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錢永不眠:資本世界的暗流涌動和金融邏輯
- 香帥無花(唐涯)
- 1415字
- 2019-01-04 19:02:24
自序 江湖夜雨十年燈
廟堂和江湖,是一個游戲的兩個端口。做研究是身處懸崖面壁十年圖破壁,高處不勝寒之余頗有一些自虐的快感;而寫專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放河山入我胸懷,資本市場觀察、經濟改革大勢和金融史在筆下流轉,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人間煙火也別有趣味。
金融江湖,原就是坐而論道好天地。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這是個大時代的小人物,關于武俠、成長、讀書和金融江湖的小故事。
十歲的時候,小學老師討厭我,幾乎每周末我都會因為上課講話、睡覺、不做作業等罪名被關在教室里寫檢討。在近乎悲憤的情緒中,我看完了厚厚五冊《笑傲江湖》。
為不羈放曠的令狐沖傾倒之余,我也頓生豪氣,決定將教室命名為“思過崖”,并開始在寫檢討的時候試驗不同文體,大段抄錄改寫各種小說中的句子。因這點兒捉弄老師的快感,留校檢討沒有給我留下什么心靈創傷,只是從此入了武俠江湖,至今未能金盆洗手。
一晃流年,期間喜好頗多變化,讀的各種名著經典大多忘光了。隨身帶著的IPAD(平板電腦)里卻總是留著古(龍)金(庸)的江湖和周星馳的電影精選。對我而言,星星的電影,是對金庸江湖觀的徹底解構和回歸。從雪山到麗春院,從大人物到小人物,從正氣凜然到游刃有余。在改編的《鹿鼎記》中,韋小寶開始戴著虎頭帽在麗春院說書,一直到最后棄官救師,渾不改其油滑世故,卻在終極道路上皈依了俠義精神。
廟堂與江湖,其實是一個游戲的兩個端口罷了。

10多年后,我去了北美讀金融學的博士。快畢業的時候找工作,我到北大光華面試,按慣例最后要和院長面談。和時任院長張維迎老師聊到山東鋼鐵和日照鋼鐵重組一案,說起對企業“國進民退”的憂慮。維迎老師沉吟片刻,看著墻上的鐘說:“歷史是個鐘擺,你若要親歷歷史,就回來。隔遠了,總是霧里看花。”
“親歷歷史”這個詞讓我幾乎沒有抵抗的能力。2010年7月,我拎著行李,回了北大,從此以“誤人子弟”為生。
從讀博士開始,好些年在象牙塔中做學術研究。直到兩年前重拾荒廢多年的筆,在《第一財經周刊》寫經濟金融專欄。說起來,寫專欄和平時的學術研究也多有相關,不過感受很不一樣。純學術研究(尤其是學術發表)有其范式和目標受眾,是一個極度細分的市場,對于縱向的深度有近乎苛刻的要求。如果沒有點變態的處女座情結,學術發表過程中的文獻閱讀、模型推理和數據分析會是枯燥的、孤獨的,頗像雪山絕壁練功,清高自賞之余有點兒自虐式的快感。
而好的專欄需要全視野,在橫向的廣度上有延伸,同時要兼顧邏輯上的美感。專欄受眾甚廣,一定要用有趣、淺顯的語言說清問題。如此一來,反而逼自己把做研究時的很多內容橫著剖開再解讀。這個過程頗似于下山歷練,有人贊,有人罵,人間煙火,熱鬧非凡。
日子漸長,覺得寫論文也罷,寫專欄也罷,仍然脫不了坐而論道的框框。江湖那么大,一輩子那么短,能否更好玩?于是提起筆來,靜觀市場風云,回望漫漫歷史,隨心而作,遂有此冊。
有時候想想,人的一生,最好的狀態無非是幾條:智慧、堅韌、好學,一點兒熱情和一點點游戲人生的態度。這好比習練武功,前三項足可練成獨孤九式的前八式,而后兩點,便是第九式的另一個境界了。得從有招到無招,從有形到無形,信手拈來,是招非招,似有跡還無跡——這叫“才必兼乎趣而始化”。記得《笑傲江湖》中丹青生有一桶吐魯番四蒸四釀葡萄酒。那酒似是百年又似十年,奇趣便在酒味陳中有新、新中有陳。如同做人一樣,九清一濁,最是難得。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閑暇時,何妨坐下來,聊聊金融,侃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