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墉風

本篇導讀

墉,古代國名,殷商國都朝歌以東地區,即今河南省汲縣一帶。周武王滅商之后,在朝歌一帶安置殷商的遺民貴族,很多都分封在邶、墉、衛三國,由商紂王之子武庚統治,并派武王的弟弟管叔、蔡叔和霍叔監管,古稱“三監”。成王即位后,三監與武庚叛亂,為周公平定,邶、墉二國不復存在,其土其民并入衛國。墉風中的詩,當出自古墉國所在地。

柏舟

泛彼柏舟泛彼:即泛泛,漂流。柏舟:柏樹所制之舟。,在彼中河中河:即河中。。髧彼兩髦髧(dàn):頭發下垂貌。髦(máo):古代未成年男子垂在前額的頭發。,實維我儀實:是。維:為。儀:古音俄。與下文“實維我特”之“特”皆為配偶之意。。之死矢靡它之:至。矢:通誓。靡:無。它:朱熹《詩集傳》本作“他”。靡它,即無他心,不另嫁之意。這句詩是發誓至死也無貳心。!母也天只也、只:語氣助詞。天:指父親。這句是說“母親啊,父親啊!”,不諒人只諒:諒解,相信。

泛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慝(tè):通忒、貳,更改、貳心。!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賞析與點評

《詩經》中有兩篇題為“柏舟”的詩,一在《邶風》,一在《墉風》。在《墉風》中的這一首以女子的口吻,表達了對青年男子的愛慕,以及不被父母認可的痛苦。古人或以為是貞女之詩,其夫早死,女子表達誓不改嫁的忠貞之心。

墻有茨

墻有茨茨(cí):草名,即蒺藜,一種帶刺的植物。,不可埽也埽:同掃,掃除。。中冓之言中冓(ɡòu):宮廷內室。中冓之言,即閨中曖昧之言。一說冓為夜,中冓就是夜半的意思。,不可道也道:說。。所可道也所:代詞。或說是如果的意思。,言之丑也。

墻有茨,不可襄也襄:除去,義同攘。。中冓之言,不可詳也詳:細說。一說通揚,宣揚。。所可詳也,言之長也言之長也:就是說起來話太長之意。

墻有茨,不可束也束:捆縛、聚集。。中冓之言,不可讀也讀:反復地說。。所可讀也,言之辱也辱:恥辱。

賞析與點評

此詩諷刺衛國宮廷淫亂,道德淪喪。古人認為所指即衛宣公之妻宣姜。當然,讀者不必認定所指必為宣姜,可以理解為諷刺當時上層貴族風俗敗壞。

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副:通覆,用假發編成的髻,是古代貴族婦女頭上的一種首飾。上綴以玉。笄(jī):簪子。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古者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女之笄猶男之冠也。”六珈:古代貴族婦女發簪上的珠玉。。委委佗佗委委佗佗:即委委蛇蛇,走路時雍容自得的樣子。與《詩經·小雅·羔羊》中“退食自公,委蛇委蛇”,意思相同,都是形容祭祀時貴族行走的姿態。,如山如河如山如河:像山那樣凝重,像河那樣舒展。,象服是宜象服:彩繪的禮服,此處是后妃所穿之服。宜:適宜,即合乎國母身份。。子之不淑子:你,或曰指宣姜。淑:善。不淑,不善。,云如之何云:語助詞。如之何:即奈之何。

玼兮玼兮玼:色彩鮮明。,其之翟也其:宣姜。之:的。翟(dí):是雉尾,即野雞的尾羽,這里指翟衣,貴族婦女穿的繪有雉羽的祭服。。鬒發如云鬒(zhěn):形容頭發既黑且密。,不屑髢也不屑:不需要。髢(tì):假發。。玉之瑱也瑱(tiàn):古人冠冕兩側的垂玉,用以塞耳。,象之揥也象:象牙。揥(tì):古時用以搔頭和綰發的簪子。,揚且之晳也揚:前額寬廣方正,容貌漂亮。且:語助詞。皙(xī):膚色潔白。。胡然而天也胡:為何。然:如此。而:如。天:天神、天仙。?胡然而帝也帝:帝女,一說上帝。“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是反問的語氣,意謂這個樣子怎能像天仙和帝女。

