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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八羅漢——洗錢的世界名片

第一節(jié) 最常見的十八種洗錢方法

“洗錢”,已經不是個新鮮的名詞了。為了搞清楚洗錢的基本概念,我們先從最基礎、最常規(guī)的說起。

“洗錢”(Money Laundering)是指將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或者其他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通過各種手段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的行為。

現代各國法律對洗錢的解釋不完全相同,金融機構反洗錢比較權威的巴塞爾銀行法規(guī)及監(jiān)管實踐委員會,從金融交易角度對洗錢進行了描述:“犯罪分子及其同伙利用金融系統(tǒng)將資金從一個賬戶向另一個賬戶作支付或轉移,以掩蓋款項的真實來源和受益所有權關系;或者利用金融系統(tǒng)提供的資金保管服務存放款項”。這,就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洗錢”。

“洗錢”一詞,源于20世紀初,美國舊金山一家飯店老板發(fā)現骯臟的錢幣常常會弄臟顧客漂亮的手套,于是就將在飯店流通的錢幣放進洗滌劑中清洗,這就是最初的洗錢。洗錢犯罪可以和絕大多數的犯罪共生,是這些犯罪的下游犯罪。從司法角度看,洗錢成為一種“犯罪屏障”,既妨害了司法活動,也助長犯罪分子有恃無恐的氣焰,促使他們不斷實施犯罪。從金融管理秩序角度來看,洗錢活動往往借助于合法的金融網絡清洗大筆黑錢,這不僅侵害了金融管理秩序,而且也嚴重破壞了公平競爭規(guī)則,破壞了市場經濟主體之間的自由競爭,從而對正常、穩(wěn)定的經濟秩序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洗錢通常以隱藏資產來源為目的。

洗錢的步驟清洗黑錢的伎倆變化多端,而且往往錯綜復雜,但整個過程大致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1.存放(Placement):將犯罪得益放進金融體系內。

2.掩藏(Layering):將犯罪得益轉換成另一種形式,例如從現金換成支票、貴重金屬、股票、保險儲蓄、物業(yè)等。

3.整合(Integration):經過不同的掩飾后,將清洗后的財產如合法財產般融入經濟體系。

以上三個階段經常互相重疊,反復出現,加重了追查非法獲益及其來源的困難度。

洗錢的手法和步驟千變萬化、名目繁多。但一般來說,首先,必須以某種名義把錢(大多數情況下是現金)儲存起來,然后透過一連串的交易或是轉賬,進入合法名義之下,因為各國政府多半針對洗錢行為有所管制,金融機關會將一定金額(通常由法律規(guī)定)以上的交易呈報主管機關,為了逃避監(jiān)視,其中一種手段是將大筆的金錢螞蟻搬家式地化整為零存入數個以他人名義開設的賬戶,這些賬戶彼此互不相關,之后再通過匯款、開立支票等方式轉入犯罪者的名下,由于每筆交易的金額不大,而且往往還通過跨國方式交易,甚至利用某些國家或地區(qū)可以開設保密賬戶或公司之便,使查緝困難;另一種方式是利用假名設立數個公司,將犯罪所得通過這些公司虛假的交易,例如將不值錢的東西以高價販售給另一家公司,最后轉入犯罪者的名下,表面上看起來正當合法,實際上只是為了轉移金錢所做的假交易,也有人直接將金錢購買美術品、古董、不記名債券等高價商品,轉移到犯罪者手上后再伺機脫手換取金錢。

世界上比較常見的洗錢方法,這里羅列如下。

一 旅行支票

海關會對于通關者攜帶的現金要求申報,未申報者超過限制則沒收,但不會對攜帶旅行支票者做金額的限制,重點在于無背書轉讓給第三者,因為支票被存入銀行兌現,最終會回到原發(fā)票人的手中。

二 在賭場以代幣間接兌換

在賭場中兌換成代幣,再將代幣直接交付給洗錢的受益人,再由他去將代幣兌換回現金,在外可聲稱在賭場內賭贏的。這樣可以避免通過紙鈔上的編號直接追查到洗錢的受益人,常用于各國可將代幣兌換回現金的職業(yè)賭場。由此,別以為那些黑幫老大和貪官污吏真的那么喜歡在賭場里醉生夢死,很多人進去晃一圈就溜號了,其主要目的,無非是洗凈自己的非法所得。日本聞名世界的“扒金庫”(彈珠機房),就是類似洗錢的最大玩家,只不過,扒金庫已經完全合法化、產業(yè)化了。到扒金庫玩的人,最終贏錢后也不能直接從扒金庫房拿到現金,而只能到對面或旁邊的兌換店鋪(其實很多就是扒金庫房經營的)獲取。

三 無記名債券或期貨

在日本,很多與世襲官僚淵源頗深的銀行或金融機構,往往會時不時地低調發(fā)行一些不記名的債權或個人期貨(金融)產品,其中尤以“貼現債權”(按照日語字面直譯是“折扣債券”)最為出名。該類債權曾經的主要發(fā)行方為原長信銀行(現在的日本興業(yè)銀行、日本長期信用銀行和日本債權信用銀行等)以及商工中金。銀行的高級理財顧問會細心地通知那些“重要客戶”,當然,這些金融產品的起賣金額被設置得很高,而發(fā)行方也并不希望太多的“社會游資”前來申購,因為,類似產品本來就是非常“小眾化”的。舉個例子,該債權的最小面額設定為5年期+100萬日元,顧客以折扣價的90萬日元購入,5年期滿后就能拿到面值的100萬日元。一旦重要客戶申購完這一批產品,也就宣告這些客戶完成了一次堂而皇之的洗錢作業(yè)。自然,所謂收益高低,對這樣的客戶其實都不怎么重要。但放眼世界金融市場琳瑯滿目的金融產品,這種貼現債券的洗錢方式只能說是小菜一碟,甚至有點小兒科了。

四 古董珠寶或具價值收藏品

利用低買高賣的假買賣,將錢以合法的交易方式,洗到目的賬號。此方式亦常用于收賄的收錢方式。或購買具價值的古董珠寶或收藏品,再訛稱為自家收藏品在市場上放售,一般會購買沒有記號的物品,如文物、郵票或歷史悠久的名廠樂器。

五 紙上公司的假買賣(空殼公司)

