為一代博洽之士,其所著述于薛、歐二史亦多兼采,而未嘗有所軒輕。蓋(歐陽)修所作皆刊削舊史之文,意主斷制,不肯以記載叢碎自貶其體,故其詞極工,而于情事或不能詳備。至(薛)居正等奉詔撰述本在宋初,其時秉筆之臣尚多逮事五代見聞較近,紀傳皆首尾完具,可以征信,故異同所在,較核事跡,往往以此書為證。雖文體平弱,不免敘次煩冗之病,而遺聞瑣事反借以獲傳,實足為考古者參稽之助;又歐史止述司天、職方二考,而諸志俱閉,凡禮樂、職官之制度,一概無征,亦不及薛史為有裨于文獻。蓋二書繁簡各有體裁,學識兼資難于偏廢”(《總目》卷四六)。
《新五代史》七十五卷
宋·歐陽修撰?!氨久缎挛宕酚洝罚婪Q五代史者,省其文也。唐以后所修諸史,惟是書為私撰”?!按笾掳H祖《春秋》,故義例謹嚴;敘述祖《史記》,故文章高簡,而事實則不甚經意。諸家攻駁散見他書者不論,其特勒一編者如吳縝之《五代史記纂誤》、楊陸榮之《五代史志疑》引繩批根,動中要害,雖吹求或過,要不得謂之盡無當也”(《總目》卷四六)。
《五代史記纂誤》三卷
宋·吳縝撰?!皻W陽修《五代史》義存褒貶,而考證則往往疏舛”,“(吳)縝一一抉其閱誤,無不疏通剖析,切中癥結,故宋代頗推重之”。“南渡后嘗與《新唐書糾謬》合刻于吳興,附《唐書》《五代史》末”(《總目》卷四六)。
《宋史》四百九十六卷、《遼史》一百十六卷、《金史》一百三十五卷
元·托克托撰。托克托,蒙古蔑里乞氏,亦作脫脫,字大用,“儀狀雄偉,頑然出于千百人中,而器宏識遠,莫測其蘊。功施社櫻而不伐,位極人臣而不驕,輕貨色,好賢禮士”?!捌洳覆仦橹袝邑┫啵日D唐其勢,益無所忌,擅爵人,赦死罪,任邪佞、殺無辜,諸衛精兵收為己用,府庫錢帛聽其出納,帝積不能平”。托克托“雖幼養于伯顏”,至元六年(公元1340年)奉順帝詔,與世杰班等罷逐之,遂知樞密院事,次年任中書右丞相,“悉更伯顏舊政”,“中外翕然稱為賢相”(《元史·脫脫傳》)。至正三年(公元1343年)詔修遼、金、宋三史,托克托為都總裁官,歷時兩年半,《遼史》先成,《金史》次之,《宋史》最后。參加修《宋史》的有三十三人,以歐陽玄出力最多。歐陽玄,字原功,“性度雍容,含弘縝密,處己儉約,為政廉平”?!叭纬删?,而兩為祭酒;六人翰林,而三拜承旨”。“詔修三史,召為總裁官,發凡舉例,俾論撰者有所據依;史官中有悻悻露才,議論不公者,(歐陽)玄不以口舌爭,俟其呈稿,援筆竄定之,統系自正。至于論、贊、表、奏,皆(歐陽)玄屬筆”(《元史·歐陽玄傳》)。《宋史》紀、傳、表、志俱全,記錄自宋太祖建隆元年(公元960年)至南宋趙炳祥興二年(公元1279年)共320年的史事。還設世家一項記載降宋的地方割據政權的史事。材料豐富,但繁蕪雜亂,“僅一代之史,而卷峽幾盈五百,檢校既已難周,又大旨以表章道學為宗,余事皆不甚措意,故舛謬不能禪數”?!捌鋾运稳藝窞楦灞荆稳撕檬鰱|都之事,故史文較詳,建炎以后稍略;理、度兩朝宋人罕所記載,故史傳亦不具首尾?!段脑穫鳌分乖敱彼?,而南宋止載周邦彥等數人;《循吏傳》則南宋更無一人”(《總目》卷四六)。(《遼史》一百六十卷)記錄遼政權自唐·天祐四年(公元907年)至宋·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宋、金聯合滅遼二百多年的史事。“考遼制書禁甚嚴,凡國人著述,惟聽刊行于境內,有傳于鄰境者罪至死。蓋國之虛實不以示敵,用意至深。然以此不流播于天下,怠五京兵燹之后,遂至舊章散失,漸滅無遺”,“可備修史之資者寥寥無幾”?!叭贿|典雖不足征,宋籍非無可考”,修史者“見聞既隘,又藏功于一載之內,無暇旁搜,潦草成編,實多疏略”(《總目》卷四六)。但“體例亦有最善者,在乎立表之多”,“列傳雖少,而一代之事跡略備”(趙翼《廿二史札記》卷二七)。(《金史》一百三十五卷)記錄金太祖收國元年(公元1115年)至金哀宗天興三年(公元1234年),共120年的史事?!敖鹑苏鼗鶘|海,奄有中原,制度典章彬彬為盛,征文考獻具有所資”。而且,“元人之于此書經營已久,與宋、遼二史取辦倉卒者不同,故其首尾完密,條例整齊,約而不疏,贍而不蕪,在三史中獨為最善”(《總目》卷四六)。
《遼史拾遺》二十四卷
清·厲鵲撰。厲鵲,字太鴻,“家貧性孤峭不茍合”,“于學無所不窺”,“搜奇嗜博”(《清史稿·文苑傳二》),“采撩群書至三百余種”,“拾《遼史》之遺,有注有補,均摘錄舊文為綱,而參考他書條列于下,凡有異同悉分析考證,綴以按語”;“年月事跡一一鉤稽”。“(厲)鵲《樊榭詩集》中,自稱所注《遼史》,比于裴松之《三國志注》,亦不誣也”(《總目》卷四六)。
《元史》二百十卷
