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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圣杯的騎士們不愿再面對提問。

沃爾弗拉姆·馮·埃申巴赫《帕爾齊法爾》

XVI,819


貝爾勃的回答簡明扼要:他重復了他已在電話中說過的話,沒有別的細節,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上校講述了一個晦澀的故事,稱他在法國找到一些文件,發現了一批財寶的跡象,但沒有給我們具體展開。他好像認為自己知道一個危險的秘密,為了不至于成為唯一的知情者,打算遲早公之于眾。他著重指出,在他之前的一些人發現秘密之后都神秘地消失了。他答應給我們看那些文件,前提是我們向他保證簽出版合同,但貝爾勃如果不先看到內容的話,不能保證簽任何合同。就這樣雙方分別時,只籠統地講再說吧。他提到見過某個拉科斯基,稱他曾經是《奧秘集錦》雜志的主編,他想請他寫一篇序言。好像拉科斯基建議他推遲出版。上校沒有告訴他會來加拉蒙出版社。這就是全部情況。

“好吧,好吧,”德·安杰里斯說,“你們對他的印象如何?”

“他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有點狂熱,他特別強調他的過去,怎么說呢,帶著點懷舊之情,那是他在外國軍團服役期間。”

“他說的是實情,盡管并不完整。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已經注意他了,只是沒有投入過多的精力。類似的案子我們有很多……阿爾登蒂不是他的真名,但他持有法國的有效護照。幾年來,他會不定期地在意大利露面,他被指認為——尚不確定——在一九四五年被缺席判處死刑的阿爾科維吉上尉。他同納粹黨衛軍合作將一些人送進了達豪集中營,他在法國也是被警方監控的人物,還因欺詐被審判過,差一點被判有罪。據推測,你們注意,只是推測,他好像和一個自稱是法索蒂的人是同一個人,去年,他被佩斯基耶拉·博羅梅洛的一個小工廠主起訴過。他說服他相信在科莫湖里沉有東戈Dongo,意大利科莫湖畔小城,二戰時墨索里尼在此地被意大利反法西斯游擊隊抓獲并處決。據傳墨索里尼曾向科莫湖沉有寶藏,后人稱為東戈寶藏。寶藏,他弄清了它的方位,只要花幾千萬里拉雇兩個潛水員和一艘汽艇就夠了……他一拿到了錢便蒸發了。現在你們也向我確認他的確有尋寶癖。”

“那個拉科斯基呢?”貝爾勃問。

“已經核對過了。在薩沃伊王子旅館住過一個拉科斯基·弗拉基米爾,登記的是法國護照。對尊貴的房客描述得很簡單,和這里的門房描述得一樣簡單。他在意大利航空公司的售票處登記了上午第一班飛巴黎的飛機。我訴諸國際刑警組織。阿農查塔,巴黎那里有什么情況來嗎?”

“還沒有,頭兒。”

“您看吧,阿爾登蒂上校,或者隨便他叫什么名字,四天前來到了米蘭,我們還不清楚他在前三天做了些什么,昨天兩點他可能在旅館見了拉科斯基,他沒有告訴他要去你們那里,而這一點,我感到有點文章。晚上回到這里時很可能與拉科斯基一起,還有另一個人……這之后,一切就都說不清楚了。即便他們沒有殺害他,但他的房間卻被搜過了。他們想找什么呢?在上衣里——咳,對,他哪怕出門,也只穿長袖襯衣,裝著護照的外套會留在房間里,你們不要以為這會使事情變得簡單,因為老酒鬼說當時他躺在床上還穿著外套,室內穿的那種外套吧,我的天啊,我像是在關瘋子的籠子里團團轉——我是說在外套里還發現一些錢,甚至可以說很多錢……所以他們是在尋找什么別的東西。唯一的線索來自你們。上校有一些文件,長得什么樣子呢?”

“他手里拿的是一個棕色的卷宗。”貝爾勃說。

“我記得好像是紅色的卷宗。”我說。

“是棕色的,”貝爾勃堅持說,“但也許我看錯了。”

“是紅色還是棕色的,暫不管它,”德·安杰里斯說,“反正這里沒有。昨天那兩位先生也許把它拿走了。所以,應當圍繞這個卷宗下工夫。據我分析,阿爾登蒂并不想出版書。他收集某些資料是為了敲詐拉科斯基,并以同出版界接觸來向對方施加壓力。這符合他的作風。就此,還可以做出另一些假想。那兩個人威脅了他之后離開了,阿爾登蒂嚇壞了,半夜三更夾著他那個卷宗,撇下一切,倉皇出逃。也許天曉得出于某種考慮,他使老酒鬼相信自己已被殺害了。但這一切都過于離奇了,解釋不了為什么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從另一方面講,如果那兩個人殺害了他并偷走了卷宗,為什么還要偷走尸體呢?還要再想想。請你們諒解,我不得不記下你們的聯系方式。”

他把我的大學生證翻看了兩遍:“哲學系的學生,咳?”