該行為和下面提到的避稅天堂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六 購買保險

保險產品,早已擺脫了“謀求保障、出事索賠”的傳統(tǒng)觀念。幾乎所有市場化運作的保險公司,都會推出高于當地銀行存款利率的保險理財產品,并逐年分紅返利;因此,購買大額保險,不失為一種牢靠安穩(wěn)的洗錢方式。將大筆現金,為了不過分吸引眼球,第一次投保后,還可以不斷提升保金,慢慢修改保險計劃,待一定年數后取回,屆時可疑的因素便會逐漸淡化直至消失。

七 基金會

1.不良政客,成立基金會,假捐贈給基金會,誘騙企業(yè)捐款,再掏空變?yōu)樽约旱哪抑兄铩?/p>

2.企業(yè)或財團,利用假捐贈給自己能掌控的基金會,左手搬錢到右手,逃漏所得稅。

3.政客或企業(yè)利用賑災名義募款,可是募到的善款私自挪用,或用各種名目扣押善款于私人戶頭。

4.在跨國洗錢活動中,在各地不同慈善名義的基金會中互相轉換款額。

因此,眾多富豪和大腕對基金會趨之若鶩,并非僅僅出于良心發(fā)現。

八 跨國多次轉匯與結清舊賬戶

利用轉匯的相關單據有保存期限的漏洞而進行的洗錢活動。

九 直接跨國搬運

利用專機或具有海關免驗的身份者,直接把錢搬到外國,常用100美元的紙鈔方式運送。

這種方法最常見于海岸線較長的國家和地區(qū),比如:美國和加勒比海之間,歐洲和原獨聯體成員國之間,日本和韓朝之間,大陸南方沿海和港臺之間,等等。

十 人頭賬戶

在日本的尼日利亞裔詐騙犯的金融詐騙案中得到集中體現,也就是說,在提款地銀行找到一大批不知內情的“人頭”對象,付給極其低廉的費用后,用他們的名義開設很多賬戶;定期地將贓款分別來往于這些賬戶,最終達到洗凈贓款的目的。

十一 外幣活存賬戶

使用多次小額存款的方式存入,再到外國提領外幣。俗稱“螞蟻搬磚”,常配合“人頭賬戶”使用。

十二 跨國交易

常見于無實體商品的產業(yè)。利用交易金額造假灌水的方式,先通過合法的方式將金錢匯往外國掮客的賬戶,在由外國賬戶去按照事先預定分發(fā)到位。整個流程中包含:原本的交易金額、掮客的傭金、與原本要洗出去的錢。

或者,利用各地的商品貿易,例如以高單價購買普通消費品,將大量款項匯到國外賬戶,充作支付買貨款項。反之亦可將商品高價出售,讓國外的洗錢伙伴將款項匯進國內。

十三 地下匯兌(地下銀行、地下錢莊)

常見于不良珠寶金飾銀樓。除了非法兌換外幣以外,甚至可將現金兌換為外國的無記名與背書的支票,供客戶至外國的賬戶存入。世界上有的地區(qū),該業(yè)務已被半公開化,比如香港。

十四 跨國企業(yè)的資金調度

常見于金融業(yè)、銀行或保險業(yè)等,常以大批的現金紙鈔進行跨國搬運。例如以麻繩捆綁、紙箱方式搬運。

十五 百貨公司的禮券

具有高度的流通性,但由于具有不易兌換回現金的特性,故需有一定的人脈,才方便消化禮券。例如轉賣給各公司的員工福利委員會,將禮券作為其各公司員工的三節(jié)獎金方式發(fā)放。就這樣把禮券洗到不知情的第三者手中,原禮券持有人則取回約等值的現金。

百貨公司商品豐富多彩,禮券的使用選擇余地較大。在日本和中國臺灣等地,利用百貨公司禮券進行賄賂和洗錢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十六 人頭炒樓

使用人頭購買房地產,向建商或地主以市價5~7折價買入,以現金支付。然后在短期內快速脫手(例如預售屋在交屋前),獲利約50%~100%。

十七 假借貸

常用于收賄或貪污,受賄者或接收人持有對方(行賄人等)開立的遠期兌現的本票或支票,即使最終被檢查或稅務機構查到這張本票或支票,也可聲稱為借貸關系。等風聲一過或受賄人員不在其位、與行賄方沒有明顯的利害對價關系時,再把本票或支票轉手給第三者,或是扎進銀行兌現。開立本票或支票,只要沒有兌現就無法形成事實上的受賄或接收的行為。

十八 偽幣或偽鈔

將偽幣或偽鈔,通過多次小金額的消費行為,或是利用自動販賣機找零行為,或是紙鈔兌換成硬幣的機器,將偽幣或偽鈔洗成真錢。

倫敦的羅特席爾德銀行,這家銀行與“十八羅漢”式的小打小鬧的洗錢沒有直接關系,但請讀者朋友先記住它的名字,下面的部分章節(jié)會對它特別關照。

蘇黎世,瑞銀集團等瑞士著名銀行的風光已經不再。隨著包括陳水扁在內的一大批世界政客、明星、名人的貪腐,犯罪案件的曝光,瑞銀不得不面對來自美國和德國在內西方主流國家的壓力。瑞士并不是唯一的“避稅天堂”,不過作為最大的離岸金融中心,槍打出頭鳥也是無法避免的。

事實上,以上羅列的十八種洗錢方式,仍然無法涵蓋當前世界范圍洗錢的無窮奧妙和機關。經濟全球化和互聯網在各個行業(yè)的無限滲透,造成洗錢行為的運作無孔不入、易如反掌,善于玩轉洗錢手法的群體,也很少有生搬硬套地去一條一條照本實施的。絕大多數情形下,洗錢是個綜合性的“技術活”,很少“留底備份”。在強調證據的現代法律體系下,要切切實實地抓住洗錢對象的把柄,很多時候單個案件所花費的行政成本要遠遠高于涉案金額本身。

同時,不得不強調的一點是:自從誕生了現代金融業(yè),世界上真正把“洗錢”玩到極致的,絕對不是上述所說的那些犯罪集團、黑社會組織或貪官污吏;有時候,整個意識形態(tài)集團的利益代言人、整個社團、整個國家、國家聯盟等,都會有意無意地加入到現代洗錢的隊伍中來,真所謂“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唯有永遠的利益”。

第二節(jié) 避稅天堂的好日子不再

說到洗錢,必須提到避稅天堂的概念(TAX HAVEN)。避稅天堂是指稅率很低、甚至是完全免征稅款的國家或地區(qū)(也可能是只有個別稅種較低,適用于特定分類的個人或商業(yè)機構的國家或地區(qū))。個人要受益于避稅天堂(也叫避稅港)的其中一個方法,就是遷徙到該地區(qū),使法律上只需繳納稅項給免稅港政府。另外,個人或商業(yè)機構也可以在避稅港成立附屬機構或獨立的法律實體(即公司或普通法法制里的基金),資產移動到新公司后便可套現獲利,從而繳交較低或者免除稅款。不過,利用這種方法到底算是避稅還是逃稅,難以一概而論。而要視相關國家或地區(qū)、還有相關的個人或機構的個別情況而定。

