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辦公室?”我問。
“楊浩打電話說你還沒回家,問我在哪里。后來我想到有看到你放學以后一個人去辦公室,所以就去看看。沒想到還真的在。”他像是松來一口氣。
我記得我害怕所以想要開門出去,但是被他阻止了。那時我不想哭,也不是無助,只想冷笑。他看著我有些發愣,我才有機會推開他。打開門,就看見離門口不到兩米的楊于超。我記得我說:“楊于超,我們快點逃。”然后他就真的拉著我拼命跑起來。直到出了那幢教學樓。
我想到這里的時候,就有人打斷我,問道:“老板,這個茶幾沙發什么的是放中間吧。”
我點頭。
現在我的服裝店已經開始裝修了。其實改的地方不太多,我是個太怕麻煩的人。主要也是由于這里本來也是服裝店。
包里的電話就在這時想了起來。
“楊沫,我們在百貨商城,你過來。”是江琳。
我接到江琳的電話,交代了一下幫我裝修的師傅就趕了過去。她的語氣不怎么友善,估計是拉不下臉和我和好。我搖了搖頭,還好百貨商城離步行街不是很遠。我趕到那里的時候就看到顧域等在門口,遠遠見到我,沖我招了招手:“楊沫,這里。”然后等我走近又說道:“她們進去了,我在這里等你。”
我沖他點點頭。自從他幫我解決了店鋪的問題后,我對他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我不是一個喜歡奉承的人,不過我是真的欣賞這個人。總覺得他似乎了解很多我到現在還弄不明白,甚至連楊浩都不懂的道理。所謂的“大人”其實就像這樣。在我的印象里一直覺得楊浩是一個大人,現在顧域也算。
“最近在裝修店鋪么?都沒見你的影子。”他問。
我點點頭,“是的,在裝修。改的地方不是很多,其實原來的裝修就挺好的。”我見他點頭,又覺得有必要再向他道一次謝,“顧域,謝謝你。不然我也不能在這么短時間找到這么好的商鋪。而且還是很便宜的。”
他嘆了口氣,“你好像已經說了很多的謝謝了。再說下去,以后我還真不敢幫你了。”說完自顧自笑了起來。
我聳聳肩,“好吧,那以后找你幫忙就不客氣了。”
他點頭,“這樣才對么!”
說著我們已經走進了百貨商城,人不是特別多,或許是因為不是周末的緣故。這里和我四年前離開S市的時候裝修一樣,沒有改變多少。
我看了看顧域問道:“江琳和心諾要買什么東西?怎么挑了這么個時間?”
“說是要買點衣服還有些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幫她們拎東西來的。”他說完,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干嘛把我叫來,我是不會幫她們拎東西的。我沒那么好心。”我不滿地說道。
剛說完就聽見江琳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這么貴?這種衣服也要這么貴,跟打劫有什么區別?”當然我知道,這句話是對心諾說的,這里不準還價。
我沒有進門,而是靠在那家店門口,看著江琳和心諾在店里挑著衣服。顧域走了過去,大概是對江琳她們說我已經到了。然后我看見江琳和心諾往我的方向看了過來,我回看一眼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子。那個叫白曉雪的沖我點點頭,然后繼續看衣服。這時顧域走了出來,“怎么不去看看么?沒有想買的衣服?”
我回道:“最近沒心情看這些花花綠綠的,有點累。”
“我還以為你喜歡衣服喜歡到看到它們就奮不顧身了。原來還是會疲勞的。”他笑著說。
“我沒那么大的本事。人總會有累的時候,即使是鐵人也會有生銹的時候。再說,我最喜歡的只有我自己。”
“你還真是誠實。就不怕被人說成自私?”他看了看我,而后從褲帶里掏出一包煙,“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么在他面前就會情不自禁地露出本性。至少現在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程度。然后我看著他抽出香煙的動作,覺得或許自己也需要,所以我向他伸出手。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半響才問道:“你也抽煙?”