明·宋鐮等奉救撰,前后兩次開局,總共才用了三百三十一天。由于成書太速,“事跡雖難以遽詳,其體例則不難自定,其訛脫則不難自校也。今觀是書,三公、宰相分為兩表,禮樂合為一志,又分祭祀、輿服為兩志;列傳則先及釋老,次以方技,皆不合前史遺規;而刪除藝文一志收人列傳之中,遂使無傳之人所著皆不可考,尤為乖連;又帝紀則定宗以后憲宗以前闕載三年,未必《實錄》之中競無一事,其為漏落顯然”?!埃ㄋ危╃牭戎^無以解于后人之議者耳”(《總目》卷四六)。而《元史》紀、志、表、傳之末均不作論贊,“但據事直書,具文見意,使其善惡自見”(《凡例》),基本上保留了元朝原始史料的本來面目,有別于前史。
《欽定遼金元三史國語解》四十六卷
清·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奉救撰。
《明史》三百三十六卷
清·張廷玉等奉敕撰。順治二年(公元1645年)即清兵人關的第二年,清廷就下令纂修《明史》,由于當時戰爭正在進行,政局尚未奠定,修史沒能展開??滴跏四辏ü?679年)清朝統治日漸鞏固,則下令以翰林院掌院學士徐元文為監修,再修《明史》,網羅名人才士為清廷服務。徐元文是顧炎武的外甥,字公肅,號立齋,“沉潛好學”,“謹禮法”(《清史稿·徐元文傳》),與兄徐乾學、弟徐秉義皆以文名,合稱“三徐”。他疏請當時的著名學者人史館,如不愿到館也要把他們著的書抄來。黃宗羲、顧炎武雖未到館,但史館遇到的大案難題都給予指導和幫助。黃宗羲的弟子萬斯同,字季野,“經學史才冠絕當代,其操行奇卓,亦不愧古人”(陳康棋《郎潛紀聞》卷一二);而且“于有明十五朝之《實錄》幾能成誦,其外邸報、野史、家乘,無不遍覽熟悉”(黃百家《萬季野先生墓志銘》)。他堅持不人史館,被請到徐元文家里十幾年,不署銜,不受祿,以布衣身份修故國之史。黃宗羲鼓勵說:“四方聲價歸明水,一代賢奸托布衣”(《南雷詩歷·送萬季野北上詩》)。徐元文死后,繼任的張玉書、王鴻緒同樣對之禮遇極高,康熙四十一年(公元1702年)死在王鴻緒家中。經他審定的《明史稿》五百卷,稱為萬氏《明史稿》。王鴻緒為了阿主邀功,利用萬斯同及史館舊臣去世去職之便,將史稿點竄刪改為三百十卷,于康熙五十三年(公元1714年)、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分兩次進呈,稱為王氏《明史稿》。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重開史局,以張廷玉為總裁,對之再行刪改,于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成書,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刊行,乾隆四十二年又一次修訂,“務令首尾詳明,辭義精當”(王先謙《東華錄》),才成今本。《明史》記錄了自元順帝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明太祖朱元璋起義至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共293年的史事。由于編撰者“皆博學能文,論古有識”(《廿二史札記》卷三一),再加上“從事慎而日久”(《沙稗類抄·著述類·史臣文筆之詳慎》),因此體例謹嚴,內容充實,文字精煉,詳略合宜,是二十四史中較好的一部?!稓v志》附圖,既記敘郭守敬之法,又兼述徐光啟的歷書;《藝文志》只記明代書目,有別于其他正史;《刑法志》詳述廠衛特務組織及其對社會的危害;《食貨志》詳述戶口、田制、賦役、潛運、棒銅、會計等內容,較全面地記載了明代經濟制度。明朝廢除永相制度,六部直接受皇帝控制,又設都察院為皇帝耳目之司,六部尚書與都察院的都御史合稱七卿,《七卿表》反映了明代官制的特點?!睹魇贰返牧袀鞑辉O專傳,幾乎全部是合傳,又改變前史子孫附傳的做法,改為同事附傳;在類傳中創立閹黨、流賊、土司三目。明代官僚士大夫依附閹宦,結成黨羽,禍國殃民,設《閹黨傳》與《宦官傳》并立,反映明代政治上的黑暗;明末李自成、張獻忠領導的農民起義造成明亡,立《流賊傳》以志“剿撫之失,足為炯鑒”(《總目》卷四六)。湖廣、四川、云南、貴州、廣西等少數民族地區的官吏多由當地少數民族的首領擔任,稱為土司,《土司傳》反映這些地區授任官吏及考察吏治的辦法與內地的區別。其缺點是對南明四王既不立為本紀,也不立專傳,僅附朱由篙事于《福王常洵傳》,附朱聿鍵事于《唐王桂傳》,附朱由榔事于《桂王常滾傳》,附朱以海事于《魯王植傳》;又對清代祖先女真部與明朝的密切關系隱而不書。此皆清廷意圖,非史官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