避稅天堂大多是較小的沿海國家和內陸小國,甚至是很小的島嶼或“飛地”。它們自然資源稀缺、人口數量較少、經濟基礎薄弱。但由于其具有某些“優(yōu)越性”,因此吸引了大量國外公司來此注冊。除列支敦士登外,還有安道爾、摩納哥,以及開曼群島、百慕大、巴哈馬、荷屬安的列斯等都屬避稅天堂。

避稅天堂的主要特點包括金融信息及稅收體制不透明,稅率極低甚至不征稅,為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企業(yè)、組織和個人避稅、洗錢提供方便,損害國際金融體系的穩(wěn)定等。在2009年二十國集團倫敦金融峰會上,各國領導人同意對拒不合作的避稅天堂采取行動,并準備實施制裁。2009年4月2日經合組織認定的避稅天堂名單如下:

承諾實行國際商定的稅收標準,但尚未實質性實施的轄區(qū)避稅天堂:

其他金融中心:

未致力于國際商定的稅收標準的轄區(qū):

(英屬)開曼群島由佛羅里達邁阿密以南480英里的3個加勒比海島嶼組成,包括大開曼島、小開曼島和開曼布拉克島。在1503年被哥倫布發(fā)現,由于正好位于墨西哥和古巴航線的中間,可以作為海盜中途停留休息的地方。

開曼群島是中美洲唯一說英語的國家,很多美國人退休后移居到這里。臨近美國,英語通用,加之現成的熱帶海洋風光和靈活的稅收政策,使開曼成為很多國家新銳富豪和企業(yè)家注冊企業(yè)集團總部的理想場所。

OFFSHORE是一個涉及洗錢問題常見的金融單詞,它的意思是:與本國(國內)金融機關隔離,在稅收等反方面享受特殊優(yōu)惠政策的國際金融市場的統(tǒng)稱,狹義上就是避稅天堂。

OFFSHORE BANK:(Offshore Banking Unit,簡稱OBU)又稱離岸銀行或境外銀行、離岸單位,是設在離岸金融中心的銀行或其他金融組織。其業(yè)務只限于與其他境外銀行單位或外國機構往來,而不允許在國內市場經營業(yè)務。國際金融業(yè)務分行指存款人在其居住地境外開設賬戶的銀行(相反,位于存款人所居住國內的銀行則稱為“在岸銀行”或“境內銀行”),通常賦稅較低(或免稅),具備財務與法律優(yōu)勢。

境外(Offshore)一詞源自英國海峽群島,現在大部分境外分行都設立在島國,所以境外已成為此類銀行的象征意義,與所在地已無必然關聯(瑞士、盧森堡和安道爾共和國是位于內陸的特例)。按照所謂正規(guī)的、或者說冠冕堂皇的說法,存款者開設離岸銀行賬戶的動機可能有如下幾點:

● 銀行位于稅率較低的國家或地區(qū),因而能被用作避稅港。

● 離岸銀行所在國家對保護儲戶隱私要求更嚴密。

● 逃避存款人所在國家對于賬戶活動的監(jiān)督管理,例如禁止開設匿名賬戶等。

● 在存款人所在國家政治或經濟不穩(wěn)定的時候,保護存款。

和避稅天堂一樣,離岸銀行名聲不佳:

● 離岸銀行也是犯罪分子所用來洗錢的常見場所。

● 鼓勵居民避稅或逃稅。

● 因其不在存款人所住地,儲戶服務中可能產生不便。

● 開設離岸銀行的起點儲蓄金額一般較高,故主要服務于收入較高的人士。

離岸銀行業(yè)務源于20世紀50年代在英國倫敦出現的歐洲美元交易,但當時業(yè)務量很小。從60年代末開始直至70年代,伴隨著離岸銀行市場的快速擴張,離岸銀行業(yè)務得到迅猛發(fā)展,80年代達到高潮,形成了新加坡、中國香港和東京等新的離岸銀行中心。由于離岸銀行業(yè)務是金融自由化的產物,其發(fā)展反過來也推動了全球金融自由化的發(fā)展和各國金融管制的放松。但從90年代中期開始,加強金融監(jiān)管重新成為各國的共識,金融自由化步伐放緩,離岸銀行業(yè)務的發(fā)展步入低谷,呈現相對衰落之勢。

由于地理條件、經濟環(huán)境、歷史背景、金融監(jiān)管等方面存在差異,在40多年的發(fā)展歷程中,國際離岸銀行市場主要分為兩大類型:一種是依托主要國際金融中心或區(qū)域性金融中心形成的離岸銀行市場,如倫敦、紐約、東京、新加坡、香港等;一種是借助寬松的稅收環(huán)境和配套的金融服務形成的離岸銀行市場,如英屬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百慕大等。其中根據金融監(jiān)管是否區(qū)分在岸業(yè)務與離岸業(yè)務,前一種離岸銀行市場還可以細分為內外混合型(以倫敦、香港為代表)和內外分離型(以紐約、東京、新加坡為代表)。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ENTER國際金融中心。這個詞我們并不陌生,世界上很多國家和城市在爭奪這個稱號,但真正能被世界上大多數顧客承認的,屈指可數。與中國香港、新加坡等地一樣,瑞士等國(雖然與日本一樣存在所得稅、法人稅)對國內外金融客戶一視同仁,沒有任何區(qū)別,而日本目前還做不到這一點。近年來,這些國家和地區(qū)紛紛被稱作“國際金融中心”。

按照我們通常的理解,瑞士銀行是最容易與洗錢掛鉤的。事實上,近年來瑞士銀行的日子并不那么好過,其“打死我也不說”的保密制度,正面臨著來自西方主流國家在內的越來越大的質疑和解密的壓力。最近的一個例子發(fā)生在幾年前,在美國政府對其涉嫌幫助1.7萬名美國人避稅的指控下,瑞銀頂不住了,不但同意支付7.8億美元賠償金,還批準向美方提供約250名客戶的信息。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瑞銀搭上信譽掃地的風險希望平息事態(tài),豈料美國司法部并不“息怒”,還“得寸進尺”地再次起訴,要求瑞銀公開5.2萬名美國客戶的信息。對瑞士銀行發(fā)難的不只是美國,英國前首相布朗在2009年初召開的金融峰會上提出建議,整治瑞士這樣的“避稅天堂”。法國和德國更是其中的急先鋒,兩國在2008年10月就聯合召集了經合組織財政與金融部長會議,要求瑞士政府和金融系統(tǒng)進一步完善金融監(jiān)管機制,防止各類有損聲譽的資金繼續(xù)流入其銀行。據悉,歐盟國家領導人將會在二十國集團倫敦峰會上提議各國協調一致,共同反對“避稅天堂”。