瑳兮瑳兮瑳(cuō):玉色鮮白。這里形容美人牙齒潔白,笑時粲然。,其之展也展:舊說通襢,古代后妃或命婦穿的一種禮服。但我認為其字即囅的本字,《莊子》中作囅,是囅然而笑的意思。,蒙彼縐絺蒙:覆蓋。縐絺(zhòu chī):夏日穿的衣服。,是紲袢也紲袢(xiè pàn):內衣。。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展如:即囅然,笑的樣子。之人:這個人,即宣姜。,邦之媛也媛:美女。邦之媛,國色。

賞析與點評

從此詩所細致描繪的女子的服飾、地位、容貌,可知其為貴族女子。關于詩的主旨,前人或謂贊美女子的容顏美麗,或謂諷刺衛宣姜貌美卻失德。

桑中

爰采唐矣爰(yuán):疑問代名詞,即在何處也。采:即採。唐:草名,即菟絲草。?沬之鄉矣沬(mèi):春秋時衛國邑,即朝歌,在今河南省淇縣南。鄉:鄉村。。云誰之思云、之:語助詞。云誰之思,即思念誰。?美孟姜矣孟:排行第一者。姜:姓氏。孟姜,猶言“姜姓大小姐”。此處則很可能指嫁入衛國的齊國公主,或者呂、申、許等姜姓國的公主。。期我乎桑中期:相約。桑中:桑林中。一說地名。,要我乎上宮要:通邀。上宮:樓上。一說地名。,送我乎淇之上矣淇:水名。淇之上,淇水邊。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沬之北:即邶地。。云誰之思?美孟弋矣弋:通“姒”,姓氏,夏禹的后代。這里指嫁入衛國的杞國公主。。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葑:植物名,蕪菁,蔓菁。?沬之東矣沬之東:即墉地。。云誰之思?美孟庸矣庸:即墉;孟庸指墉國貴族后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賞析與點評

這是一首貴族男子歌唱與情人相會的詩篇。后世每以“桑中”形容男女之幽會。

鶉之奔奔

鶉之奔奔鶉:鳥名,即鵪鶉。奔奔:與彊彊同義,即雌雄相隨而飛貌。,鵲之彊彊鵲:鳥名,即喜鵲。。人之無良無良:不善。,我以為兄兄:兄長輩。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君:君主。

賞析與點評

詩人以鵪鶉、喜鵲尚有伴侶,反比自己孤家寡人。從詩意可以看出,作者應該是衛國國君之弟。陳子展以為是衛宣公的庶弟左公子泄或右公子職輩。今人說此詩是女子對男子拋棄自己有感而發的怨抑之詞,未免牽強。后人引用此詩,有時脫離本義,用來形容官場奔競。如王世貞詩“在公慕羔羊,操憲抑奔鶉”即是。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定:星名。二十八宿之一,北方七宿中的壁宿,即營室星。方中:在正中。,作于楚宮于:即為,下文“作于楚室”亦同。楚宮:楚丘宮殿。楚丘在今河南省滑縣東。。揆之以日揆:量度。日:日影。,作于楚室楚室:周人宮殿的主要建筑叫大室,楚室即楚宮之大室也。。樹之榛栗樹:種植。榛、栗:與下文“椅桐梓漆”皆為樹名。,椅桐梓漆,爰伐琴桑爰:即于。

升彼虛矣虛:通墟,丘陵。此處特指漕墟,今河南省滑縣東。一說廢墟。,以望楚矣。望楚與堂堂:春秋時衛國邑名,在今河南省滑縣附近。,景山與京景:大,景山即大山。一說遠行。京:人造的高山丘。。降觀于桑降:從高處走下來。桑:桑田。一說地名或水名。,卜云其吉卜:占卜。,終焉允臧終焉:既是。允:確實。臧:善。

靈雨既零靈雨:靈字通令,金文中通作霝。靈雨即好雨。零:落下。,命彼倌人倌人:主管駕車的小官。,星言夙駕星:指雨后之星現。言:語助詞。夙:早。夙駕即清早駕車出行。,說于桑田說:通稅,停車休息。。匪直也人匪:即非。直:特。匪直,不獨是。也:語助詞。人:人民。,秉心塞淵秉心:用心。塞:誠實。淵:深。2牝三千騋(lái):高七尺以上的馬。牝(pìn):母馬。這里泛指雄壯的馬。

賞析與點評

此詩寫衛文公重建國家的故事。衛懿公好鶴而亡國,衛文公得齊桓公之助而復國。首章寫文公遷到楚丘,勘察地形,栽種樹木,再造宮室;次章詳寫楚丘的環境,末章寫文公躬力親為,引導百姓農桑畜牧。

