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道:“方才聽個笑話,忍不住便笑了,姐姐疾言厲色,莫非笑也有違宮規?”
周容華無言以對,只道:“她與你無冤無仇,總不至于憑空誣陷你。”
姜玥收掉笑容,緩緩折起綠帕子收回紗袖中:“誣陷一個人,有時不需要恩怨情仇,只需要一捧白金黃銀。”
周容華道:“看樣子你是預備倒打一耙了。”
姜玥道:“看樣子姐姐對郭嬤嬤的誣告深信不疑了!那么敢問姐姐我為什么要刺殺皇上?我的動機是什么?”
“你的動機?”周容華從身后的丫鬟手中接過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怕是說出來不好聽。”
“姐姐只管說,再不好聽也好過蒙受不白之冤。”
“你的動機就是六王爺。”周容華停下手中的團扇,團扇上方露出兩道目光凌厲如刀,“如果你刺殺皇上成功,皇上現今又無子嗣,繼承大統的人保不準就是六王爺——你自己說這圖謀天下的動機夠是不夠?”
姜玥做出震驚狀:“姐姐說的極是,妹妹竟不曾想到這一處。”
她轉而跪到皇后面前:“若非周姐姐點醒,嬪妾竟不知六王爺有此狼子野心。娘娘務必要將六王爺帶至正陽宮一并審訊,倘若嬪妾當真與六王爺暗中勾結,謀害皇上,嬪妾縱九死難抵其罪。”
皇后握緊拳頭,心中暗罵周容華一聲蠢貨。
刺殺之事一旦扯上朝中重臣就是軍國大事,查起來牽一發動全身,一旦弄巧成拙逼得六王爺舉旗造反,到時哪怕鎮壓住六王爺,皇上回頭也要追究中宮的責任。
她的目不過是除掉一個絆腳的宮妃,連舒妃她都有本事趕她到庵堂里吃山菜,小小的一個姜玥,又怎值得她用后位交換。
“周容華,你勿要妄言,六王爺對皇上忠心耿耿,怎可能對皇上不利?”
周容華聽了斥責,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失言。
她見皇后臉色難看,團扇都拿不住,連連跪地告罪:“皇后娘娘恕罪,是嬪妾妄言了。”
皇后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發起攻擊。
周容華話鋒驟轉:“六王爺對皇上忠心耿耿,不代表姜婕妤也對皇上也忠心耿耿。”
姜玥輕笑一聲:“這會子嬪妾跟六王爺又不在一根繩上了。”
周容華道:“就算你花言巧語也掩蓋不了真相,眾所周知你本就是靜王側妃,皇上接你入宮你也并非心甘情愿,不甘轉為仇恨,所以就犯下滔天大罪。”
姜玥仍舊從容鎮定:“容華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妹妹離開靜王府是妹妹休夫,而非靜王休妻。”
姜玥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無不面面相覷。
周容華更是大大吃了一驚:“這不可能!你休靜王?這絕不可能!王室之中從未有過此等先例。”
姜玥肅容道:“自姜玥之后便有了,休夫之事有書記官登記在案,姐姐若不信盡管命人細查。姐姐連一二三四都未查明,憑著莫須有的推測就來誣陷妹妹的清白,委實令人寒心。”
周容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姜玥,姜玥既敢讓她去查,必然不是假話。
周容華只覺得喉嚨干燥,她深吸一口燥熱的空氣,心里更加煩躁。
“一家子姐妹都是改弦再醮的女子,你們還有什么清白可言!”
周容華罵得痛快,姜玥則立刻抓住她的錯漏:“姐姐此言可是不滿皇上的所作所為?可是指責皇上昏庸無道?”
周容華被捏住七寸,一時之間六神無主,只得抬頭向皇后求助。
“皇后娘娘,嬪妾絕無此心。”
皇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整個正陽宮比烈日炎炎的室外還憋悶。
皇后沉默片刻后終于開口:“周容華,皇上曾說過任何人都不得提舒妃再醮之事,今次念你是初犯,且恕你一回,再有下次就以杖刑伺候。”
周容華的氣勢頓時碎落一地。
“嬪妾知罪了。”
皇后轉過頭跟姜玥說話時又是笑意晏晏。
“妹妹,姐姐自不信你會行刺皇上,只是你宮里的老奴前來狀告,姐姐身為六宮之主毋須審問清楚。審問清楚并非壞事,一來還你清白,二來以儆效尤,以后再沒有人敢肆意妄告。”
姜玥含笑頷首:“娘娘所言極是,嬪妾今日全仗娘娘洗刷冤屈。”
“妹妹能體諒就好。”皇后命宋掌珍捧了短刀給姜玥看,“你看一眼,這可是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