21世紀之后,世界輿論對于瑞士銀行保密制度的批評并不少,而瑞士在反洗錢、打擊犯罪、反對恐怖主義上也做了不少配合和努力。在金融危機蔓延、各國普遍遭受嚴重損失的形勢下,歐美對瑞士的積怨更加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他們對瑞士銀行的理財和保密空間紛紛采取更嚴苛的圍剿措施。近年來,歐美等西方國家財政赤字龐大,在無法通過國內財稅政策彌補窟窿的前提下,向富人開刀是最現成的辦法,而富人們大多在瑞士擁有私人賬號……

為了不上經濟組織的黑名單、在金融峰會上成為“被告”,瑞士不得不做出改變。瑞士聯邦政府宣布將接受《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稅收協定范本》第26條有關提供稅收行政協助的規(guī)定,根據其他國家“合理”、“具體”的要求逐案交換銀行信息。這一范本在2000年已定下,它徹底改變了此前瑞士對開放或交換信息的拒絕的態(tài)度。這種逆轉,意味著瑞士銀行保密制度開始出現松動。

瑞士銀行保密法已經實施75年,其保守客戶秘密的傳統(tǒng)則可以追溯到中世紀。保密制度對瑞士成為全球最大的離岸金融中心至關重要,也幫助瑞士躋身全球最富國家行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瑞士,保密法與長期奉行的中立政策具有同等神圣的地位。一旦保密法壽終正寢,對瑞士的打擊也許將是災難性的。難怪瑞士國內甚至出現將銀行保密法納入憲法的聲音。在一派風聲鶴唳之下,“胳膊拗不過大腿”,與瑞士一樣不得不重新定義保密制度的還有列支敦士登、盧森堡等不愿登上黑名單的“避稅天堂”。

互聯網時代,讓一切秘密變得可在瞬間透明,黑客進行人肉搜索的本領,往往比好萊塢電影里拍攝出來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避稅天堂的銀行真的要刻意維護客戶的隱私,除非將自己的銀行管理系統(tǒng)完全置于孤立的、與外界毫無聯系的范疇內,否則,只要有一根網線接觸,就能被高手竊取幾乎所有的資料……但問題是,完全孤立的賬號和體系是不存在的,它太方便了——避稅天堂的存錢大戶們,幾乎都不是當地公民!

瑞士銀行家協會發(fā)言人表示,根據該協會公布的統(tǒng)計數字,瑞士境內銀行管理的外國個人客戶的資金約達兩萬億瑞士法郎,約合1.2萬億美元。這一數字超過了瑞士2008年國內生產總值的兩倍。瑞士并不是唯一的“避稅天堂”,不過作為長期以來聲譽顯赫的離岸金融中心,“槍打出頭鳥”是必然的待遇。

瑞士政府官員憂心忡忡地說,被列入黑名單“不僅有損瑞士的金融地位,而且有損瑞士的經濟地位”,瑞士銀行家協會、中小企業(yè)協會和瑞士經濟協會等機構均表示接受政府的決定,。但這并不表示他們真心誠意地支持這一決定。由于瑞銀集團向美國政府提交一部分客戶資料之舉有違背銀行保密法之嫌,這一事件在瑞士國內引起強烈反響。在國內連續(xù)不斷的指責聲中,瑞銀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馬賽爾?羅內爾不得不辭職。

更讓瑞士人難以接受的,是歐美等國的威脅和威逼的態(tài)度。其中比較典型的是德國前財長施泰因布呂克在二十國集團財長會議記者會上的表現,他被問及瑞士已然松動銀行保密制度,是否就不用上“黑名單”之時,施泰因布呂克說,從沒有這樣一個黑名單,“那只是用來嚇唬印第安人的一種手法”。這種拿敏感國際問題當玩笑的侮辱性的言辭引起瑞士的強烈不滿。

德國之所以對瑞士苦苦相逼,是因為對瑞士銀行保密制度的松動尺度并不滿意。一些德國媒體認為,德國人在瑞士存款達2000億至3000億歐元,逃稅額可能達到數百億歐元,與之對比的是,和當前很多歐洲國家一樣,德國也擔憂金融危機,國債大增的前提下,資金缺口很大。危機下囊中羞澀而覬覦著瑞士銀行金庫的自然非德國一家。但是瑞士聯邦主席曾表示,瑞士不會完全放棄銀行業(yè)保密制度,“不會提供自動信息交換”,而只會在其他國家和地區(qū)就逃稅個案向瑞士發(fā)出具體申請,且提供有說服力的證據后才會提供相關信息,以防它們利用這一政策大批篩查潛在避稅者。如果真要徹底松動銀行保密制度,瑞士必須相應修改70多個避免雙重收稅國際協議,到時還必須經過全民公決一關。

盡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瑞士銀行已經走上改革從良改良的道路路子。這一番“自斷殘腿經脈”,釋放出瑞士保守客戶秘密的傳統(tǒng)終結的信號,已經使在瑞士開一個銀行賬戶是否還可靠受到質疑,至少不再像電影中描述得那么懸了。在嘗了甜頭幾十年后,瑞士銀行可能正在經歷“甘盡苦來”。“天堂”的光環(huán)一旦褪色,瑞士這個中立和避稅圣地的含金量自然就會大幅褪色。

第三節(jié) 國際反洗錢組織

1960年與1970年代,銀行間的反洗錢問題首先在西歐和美國引起普遍重視,有關國家紛紛通過立法程序制定和加強反洗錢的法案。洗錢本質上是犯罪分子企圖隱瞞、掩飾犯罪所得及其非法收益的一個過程。犯罪分子利用銀行洗錢的過程主要包括存入賬戶、移轉資金、經營與合法使用等環(huán)節(jié)。

隨著洗錢活動在國際金融市場的蔓延,國際反洗錢合作的步伐也加快了,在此過程中金融機構的作用也日益受到重視。1981年歐洲議會部長委員會最早提出此類倡議,該部長委員會認為,銀行間的合作不僅能夠加強司法打擊洗錢犯罪活動的力量,而且銀行體系還能發(fā)揮更為有效的預防洗錢犯罪的作用。