“我們學哲學的人很多。”我說。

“也太多了。您研究圣殿騎士……如果我要了解這些人的事,需要讀些什么書呢?”

我向他推薦了兩本很嚴肅的普及讀物。我對他說,可以從中找到直至審判時的有用信息,而之后就只是一些胡言亂語了。

“我明白了,”他說,“現在連圣殿騎士也扯進來了。我還不熟悉這班人。”

那位阿農查塔拿著一封用戶直通電報來了:“頭兒,這是從巴黎來的答復。”

他讀了電報。“太好了。在巴黎查不到這個拉科斯基,不過他的護照號碼卻同兩年前被盜的一本護照相符。這樣,我們就清楚了。所謂拉科斯基先生并無其人。你們說他是一份雜志的主編……雜志名稱?”他做了筆記,“我們去查一下,但我敢打賭連那本雜志也是子虛烏有,或者不知何時早已停刊。好了,先生們。多謝合作,也許還會打擾你們的。哦,對了,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這位阿爾登蒂是否暗示你們他同某個政治派別有聯系?”

“沒有,”貝爾勃說,“他好像為了財寶而放棄了政治。”

“是因為欺詐罪。”他朝向我說,“我看您并不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那種人,”我說,“但我不會用鐵絲勒死他,最多在心里想想。”

“當然。那太費勁了。不要怕,卡索邦先生,我并不是那種把所有大學生都視為罪犯的人。您放心吧,祝您寫好論文。”

貝爾勃問道:“請原諒,警官,只是想知道一下,您是刑事警察,還是政治警察?”

“問得好。我的刑警組同事昨晚來過,在檔案中發現了更多關于阿爾登蒂行蹤的材料之后,把這個案子轉給了我。我是政治警察,然而我確實不知道我能否勝任。生活并非像偵探小說中描繪的那樣簡單。”

“我想也是。”貝爾勃說,把手伸給了他。

我們離開了,但我心里并不平靜。這倒不是因為警官,他這個人給我留下的印象很好,而是感到在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置身于一個不明不白故事的旋渦中。而我說了假話。貝爾勃也同我一起撒謊。

我同貝爾勃在加拉蒙出版社門口道別,我們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并沒有做任何壞事,”貝爾勃帶著負罪的口氣說,“就算警官知道因戈爾夫或者純潔派,也沒有多大區別。全是一些胡言亂語。就當阿爾登蒂因某種原因被迫消失了,像他那樣的人,消失的原因多得很。也許拉科斯基是以色列的諜報人員,他算清了舊賬。也可能他是受被上校欺騙了的一個大人物的派遣而來。又或許他是帶著舊日仇恨的外國軍團戰友。甚至可能是一名阿爾及利亞的刺客。也許有關圣殿騎士財寶的故事在我們那位上校的生活中只不過是一個次要情節而已。對,我知道,缺失了一個紅色或棕色的卷宗。您同我說的不一致很好,這就表明我們當時看到它只是一瞥……”

我沉默了,貝爾勃不知該如何結束我們的談話。

“您會對我說,我又逃脫了,像在寬街時那樣。”

“開玩笑。我們做得對,再見。”

我憐憫他,因為他感到自己膽怯可鄙。我卻不然,在學校里人們就教我同警察打交道時要撒謊。原則上如此,但是這樣一來,良心不安會污染友情。

自從那天過后,我再沒有見過他。我是他的悔恨,他是我的內疚。

但就在那時,我開始相信大學生總是比畢業生更招人懷疑。我又研究了一年,完成了就圣殿騎士受審的二百五十頁論文。在那些年代里,進行論文答辯等同于誠實地遵守國家法律,所以答辯過程是很寬容的。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一些學生開始使用手槍,在露天舉行盛大游行示威的時代正在走向終結。

我缺乏理想。我有了一個借口,因為愛上了安帕羅,所以我在同第三世界做愛。安帕羅是一位美麗的巴西姑娘,一位有熱情、覺悟了的馬克思主義者。她有獎學金,是一個很漂亮的混血兒。全部集于一身。

我在一次派對中與她相遇,我沖動直言:“請原諒我,但我想同你做愛。”

“你是一個骯臟的大男子主義者。”

“我什么都沒說。”

“你說了,我是一個骯臟的女權主義者。”

她就要回到自己的祖國去了,但我不愿失去她。她幫我聯系上了里約熱內盧的一所大學,他們正在尋找一位意大利語講師。我獲得了一個為期兩年的職位,還可以續聘。鑒于在意大利我走投無路,所以我接受了聘用。

而且在“新世界”,我自嘲地說,我不會遇上圣殿騎士。


幻覺,星期六晚上我在潛望鏡室想。我爬上加拉蒙出版社的樓梯,卻被引到了一座“宮殿”。迪奧塔萊維說,比納是一座由賀克瑪從原始起點延伸開來建成的宮殿。如果說賀克瑪是一個源頭,那么比納就是一條河流,它從源頭來,然后分成各種支流,直至全部匯流到最后的塞菲拉這個大海中去——而在比納,所有的狀態都已經事先成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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