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珊珊啊?!蹦a山輕輕拍了拍白珊的肩膀,看著白立偉道,“立偉啊,珊珊現在身體可比前兩年好了?!?
“是啊,這幾年錦程身體不好,我們珊珊難過得吃不下飯;現在跟錦程好了,她這肉啊都長起來了。哈哈。”
裴錦程沒說什么,嘴角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
人越來越多地聚到一起,開始還客套著什么禮數的也越放越開。裴錦程目光向四處撒去,想要把一條叫“申璇”的魚給捕過來。在停車場時邱銘俊不分場合地搭上申璇肩膀的情形一直在他面前重復。
他吐了口氣,覺得這個地方應該暫時不需要他繼續待著。
正宴廳的地板是大理石,皮鞋踩在上面都有清亮的響聲。現在是人多了起來,起初人少的時候,會有很空曠的回音。裴錦程腳上的皮鞋聲音讓他聽起來有些煩。申璇不在正廳,還在室外嗎?這女人今天晚上如果再繼續跟他慪氣,他不介意再好好拆她一次骨頭!他五臟里的火燒起來,現在肺都快要炸了!看似堅沉的步子卻伴隨著根本不均勻的呼吸,他走出正廳,看到的是落日被掩,天邊只有淡淡橙光,室外不過寥寥數人。
申璇拉著辛甜準備往宴廳里走,“你叫我來的,你卻不陪我!”
“我有事!”辛甜一個勁兒地往后望去,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你有事也得陪我,誰叫你讓我來的!”
辛甜的眼睛一直都在四處亂找,突然眼睛一亮,高跟鞋一跺,便將鞋跟跺進了草坪,用盡力氣阻止了申璇繼續拉她,摳開申璇的手便跑,“阿璇,你等一下我,我有點事?!?
那邊一對男女正從噴泉池那邊走來,一路走得有些慢,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男人高大的身軀裹著軍裝,一張俊臉配上他麥色的皮膚,是鋼鑄一般的鐵血深刻;他身邊的女人時不時地勾著唇角笑,但他的表情至多是輕抬一下眉,似乎天性便如此冷酷。
辛甜在那對男女面前剎下車,呼了口氣,才風情地一撩發,完全不介意方才她的高跟鞋跺進草坪的時候后跟沾滿了泥。
“喲!女朋友?。拷榻B一下啊?!毙撂鸬男θ蒿L情遺落,美不勝收。
那男人不悅地皺了一下眉,“你不去正宴廳里,跑來這里干什么?”他的聲音即使是這樣冷冷地帶著疏離的訓斥,也依舊帶有微磁,十分好聽。
申璇追上辛甜的時候,也是直喘氣,拉住辛甜的手臂就開始拖拽,“陪我進去!”
“申璇!”追來的裴錦程一把扣住申璇的手腕,用力一捏,不準她逃。
站在軍裝男人身邊的女人一時呆愣,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
兩種不同的手機鈴聲一前一后地響起。裴錦程看了看來電,辛甜面前穿著軍裝的男人也將手機拿了出來。
“喂?!?
“喂,你哪位?”
幾乎同時,兩個男人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目光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一時間,刀光劍影,周遭寒氣一片,無形中一種叫劍拔弩張的氣息在蔓延。
裴錦程怎么可能忘記那個男人的聲音?小心肝?真不嫌惡心,這么大個男人,有臉叫小心肝?呸!
手機聽筒里還傳來里面說話人的焦躁催促,拿著手機的兩個男人卻不約而同地掛了電話。
鳳眸里緩緩凝攏的光越來越精亮,直接迸射而去的時候,是戾而鋒冷的殺氣。裴錦程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去惹的,比如云燁。云燁是莫錫山老年才得來的一子,當年生下來的時候很輕,命紙很薄。算命的說必須要隨母姓才可以養得活,所以就算莫老有了四個女兒才得這么一個兒子,也忍痛讓其姓了云。
辛甜的小舅舅。
辛甜是白色之夜的老板,申璇跟辛甜走得很近,居然把他裴錦程的女人弄到那種地方去亂勾搭。
那頭,云燁睨了一眼辛甜,似乎等她一個解釋。
“呃。”辛甜也鬧不清這是怎么一回事,按理這氣氛不該是這樣,以她和申璇這么親密的關系,這兩男人怎么就弄得跟仇人一樣了?她抓了抓頭發,“那個,云燁,這是我好朋友申璇的先生,裴錦程,你應該認識的?!彼龘荛_申璇的手,拉了拉裴錦程的手,“大少爺,那是云燁,你也應該認識的吧?”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齊齊朝她瞪去!辛甜被瞪得一個激靈,咽了口唾沫躲到申璇邊上去,撞了一下申璇,“你老公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兇?”
申璇只覺得這兩男人怎么這么無聊,一見面,話還沒說呢,就干上了。
“看樣子是要打一架,讓他們打一架吧,就當鍛煉身體,我要進去了?!?
辛甜有些不放心,兩人雖然差不多高,但云燁明顯比裴錦程魁梧壯碩很多。
“喂,你老公打得過嗎?姓云的天天鍛煉的?!?
姓裴的照樣天天鍛煉,正好檢驗一下他鍛煉得怎么樣。申璇心想,這種地方打架的可能性不大,至多回去了陰對方罷了。這個圈子的手法跟海城那些豪門中人斗法差不多吧?打什么架?
