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于嚇唬人的黑皮田虎，一時難以接受老板對自己顛覆性改變態度，誠惶誠恐走過去，哆哆嗦嗦咨詢老板究竟是什么意圖。

貓頭鷹劉進元重重“唉”了一聲，笑嘻嘻對他說：“黑皮，你在我這里不是一直在為我做事情嘛？還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做呢？現在沒有事情，就是陪我喝點酒。啊，因為我已經想通了，對你們手下人不能太摳門！”

“想通了，你真的想通了？”田虎站在桌旁，還是不敢輕易坐下來。他心里在犯嘀咕，你老板今后多給我這種解饞機會，那就真是天大的好事嘍！

貓頭鷹瞪他一眼說：“小子，我不想通，怎么會叫你陪我一起喝酒呢？”他抬起頭來看看辦公室外面，“李琴芳今天家里有事情不來，否則我也叫她一起過來喝酒！嗯，就等下次再說吧。”

黑皮不知道，這個貓頭鷹今天又跟胡朋友以及熊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天，人家對他再一次指點迷津。

胡朋友胡道宗，以前與他一起在農場賣苦力，他能夠靜下心來看點書，是深受對方熏陶。胡道宗那時在農場已經混到場部機關位置，目前是在鎮政府機關附屬小賣部里面當主任，在社會上較吃得開。熊朋友熊士輝，早就與人合伙經營大公司，通過胡道宗與他相識，竭力鼓動他承包歌舞廳。

胡熊二人歷來認為：做人，特別是做生意就是要不講情面，自私自利最好。不過呢，對于自己屬下，得盡可能籠絡人心，目的是為我所用。

這一次碰面，倆人又無情地批評貓頭鷹——不要過于摳門，適當放寬一點，對歌舞廳左膀右臂，適當給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對你感恩戴德，更加為你賣力地創造經濟效益。

兩位朋友引用這么一句俗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在他內心引起震撼。

如同醍醐灌頂的劉進元事后靜下心想了又想，覺得兩個朋友說得蠻有道理，自己對領班李琴芳，以及看場子頭領黑皮確實虧待不少。

說起來，他和李琴芳是老鄰居，小時候倆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雙方父母親相處很不錯，當時半真半假說過幾次，等他們長大了，讓他們結為夫妻。他承包歌舞廳，知道琴芳成為下崗人員，而她丈夫又是個靠出售小玩件糊口的人，就鼓動她過來做事情。琴芳純粹是家庭婦女型女人，在這種場合經受鍛煉，倒是長進不小。他有時候有意無意對她動手動腳，而她對此抱以沉默寡言態度。

這個腦子缺根筋的黑皮田虎，他是看在熊士輝面子上才招進來當差，此人平時沒什么過分要求，做事情倒是盡心盡責。

貓頭鷹是主要出于這兩點想通，在這兩個人身上多投入一點，女人可以進一步揩油水，小子可以更好聽使喚，何樂而不為呢？自己老婆是當年在農場看上的，當時給他帶來刺激，現在早已沒有新鮮感，他對她要求很簡單，只要管好女兒就行。忠心耿耿黑皮，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合適人替代他。

“坐呀，傻乎乎站著干什么？”貓頭鷹一揮手，“自己拿個杯子坐下來。”

“哦哦，我坐，我坐。”田虎蹦跳著跑到柜臺那邊，拿了一只杯子，返回來坐下。貓頭鷹親自為他倒酒，他真有點受寵若驚。

主仆二人對喝，沒有人過來打擾他們，氣氛慢慢融洽。時間不長，一個細長條身材女人心急火燎奔跑過來，直闖老板辦公室。

“劉老板，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聽到聲音，貓頭鷹抬頭招呼：“不晚不晚，琴芳你來的正是時候！”

領班李琴芳站在門口，與黑皮打了聲招呼，隨即向老板解釋：“本來家里有事情，我想請假不來了，后來想想，還是來比較好。”

“哎，我說琴芳，你家里有事情脫不開身，就不要來了，工錢我照算。”劉進元破天荒公開顯得這般大度。

李琴芳微微一驚，笑著說道：“就是我女兒發高燒，到醫院看了，現在已經退燒，由她爸爸照顧就行，我想還是趕過來上班。”

“來了就好。”劉進元擺著手，“來來，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喝酒。”

李琴芳是顧不上吃晚飯，她難為情地說：“我就坐下來吃一點飯，這個酒就不喝了。”

“哎！”劉進元擺了擺手，“飯你要吃，酒你也要喝。”

“這個，多不好意思呀。”李琴芳臉蛋黑里透紅，聲音很輕，“我，不怎么會喝酒呀。”

“廢話少說，坐下來再說！”貓頭鷹真有點生氣，一指黑皮，“你給她拿只杯子過來。”田虎應聲而去。

三個人吃喝一會，田虎怯生生問道：“現在幾點了？”

劉進元抬腕看下表告訴他：“現在剛到晚上7點。”

“哎喲，我得出去看一下。”田虎站起身來。

“你怎么半途而廢？”劉進元很不高興。李琴芳眨巴著細長眼睛，不知所措。

抓抓頭皮，田虎嘿嘿一笑，告訴倆人：“今天晚上，我有兩個好兄弟要來這里消遣，我們說好在大門口碰面。”

“他們不認識這里嗎？”李琴芳問道。

“他們從來沒有進來過。”田虎如實回答。

貓頭鷹揮揮手說：“那你就快點去跟他們碰面吧！”

黑皮田虎連奔帶跑出去，劉進元拿起桌上香煙，一邊點煙一邊說道：“啊，這個黑皮，別看他歲數也不算小了，身體也蠻結實，可是他思想還不成熟，頭腦很簡單。”

李琴芳笑著對他說：“你作為他老板，也算是他大哥，應該好好開導開導他呀，是不是？呵呵。”

“開導他？”貓頭鷹吸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嗯，他是需要有人點撥點撥。”他心里是這么想，開導這個黑皮，還不如開導你李琴芳呢。盯著她看了片刻，他色瞇瞇對她笑，“哎，我說琴芳呀，你喝點酒，臉蛋發紅，看上去蠻好看喲！”

李琴芳擺擺手說：“你說什么呢？我知道我自己，根本就不好看。”

他目光不離開她，咧開嘴笑著說：“我發覺你就是現在好看，我晚上看人不會錯，我是貓頭鷹嘛。”

針對他這句“我是貓頭鷹”話，李琴芳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喂，琴芳，你笑什么？”

“我笑你很有意思，呵呵。”

“最好我們兩個人都有意思。”男人仰起頭哈哈大笑。這句話意味深長，女人不由得驚訝不語。

“怎么，你被我嚇了一大跳，是不是？”劉進元點他一下。

“嗯，我沒有被嚇著，只是有點不習慣，呵呵。”李琴芳故作鎮靜。

正說笑著，黑皮田虎領著大胖子與瘦猴過來，他讓倆人在門口待著，自己邁進去請示：“老板，還有李姐，我跟他們在這里怎么消遣？”

貓頭鷹或者李琴芳怎么答復他？這個問題太低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