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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柴達木筆記
  • 肖復華
  • 7字
  • 2019-01-04 19:39:44

第二輯 人在敦煌

飛天的家

“咣當、咣當”的列車真的快把我的心咣當出來了。天一亮,我的手機就唱起了那支我最喜歡的歌: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難道說還有無言的歌,還有那久久不能忘懷的眷戀……

電話是石力打來的。

“你們到哪了?”

“安西。”

“好!正點,我去接你們。”

2004年,是澀北氣田氣化西寧三周年,作者第一次去澀北。圖為作者與澀北氣田黨委書記石力(右一)、西寧燃氣公司副總經理黃健勇(左一)在澀北氣田路標與承諾碑前

石力為人處事誠懇厚道,敦也。他人雖話不多,但卻書寫了數不過來的字,練就了一手好書法。他不但在青海省、中國石油系統多次獲獎,還在書協擔任了副主席,就是在全國他也頗有名氣。他曾獲得過全國十佳青年杰出書法家稱號,作品多次在中國美術館參展。去年(2007年)全國石油書法大賽,當我詫異在獲獎名單上尋不到他的名字時,我在《中國石油報》上發現,他已由參賽者榮升為評委了。

列車緩緩地離開了安西,向敦煌駛去。我向大伙宣布:宣傳部長會來車站接我們。這是大伙沒想到的,本想找個出租車直接去招待所得了——因為,我們又不是來做客,而是回家——可是,石力答應來接我,已不是第一次了。

2004年是我們澀北氣田氣化西寧三周年大慶的日子,西寧的空氣優良天數翻了一番!我在西寧興奮地給遠在千里之外澀北氣田當黨委書記、工會主席的石力打了一個電話,說我要寫一篇從勘探開發澀北到氣化西寧這三十多年歷史的報告文學——《天大的事》,可惜,我一直沒去過澀北。明天,我準備去澀北。

石力依然話不多:“好啊,我接你。”

在澀中15井——這座三十年前六條漢子倒在井架下的雕塑前,我們久久肅立。當“黃河母親”在昆侖腳下孕育了這“浩氣長存”的雕塑時,母親的胸襟里便盛滿了剛強與堅忍。許久許久,不知多久,當我轉過身望向他的雙眼時,眼中的淚花被正午的日頭照耀得格外明亮、輝煌。他輕輕地對我說,到我們公寓看看吧。

走進公寓,好勁!在這片不毛之地,這里簡直就是綠草茵茵、鮮花盛開的“藝術殿堂”。望著這么多滿壁生輝的名人字畫,我驚異地問:“你哪來的這么大能耐?”

他笑笑說:“把人家請來,看看我們這里的艱苦、寂寞。人家一感動,分文不取,無私奉獻的。”

我說:“這些作品價值不菲啊!”

他認真地說:“不菲的價值更在于她從高高的殿堂,走到寸草不生的大戈壁生根開花!”

來之前,我曾在報上看過,已是宣傳部長的石力,正在搞一場“青海石油文化節”活動,請來不少書畫家和油田的愛好者,要一起創作了一幅百米書畫長卷,獻給北京奧運會。還把書畫家們請進尋常百姓家,寫字、作畫。這使我想起一句名言:讓生活藝術化,讓藝術生活化。這個又稱企業文化處長的石力,正在將他不斷追求藝術的造詣,潤物細無聲地融化在企業文化的血脈里。

石力,煌也。這個柴達木土生土長、已過不惑之年的石力,人在敦煌,人很敦煌……

“肖復華,安西已經不叫安西了。”又是鄧永華打斷了我的思路,“安西和安息同音,不吉利,改成瓜洲了。”

真是莫名其妙。自古安西便和“金張掖銀武威”齊名,有安定西域之意,挺好。前幾年,不知是哪位腦子進了水的人,硬把柳園火車站的站名改為:敦煌。柳園曾是甘、新、青、藏四省自治區大宗物資的集散站,著實熱鬧過一陣子,可它有飛天嗎?小時候,我第一次拿起鋼筆,打足的第一管墨水就是“敦煌飛天”牌墨水,起小我就知道:敦煌有飛天。而柳園是我們東去西歸孤獨傷心的驛站,它不是我們的家,可敦煌是,她是飛天的家。飛天不論飛到五洲四海、天涯海角,飛天的家永遠在敦煌,在莫高窟。

我們像飛天一樣飛回了家,家鄉的紅柳還依然那樣抽紅吐綠嗎?家鄉的李廣杏是否已到了漢將軍李廣西征凱旋時的收獲季節?家鄉的白楊樹也已經巍巍高拔直聳云端了吧?家鄉的楊柳你也不應再哀唱“羌笛何須怨楊柳,西出陽關無故人”了吧!倒是不死的駱駝刺還伴著永久的陽關和不倒的烽火臺告訴故人:你們回家了!

圖為新落成的敦煌火車站

新落成的敦煌火車站真有漢唐之風的大氣!大韻!大美!列車員告訴我,敦煌是繼蘭州站后甘肅第二大站。我就是在這大氣大韻大美中和石力緊緊握手相擁的。他本來話就不多,而我,站在家的門口,千言萬語卻無語了。來時,醫生囑咐我:“你眼壓高,在高原別忘了戴墨鏡。”而此時,我決定,西行的路上,我不能戴墨鏡,我要真真切切地看我家鄉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將她深深刀刻在我的心里……

面包車在石油賓館前沒有停下來,而是向它身旁的貴賓樓駛去了。車停了,石力站起身來對大家說:“你們到家了!”

此時車窗外熱辣辣的太陽燃起了火,貴賓樓上懸掛著一幅火紅的大標語:熱烈歡迎北京學生重返柴達木!那一刻,全車的北京學生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四十年前離開北京的家時,我們曾流過淚,四十年后當我們回到青春時的家的這一刻,忘情的淚水再次流出……

鄧永華流著淚和車下的親人們打著招呼,那里有她的妹妹、妹夫、弟弟、弟媳和他們的孩子們,他們還在油田……

作者與“北京學生四十年重返柴達木探訪團”抵達敦煌市石油賓館。圖為作者(后右三)與眾人在貴賓樓火熱的歡迎標語下

我久久不敢下車。我想像四十年前十七歲的孩子一樣,重新撲向母親的懷抱,但又不愿讓母親看到已近花甲的孩子這樣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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