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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全九州的人都在找你(1)

  • 無盡長門2:亡歌
  • 唐缺
  • 4988字
  • 2016-08-16 17:15:23

寧南城是羽族最大的城市,也是商業(yè)最發(fā)達的城市。這座城市最初興起的時候,受到保守的舊貴族勢力的各種嘲諷打壓,因為羽族原本是一個摒棄商業(yè)的種族。但是事實證明,再高貴的存在也離不開錢,寧南城的新興貴族們通過商業(yè)賺到了錢,極大擴展了自己的勢力,讓當(dāng)年挖苦他們的舊貴族只能自吞苦果。

繁榮的商業(yè)帶來了種族的融合,寧南城里異族開設(shè)的商號鱗次櫛比,隨處可見。宛州挺有名氣的富翁安市靳,就在這里開了一家安祿茶莊,專門出售來自宛州各地的名茶。后來安市靳因病去世了,雖然他的兒子出人意料地沒有繼承家業(yè),而是去做了長門僧,但家里的生意還是在舊部下的操持下繼續(xù)進行,因此這家茶莊也一直在寧南城經(jīng)營著,老掌柜汪惜墨在羽人的地盤上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不過最近的日子不大太平,一方面是人羽關(guān)系再度惡化,坊間傳言有重開戰(zhàn)事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寧南城所屬的霍欽圖城邦自己也在折騰,據(jù)說是找到了與二十年前領(lǐng)主分尸案有關(guān)的重要證人,于是開始草木皆兵地嚴(yán)防該證人的救兵,牽連到城里大批人類商號也生意冷清,羽人們輕易不敢光顧,都怕萬一惹上點什么事就說不清楚了。

汪惜墨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按他年輕時在人類社會里的寶貴經(jīng)驗,一旦某個群體被放在受敵視的狀態(tài)下,就很容易被趁火打劫。雖然現(xiàn)在是在羽人的地頭上,保不齊也會是一樣的規(guī)律。他雖然年紀(jì)大了,身子骨卻始終硬朗,據(jù)說年輕時還學(xué)過幾天拳腳,因此這段時間索性在茶莊放了一張床,每天晚上都在茶莊睡覺,就是為了看店,要知道某些昂貴的茶品可是價比黃金的。

這一天夜里,伙計們都離開后,汪惜墨照例前前后后把店里巡視了一遍,關(guān)好所有門窗,上好門閂,這才上床休息,靠著床腿還放了一根粗大的木棍。睡到半夜,他聽到了一點輕微的響動聲,立即醒了過來。從聲音判斷,應(yīng)該是有人不知用什么手法打開了緊閉的窗戶,然后翻了進來。

看來還是個手法熟練的賊!汪惜墨大大地警惕起來,從床上輕輕起身,抄起那根木棍,躡手躡腳地尋聲跟過去。他有些不解地發(fā)現(xiàn),這個賊并沒有摸到貨柜或者倉庫之類存放有值錢茶葉的地方,反而是鉆到了平時為伙計們做早飯和午飯的廚房里。那里除了炊具柴火之外,再無別的東西了,除了……喝剩下的半鍋粥和幾個吃剩的冷饅頭。

汪惜墨握著木棍,一步步靠近,走到廚房門口時,他聽到里面?zhèn)鱽砬逦木捉缆暎犉饋?,這個夜間闖入的毛賊像是餓極了,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冷饅頭和冷粥。他不禁有點糊涂:如果這是一個只想要偷點東西果腹的賊,為什么不去偷餐館酒肆,非要來自己的茶莊?

不管怎么樣,偷食物的賊肯定沒什么大能耐,汪惜墨心里略微一寬,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踹開廚房門,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影子,于是舉起木棍就當(dāng)頭砸下去。

但黑影的身手遠(yuǎn)比他想象的要敏捷,身子一側(cè)已經(jīng)躲開了這一記悶棍,接著不知怎么腳下一滑溜,居然就站在了汪惜墨的身邊,用還沾著饅頭屑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汪叔,是我!別做聲!”黑影低聲喝道。

“是你?少爺?”被捂住嘴的汪惜墨含混不清地發(fā)出一聲驚呼。

“是我,汪叔,”黑影重復(fù)了一遍,“我是安星眠?!?

