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桑小學時候的班主任老師姓董,如今已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不過老太太看上去精神極好,面色紅潤,臉上時常帶著笑容。心態好才能夠長壽,沈躍不由得有些羨慕眼前這位老人了。
沈躍首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隨后問道:“董老師,您還記得有個叫云中桑的學生嗎?”
沈躍這樣問是有原因的:第一,云中桑這個名字比較特別;第二,云中桑的父親曾經職務不低;第三,估計云中桑從小成績就不錯。當然,作為最近這起群體性事件的制造者,他還沒有被媒體爆料出來,因為案件還沒有最終判決。
果然,董老師即刻就笑了:“怎么不記得?他小時候可是我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
沈躍恭維道:“您的記憶力真好。他后來和我是同行,成了一位優秀的心理學家。”
董老師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沉重起來,說道:“我知道,聽說前不久發生的那件事情就是他干的。真想不到啊,當年那么聽話的一個學生,怎么就變成罪犯了呢?”
看來坊間的傳言傳播速度確實迅捷。沈躍道:“人嘛,就像樹木一樣,在生長的過程中總是會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自然和人為的因素都會影響到這個過程,有的長成了參天大樹,有的卻變成了盆景,還有的會被砍伐,做成家具。人的成長過程也是一樣,您說是不是?”
董老師點頭道:“你說得真好。不過他小時候真的很討人喜歡,成績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沈躍問道:“那時候云中桑的父親還只是大學里面的一位普通教師吧?”
董老師仰頭想了想,道:“好像剛剛從國外回來不久。云中桑是插班生,三年級……對,三年級的時候。”
“您想想,那時候在云中桑身上有沒有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是我帶著他進教室的,那天他身上穿著一套西裝,小孩子穿的那種。那時候學生穿西裝可是非常罕見的。后來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我發現云中桑在哭,一問他才知道是他同桌的男同學欺負他了,那男生用削鉛筆的小刀在他衣服袖子上劃了個口子。我批評了那個同學,還叫來了他的家長。事情不大,不過這件事情我印象挺深的。其他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
“云中桑那個同桌的父親是干什么的?”
“記不得了。我教過的學生太多了,而且時間太久遠,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當時云中桑那個同桌的家庭情況應該非常好,平時被嬌慣壞了,因為自己沒有那樣一套西服而心懷不滿。小孩子不善于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做出欺負新同學的事情來。”
“聽你這樣一講我還真的想起來了,那個同學好像叫陳志,他父親是省教委的副處長。”
嗯。兒童時期,新環境,被欺負。這三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已經足以形成心理陰影并令其扎根于云中桑的潛意識之中。
此外,這起發生在云中桑童年時候的事件里面還包含著另外一條信息:當時云中桑的父親尚未從政,只是一位普通的大學教師,而陳志的父親卻是一名官員,想必在陳志的潛意識中云中桑就應該被欺負。這就是集體無意識在起作用。要知道,文化是可以進入到我們的基因里面傳承下去的,官重民輕的觀念一樣可以進入一個孩子的潛意識。不管怎么說,這起事件給云中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傷害。
或許,正是因為這起看似并不大的事件造成了云中桑父親后來的從政?一位省教委副處長的兒子欺負了自己的孩子,而高校處于當地教委的管理之下,想必當時云中桑的父親也就只能忍氣吞聲,而追求權力的種子或許就在那一刻開始在他的心里發芽。
心理分析的相關理論認為,我們任何人的行為都有著內在的心理動因,由此,沈躍完全相信自己的這種猜測已經接近真實。
而云中桑后來成了一名優秀的心理學家,在父親自殺后想必也會極其自然地從心理學角度去分析父親當初會選擇那樣一條路的原因;而這起事件必定在他童年的記憶中烙下了深刻印記,由此追溯到父親從政的最初原動力也就并不奇怪了。那么結果呢?自責?嗯。或者他會將父親的死最終歸結于是自己的責任?不,不應該僅僅是這樣。以云中桑內心狹隘、睚眥必報的性格……
想到這里,沈躍的心里猛然間緊張起來,急忙問道:“陳志現在在干什么?您知道嗎?”