1980年代中期,隨著跨國境洗錢活動的蔓延,歐美國家開始加強各國金融監(jiān)管當局之間在反洗錢方面的合作,并著手起草國際反洗錢的共同規(guī)則,以便在全球推廣,以達到規(guī)范各國的做法并加強反洗錢力量的目的。

1988年8月:聯合國制定“禁止非法販運麻醉藥品及精神藥物公約”(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against Illicit Traffic in Narcotic Drugs and Psychotropic Substances,簡稱“聯合國反毒公約”),要求各簽署國必須將毒品犯罪所得的洗錢行為加以犯罪化,并且予以加強取締。

1988年12月:巴塞爾銀行監(jiān)管委員會通過《關于防止犯罪分子利用銀行體系洗錢聲明》:該聲明主要闡述銀行反洗錢的基本原則,并強調銀行在辦理業(yè)務時應當確實的檢核顧客的真實身份,并應拒絕異常、可疑的交易同時與執(zhí)法機關保持合作。

1989年7月:國際金融反洗錢特別工作小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 on Money Laundering簡稱FATF)成立:1989年7月,西方七國經濟高峰會議上,與會代表提出建立國際金融反洗錢特別工作小組的動議(FATF)。會后成立由29個歐洲、美洲、非洲國家和地區(qū),以及歐洲委員會和海灣合作委員會兩個國際組織參加的“國際金融反洗錢特別工作小組”。1990年工作組完成了《關于洗錢問題的四十點建議》,該建議為國際反洗錢工作制定基本綱領,對于反洗錢的國內立法、金融機構規(guī)章和國際合作等事項提出辦法。建議世界各國和地區(qū)將反洗錢納入司法制度和金融監(jiān)管體系。

1993年9月:歐盟通過《關于清洗、搜查扣押和沒收犯罪收益的公約》(Convention on Laundering,Search,Seizure and Confiscation of Proceeds from Crime),借此公約希望能夠于歐盟領域中縮小犯罪組織的資金來源,以遏阻犯罪。

1999年10月:艾格蒙聯盟成立。

民間性質的艾格蒙聯盟(The Egmont Group Financial Intelligence Units,FIUs),其主要目的在于提供管道,讓各國監(jiān)督機構加強對所屬國家反洗錢活動工作的支援,其主要任務之一,是把交換資金移轉情報的工作擴展并予系統(tǒng)化。

2003年10月:聯合國反貪腐公約簽訂。聯合國為了加強防制全球日趨嚴重的貪腐問題,通過《反貪腐公約》,其目的為預防腐敗、界定腐敗犯罪、制定剝奪非法資產的法規(guī)及強化國際反腐敗合作機制。

FATF國際金融反洗錢特別工作小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 on Money Laundering),于1989年7月由G7各國代表在法國召開時所同意成立的組織,成立目的為專門研究洗錢的危害、預防洗錢并協調反洗錢國際行動的政府間國際組織,該機構為全球最重要的反洗錢組織之一,早期已先制訂有廣泛指導作用的反洗錢40項建議,被全球多數國家和地區(qū)承認為國際性的反洗錢標準。2001年,針對“9·11”恐怖攻擊事件又增訂有關反恐融資的9項特別建議。其內容涉及刑事司法制度和法律執(zhí)行、金融制度及其規(guī)章,以及國際合作事宜。建議詳細的規(guī)定了大額和可疑交易通報制度,并通過后續(xù)行動推動在國際社會確立此制度。“40+9”建議也成為廣大國家反洗錢和反恐洗錢的綱領性標準。截至2007年11月為止,該組織其會員共有33個國家和區(qū)域型組織:包括阿根廷、澳大利亞、奧地利、比利時、巴西、加拿大、丹麥、歐洲共同體、芬蘭、法國、德國、希臘、海灣合作組織、香港、冰島、愛爾蘭、意大利、日本、盧森堡、墨西哥、荷蘭、新西蘭、挪威、葡萄牙、新加坡、西班牙、瑞典、瑞士、英國、美國及兩個觀察員,分別是中國大陸與韓國。

其實,上面剛剛提到的一個世界范圍的非政府性反洗錢交流合作平臺(組織),正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FIU。

FIU艾格蒙聯盟(The Egmont Group Financial IntelligenceUnits,FIUs),其主要目的在于提供管道,讓各國監(jiān)督機構加強對所屬國家反洗錢活動工作的支援,其主要任務之一,是把交換資金移轉情報的工作擴展并予系統(tǒng)化。

該聯盟成立于1995年。之所以被叫做“艾格蒙聯盟”是因為,1995年,各地的金融情報單位在比利時的艾格蒙特宮(Egmont Palace,Brussels)舉行了首次會議,以會議召開地把該組織取名為“艾格蒙聯盟”。大約106個國家和地區(qū)的FIU加入了艾格蒙聯盟,FIU作為當地的中心機構負責收集來自金融業(yè)、其他實體和專業(yè)階層的可疑或不尋常的金融活動,這些金融活動可能涉及洗錢或恐怖主義組織。FIU通常不是執(zhí)法機構,FIU的任務是分析和處理收集到的信息。如果非法活動被找到了足夠的證據,相關證據將被交給公訴機關去進一步處理。

亞洲地區(qū),中國香港、臺灣,以及日本等都加盟了FIU。

中國目前還不是艾格蒙聯盟成員,中國有相對應的政府機構,是中國人民銀行下屬的中國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Chinese Anti-Money Laundering Monitoring and Analysis Center)。中國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經中共中央編制委員會批準,于2004年4月7日正式成立。中國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是中國人民銀行總行直屬的、不以盈利為目的的獨立的事業(yè)法人單位,是為人民銀行履行組織協調國家反洗錢工作職責而設立的收集、分析、監(jiān)測和提供反洗錢情報的專門機構。中國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是人民銀行為履行反洗錢職責而設立的專門分析情報機構,負責接收分析大額和可疑資金交易報告,向有關部門移交涉嫌洗錢的可疑線索。中國反洗錢監(jiān)測分析中心在業(yè)務上接受反洗錢局的指導。在金融情報合作領域,截至2010年6月,中國已與韓國、馬來西亞、俄羅斯、吉爾吉斯斯坦和香港等16個國家和地區(qū)的金融情報機構簽署了反洗錢和反恐融資金融情報交流合作諒解備忘錄或協議,開展了與國外金融情報機構的交流。中日之間FIU的合作協議是在2010年3月,于北京低調簽署的,它為兩國在洗錢犯罪領域的合作具有里程碑般的意義。

