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暖的短信
- 愿你不被生活辜負
- 錢飯飯
- 2456字
- 2017-05-19 16:50:00
如果說還存在那么一件事驚艷過三暖的青春,一定是陀螺離校前神一樣的群發短信。
那晚,武漢的六月末似流火般炎熱,我們宿舍六個傻妞齊了五個。
據說三暖一個人跑去吃永和豆漿了。
我們收拾著行李聊著天,唏噓著三暖的慢半拍,這個姑娘永遠都讓別人著急。
這時,手機齊刷刷地滴答起來,五媚麻溜地抓起手機。
“啊?”
“怎么了?”
“沒,沒什么。”
二妞也趕緊去看手機,說:“啊?什么沒什么,難道咱倆收的是一樣的?”
錯,我們五個收到的是一樣的。
五媚以為是陀螺發錯了,本不想張揚,而實際上陀螺是群發給我們的。
這貨一定看過美劇《緋聞女孩》,想在畢業前的最后一晚火一把。
陀螺的短信是這樣的,我猜我們五個中的任何一個在五年后的今天依然能把它一字不漏地背出來:
“三暖,今天的天氣不錯。哦,不是武漢,是煙臺天氣不錯。我終于簽了,在你的城市。剛吃完你常常提起的大蝦,剝出肉好難,以后你還是不要剝了,你性子慢,我來剝吧。呵呵。”
我暈。
我們這些個獨立自強的女人雖然堅強,但是站在畢業的十字路口,未來的不確定性早已經讓我們將無奈無助無望等各種消極情緒化成一嘴一嘴的潰瘍。
陀螺的這條群發短信無疑給在愛情戰場上摸爬滾打那么久卻始終一無所獲的我們五個女人的潰瘍上又撒上了一把鹽。
要知道,三暖是我們宿舍唯一一個始終沒人追沒人暗戀沒有約會過的女人。
哦,不,三暖有人暗戀,陀螺的這條短信已經宣告了全世界他對三暖平凡而有力量的愛。
愛。
你一定以為陀螺是個不起眼的小胖子,缺乏閃光點的小男生,所以愛上了不起眼的三暖。
原諒我,三暖,日記里的你必須屬實,在很多女人眼里,你確實不起眼。人堆里的你不溫不火慢條斯理優柔寡斷,還有一點小磨嘰。
那時候,讀完短信,我有些驚訝,因為陀螺之所以叫陀螺并不是因為他胖,相反他又高又帥又聰明,叫他陀螺是因為他努力到了閑不下來的程度——
研究生會主席、本校自家本科教材主編、安徽某城市綠色環保材料推廣計劃的主要參與人員、本專業跨國大公司爭著要簽的紅人。
我們五個目瞪口呆,怪不得三暖不著急收拾行李,八成是等著情郎一起歸來比翼雙飛吧。
五媚當即酸溜溜地給三暖去了電話:“收到短信了吧,我們也都收到了,哎喲你,藏得夠深哦。”
那是2009年6月末。直到2010年群發短信紀念日的時候,三暖才在我們舍友群里交代了當時的情況。
她看完短信掛了五媚的電話后,狼吞虎咽地扒拉完永和豆漿的套餐,匆忙趕回宿舍。
三暖說平時慢吞吞的自己那一天一溜煙小跑地往回跑,半路遇見同班另一個男生喊住她:“出什么事了,三暖?你怎么那么著急,臉上還有米飯。”
臉上還有米飯,該死的臉上還有米飯。
三暖立刻停住,是呀,我跑什么啊,跑回宿舍又怎么樣呢?