董老師搖頭道:“不是你剛才提醒我,我根本就想不起這個人來。我是個小學老師,學生們長大后還能夠記得我的并不多。”
沈躍點頭,拿起電話給康如心撥打:“馬上幫我查一個人的情況……”
陳志,男,現年三十一歲。早年從本省師范大學畢業,后來通過父親的關系進入省城某重點中學任教師,五年后成為該所中學的副校長,一年后轉正。正當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之時,某天在應酬后不幸因醉酒從一道長石梯頂端跌下,造成顱內血腫,經搶救后脫離生命危險,但至今依然生活不能自理。
人的一生中充滿著未知,我們也因此對命運充滿敬畏。然而陳志的命運卻讓沈躍感受到了一種恐懼……太湊巧了,他出事的時候正好是云中桑歸國不久。而且,這件事情的發生完全符合云中桑的心理動因。更何況,云中桑有制造出這起事件的能力。
資料上有陳志的照片,年輕帥氣,眉眼間意氣風發。而此時沈躍面前的這個人卻像爛泥一般癱坐在輪椅里,腦袋歪斜著,一只手不停地在抖動。沈躍見到他的時候保姆正推著他在聯排別墅的小院中曬太陽。
沈躍問保姆:“他能說話嗎?”
保姆點頭:“可以,就是有些詞說不大清楚。”
沈躍走到陳志面前,蹲下,問道:“你還記得你小學時候的同學云中桑嗎?”
陳志咧嘴笑了,點頭道:“我和他一直是同學,從小學到高中。”
想不到是這樣。沈躍又問道:“你和他的關系怎么樣?”
“一直很不錯。”
“聽說上小學的時候你欺負過他?他剛來你們班上的時候。”
“不會吧,我怎么不記得了?”
他沒有撒謊。但這并不奇怪,那時候他還很小,憤怒的情緒驟然而至,而且他自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所以陳志忘記了這件事情很正常。可是他想不到,那一次的傷害卻永遠存留在云中桑的心里。
“剛才你說你和云中桑的關系一直很不錯,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那時候我們兩家人在同一條街上住,我們上學、放學都在一起。”
經常在一起并不能說明心里的恨不存在,只不過是存留在潛意識里面不自知罷了。更何況那時候的云中桑并不懂得心理分析。應該是在他父親自殺之后,云中桑潛意識里面的東西才開始蘇醒,再后來,當云中桑充分掌握了心理學的理論與技術之后,仇恨才被徹底喚醒。
現在,沈躍需要證實這個猜測。
“你們一直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矛盾?”
“聽說云中桑從看守所里面逃跑了?這究竟是不是真的?”陳志問道。
沈躍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興奮的表情。這是什么樣的心理?幸災樂禍?心理平衡的需要?嗯,應該都是。
出身于官員家庭,學業、事業一帆風順,從一貫優越的環境中瞬間跌落到如今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況,這種心理上的巨大落差任何人都承受不起。而云中桑從日本留學歸來,成了心理學博士,如今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兩個人的人生也就差不多同樣悲慘了,這不能不讓陳志從中獲得一點點心理安慰。也許,還不只是一點點……
“你們上大學期間有過聯系嗎?”
“很少了。他上的是名牌大學。”
“他出國期間呢?”
“我是聽別人說他出國去了。”
“他回國后是不是主動聯系過你?”
“不,是我聯系的他。我聽說他回國了,就召集同學一起聚了幾次會。”
“那時候你已經是副校長了吧?”
陳志的眼神亮了一下,可是瞬間又黯淡了下去,回答道:“是啊……”
“你和他單獨在一起過沒有?比如一起喝茶、吃飯什么的。”
“我不喜歡去茶樓,包括咖啡廳。那時候我經常在外邊喝酒,都是一群人。不過他請我去過一次咖啡廳,因為是他特地邀請我去的,我不好拒絕。”
嗯。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內心往往比較浮躁,更害怕孤獨,和一群人喝酒確實是擺脫孤獨的直接方式。
“當時你們在咖啡廳里面都談了些什么?”
“就隨便說了些話。反正就是閑聊。”
“所以你覺得很無趣,到后來腦子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是不是這樣?”
“你怎么知道?”
沈躍微微一笑,道:“其實云中桑這個人很無趣,是吧?”
“他太悶了。同學聚會的時候話也不多,喝酒一點都不豪爽,始終端著留學博士的架子。”
沈躍若有所思,問道:“云中桑的父親當領導的時候你父親是什么職務?”
“省教委常務副主任。他父親是一個地級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
這句話里面包含著一種潛意識里的高高在上,還有蔑視。沈躍淡淡一笑,問道:“其實,一直以來你都瞧不起云中桑,是吧?”