由于洗錢和恐怖融資已經成為融合了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元素的綜合性問題,因此除了專業(yè)的反洗錢組織之外,幾乎所有的綜合性政治和經濟組織都對這些問題給予了高度的重視。

包括政府性質的FATF、地區(qū)性FATF組織和埃格蒙特集團在內的專業(yè)反洗錢組織是國際反洗錢運動的倡導者。另外,反洗錢領域兼職的國際組織主要包括:聯合國安理會、聯合國毒品與犯罪辦公室、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國際刑警組織、世界關稅組織、離岸銀行業(yè)監(jiān)管組織、亞太經合組織、亞洲開發(fā)銀行等。這些組織雖然不是專業(yè)反洗錢機構,但都通過技術援助、考察評估和前沿課題研究等方式積極參與國際反洗錢行動,成為國際反洗錢的重要力量。

第四節(jié) 從JAFIO到JAFIC:日本反洗錢的行政演變

日本在遏制洗錢方面的動作比歐美國家稍晚,這與日本普通國民和企業(yè)家相對比較本分的原因密不可分。但是,隨著以山口組等黑社會團伙為首的日本富裕人群在東南亞避稅天堂動作頻頻,日本金融廳和國稅廳等機構也紛紛派遣調查人員常駐中國香港等地,與當地有關部門配合,積極地收集本國公民海外洗錢活動的證據。

在日本,比較“文明”的洗錢基本手法之一是,把不記名的貼現債券存入金融機構,然后通過正常的銀行間的往來,將其向海外匯款。在日本,曾經有大鱷級別的富豪階層,將面額1億日元的大量國債(貼現債券)存入信托銀行后,向瑞士的私人銀行轉移的洗錢現象。這已經不是什么新鮮和偶然的現象了,通過有價證券向國外私人銀行匯款從而轉移資金的漏洞,幾乎成為人人皆知的“秘密”了。事實上,近年來,日本國稅廳已經大大加強了對此類現象的監(jiān)控,作為“純內政型”的政府部門,日本國稅廳近年來不斷派遣員工“海外出差”,經常被人羨慕不已,但其實是個苦差事。

2006年,日本著名的活力門事件中,堀江貴文等企業(yè)高層在香港和加勒比島國設立紙面公司的細節(jié)在日本引起巨大轟動。其實,類似手法在世界富豪中屬于盡人皆知的“常識”,其在日本這樣一個資本主義高度發(fā)達的國家受到如此矚目,實屬大驚小怪。

根據1998年改定后的《對外匯率及對外貿易法》,日本國民可以自由地選擇并利用任何國外的合法金融機構,但即便如此,避稅天堂、離岸經濟等概念,對絕大部分日本國民來說,都如同天方夜譚般的遙不可及。

在本世紀初,日本成立了特定金融情報室(Japan Financial Intelligence Office,簡稱JAFIO),它是為了對金融機關提供的洗錢情報進行管理、分析而在金融廳里設置的情報機關,作為日本的金融情報中心,依法履行相關職能。成立初期,JAFIO設在金融廳總務企劃局總務課之下,沒有調查職責。該機構原來有16名雇員,由來自金融廳的人員和執(zhí)法部門的人員組成。來自執(zhí)法部門的人員自從執(zhí)法部門交流至JAFIO后,即作為金融廳的成員,由金融廳發(fā)放工資,但相應地不能再行使其在原執(zhí)法部門所擁有的執(zhí)法權力。日本JAFIO在2004年財政年度的運行費用大約7.5億日元,其中的4700萬日元用于信息技術,還有1400萬日元用于支付相關經費。在2004年,共收到可疑交易報告43768件。在金融廳內部,JAFIO受總協調處的領導。JAFIO的職能包括接受和分析從可疑交易報告系統(tǒng)報來的信息,向執(zhí)法部門移送對犯罪調查有用的信息,與國外金融情報中心交換情報。可疑交易報告系統(tǒng)接收來自銀行、合作金融組織、證券公司、保險公司、郵局、放款人、外匯交易等方面的報送信息;向檢察院、警察總署、毒品取締廳、海事安全署、海關、證券交易監(jiān)督委員會等部門移送信息。自1999年以來,由可疑交易報告系統(tǒng)接收的可疑交易信息的數量逐年攀升:1999年為1059件,2000年為7242件,2001年為18768件,2003年為43768件。在2003年的可疑交易報告中,銀行、信貸公司報送42134件,占96.27%;證券公司報送125件,占0.28%;保險公司報送20件,占0.05%;其他機構(包括郵政總局和非銀行機構)報送1489件,占3.4%。

日本反洗錢的法律框架主要由四部法律所構成,即1992年7月施行的《毒品特例法》、2000年2月施行的《組織犯罪處罰法》、2002年7月施行的《向恐怖活動犯罪提供資金的處罰法》和2003年施行的《本人身份確認法》。

《毒品特例法》將清洗毒品犯罪收益作為刑事犯罪加以懲處,首次將報告可疑交易作為一項法律義務;《組織犯罪處罰法》將洗錢上游犯罪的范圍擴大至嚴重刑事犯罪,要求在日本金融廳內設立特定金融情報工作室(JAFIO),作為日本的金融情報中心,依法履行相關職能;《向恐怖活動犯罪提供資金的處罰法》將恐怖融資規(guī)定為刑事犯罪,恐怖融資被加入洗錢上游犯罪名單;《本人身份確認法》要求金融機構核定客戶身份,保存客戶身份及交易記錄,需要確認本人身份的交易包括:開設的賬戶,超過200萬日元的現金交易以及本人的信息(例如姓名、住址、出生年月等)存在可疑之處的交易。

日本的反洗錢法律以及日本金融廳(FSA)對金融機構在反洗錢中的義務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在日本,金融機構的范圍包括下列機構:銀行、信用金庫、證券公司、保險公司、郵政公社、貸款融資公司和貨幣兌換商。金融機構的義務包括以下三部分。

一是要求金融機構核實客戶身份,保存客戶身份及交易記錄。在實務方面,金融機構在處理客戶開戶申請時,應要求該客戶出示專用證件、駕駛執(zhí)照及身份證等有效證件。為確保開戶申請者就是客戶本人,銀行往往會通過郵寄信件來確認申請開戶者的真實身份。

