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世情緣
- 桃花依舊醉春風
- 太子
- 4525字
- 2017-02-20 13:17:13
白俊是在六百多年前的皇城遇到幽若的,那個時候她不叫幽若,而是叫軒轅曉夢,身份也不是一個戲子,而是一國公主。
被送往他國和親的公主。
她在半路上逃跑,被當時在人間的白俊所救,軒轅曉夢對白俊一見鐘情,白俊一眼看破她的命數,見她可憐,便出了個注意免去了她和親的命數,不過這樣一來她便做不成公主了,只能隱姓埋名做個普通人。軒轅曉夢想著這輩子能跟在白俊身邊就足夠了,做不做公主又有什么關系,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俊明白她的心意后拒絕了她,再將她安頓好了以后就抽身離去留她一人。
白俊天上人間逍遙了好一段時間,一天突然又想起了她,便去探望,這才得知她已過世幾年,留下一個檀香木盒給她的鄰居,說是日后要是有人來找她就將木盒交給那人。
白俊帶著木盒來到她的墳前,無喜無悲,可是在打開木盒的那一刻,心里竟隱隱有什么東西掠過,如落葉飄進平靜的湖面蕩開圈圈漣漪。
木盒里,厚厚的一沓疊得整齊的畫紙,每一張紙上都畫著白俊的樣子•;•;•;•;•;•;
如此便又過去了幾十年,再次見到軒轅曉夢時她已經是另一個身份。白俊倚在高樓上獨酌,街道上一匹受驚了的馬四處奔跑著,沒人敢上前攔下來,他本只需要動動小指頭就可以平息這場風波,可是在看見那匹馬沖向街上的一位姑娘時,他竟然想也沒想地就飛身過去抱住了那姑娘躲開狂奔來的馬。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軒轅曉夢的轉世。
這一世,她叫付可心,城中望族付家的千金小姐。
這一世的付可心對這位突然冒出來救自己于危難的翩翩公子一見傾心。
白俊只道自己和她著實有緣,在得知她的心意后,白俊猶豫了,他知她這一世會嫁得良人,幸福美滿終身,自己與她有緣無分,便又一次拒絕了她。
后來應黎陽相邀去了天界幾日,回天啟宮的時候路過人間,站在云頭看付家,卻見付家白燈高掛,進出的人都戴著青布,掐指一算才知道,付可心三日前已經病故,生前未嫁。
白俊木訥地看著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隱了身形來到她身前的屋子,里面幾個小婢女正在收拾她的遺物,一卷畫軸不慎從手里跌落,滾在地上展開,白俊施法定住她們,顯了身形撿起地上的畫。
白俊失神地看著手里的畫軸。
畫軸里畫的正是那日他于馬蹄下救起她時的樣子。
后來白俊對黎陽說,那日白俊救了付可心便已經改了她的命數,既然命數已改,那么自然會是這么個令人意外的結果。最后還不忘囑咐道:“你若是想再見她轉世后的命格,只管去十四天的觀明臺看好了,你這么貿然出現在她面前萬一再改了她的命格可就不好了。”
白俊自然知道他這話里的意思,一個凡人怎么經得起連續三生三世被改命格,若是再有一次,恐她再難入輪回。
人間有句話叫世事難料,即便是神有時候也不得不相信天命二字。
第三世的她是山里獵戶的女兒,父母都未曾讀過書,她出生在冬季大雪紛飛之時所以就取名為雪兒。
一日雪兒的父親上山打獵不慎摔斷了腿,母親又患有重病不能出門,于是那段時間家里的生計都靠十六歲的雪兒一人上山打獵養家。
這日雪兒如同往日一樣出門,卻不想在山里遇到了一只剛修煉成精的蛇妖,雪兒被嚇暈過去了,就在蛇妖想要傷她的時候,一把利劍破空而出斬斷了蛇妖的尾巴,白俊在半空中顯了身形,蛇妖見狀連連求饒,白俊饒了他一命,蛇妖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山里。
正想轉身看看剛剛被嚇暈過去的人,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細微的驚叫,轉過身來,本該暈倒的雪兒坐在地上,張大著嘴巴看著不遠處的白俊,眼里沒有半點懼色。
白俊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女子,久久失神。
“爹爹說,在山里要是遇到黑熊就裝暈,這樣活命的機會會大些。”
“可是剛才的那是蛇妖,不是熊。”
