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多米諾效應

神奇的一倒百倒

2000年12月31日，在北京頤和園體育健康城綜合館和網球館，中國、日本和韓國的62名青年學生成功推倒340多萬張骨牌，一舉打破了此前由荷蘭人保持的297萬張的世界紀錄。骨牌瞬間依次倒下的場面蔚為壯觀，其間顯示的圖案豐富多彩，令人驚嘆。

這是骨牌游戲中的一種，名叫多米諾骨牌。骨牌游戲起源于宋宣宗二年（公元1120年）的中國民間，在宋高宗時傳入宮中，隨后迅速在全國盛行。當時，因為骨牌是由牙骨制成的，所以又叫“牙牌”，民間稱之為“牌九”。大家都知道，牌九是中國民間的一種賭博游戲，玩法跟多米諾骨牌的玩法相去甚遠。而多米諾骨牌的玩法卻是一個意大利小女孩多米諾發明的。

多米諾骨牌的游戲規則是：把骨牌按一定的順序等距離地一張張地豎立起來，在豎立的過程中，必須保證每張牌都不能倒下，并且當第一張牌被推倒的時候，其他牌都要相繼接連倒下。也就是說，要達到一倒百倒的連鎖反應。

通過玩多米諾骨牌，人們得出這樣的結論——

要想讓游戲正常進行，必須做到：

* 每一張牌都穩如泰山地豎立著。只要有一張牌不穩，都可能在你還沒碼完牌的時候，致使游戲提前結束。

* 碼放時要經過無數次失敗才能獲得成功，因此耐心和毅力是必須的。

* 每張牌都會影響全局，所以處理好局部和全局的關系也是很重要的。

* 要完成一個大型的骨牌造型，參與者必須群策群力，相互配合才能獲得成功。

要想提前結束游戲則很簡單，只要在多米諾骨牌轟塌的過程中，及時抽出其中一張或連續的幾張，就可以避免后面的牌繼續倒下。

到19世紀，多米諾已經成為世界性的運動。在非奧運項目中，它是知名度最高、參加人數最多、擴展地域最廣的體育運動之一。

后來，人們發現在游戲之外的領域也存在這種因為連鎖反應產生一倒百倒的現象，比如，《財富》500強中名列第七、擁有近500億美元資產的安然公司破產事件，就引發了一連串世界500強企業的破產。

2001年12月3日，安然公司申請破產保護時，人們并沒意識到這個大家伙的猝死會造成什么后果，只不過把它當作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破產案來津津樂道。然而相繼發生的事情，卻改變了人們的看法，人們再也樂觀不起來了。12月12日，寶麗來申請破產保護；2002年1月22日，凱馬特申請破產保護；2002年1月28日，環球電訊申請破產保護。同樣的事情在德國也發生了，2002年4月8日、5月8日、6月12日，德國最大私營傳媒公司基爾希集團的四大支柱先后破產。

然而，事情并未結束，安然的財務問題還牽出了其獨立審計師安達信。2002年6月15日，安達信由于妨礙司法公正被休斯敦聯邦法院判處“死刑”;2002年6月25日，安達信的另一個客戶世界通信爆出38億美元的財務漏洞；2002年6月28日，施樂公司承認虛報14億美元的利潤。

除此之外，負債高達71億美元的維旺迪的梅西埃狼狽離職；涉嫌財務欺詐的Im Clone的瓦克塞爾倉皇被捕；負債66億美元的菲亞特的萊雷拉失意而去……這些現象多像多米諾骨牌游戲，所以人們就把這種一倒百倒的現象稱之為“多米諾效應”。

多米諾效應力大無比

多米諾效應隱含的物理道理是：骨牌豎著時，重心較高，倒下時重心下降，在倒下的過程中，將其重力勢能轉化為動能，它倒在第二張牌上，這個動能就轉移到第二張牌上，第二張牌將第一張牌轉移來的動能和自己倒下過程中由本身具有的重力勢能轉化來的動能之和，再傳到第三張牌上……所以每張牌倒下的時候，產生的動能都大于前一張牌，因此它們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并且依次推倒的能量也一個比一個大。

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學家A．懷特海德，根據一張骨牌倒下時能推倒一張1.5倍體積的骨牌這個數據制作了一副骨牌。他的骨牌共13張，最小的長9.53mm，寬4.76mm，厚1.19mm，還不如小手指甲大。從第二張開始以后每張牌體積擴大1.5倍，以此類推，最大的，也就是第13張牌，長61mm，寬30.5mm，厚7.6mm，牌面和撲克牌差不多，厚度相當于撲克牌的20倍。如果把這副骨牌按適當間距排好，輕輕推倒第一張后，就會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因為多米諾骨牌效應的能量是按指數形式增長的，所以，第13張骨牌倒下時釋放的能量比第一張牌倒下時釋放的能量整整要擴大20多億倍。也就是說，如果推倒第一張骨牌用0.024微焦，那么，第13張骨牌倒下時釋放的能量就會高達51焦。

試想，如果A．懷特海德的骨牌有32張的話，那么，第32張牌的高度就會有415米高，相當于兩個紐約帝國大廈的高度。同樣，如果這張骨牌轟然倒塌，那帝國大廈這座摩天大廈就會在一指之力下轟然倒地。

多米諾效應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難怪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的經濟危機，所造成的損失竟高達2500億美元，歐美各主要工業國家經濟癱瘓，生產倒退了20多年；一個財物安全問題竟然能引起安然、凱馬特、環球電訊公司等世界500強企業相繼訇然倒地。