二是向JAFIO提交可疑交易報告。可疑交易報告的內容包括提供報告的金融信息;金融機構客戶的基本信息,如姓名、地址、出生日期、電話號碼、職業(yè)、國籍身份證明文件等等;認定金融交易可疑的理由;金融機構客戶賬戶和交易信息以及其他有用的信息。至于商業(yè)銀行分支機構是向總行報告還是直接向JAFIO報告,日本法律本身沒有直接作出規(guī)定,實際做法是先向其總行報告,由總行轉報JAFIO。

三是向JAFIO注冊負責可疑交易報告處理的隊員姓名及其所在部門。在日本,法律沒有要求金融機構向JAFIO報告大額交易(對于超過200萬日元的現金交易,金融機構應當核實客戶的身份),但是從實際看,大額交易往往屬于可疑交易,包含在可疑交易中,金融廳要求金融機構予以高度關注。

但是,鑒于洗錢犯罪大多與黑社會、暴力團和跨國恐怖活動有關聯,一直以金融監(jiān)管者形象出現的JAFIO,在調查棘手案件時間往往面臨無法在第一時間對犯罪對象實施強制手段,從而及時收集犯罪證據并阻止犯罪擴大化的窘境。于是,2007年4月開始,JAFIO由原來所屬的金融廳劃歸日本公安委員會,也就是說,由警視廳刑事局有組織犯罪對策部的防止犯罪收益轉移管理長官進行托管,名稱也改為:Japan Financial Intelligence Center(JAFIC)。按照警視廳的解釋,這是日本版的國際通行的FIU(FINACIAL INTALLIGANCE UNIT:金融情報機構)。從以下表格可以看出,隨著JAFIO向JAFIC的行政歸口的轉換,洗錢案件的偵辦數也大幅提升。

日本JAFIC官員與開曼政府機關工作人員進行反洗錢的跨國交流。

日本JAFIC官員與西班牙反洗錢情報組織人員交流。

日本JAFIC關于與印度反洗錢情報中心官員交換合作文本。

從以下日本JAFIC與海外FIU的情報交流情況年份推移表可以看出,合作成果(數字)在不斷顯現,尤其在JAFIC主動向海外FIU征詢情報方面來看,從2007年的16件上升到2010年的78件。同時,這也可以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洗錢案件在日本的逐年遞增的大趨勢。

第五節(jié) 日本跨國洗錢的大背景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有其理由的,這是句老話,但也是大實話。

在2011年日本大地震中,日本企業(yè)和國民表現出來的內斂、秩序、聽話、互助的素質得到全世界的一片贊揚,相比之下,其執(zhí)政當局的碌碌無為和優(yōu)柔寡斷成為福島核電危機處理問題上的眾矢之的。就是這樣一個強調秩序和規(guī)則的民族,在世界跨國洗錢中的經典案例并不鮮見,只不過,礙于種種原因,類似案件很多被封存、很多被遺忘、很多被刻意掩飾了。

作為1980年代的資本主義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80年代末期時超過了蘇聯),日本人親眼目睹其經濟結束經濟起飛后快速躥升的勢頭,逐漸演變?yōu)榫徛鲩L、停止增長乃至嚴重衰退。

1985年9月22日,美國、日本、英國、法國、西德等五個工業(yè)發(fā)達國家的財長和央行行長于紐約的廣場飯店秘密會晤后,簽署了《廣場協議》(Plaza Accord)。目的在聯合干預外匯市場,使美元對日元、馬克等主要貨幣有秩序性的下調,以解決美國巨額貿易赤字,從而導致日元大幅升值。《廣場協議》簽訂后,上述五國開始聯合干預外匯市場,在國際外匯市場大量拋售美元,繼而形成市場投資者的拋售狂潮,導致美元持續(xù)大幅度貶值。1985年9月,美元兌日元在1美元兌250日元上下波動,協議簽訂后不到3個月的時間里,美元迅速下跌到1美元兌200日元左右,跌幅20%。1988年與1985年相比,主要貨幣對美元的升值幅度大約分別為:日元86.1%,德國馬克70.5%,法國法郎50.8%,意大利里拉46.7%,英國英鎊37.2%,加拿大元近11%。

1987年2月,七大主要工業(yè)國(G7)政府簽訂《盧浮宮協議》,《廣場協議》被取代。

《廣場協議》后,日元迅速升值。當時的匯率從1美元兌220日元左右上升到一年后的1美元兌150日元。由于匯率的劇烈變動,由美國國債組成的資產發(fā)生賬面虧損,因此大量資金為了躲避匯率風險而進入日本國內市場。當時日本政府為了補貼因為日元升值而受到打擊的出口產業(yè),開始實行金融緩和政策,于是產生了過剩的流通資金。

此外,當時還有下列值得注意和深思的背景:

1.從1970年代后期開始,日本的銀行煩惱于向優(yōu)良制造業(yè)企業(yè)的融資案件,于是開始傾向于向不動產、零售業(yè)、個人住宅等融資。

2.1980年代以來,全球性的通貨緊縮形成了股票市場的上升通道。

日本的“匠人文化”開始受到挑戰(zhàn),富起來的日本企業(yè)和日本人開始感到“用錢生錢”的辦法比常年泡在生產車間里更有吸引力。

上述因素疊加在一起,日本國內興起了投機熱潮,尤其在股票交易市場和土地交易市場更為明顯。其中,受到所謂“土地不會貶值”的土地神話的影響,以轉賣為目的的土地交易量增加,地價開始上升。當時東京23個區(qū)的地價總和甚至達到了可以購買美國全部國土的水平,而銀行則以不斷升值的土地作為擔保,向債務人大量放款。此外,地價上升也使得土地所有者的賬面財產增加,刺激了消費欲望,從而導致了國內消費需求增長,進一步刺激了經濟發(fā)展。

1985年到1988年期間,隨著日元急速升值,日本企業(yè)的國際競爭力雖有所下降,但是國內的投機氣氛依然熱烈。1987年,投機活動波及所有產業(yè),當時樂觀的觀點認為只要對土地的需求高漲,那么經濟就不會衰退,而且市場也鼓勵人們不斷購買股票,聲稱股票從此不會貶值。當時日本媒體為了給這種經濟繁榮狀況命名,還希望募集像巖戶景氣、神武景氣類似的名稱。但當時也出現了少數反對論點,認為土地價格已經遠遠超過其實際需求,日本經濟將在不久的將來陷入衰退。