“啊,我一害怕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腳軟也跑不動,只有裝暈。你!是神仙嗎?還是也是妖怪,不過就算是妖也一定是好妖。”
白俊收了劍,笑而不語。
該來的始終逃不掉。
白俊想過悄無聲息地抹去了雪兒這段記憶,這樣就不怕會對她的命數有所改變了,就連黎陽都覺得這是萬無一失的辦法。白俊也是這么認為的,可最終他卻失算了一樣,那就是他自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深深喜歡上了這個人間的女子的。
情不自所起,一往而情深。
準備施法抹去她記憶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好久,最后緩緩放了下來。
后來雪兒隔壁就搬來了一位新鄰居,教村里的孩子讀書寫字。
雪兒無事時也會來聽聽,沒多久就成了常客。再后來,無意間看見了白俊對著一幅畫嘆氣,她好奇,便蹭他不在時悄悄去看了看,畫面里畫的是他,就如同雪兒第一次見他那樣,風姿卓卓,落款處是一句詩: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再往后,雪兒就不去找白俊了,應允了父母為她定的親事,大婚之日,白俊去見她,問她為何要嫁給自己不愛的人。雪兒只說,他愛我,這就足夠了。
比起一個不愛我的人,我寧可選擇一個愛我的人。雪兒這么想。
白俊看著她一襲紅衣只覺得刺眼,咬咬牙憤然離去。
在黎陽的碧椿宮大醉了五日,又去人間逛了逛,白俊終究是放不下她,回到了那個小村莊,見當初娶雪兒的那名男子正在教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射箭,一老一少都笑地很開心。
黎陽第一次覺得心痛,正待轉身離去,就見屋里出來個女子,叫那男子相公,但人卻不是雪兒。
心里不好的預感涌來,掐指一算,如五雷轟頂。
那日他憤然離去,雪兒已經知道他對自己是有情的,即便他心里有別的女子,那她可以等的,等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人。所以,雪兒脫了嫁衣,悔了婚約,住進了白俊的家里,等他回來。只是這一等就是六七年•;•;•;•;•;•;
第三世的雪兒,第二世的付可心,第一世的軒轅曉夢都在等他,等了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
“后來我去了冥界,找到了她的魂魄,因為三世命格改變的原因她的魂魄殘缺不完整,所以不能入輪回,我用護體法印護住她的殘魂拖閻君幫我照看。然后就回到天啟宮閉關,花了三百多年補全了她的魂魄,然后在十八年前送她入了輪回•;•;•;•;•;•;”
夜風有些涼,燭光搖搖曳曳,玥棽歌抬眸去看白俊,他低垂著眼看著手里的折扇,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昂首,斂去心下的悲傷,對她微微一笑。
“三生三世!三生三世啊!”玥棽歌拍著桌子,不知道是該替幽若可惜還是替白俊惋惜,嘆道:“師兄啊,要說前兩世是你無心改了她的命格,那第三世呢?你明明知道結果還要一意孤行,你既然一意孤行了為什么又要留她一個人苦苦等候,小師兄啊,你也有糊涂的時候•;•;•;•;•;•;”
玥棽歌很難想象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在人間的時候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等著白俊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真是作孽啊!玥棽歌看著白俊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是幽若欠他的還是白俊欠幽若的。
“是我負了她三生三世,閉關三百年算我還了她,這一世我定不會再負她。”
玥棽歌又是一番感嘆,終于知道為什么丘曳會讓她來人間找他了,“師兄有這份心固然是好,但是你別忘了,幽若她是個凡人,即便有你的護體法印傍身她還是個凡人。”
“那又如何。”白俊懶惰地倒于椅上,輕輕合了眼,道:“就算她這一世完了,我還會去找她下一世。”冷不防地,白俊睜開眼看她,漫不經心地問她:“小桃花,你愛過嗎?”