我點點頭,徑自拿過他手里的煙和打火機。以前我是不會的,但是在我和白紫云在一起后,偶爾我也會抽一根,沒有上癮。她很會教人抽煙,我只能這樣說。我禁不住她的誘惑。有的時候這也是減輕壓力的一種方式。
顧域接過我手里的打火機,低頭一邊點著煙,一邊用含糊的語氣說道:“女人還是不要抽煙的好,會老得快。”
我看向對面,香煙帶出的煙霧在我指間溢出,我只是沒有說,我從來不把這些吸入肺里。不是我在乎自己的身體,只是因為我不會,就是這么簡單。
我有些無所謂地回道:“那有什么關系。活那么長有意義么?”
他似乎被我的話嚇到了,有些尷尬地轉過頭看了一眼江琳。我解釋道:“嚇到你了。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生會有很多可能,人總會到死的時候,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且有些事情,比如意外就是不能避免的,那為什么不在有限的時間內里好好對自己。你懂我的意思么?天哪!我到底在說些什么?”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根本不怕死。但這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其實骨子里我就是怕死。
我看到他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地顫抖,我就知道他在笑我。
“好了,我知道自己就是很可笑。”
“不是。”他認真地說:“是天真。你真的很天真知道么?你忘記了每個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需要付責任的。不是想要怎樣就可以被諒解的。”
我不喜歡責任這個詞。我知道自己做不到那兩個字要求的,所以即使聽到它也會讓我有一種沉重感。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說道:“沒有責任的活法叫什么活法?”
我搖頭,我總覺得他懂得太多,那樣的人活得一定不快樂,但是很有意義。他會讓你突然明白很多想不通的道理。但這樣的人也很討厭,在別人下定決定要做什么事情的時候,他們總會用自己的道理開導別人,讓人沒有反駁的借口。我在一本書上看到,罵人是暴力,打人是暴力,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也是一種暴力。
“以前我一直以為楊浩是我認識的人里懂得最多的人,今天我看到一個比他懂的還多的人。”我這樣說道。
他說:“但這不是什么值得慶幸的事情,那樣會很累。就像為了別人而活,你沒有能力反抗。”原來他自己都知道。
“楊沫。”她叫我,“現在還在和江琳鬧脾氣么?其實她這個人很死腦筋,氣頭上誰勸都沒用,一根筋到底,但是吵完以后馬上就會后悔。她其實很早就想打你電話,就是拉不下臉來。今天也是她突然想要逛商城什么的,我猜是想和你和好,不然沒有必要打你電話。”
“我知道。她這個人我已經習慣了,剛認識的時候就這樣。不過我挺喜歡她的。”我誠實地說。
“那就好。”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我繼續說:“顧域,你真是個好人。如果江琳不懂得珍惜那么就太不應該了。”
“這句話你說過了。”我承認自己記性不好。
講到這里的時候江琳她們就走了出來。我看向她們,“好了?”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么不買?”江琳帶著調侃的語調想起。我還記得她在咖啡廳對我莫名其妙發的那場火,但又想到剛才顧域的話。所以我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后把手里的大半截煙頭按滅,扔進垃圾桶。
心諾走上前,環住我的胳膊,“沫沫,店里裝修快好了么?”她是故意扯開話題,估計看出我還在和江琳的別扭。我們有的地方太像,比如倔強。所以心諾知道,我和江琳都不是甘心認錯的人。現在是想要讓我們和好。
如她所愿,我說道:“嗯,快好了。”
“那以后可以直接找你了。不來這種坑人的地方了。”她說,“對了,這是白曉雪。她和楊浩是高中同學。”
又是一個高中同學,我不耐地皺眉,就聽見白曉雪說道:“楊沫姐,你是楊浩的姐姐么?”
我看著她,點點頭。我不想問她和楊浩是什么關系這樣讓人尷尬的問題。但是我發現如果不問這個我和她就沒有什么話可以說,我沒有興趣知道她和楊浩的高中。所以我選擇沉默。
其實看到她有那么一瞬我有點害怕,我怕等一下沈洛陽會毫無預兆出現在我們面前。因為我還記得在江琳的咖啡店馬路口看到坐在他車里的白曉雪。那時候我沒來得及思考他們是什么關系,她叫我“楊沫姐”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她和楊浩的關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