申璇拖著辛甜就要往正宴廳走,她才不要一個人去尷尬。況且這兩年她根本就沒進G城的這個圈子,若是一進去又得被邱銘俊給盯上了,而且這樣的壽宴,她又不能提前走。她訕訕道:“小心肝,我告訴你,你今天敢從我身邊跑開,我弄死你!”
“哎喲喂,親愛的,我求你了,等會兒行不行?”
“不行!”
“我是你的小心肝啊,你怎么這樣?。课疫@不是有事沒處理完嘛。”
“我還是你親愛的呢,你怎么不陪我?啊?是你叫我來的吧?如果你不叫我來,我會來嗎?我來了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你算我哪門子的小心肝?你就是個屁!”
“哎呀,我錯了我錯了,今天晚上我跟你睡,不收你錢還不行嗎?我伺候你,今晚我伺候你還不行嗎?”辛甜一心在云燁身邊的女人身上,哪里肯進宴會廳?她得去搞明白,這女人是哪路來的。
兩人平日見怪不怪的斗嘴場面聽進陌生人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原本眼里還寒刀相向的兩個男人,此時齊齊看向在草坪里拉扯的兩個女人。一個火艷的短裙禮服,性感妖嬈;一個素粉的齊踝小女人禮服,甜美浪漫??墒撬齻冊诟墒裁??粉色的抱怨,在吃醋,在鬧不平等;艷紅的在賠罪,還在說,在說價錢!金錢交易!
兩個男人強行壓制住體內冒出的雞皮疙瘩。
兩個女人的手腕在爭吵中分別被兩個男人拉住,將其分扯拉開。
裴錦程氣息不穩,血管里的血液奔騰亂撞,撞得他開始發抖,壓制住心里滋生起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申璇!你以后再敢跟辛甜來往,我就把你關起來,你信不信!”
他早就該察覺,申璇在G城三年多了,韓啟陽是她的前未婚夫,如果真有什么,那天離家出走她應該去找韓啟陽,哪怕喝酒哭訴??墒撬チ诵撂鹉抢?,辛甜的腳都被砸腫了,居然一點怨言也沒有。還說什么,憑她和申璇的關系,就是申璇把她房子砸了,她也不會找申璇賠。什么關系?她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骯臟齷齪的關系?
辛甜聞之,愣怔之后,幾乎和申璇異口同聲地喝道:“你憑什么不讓我們來往!”
云燁看到二人情緒如此激動地反抗,亦是面色一沉,拉住辛甜就往正廳走,冷冷的話斬釘截鐵,“你以后也不準跟裴錦程的太太來往!”
“喂,你們講不講道理!講不講道理?”
正宴廳里,申璇和辛甜像遙遙相望的牛郎和織女被外界人隔斷。申璇本來就對裴錦程帶白珊來參加晚宴感到生氣,這時候又唱這么一出,更是對裴錦程不理不睬。
裴錦程是萬萬沒有料到申璇的取向有這么嚴重的問題,可她在他身下的時候,是個十成十的女人,難道她是個雙性戀?
“裴錦程,我去跟辛甜說幾句話!”
裴錦程看似很紳士地攬著申璇的腰,卻緊緊地將她扣在自己身邊,目光四處與跟他對望的人打招呼,含笑回應,嘴角明明扯著笑,出來的話卻是一點溫度也沒有,“不準去?!?
“你憑什么阻止我交朋友?”
裴錦程淡淡道:“你可以交別的朋友?!?
“我喜歡辛甜,我跟其他女人交不來朋友。我喜歡辛甜的性子,落落大方又適時潑辣,其他的南方女人小家子氣嚴重得很,我跟她們合不來!”
裴錦程眼睛四處搜索,看哪里有個暗間,他得把這女人拖進去,好好地告訴她,女人應該喜歡的人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一時間怒火找不到出口發出來,他盼著這晚宴快點結束?!澳戏脚诵〖易託猓磕銈兒3桥司蜎]有小家子氣的?你無外乎就是想告訴我,你們海城的女人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沒有南方女人溫柔吧?”
申璇咬了咬牙,“喲,這么生氣,你以為我在說你的白珊嗎?”
“你的確沒有白珊溫柔,難道我說錯了?”
“你!”
“云燁?!?
“叫舅舅。”
“舅什么舅?別說我媽不是你親姐,就算是,你大我一歲,還有臉讓我叫你舅舅?做什么春秋大夢!申璇和她先生看樣子是吵架了,我得過去看看?!?
男人說話不帶溫度,“人家夫妻間的事,你少管!”
“申璇是我的朋友?!?
“換一個朋友?!?
“我跟其他女人合不來!一堆矯情貨?!?
“申璇不矯情?”
“申璇矯情的時候也是最可愛的時候!我喜歡看申璇矯情,別人想看她矯情還看不到呢!”
男人垂睫看著身側的女人,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隔了一個廳堂的另外一個女人。自己的外甥女居然喜歡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有夫之婦,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過的。
辛甜拉著申璇的手沖到莫錫山跟前的時候,云燁面無表情,裴錦程唇角是溫善的笑容,二人也舉步走了過去。
辛甜挽上莫錫山的手臂,踮著腳在他耳邊說:“老壽星,今天又收了多少好東西,等會兒拿點給我?。俊?
“你來干什么!”莫錫山冷聲一斥!
“當然是來盡孝心,看您嘍。”
“哼,把你那個白色之夜給我關掉,你就是盡了最大的孝心!”
“關掉干嗎啊,關了一年少賺多少錢?咱別和錢過不去啊?!?
莫錫山瞪了挽著自己手臂的外孫女一眼,“莫家和辛家還養不活一個閨女?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