陳志愣了一下,回答道:“以前可能是吧。可是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
接下來沈躍分別拜訪了云中桑初中和高中時候的班主任老師。云中桑初中時候的班主任回憶說,他只記得一件事情:“我是教語文的,初三的時候有一次我發現云中桑的作文本里面有一封求愛信,那封求愛信是寫給班上最漂亮的那個女同學的。那封信就在當天布置的作文后邊,沒有寫完,還沒有從作文本上撕下來。作為初中老師,我們是非常關注學生早戀問題的,于是我就把云中桑叫到了辦公室。我很注意工作方法,并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那封信的事情,而是提醒他現在年齡還小,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可是我說了半天他一直在那里心不在焉的樣子,后來還問我,‘我的成績已經是班上第一名了,你干嗎對我說這些?我都做了什么了?’我一生氣就把他的作文本扔他面前,對他說道,‘你自己看看吧’。結果他看了后竟然朝我冷笑了一聲,說,‘這不是我寫的!’然后轉身就離開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這件事情的,聽說他犯了罪。”
沈躍想了想,皺眉道:“也許那封信還真不是他寫的。當時您注意筆跡沒有?”
班主任老師說道:“現在我記不得了,不過我想,當時我肯定是注意了的。”
沈躍在心里唏噓。當時云中桑還是一名初中學生,心中并無城府,竟然敢于在班主任老師面前生氣,這正好說明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他寫的。或許那也是陳志的杰作?
此時,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那個猜測了。潛意識里面的仇恨復蘇之后,云中桑催眠了陳志。
很顯然,在云中桑開始回顧造成父親死亡的各種因素的過程中,回憶起了童年時被陳志欺負的經歷,以及陳志一直以來從骨子里對他的蔑視,還有惡意的作弄,這一切都可能成為他復仇的動因。
可是,這或許依然只是云中桑內心世界的一部分,對目前尋找他下落的事情似乎并沒有任何幫助。
云中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老師姓簡,極瘦,個子高高的,五十多歲年紀的他手上燃著一支香煙,大背頭,看上去像個文人。
“云中桑?記得,當然記得了。當時高考他可是我們學校的第一名。可惜了……”
“您對他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高中階段我們著重注意學生的成績,對成績忽然下滑得厲害的學生才會特別關注一些。云中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不需要我們特別注意。”
“陳志呢?這個學生您還記得吧,他父親是省教委的領導。”
“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陳志……他本來成績很不錯的,可是高三的時候成績下滑得厲害,后來只考上了我們省內的一所普通師范院校。”
“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喜歡上了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學。”
沈躍心里一動,問道:“那個女同學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蘇什么來著?對不起,想不起來了。”
他可以想起省教委領導兒子的事情,但是卻忘記了當時班上最漂亮的女學生的名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沈躍笑了笑也就沒有再問。
從簡老師的辦公室出來后沈躍直接給康如心打了一個電話:“再幫我查查陳志的家庭情況。”
康如心在電話里面笑道:“我已經查過了,他父親現在是省政府的秘書長,陳志原來的妻子叫蘇文文,陳志出事后不久二人就離婚了。孩子今年七歲,跟著蘇文文。還有,云中桑的父親以前和蘇文文的母親是同事,兩家還是鄰居。”
沈躍開始不敢再相信自己一貫以來的認知。難道初三時候的陳志就已經有著如此深的心機?
到現在為止,沈躍完全可以相信那封所謂的求愛信就是陳志制造出來的。也許當時蘇文文對云中桑很有好感,但那樣的一封信足以讓云中桑成為同學們的笑柄并因此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難道后來陳志的成績下滑也是故意的?不,也許是我想太多了,我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維模式去想象一個初中生的心理狀態。
同樣已經三十一歲的蘇文文仍然很漂亮,顧盼之間顯現出一種成熟美。這一次沈躍特地帶上了康如心。即使是普通的交談,心理學家也可能習慣性地要去觸碰對方的靈魂,所以沈躍一直都有著自我保護的意識。
“她真好看。”康如心低聲對沈躍說道。沈躍笑了笑沒說話,因為他也這樣認為。
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后,沈躍直接就問道:“我們想從你這里了解一下云中桑這個人。”
蘇文文的臉一下子紅了:“為什么找我?我和他又沒有什么關系。”
“至少你們曾經是同學。難道不是嗎?而且我還知道,以前你們家和云中桑家是鄰居,你和他之間應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
“你們究竟想要知道什么?我知道云中桑出事了,可是他的事情真的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們干嗎來找我?”
“對不起,可能是我開始的時候沒有講清楚。云中桑從看守所里面逃跑了,我們必須盡快抓到他。你也知道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心理學家,想要抓到他確實很難,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充分了解他的情況下才可能從中去發現一些線索。我這樣說你能夠理解吧?”
蘇文文點點頭,道:“可是,我也并不了解他啊。我們以前確實是鄰居,但是后來他們家就搬走了,自從我們上大學后就一直很少聯系了,后來就是陳……陳志召集同學們聚會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她說的是真話。沈躍想了想,又問道:“中學的時候你喜歡過他,或者是對他有好感,是嗎?”