這到把玥棽歌問住了,摸了摸臉上的面具,輕言:“若是每一段愛都像你和幽若這般折磨人,我還是不要去嘗試得好。”
白俊略微點點頭,嘴角掛著笑,臉上看不出悲喜。
玥棽歌在人間招了五個小廝五個婢女,正愁著要不要招個年紀大點的來當管家,當地的土地就杵著拐棍出現在了眼前。
天啟宮的兩位上神在他管轄的地域落腳,他怎么著也得出來見個禮才算不失了禮數。
玥棽歌當即就將管家一職丟給了他,白胡子的土地想著反正也沒什事,再者能給天啟宮的兩位上神當管家那得多有面子啊,土地公受寵若驚地點頭應了下來,轉了個圈就變成了人間長者的模樣。
白俊依舊每天都會去梨園,早上去,晚上回來。玥棽歌偶爾也會去坐坐,看著戲臺上的女子心里不免又是一怔嘆息,不知道為什么她那么執著地等了她這個糊涂師兄一世又一世。
中秋這天白俊依舊一早去梨園,玥棽歌在集市上逛了一上午覺得無趣,想著幽若的新戲差不多在午時上演,于是便將屋里瑣碎的雜事交給土地,自己去了梨園。
“你到是來的及時。”玥棽歌一落座,戲臺上就響起了鑼鼓聲,白俊撐著臉頰望著戲臺,頭也不回地說。
玥棽歌抬著茶盞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戲臺上幽若穿著一襲繡著金色牡丹的華服出場,先是在臺上盈盈輕舞,然后婉轉聲音回響起在大廳里,一悲一喜,一顰一笑,每一個動作都牽動人心。
玥棽歌看著白俊,他臉上的笑很溫柔,褐色的眼眸隨著戲臺上的幽若而動,幽若笑他亦笑,幽若泣他皺眉,仿佛除了她,世界上的萬物都無法讓他看一眼。
一出才子佳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戲本應該是老掉牙的故事,卻被她演繹出了別樣的味道,驚艷了四座。
謝幕時,又是滿堂的掌聲喝彩,幽若抬頭看著二樓的雅間,白俊一邊鼓掌一邊點頭,看得出來他很滿意。玥棽歌靈機一動,暗自施了個小法術,一時間,舞臺上方無數桃花飄灑下來,紛紛揚揚的桃花在舞臺上飛舞、旋轉•;•;•;•;•;•;
中秋佳節本來就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晚間幽若演完最后一場戲本來是要和戲班的好友一起吃飯的。才卸完妝,就看見白俊出現在鏡子里。她一怔,回過頭,白俊果真站在她身后。
“白•;•;•;•;•;•;白公子”幽若連忙站起身來,連話都不會說了。
白俊臉上的笑一如既往地溫柔,“待會兒有空嗎?”
幽若愣愣地看著他,然后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憋了好半天,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白俊收了手里的扇子,見她還穿著戲服,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幽若抬起頭來看他,也不問問要去哪里,就直接答應了。
不知道為什么,幽若覺得很安心,自從第一次在戲太上看見白俊,幽若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后來每次看見他,心里就莫名的感到安心,感覺自己身邊只要有他在,無論發生什么都不重要了。
白俊從后臺走出來,手里的扇子扇得越發歡快,玥棽歌見狀忍不住打趣道:“中秋佳節,小師兄你約得佳人花前月下,好生讓人羨慕啊,可憐我獨自一人,唉!算了,待會兒還是回天啟宮釀酒去……”
“回天啟宮釀什么酒?”白俊問道。
“唉!”玥棽歌又嘆口氣,將和燃滄的賭約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末了又加上一句:“也不知道這個燃滄是哪根經不對,偏偏要和我過不去。”
白俊認真地聽著她說,時而點點頭時而皺眉,最后確認道:“小桃花,你和燃滄神君賭釀酒?”
玥棽歌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俊刷地一下收了扇子,忍不住道:“我曾經有幸在黎陽哪里喝過一次燃滄釀的酒。”
“哦?燃滄會釀酒?”玥棽歌驚奇。“味道如何?”
白俊點點頭,低頭看著她臉上的面具又搖了搖頭,面露難色,嘆道:“要贏燃滄,你怕是還得練上幾萬年。”
上萬年!玥棽歌一時木訥,呆呆地看著白俊,道:“這么說來,我贏的幾率很小?”
“幾乎不可能。”白俊毫不客氣地打擊道。
玥棽歌這下犯難了,原本來以為燃滄不會釀酒的,所以才敢用這個來和他打賭,本以為自己用這招討回命玉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被白俊這么一說,心里頓時沒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