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陪希音用過飯后，就要去衙門，希音送他到門口，問道：“怎么不備車馬？”

“怪麻煩的，也就一截兒，走著就過去了。”李誠道。

希音看著他笑了半天才道：“晚上早點回來。“

李誠也笑的美滋滋的出了門，出了巷子卻見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怎么人這樣多？”

小加笑道：“王爺忘了，今日是二十六，正是趕集的日子。”

李誠見街邊賣什么的都有，飲食蔬果，胭脂水粉，釵環鐲飾，還有些有趣的小玩意兒，想著希音最近嚷著日子過得無趣，便停下來，細細的挑揀。

忽的后面馬蹄聲急，回頭一看，有人騎馬疾奔，路邊行人紛紛躲避，卻有一位挑筐老漢，行動遲緩，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葬身馬蹄。

李誠心中不忍，便幾步上前用挪騰之術將老漢扶到路邊。騎馬之人也忙拉緊韁繩，停在路中，罵道：“臭老頭，笨手笨腳的，不知道看路？”

李誠回首一看，卻是一個短衣打扮的女子騎在馬上，眉眼秀麗，身姿纖長，頗有幾分英氣，見李誠看她，紅了紅臉，恨道：“若不是這位公子救你，哼。”便揚長而去。

那老漢回過神來，忙向李誠致謝，李誠忙擺擺手，“舉手之勞。”

老漢又從筐里捧出一把青杏來，“老漢也沒什么可謝您的，這杏您就嘗嘗鮮。”

李誠一看那杏，青白相間，想來與希音吃的是一種，看了便覺得牙酸，“這杏你還有多少，都賣給我吧。“

那老漢卻搓搓手道：“我家這杏有些奇，雖看著有些青，可是入口還是有些甜的。本來恩公若要，自當拱手送給您，只是這杏已有了人家。”

“許給哪家了？”

“上次趕集的時候挑進城來賣，遇上了蜀王爺，他吃著我的杏好，就把樹包了，叫我隔三差五的送到府上。我們家老婆子還說，定是王爺家里有女眷有了身子，才愛吃這酸甜的東西。”老漢猶自絮絮叨叨的說，李誠卻想的有些遠了。

“小加，咱們府里的杏是誰送過去的？”李誠問道。

小加笑道：“王爺忘了，是鄭王妃聽說王妃害喜，特意派人送過來的。”

李誠瞇了瞇眼，便抬腳往衙門走，小加也不曉得李誠為何臉沉下來，走的那么快，不敢做聲，只能小跑著跟在后面。

剛進了蜀王府的裴廉就迎面遇上了李遠身邊的侍從二達，這個小太監懷里抱著的盡是卷軸。

“二達公公，你這懷里抱的是什么？”裴廉平日里和他關系也好，伸手接過一些。

二達騰出一只手擦了擦汗，“多謝裴大人，今兒來的倒早。”

“這不，王家老夫人見王爺上面的三個哥哥，太子就不說了，寧王和吳王都已成家立業，更坐不住了，帶過來一堆閨秀畫像讓王爺挑選。”

裴廉輕笑一聲，“看來老夫人是急壞了，王爺有的煩了。”

“是呀，不是我這個做奴才的說嘴，就算正妃不選，側妃什么的也要有一個吧，王爺這形單影只的，我這奴才看了也替他心酸。”

“你這二達，倒是忠心。”說著低嘆一聲，抱著卷軸向李遠的書房走去。

此時李遠正在書房端詳著一幅字，裴廉湊近一看，“以前倒是不知，王爺原來愛好登老王爺的字，想來這是永裴兄送過來的。”

李遠也不答話，掩去之前的悵惘神色，問道：“手上抱的是什么？”

二達上前一步：“回王爺，是王老夫人送過來的大家閨秀的畫像，讓您好好瞧瞧。”

李遠苦笑的搖搖頭，“外祖母還是不罷休。”

裴廉卻替他鋪到桌上，“嗯，這位不錯，體態豐腴，相貌嫵媚，”又一看下端，“原來是劉員外的千金，身份上倒也使得。”

李遠沒好氣的扯過畫像扔到二達懷里，“這樣大咧咧的評判女兒家，讓你家的嬌客聽了又不知怎么鬧騰呢。”

一聽李遠提起周彩，裴廉的臉色一陣發窘，惹得二達袖子遮住嘴偷笑，李遠也掌不住，戲道：“你原來也知道有人管禁著不自在，如今卻還勸我進這牢籠。”

哪知裴廉正色道：“雖說這婚姻之事是牢籠，可無有這牢籠之人卻是無家可歸，有無自由又有什么干系。”

“罷了，收起來吧，就跟外祖母說，我如今無心于此事，命尚且危在旦夕，哪里能去禍害人家的姑娘。”李遠輕描淡寫的吩咐二達，二達卻聽得一陣心驚，只伏在地上，帶著哭腔喊道：“王爺，何苦說喪氣話。”

“你這奴才哭什么？”李遠嘆著氣說道，又向著裴廉說道：“你看看，我們家這二達子，到像個小姑娘，哭哭啼啼的。”

裴廉心中發酸，卻也陪著笑：“二達子，快起來，叫人家看見了，到說是主子欺負人了。”

二達這才委委屈屈的起身，擦擦臉，抱著卷軸弓著腰退出書房。

“寧王昨晚上赴了太子府詹事的宴，太子當時也在場。”

“是為了石料場的事吧？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石料場令皇兄如此上心。”

“這次檢修民房，皇上下的本錢不少，還下了令要在秋寒之前建好。而且等開了春，工部還要繼續修海河堤壩，這么大手筆，太子一定會插手。只是不知寧王給不給太子這個面子？”

“寧王哥哥如今著急著在父皇面前露臉，哪里會分太子一杯羹，你別看他如今不顯眼，父皇可是對他寄予了厚望。”

“那我們？”

“我們就繼續緊盯西北，那里遲早出問題。對了，一會兒把前幾日莊子里進上來的青杏再送幾筐到鄭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