蘇文文的臉一下子又紅了:“那時候年齡小,他的成績那么好,所以……”
“那么云中桑喜不喜歡你呢?他向你表白過,或者是你是否發現過他的眼神里面有那方面的意思?”
“好像有過吧。他看我的時候眼神有些奇怪。”
“初中時候還是高中時候?”
“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年輕,男女同學之間懵懵懂懂的有著那樣的感覺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沈躍點頭道:“你說得對。對不起,我必須還要問你一個問題。既然你和他相互間都有好感,應該說在上了大學后就可以相互表白了啊,可是為什么你們之間就不再有任何聯系了呢?”
蘇文文不說話了,臉上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心里隱藏著某些事情。沈躍用真摯的目光看著她,道:“現在我們非常需要得到你的幫助,請你告訴我們關于云中桑的所有事情。好嗎?”
“……因為一件事情,我就開始討厭他了。”
“什么事情?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們。謝謝你。”
“他,他偷看我洗澡。”
康如心驚訝地發出了一聲輕呼,沈躍看了她一眼,康如心急忙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那么壞。”
沈躍卻不以為然,道:“怎么能簡單地用‘壞’這個字眼去評價那時候的他呢?青春年少時的我們,誰的內心里又沒有過那樣的沖動?”說著,他看著蘇文文,問道:“他從來都不曾在行為上侵犯過你,是吧?”
蘇文文卻反問道:“偷看女人洗澡難道不叫壞?”
沈躍道:“我的意思是說,不能簡單地用‘壞’這個詞去評價那個時候的他,畢竟當時他還沒有成年,自制力相對較差。當然,這件事情對你來講肯定是受到了傷害,心理上的傷害。你想過沒有,他為什么要偷看?當然是因為難以抑制的欲望與沖動。但是他卻并沒有進一步付諸行動,這說明他的心里還有著最起碼的理智。而且我完全可以相信,當時他的心里是充滿著愧疚和害怕的。對不起,我是心理學家,看待事情的視角和你不大一樣。蘇女士,這件事情后來你對別人講過沒有?”
蘇文文搖頭道:“我怎么好意思講?只不過從此就再也不理他了。”
“后來呢?你對陳志講起過這件事情沒有?”
蘇文文依然在搖頭,道:“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更何況我和他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聯系了。”
“這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從蘇文文那里出來后,沈躍如此對康如心說道。康如心卻不以為然:“善良?那她為什么要和陳志離婚?”
沈躍嘆息道:“剛才我都沒有問她這個問題。一方面這個問題與云中桑沒有關系,另一方面其實我很理解她。我們當中的很多人是非常現實的,他們認為婚姻也不一定都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之上。蘇文文那么漂亮,年齡也不算大,人這一輩子其實非常短暫,她沒有責任和義務非得將自己的人生捆綁在一個已經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男人身上。她有選擇的自由。”
“你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所以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但是你不能用你的世界觀去衡量和要求他人。”
“好吧。沈躍,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以前在調查案子的過程中,康如心也經常這樣問沈躍,而且都是在案情處于最迷茫的時候。而現在的沈躍在經歷了幾起案件的鍛煉之后,已經變得不再浮躁、焦慮,他已經對自己樹立起了絕對的信心。他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大概了解到了云中桑的成長過程,對他的心理發展也有了最初步的掌握。收獲挺大的。”
康如心急忙問:“說說,你都有哪些收獲?”
“首先,我找到了云中桑心理陰影產生的根源,而且這次的群體性事件很可能并不是他的第一次犯罪,現在我基本上可以判定陳志的現狀完全是由云中桑一手造成的。也就是說,云中桑的潛意識中是存在著犯罪動因的。其次,云中桑曾經有過偷窺女性洗澡的經歷,這說明他對性有著難以克制的欲望,也正因為如此,他會和倪小云發生關系也就并不奇怪了。而且我可以由此推測,與他發生過關系的女性并不止倪小云一個。再進一步我也就非常懷疑他與前妻離婚的原因很可能并不僅僅就像警方所掌握的資料上面說的那樣。”
“可是,這對我們如何再次抓住云中桑又有什么幫助呢?”
“當然有幫助。你想想,一個對性有著如此強烈渴望的男人,特別是在遭受如此巨大失敗打擊的情況下,他很可能更需要通過那樣的方式去發泄因失敗帶來的極度焦慮情緒,以此達到心理上的平衡。所以我認為他現在最可能是住在某個與他關系非同尋常的女人家里。”
“如果他和某個女人有真感情的話,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如今警方已經通緝了他,誰還敢收留他呢?”
“是啊。也許有些情況我們到目前為止還并不知道。”
“那怎么辦?”
“走吧,我們去龍警官那里。現在我特別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