從經濟學原理來說,土地價格上升,導致租用土地的工廠或寫字樓(辦公樓、辦公室)的企業(yè)盈利率下降,因此合理的做法是出售土地購入債券,因此會帶來土地需求下降。根據供求理論,價格終將趨于均衡。但是日本企業(yè)普遍實行以賬面價值計算土地資產的做法,因此從表面上看企業(yè)的收益率也并無變化,而賬面價值與現實價值的差額就導致了賬面財產增加,從而刺激日本企業(yè)追求總資產規(guī)模而非收益率。

當時為了取得大都市周邊的土地,許多大不動產公司會利用黑社會力量用不正當手段奪取土地,從而導致了嚴重的社會問題。而毫無收益愿景的偏遠鄉(xiāng)村土地也作為休閑旅游資源被炒作到高價。從土地交易中獲得的利潤被用來購買股票、債券、高爾夫球場會員權,另外也包括海外的不動產(如美國洛克菲勒中心)、名貴的藝術品和古董、豪華跑車、海外旅游景點等等。當時這種資金被稱為“日本錢”(Japan Money)而受到世界經濟的關注和商家的追捧。當時隨著股票價格上升,日本國內購買法拉利、勞斯萊斯等高檔轎車的消費熱潮也不斷高漲。

投機之風日盛,很多對炒房產炒股票有些膩味的企業(yè)家和實業(yè)家開始對“玩金融”的興趣大增。本來就對美國人和美國文化馬首是瞻的日本,更是把在美國開賬戶、開公司、開名流派對、留學、上市、買房產、并購企業(yè)、玩金融等當做一件非常時髦的事情。很多跨國洗錢案,就是在這個時期埋下發(fā)生或埋下伏筆的。

1989年,日本泡沫經濟迎來了最高峰。當時日本各項經濟指標達到了空前的高水平,但是由于資產價格上升無法得到實業(yè)的支撐,所謂泡沫經濟開始走下坡路。一旦投機者喪失了投機欲望,土地和股票價格將下降,因此反而導致賬面資本虧損,由于許多企業(yè)和投機者之前將上升的賬面資本考慮在內而進行了過大的投資,從而帶來大量負債。隨著中央政府金融緩和政策的結束,日本國內資產價格的維持可能性便不再存在。

1989年12月29日,日經平均股價達到最高38957點,此后開始下跌,土地價格也在1991年左右開始下跌,泡沫經濟開始正式破裂。到了1992年3月,日經平均股價跌破2萬點,僅達到1989年最高點的一半,8月,進一步下跌到14000點左右。大量賬面資產在短短的一兩年間化為烏有。

1990年3月,日本大藏省發(fā)布《關于控制土地相關融資的規(guī)定》,對土地金融進行總量控制,這一人為的急剎車導致了本已走向自然衰退的泡沫經濟加速下落,并導致支撐日本經濟核心的長期信用體系陷入崩潰。此后,日本銀行也采取金融緊縮的政策,進一步導致了泡沫的破裂。由于土地價格也急速下跌,由土地作擔保的貸款也出現了極大風險。當時日本各大銀行的不良貸款紛紛暴露,對日本金融造成了嚴重打擊。1990年代中期,日本又經歷貨幣快速貶值(時稱“拋售日本”),從此一蹶不振,泡沫經濟破裂、崩盤,十余年未恢復元氣。

總而言之,大幅短期衰退的可怕在于各項資本投資標的物都出現了來不及脫身大量“套牢族”,從房屋、土地到股市、融資都有人或公司大量破產。在這之后產生的恐慌心理使得消費和投資緊縮的呈現疊加效應,不只毀掉泡沫成分,也波及到了實體經濟,且由于土地與股市的套牢金額極其巨大,動輒超過一個人一生所能賺取的金額,導致許多家庭悲劇,所以這四年暴起暴落的經濟大洗牌等于轉移了全社會的財富在少數贏家手中,而多數的輸家和高點買屋的一般家庭則成為背債者,對日后長達一代人的日本社會消費萎縮經濟不振種下了因子。

2010年,日本出現了“失落的一代”的名詞,食草族、宅男等引領東南亞的時髦而無奈的詞匯也往往是日本的初始發(fā)明,它們都被拿來當做對金融海嘯后的反思。“失落的一代”專指出生于1989~1992年間的年輕人,到2010年為止他們大約剛好20歲,是成年和進入社會的階段。而在2010年日本的成人禮儀式中佐世保市的成人禮會場,有一年輕人喝醉酒鬧事,正在致詞的市長就脫口而出“社會冷酷啊!守點規(guī)矩吧!”隨即成為報紙頭條,同時也引發(fā)了社會上對這一代年輕人的反思和“失落的一代”名詞的出現。

20世紀90年前后出生的日本青年剛好整個成長過程中都是日本經濟崩潰的歷程,以一名標準而典型的90后為例,出生的時代是泡沫經濟的最高點,還被稱為“金蛋”,但是經濟隨即反轉一落千丈,股市和房地產價值同時暴跌。當他們升小學二三年級時,山一證券倒閉使傳統(tǒng)日本社會相信大金融機構永不會倒的神話破滅;再升入小學高年級的時候,終身雇傭制與年功序列制的職場文化倒塌,而成年的時候金融海嘯崛起和日本航空破產被接管。現在他們要踏入社會了,卻承擔長達20年災難的苦果:

(1)出生時2.3%的失業(yè)率上漲一倍多達5.2%,青年失業(yè)率更是從3.8%上升到了8.4%。

(2)勞動派遣型工作幾乎達所有職缺的50%。

(3)國債從266兆日元增至864兆日元。

(4)經濟增長率從5.4%降至1%多。

雖然是失落的一代,但日本年輕人物欲相對不高、創(chuàng)造力相對較強、對各種新鮮時髦事物的接受能力和認知能力也很強;在輸出文化、輸出意識形態(tài)方面,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他們對歐美留學的熱衷和崇拜也早已降溫。

(5)要贍養(yǎng)的65歲以上老人從1489萬人增至2941萬人。

(6)社會保障開銷從10兆日元增至25兆日元。

(7)13.9%的儲蓄率下降至2%左右,國民儲蓄枯竭。

以上所有數字都還持續(xù)惡化,失落的一代等于未曾享受過日本的成長宴會,來到世上只為收拾宴會結束后的殘局。而這些“失落一代”的父母們——當初習慣于動輒“兄弟在歐洲的時候”、“兄弟在美國的時候”這樣引經據典顯示自己跨國閱歷的、動輒花成千上萬美元購買名表的“嘗過好日子”的中老年國民,或許還沉浸在對不久前的繁華云煙的回憶之中。

現代意義上的洗錢,就是在這樣一種經濟發(fā)展歷程下誕生并繁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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