這個半夜鉆進寧南城的宛州茶莊偷饅頭的賊,就是安星眠,一個出身富貴人家的長門僧,他的父親正是汪惜墨的老東家安市靳。從湯家的墓穴里鉆出來之后,天色已明,他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藏了起來,耐心地等到夜深之后,才溜進自家的店鋪找點吃的。

“瞧瞧你,餓成這樣!”汪惜墨很是心疼,“別吃冷飯,傷胃,我馬上給你下點面條,你最愛吃的碎肉酸辣面!”

“妙極了!”安星眠把手里的饅頭一扔。汪惜墨每次回宛州向安市靳匯報生意狀況時總會給安星眠帶點寧州特產(chǎn)的小玩意兒或者其他精心搜集的玩物,他妻子早亡,一直沒有續(xù)弦,也沒有子嗣,一見到小安星眠就笑逐顏開,兩人混得很是熟絡(luò)。在安星眠心里,這個老掌柜其實也和父親差不了多少。

一小會兒工夫后,汪惜墨把一碗紅紅亮亮熱氣騰騰的酸辣面放到安星眠面前,后者也趁著這段時間把自己的來由簡單講述了一遍。汪惜墨聽完后,面帶憂色。

“你要從王宮里搶人?”他緊皺著眉頭,“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就算這只是一個弱小的城邦,王宮的守衛(wèi)也會很嚴(yán),更何況這里是霍欽圖,羽族最強的城邦,如果你孤身一人就能輕易闖進去救一個人出來,那些羽人也就白混啦?!?

“首先,未必一定要硬搶,偷偷帶出來也是可行的,”安星眠吸溜著面條,“其次,別忘了,二十年前,也是在那么森嚴(yán)的守衛(wèi)下,他們的領(lǐng)主被人殺了。事在人為嘛?!?

“我說不過你,不和你爭,”汪惜墨擺擺手,“何況你是我家少爺,我也不能硬阻著你,想要我做什么就盡管吩咐吧,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這把老骨頭不要也罷?!?

安星眠放下空空的面碗,拍拍肚子:“我才不會為了我自己的事情去連累家里人,再說了,難道我需要你揣著這根木棍跟著我去硬沖么?我只是需要你幫我安排一個穩(wěn)妥點的藏身之處,讓我能夠在寧南城住一段時間,其余的我自己會想辦法?!?

“那沒問題,”汪惜墨點點頭,“我明天就幫你安排。只不過,這次你花費了那么大的心血,甘冒奇險去救那個女孩子,你一定是對她喜歡得不得了了?”

安星眠微微一笑,沒有否認(rèn),汪惜墨拍拍他的肩膀:“有情有義,才是男兒本色??粗悻F(xiàn)在的樣子,我都開始后悔年輕時沒有討老婆啦。”

“那你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娶妻呢?”安星眠也禁不住好奇。

“也許我也和你一樣,心心念念著一些人和一些往事吧。”汪惜墨搖搖手,表示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汪惜墨說到做到,第二天傍晚就為安星眠解決了一個住處。那是寧南城北的一間小院子,本是汪惜墨的一位生意伙伴買下來作為住處的。但隨著局勢漸漸緊張,這位生意伙伴決定離開寧州回東陸去,把院子委托給汪惜墨替他售賣。因此,這是座空房子,名義上又和安祿茶莊不沾邊,正好適合安星眠躲進去。

于是安星眠住了進去,為了謹(jǐn)慎起見,他甚至到了夜間都不敢點燈。此前在東陸奔波追查長門僧被皇帝通緝的真相時,他曾在河洛的幫助下易容改裝,換成了另外一張臉。但這一次,他走得匆匆忙忙,沒來得及易容,所以出門時只能簡單地在臉上做一些修飾,然后一見到有士兵出現(xiàn)就得繞道而行。