“姐妹們,你們知道嗎?那個男同學喊住我告訴我臉上還有米飯的時候,我看到武漢的晚霞那么低那么低,像要把我壓進塵埃里。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
2010年6月底,陀螺群發短信的紀念日,我在屏幕這端盯著三暖的話,忽然明白了當時三暖為什么跑,為什么狼狽,又為什么拒絕了陀螺。
三暖說:“陀螺的表白是做再多夢也夢不到的夢境,太遙遠太不真實了。”
是呀,我理解三暖,雖然在我的定義里愛情就是一種仰慕,但也應該是相互仰慕。
那時的三暖固執地認為她和陀螺無法產生勢均力敵的愛。
三暖少有地果斷。她沉默著拒絕了。
哎!
短信的故事驚艷了三暖的碩士生涯句點。
三暖的拒絕也改寫了本來應該皆大歡喜的結局。
是的,這不是灰姑娘和白馬王子從此過上了幸福生活的故事。
時針它不停在轉動。
每個人都沒有在駐足。
在這期間——
大甲在破釜沉舟等待絕地反擊;
二妞嫁了一個淘寶模式的男人;
五媚已經書寫了很多傳奇故事;
女主角三暖,依然靜悄悄地零約會。
我們偶爾還會唏噓,陀螺,神一樣的存在,神一樣的群發短信,寥寥幾句,字字暖心。
然而,生活的精彩之處永遠在我們的意料之外,就在我們宿舍所有人認為不在一起也罷,陀螺和三暖都會找到和自己頻度相合的另一半的時候,才終于差不多迎來了這個短信故事的真正結局。
時光啊時光,你的珍貴之處在于慢慢地給出真相,你一定也是真不舍得這么美的真心就這樣隨時間消失了。
2009年夏天,三暖畢業反而沒有回煙臺。
2010年夏天,三暖說她被銷售崗磨得伶牙俐齒天下無敵。
2011年夏天,三暖成為某不知名外企北方銷售總監駐扎回了煙臺,離父母很近。
在我和宮先生的婚禮上,所有人都期待著三暖和陀螺的重逢。
三暖化了精致的妝,帶著暖洋洋的笑容,主動坐在了陀螺的身旁。
他們果然開始寒暄著問好,小心地交談,還有小心翼翼躲閃彼此的目光。
據說,散席后,他倆一起走了。
當夜,三暖找到住在酒店的一幫舍友。
這個曾經的慢性子斯文姑娘也第一次在她們面前失控到淚如雨下,因為那時候正是我的新婚夜,所以我錯過了第一手現場。
據口頭報道,事情是這樣的。
三暖主動開口問:“有女朋友了嗎?我回煙臺了,當年的話還作數嗎?”
陀螺微愣。
“哦,哦,有女朋友了。三暖,我一直都沒有失去過你的消息。看到你那么努力那么出色,看你更新的微博微信,我竟然一點點地找不到了你上學時的模樣。呵呵。”
陀螺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包括開學第一眼看到三暖暖洋洋的笑容便瞬間淪陷,包括時不時出現在我們宿舍幫各種忙,包括自己的閑不下來是想有足夠的能力和三暖走在一個城市,還包括自己莫名其妙的不敢和三暖表白的情緒。
他生怕打擾了三暖的平靜,這種平靜曾經給予了他無限力量。
2009年夏天,陀螺興沖沖地在煙臺開始工作,卻發現三暖不在。
2010年夏天,他聽著陳奕迅的《圣誕結》,拼命地拉扯情感與工作。
2011年夏天,他一回頭,發現身后站了一姑娘,溫婉可人、笑靨如花。
那姑娘不是三暖,卻在他身邊走過三個春夏秋冬了。
文學青年五媚用一句話總結了三暖的這場無果之緣:愛你的時候,你膽怯了;你想愛的時候,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參與到我的生活中。
多么殘酷的字眼——參與。
對哦,愛是參與。
怪不得二妞冷酷地罵三暖:“你哭什么哭,痛苦?你和陀螺吃過哪怕一次飯嗎?壓過一次馬路嗎?牽過一次手嗎?沒事哈,你以為你很痛苦,其實沒事的,你本來就和陀螺的生活無關。我和大奮同居了那么久,現在不也忘光光嗎?”
故事結束了。生活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