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個人上了甲板,魏忠快速的走過來,深深行了一禮后,說道:“竹笠將軍,打擾您了,這么晚來這里,這是不好意思,可這件事卻必須要您親自來才可以。”
龍飛不由暗道,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竟然真的是日本的間諜頭子竹笠滿。他可深知這個家伙的厲害,傳說中,他原來只是個普通的農民,可時卻因為才華出眾,受到日本天皇的重視,并讓他參加了日本內閣。
然他也不負眾望,很快的建立了一套非常龐大的諜報系統,其中讓抗日份子聞之驚恐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梅機關。
更讓龍飛吃驚的是, 按照道理來說,竹笠在軍統的暗殺榜之上名列前茅,每次暗殺這樣的存在,至少要動用兩個以上的鋤奸團,本以為他會帶大量的日本士兵來這里,可誰知只是如此簡單的就過來了。
早知如此,在半路上安排一些人,或許就能殺了這個老家伙。
竹笠微微點了點頭,用熟練的漢語說道:“魏桑,你不用這樣,有什么事情說就是了。”
魏忠臉上出現了難堪的表情,低聲說道:“將軍閣下,我們的情報出了問題,今天日本皇軍所抓住的船只,并不是南洋送來的物資,而是我們自己的人。”
竹笠看了他一眼,來到巡邏小隊長的面前,用日文說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隊長眼中帶出敬畏的光芒,腰板挺直:“我們之前得到線報,將會有一艘抗日份子的貨船來到這里,我們埋伏后,果然在這里堵截了一艘貨船,在上面發現了很多違禁品。我們本來想將這些人帶回憲兵隊,沒想到這個支那狗竟然阻止我們。”
被對方如此辱罵,魏忠卻只能苦笑一聲道:“之前如果不是我們監察廳給你們日本軍隊消息,你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么詳細的資料,現在怎么會如此說?”
那小隊長搖搖頭道;“你們監察廳雖然給了我們消息,但我們從其他渠道也獲取了同樣的消息,今天晚上會有抗日份子在這里運送物資。所以我們并沒有十分相信你。”
魏忠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這個消息也是他上午才從某個隱秘渠道得來的,日本人又怎么會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其實,更讓他忌憚的是,竹笠滿如果知道這件事情,就代表著這位日本將軍并不是完全信任他。
竹笠將軍看了看那個日本小隊長,平靜的說道:“先放下物資的事情不談,你說的支那狗,是在罵這位先生嗎??”
小隊長猶豫了一下,行了個軍禮道:“是!他們支那人本來就是狗。”
啪!
竹笠一個耳光扇在對方的臉上,怒目道:“你這個蠢豬,這位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朋友,南京政府的少將,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目的,并不是要占領中國,而是要帶著在這些中國人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你竟然敢這么詆毀我們的朋友,簡直是混賬!”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對這話并不在意,這只是普通的收買人心而已。
可龍飛卻暗自吃驚,這竹笠滿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為了魏忠做到這種事情。
日本大和民族是一個十分高傲的民族,在日本軍人的眼中,中國人根本豬狗不如。可是這竹笠竟然為了魏忠,打了一個本國的日本兵,這龍飛眼中簡直是不可思議。
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卻更加忌憚竹笠,這個老頭看似其貌不揚,可收買人心的手腕何其高明。如果換個人,得到如此的對待,恐怕也會真心的投效。可惜的是,魏忠不是普通人,而龍飛更不是普通人,他們非但沒有任何感動,反而感覺到脊梁發冷,對竹笠滿的忌憚又多了幾分。
打完了這個日本人,竹笠將軍對著這個小隊長說道:“咱們去看看那些違禁物吧。”
日本小隊長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的帶著竹笠將軍去了船艙。大約十分鐘之后,竹笠將軍從船艙中走出來,對著魏忠搖了搖頭道:“魏桑,我要怎么說你呢?”
魏忠整個人身體驟然繃直,行禮道:“請將軍指教。”
竹笠拍了拍他的肩頭,用漢語小聲說道:“我們是干大事的人,這種小利我們沒必要在意,只要你完成了我所囑托的東西,要比這小打小鬧強得多。”
龍飛能夠感覺到魏忠的身子仿若微微顫抖,心中暗道,這竹笠將軍果然很了不起,如同毒蛇般的魏忠,在他面前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乖乖聽話。
這在一般人眼中,簡直是匪夷所思。
又過了一會,竹笠看了看天,笑了笑說道:“天已經亮了,你們監察廳的人都沒有休息,還是回去吧!至于這貨船,也放行吧!只是以后小心,別再被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們當成違禁物資就好。”
魏忠臉色慘白的送竹笠離開,看了看龍飛和陳副官道:“撤退。”
......
黑色的轎車之上,竹笠身后的那個男人終于忍不住說道:“父親大人,你竟然為了一個支那人打了我們的士兵,這簡直是有些過份了。”
竹笠嘆息了一聲道:“三郎,你還是年輕。如果是別人,我怎么會用這種方法收買人心,只有魏忠,他值得。”
“一個支那人而已。”被稱為三郎的中年人不以為意。
竹笠笑了笑,眼中露出了一抹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有些事情,必須要一些特定的人去做,否則就沒有意義。更何況這個魏忠絕對是我見過絕無僅有的諜報人材,說幾句好話,演一場戲,就讓這樣的人忠心耿耿,難道還有比這個更便宜的買賣嗎?”
三郎愣了一下,不服氣的說道:“可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尊嚴。。。”
竹笠的笑容漸漸的凍結在臉上,臉色陰冷的說道:“歷史的對錯都是勝利者來書寫的,而失敗者是沒有尊嚴的。”
三郎思考了半晌,沙啞的說道:“兒子知道了,多謝父親教誨。”
竹笠此時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放了那個貨船,是因為這個貨船應該是劉老板的,而劉老板和中國青幫季云卿關系不錯,這個賬我會記載季云卿的身上,等到我們全部占領中國之后,在一起算賬!”
說到這,竹笠輕輕的搖頭道:“這點,你就不如梅子,咱們做諜報的人必須要冷靜。”
其實,竹笠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76號表面上雖然在日本梅機關的領導下,可因為和季云卿搭上了關系,卻慢慢的已經不將梅機關放在眼中,梅機關的兩位科長,已經多次和竹笠請教,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問題。
而竹笠的命令是,任憑76號鬧!
哪怕一條狗有利用價值,也要留著它,更何況是76號!
正在這時,竹笠突然對一直沉默寡言的女人說道:“梅子,你去查查,跟著魏忠來這里的中國男人,我始終覺得看我的目光不對。”
......
竹笠在訓教兒子的時候,魏忠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靜靜的坐在辦公室里,仔細的翻看著龍飛的檔案,最終依然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他低聲說道:“進來吧!”
陳副官從外面進來,把門關緊后,魏忠低聲說道:“其他人都休息了嗎?”
陳副官點了點頭。
魏忠深吸了口氣,從懷里拿出了一個衣服上的紐扣說道:“你去調查調查, 咱們監察廳的人誰衣服上是這種鈕扣,尤其是二隊的人。”
陳副官愣住了,有些不解的說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