他需要解決三個問題:一,怎么樣混進王宮;二,雪懷青在王宮里被關(guān)在什么位置;三,怎么救出雪懷青并且把她安全帶出來。這三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能讓人的腦袋大上三圈。

霍欽圖城邦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nèi)從一個新興城邦一躍成為寧州的新霸主,除了風(fēng)氏擅長經(jīng)營積累外,也少不了針對敵對城邦所采取的種種滲透手段。正因為如此,他們對自身的防范也做得十分到位。以王宮為例,宮墻四圍的崗哨相互交織,幾乎沒有任何視覺上的死角,而正門的身份驗查也是極其嚴(yán)密,不管來的是什么人,沒有標(biāo)明身份的令牌一類東西一概不能入內(nèi)。而負(fù)責(zé)王宮守衛(wèi)的羽人大多是每天都能起飛的體質(zhì),能保證在任何時候都第一時間飛到危險地帶。

安星眠假扮成一個送貨的苦力,每天扛著一口空箱子,在王宮附近轉(zhuǎn)悠了幾圈,發(fā)現(xiàn)確實沒有硬闖或者偷偷溜進去的機會。此時此刻,唯一可想的辦法,就是如他潛入寧南城的手段一樣,看有沒有可能混進去。但是最近是非常時期,任何官員貴族進入王宮都不能攜帶隨從,而且這些官員,哪怕是已經(jīng)在朝堂上為臣幾十年的,也得驗明官符才能進。

想到雪懷青,他更加心急如焚,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傷勢到底好了沒有,不知道羽人們會怎樣審問她。在過去的一年里,他在九州大陸上疲于奔命,為的是拯救長門,拯救他的信仰;而現(xiàn)在,他只是為了拯救自己心愛的女子而拼盡全力。

幾天后,他終于取得了一些進展,那就是知道了一丁點雪懷青的近況。汪惜墨輾轉(zhuǎn)找到了一個宮里的廚子,該廚子是個人類,專門負(fù)責(zé)給來城邦做客的人類賓客做飯,因為人類和羽人飲食習(xí)慣迥異,往往難以適應(yīng)羽族的食物。幾年前,這個廚子在寧南城的餐館生意失敗,被債主們逼得走投無路,幾乎要去尋死,汪惜墨替他還清了債務(wù),又利用生意場上結(jié)識的上層關(guān)系幫他找到了宮中廚師的職位,算是救了他一命。廚師告訴汪惜墨,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負(fù)責(zé)著某個人類的一日三餐,雖然無法見到也不清楚具體的關(guān)押位置,但通過人們的談?wù)撆c流言,確認(rèn)那個人就是被關(guān)押的雪寂的女兒。從每天供應(yīng)的食品數(shù)量來看,至少她的胃口還算不錯。

“她沒事,還活著?!蓖粝珜Π残敲哒f。雖然只是簡單的六個字,安星眠卻仍然從中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只要還活著,就總能有辦法可想。

此時正是九月,夏日的暑氣已經(jīng)消退,寧南城正處在秋高氣爽的美麗時節(jié)。徒勞無功的一個白晝過去后,安星眠枯坐在房間的黑暗中,腦子里出神地懷想著一年前的情景。差不多也是在九月的時候,為了尋找可能為他帶來線索的尸舞者須彌子,他冒險進入了幻象森林,并在那里結(jié)識了雪懷青。當(dāng)時,為了假扮成尸仆隨雪懷青一起混進尸舞者的研修大會,安星眠讓她用尸舞術(shù)侵入了自己的精神。在那之后,兩個人之間仿佛多了一種割舍不開的聯(lián)系。如今長門的劫難已經(jīng)過去,他覺得自己的生命里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把雪懷青救出來。

他正在默默地發(fā)著誓愿,忽然聽到院子里有一點異樣的響動,那是某樣?xùn)|西落地的聲音,很輕,也許只是一只迷路的貓兒,但也有可能是——輕身術(shù)很好的人。他并沒有動彈,卻已經(jīng)集中了全副注意力,隨時準(zhǔn)備出手。

但安星眠沒想到,下一個響起的聲音竟然是說話聲。來的果然是個人,但此人似乎不懷惡意,在院子里用壓低的聲音向他喊話道:“請問是安星眠安先生嗎?”