20

蝃蝀在東蝃蝀(dì dōnɡ):虹。,莫之敢指指:用手指點。。女子有行行:遠行,這里指出嫁。,遠父母兄弟。

21于西朝:早晨。隮(jī):通躋,上升的意思,這里指彩虹在西邊出現。,崇朝其雨崇朝:整個早上。。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乃如之人也乃:語助詞。之:是。,懷昬姻也昬姻:婚姻。。大無信也大:即太。信:專一。,不知命也命:父母之命。一說正理。又一說命運。又一說壽命。

賞析與點評

古人稱這是淫奔之詩。從詩的口吻來看,是出自貴族婦女,若非衛國的公主,則為嫁入衛國的他國公主,并非如今人所說此詩寫女子勇敢爭取婚姻自由。

相鼠

相鼠有皮相:看。,人而無儀儀:禮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止:行為舉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俟(sì):等待。

相鼠有體體:即肢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胡:何。遄(chuán):快速。

賞析與點評

這是諷刺統治者廉恥喪盡,連老鼠也不如。此詩在春秋時代已常被引用,如《左傳·襄公二十七年》載齊國的慶忌出使魯國而不知禮,叔孫豹就賦此詩諷刺他。

干旄

孑孑干旄孑(jié)孑:同揭揭,特出揚起貌。干:通竿,旗桿。旄(máo):用牦牛尾做裝飾的旗。,在浚之郊浚:衛邑名,在今河南省濮陽縣南。郊:野外。姚際恒《詩經通論》:“郊、都、城,由遠而近也。”。素絲紕之素絲:白絲。紕(pí):繡縫。下兩章“組”、“祝”也是指不同的編織方法。,良馬四之良馬四之:即良馬四匹。姚際恒《詩經通論》:“四、五、六,由少而多也。”。彼姝者子姝:順從美麗。子:即人,通常指年輕人,男女皆可。,何以畀之畀:給予。

孑孑干22旟(yú):古代畫有鳥隼圖像的軍旗。,在浚之都都:城。指遠望可見城郭之地。。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予:給予。

孑孑干旌旌:以五色羽毛裝飾的旗。,在浚之城城:城垣周邊。。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告:語、說。

賞析與點評

這首詩也是贊美衛文公迎娶他國公主,至城郊親迎。全詩重章疊詠,工整嚴密,由遠及近,章章遞進,頗具詩意。后人或認為這是求賢詩,不似。

載馳

載馳載驅載:發語詞,“載……載……”,意即“既……又……”。馳、驅:指車馬快速行走。,歸唁衛侯唁(yàn):吊問。衛侯:指衛懿公,因好仙鶴而身死,幾至國滅。。驅馬悠悠悠悠:路途遙遠。,言至于漕言:語助詞。漕:衛邑名,在今河南省滑縣東南白馬城。。大夫跋涉大夫:職官名。周代官分卿、大夫、士三等,大夫又分上、中、下三等。跋涉:跋山涉水,形容旅途艱苦。,我心則憂憂:憂慮。指許國之大夫遠道而來追趕,要勸許穆夫人返國,故心中憂慮。

既不我嘉既:已經。嘉:贊同。,不能旋反旋:回。反:同返。。視爾不臧爾:即汝,指許國大夫。臧:善也。不臧即不善。,我思不遠思:謀。遠:迂遠。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濟:渡水。指渡水而歸許。。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閟(bì):閉、止。

陟彼阿丘阿丘:高高的山丘。,言采其蝱言:語助詞。采:即采。蝱(ménɡ):藥草名。。女子善懷善:經常。懷:思念。善懷指常思念。,亦各有行行:道、道理。。許人尤之許人:許國君臣等。尤:埋怨。,眾稚且狂眾:眾人。稚(zhì):幼稚。狂:狂妄。

我行其野野:郊野。,芃芃其麥芃(pénɡ)芃:通蓬蓬,形容草木茂盛。。控于大邦控:赴告、投訴。大邦:大的國邦,指齊國。,誰因誰極因:依靠。極:至,指帶兵到他國救難。?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無:即毋。有:即又。無我有尤即不要再責難我。。百爾所思百爾:形容其多。思:思考的意見。,不如我所之之:往。

賞析與點評

此詩作者可以確定為許穆夫人,是因好仙鶴而亡國的衛懿公的妹妹,嫁給了許穆公。詩作寫自己聽到衛國已亡,隨即趕到衛國流亡群臣所在的漕邑吊唁,但遇到許國大夫攔阻,許穆夫人乃表明心跡,希望自己能力紓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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