誰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現在我們用2003年的SARS爆發過程來解釋“誰推倒了‘多米諾骨牌’”這個問題。

2003年的SARS，現在想起來仍然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因為，那一年“死亡”這個向來讓人感到陌生、不愿意面對的詞匯，變得熟悉起來，并且近在咫尺，事后想起，竟然有一種擦肩而過的感覺。回想SARS在中國的爆發過程，簡直就如多米諾效應一樣，尤其是華北地區，從第一個疑似病人開始，幾乎在失控過程中頃刻間就波及了許多城市。

我們現在就來回顧一下全過程，這里我們權且將第一個疑似病人取名為1號牌：

2003年2月18日，1號牌從太原啟程到廣州。23日，1號牌從廣州返回的時候，SARS悄無聲息地附在了她的身上，并在此后的半個多月的時間里，奪去了她雙親的生命。3月12日，1號牌在北京工作的舅舅出現癥狀，被急救中心送往佑安醫院。隨即，佑安醫院也出現10多例感染患者。3月27日，在該院進修的內蒙古臨河市一名醫生返回家鄉，疫情隨之擴散到了內蒙古。緊接著，302醫院10多名醫護人員被感染，301醫院發現感染病例。4月14日，天津發現首例非典病人，患者王某此前曾在302醫院就醫。

至此，令SARS幾乎失控的多米諾骨牌終于被推倒，1號牌帶回的病毒至少在4個省市肆虐橫行。到6月1日10時止，這4個省市共有3419人被確認為SARS患者，有244人被SARS奪去了生命。

1號牌傳播SARS病毒的過程中有幾點值得注意：

1．在她啟程去廣州之前，廣東民間已談SARS色變。可是，除了聽到對所謂SARS傳言的嚴厲駁斥外，進出廣東的1號牌沒有得到哪怕是一點點的正式警告。

2．當1號牌帶著SARS病毒回到太原的時候，整個山西對SARS幾乎沒有設防！

3．當發燒達38.8度的1號牌走進太原一家大醫院，告訴醫生“我是從廣州回來的，會不會得了非典”時，醫生笑著告訴她“不要大驚小怪”。

4．因為SARS作為傳染病，還沒有被北方醫療機構、醫護人員所認識，也沒有列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管理，同時也沒有不允許轉院的限制，因此，當1號牌沒有任何防護地從山西轉移到北京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5．在將1號牌從301醫院轉送302醫院時，轉運車輛竟未經任何防護，司機、醫生渾然不知所面臨的威脅。

以上問題的存在，不僅讓人產生疑問：

* 為什么不阻止多米諾效應的發生？

* 多米諾效應的發生前已經有了足夠的征兆，為什么沒有引起注意？

* 為什么沒有及時通報全面真實的信息，乃至發出必要的警告？

造成上面問題的原因，只有一個：信息不迅捷。因為發布信息是需要成本的；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普遍認為如果在外界得知信息之前就把危機處理掉，這在危機處理中是成本最低的，也能將危機的有害影響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這純粹是僥幸心理在作怪，危機的來臨是很難被控制的。你越想隱瞞它，它卻會越發猛烈地爆發出來，以致發展到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尋求答案的過程中，人們得到了一些相當有價值的啟示。

首先，多米諾骨牌之所以被推倒，那是因為：

* 事發之前得到的信息是不完全、不對稱的。

* 對危機認識不夠，沒有采取足夠的防范措施。

* 缺乏危機意識，對信息不敏感，反應遲鈍。

* 缺乏專業的防范危機的認識和準備。

* 開始處理危機的方式不科學。

其次，引起了人們的深刻反思，到底是誰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答案很簡單明了，是受害人自己！

讓轟塌的聲音戛然而止

通過對SARS爆發過程的分析，我們發現如果我們在事前能掌握足夠準確的信息，有足夠科學的預警機制，對危機有較強的敏感性，有充分的準備，在事中階段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足夠的應對措施的話，我們就能很好地規避多米諾效應。

另外，玩過多米諾骨牌的人都知道，多米諾骨牌中的每一張都十分重要，必須保證每一張都能安穩地豎立著，游戲才能成功。另外，當多米諾骨牌要發生倒塌的時候，如果能及時抽出其中一張或連續的幾張，多米諾效應就能夠被阻斷，轟然倒塌的聲音也就戛然而止了。

美國第一商業銀行因為貸款給破產的跨國公司，不得不蒙受巨額經濟損失。這引起了儲戶的擔心，泰勒斯維爾分行的儲戶紛紛前往擠兌存款。為了應急，總行決定將2000萬美元的鈔票送往泰勒斯維爾。總行副行長阿歷克斯同時趕到現場，進行對事態的處理。他誠懇地表明了總行的態度，并替儲戶著想延長營業時間，幫助儲戶聯系其他銀行，以便儲戶能把取出的錢及時存到他行。他的這些作法，贏得了儲戶的好感和信任，人們紛紛把提出來的錢又存到美國第一商業銀行泰勒斯維爾分行。由于阿歷克斯妥善地處理了泰勒斯維爾分行發生的事情，其他分行沒有跟隨著出現擠兌現款的現象。阿歷克斯的誠實和真摯，成功地挽救了美國第一商業銀行，避免了多米諾效應的發生。

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遵守商業社會的運行規則，千萬不要在一個個光環的下面忘乎所以，以致失去理智以及信心，結果在遭遇災難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仍以因安然公司財務漏洞引發的多米諾效應為例，這些不可一世的商界巨頭，它們的倒下或即將倒下不外乎三種原因：過度擴張、策略失誤以及最惡劣的財務欺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