喊話的人是個女子,聽起來語氣溫和,但安星眠卻感到一陣背脊發(fā)涼。他這一路上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十分小心地隱匿行蹤了,卻沒想到在寧南城才待了不到十天,就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是個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他的腦子迅速開轉(zhuǎn),一瞬間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并且得出結(jié)論:在這種時刻,裝傻充愣已經(jīng)不頂用了,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身份,且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我是安星眠,”他也低聲回應(yīng),“門沒有閂上,請進吧。”

腳步聲繼續(xù)響起,很快來到門口。對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這才推門進來。黑暗中,安星眠只能看出這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卻看不清相貌。

“早就聽說長門僧窮,可是安先生似乎是個有錢人吧?為什么待客連點燈都舍不得呢?”女子雖然是在調(diào)侃,這一句話卻也說明她對安星眠頗有了解。安星眠想了想,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燭光照耀下,他看清了對方的臉,這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大概和雪懷青差不多年紀(jì),臉型也很美,但右側(cè)臉頰上卻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眼一直連接到嘴唇部位,這讓她的臉多了幾分猙獰的丑惡。他瞥了一眼,立即把視線轉(zhuǎn)開,以免顯得不禮貌。

“不必太在意,”女子看出了安星眠的心思,“這張臉已經(jīng)如此了,不看它并不能讓刀疤消失。我早就習(xí)慣了?!?

“請坐吧,”安星眠不愿意繼續(xù)容貌的話題,伸手替她拉過一張椅子,“我對你的問題實在太多,索性就不問了,請你自報家門吧?!?

女子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接過安星眠遞過來的茶杯,啜了一口。然后她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東西,遞給安星眠。安星眠接過來,借著燭光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那是一枚鐵青色的扳指,一般是用來套在大拇指上開弓用的。指環(huán)的做工并不精致,樣式倒是顯得很古樸,磨損的痕跡也清晰可見,應(yīng)該是一件古物。再仔細(xì)看看,指環(huán)上面雕刻出了鷹頭的圖案,內(nèi)側(cè)好像還刻有一些細(xì)密的文字。

安星眠可以確認(rèn),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指環(huán),但他同時覺得,這樣的樣式有些熟悉,似乎在一些書籍上見到過相關(guān)的描述,尤其是鷹的圖案。這到底是從什么地方讀到的呢?

他慢慢坐下,不由得分神陷入了思索中。指環(huán),指環(huán)……他像是挖掘到了一點什么,開始想起了某些和指環(huán)有關(guān)的歷史,但就在此時,他猛然感覺到一絲陰冷而尖銳的氣息直指自己的心臟部位,甚至完全來不及去細(xì)想,幾乎是憑借著本能,他的雙腳蹬地,身體連帶著椅子向后退出去數(shù)尺,正好躲過了那道從身前掠過的寒光。

是那個面有刀疤的女子。她趁著安星眠分身思考的時機,突然從袖子里滑出一柄短劍,向著他的心口刺出了一劍,出招迅疾無比,而且直指心臟要害。這樣集穩(wěn)、準(zhǔn)、快、陰險于一身的劍法,如果是換了一年前的安星眠,說不定就中招了。但經(jīng)過過去一年的種種危難險阻后,安星眠的血液里似乎已經(jīng)溶進了某種對危險的本能抵御,所以這一個下意識地蹬地動作來得絲毫不慢,恰好閃過致命的一擊,但女子的劍尖還是劃破了他胸前的衣服,微微擦破表皮。

好危險!安星眠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怒從心起。他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箭步跨到女子身前,伸手就去扭她的胳膊。這是他擅長的關(guān)節(jié)技法,一旦抓實在了,一下子就能把女子的關(guān)節(jié)卸掉,然而女子這時候卻紋絲不動,任由他一把拿住,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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