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氏族村落
- 文明起源:河姆渡遺址(文化之美)
- 乾坤魚 竇巖編著
- 10945字
- 2016-07-05 16:57:27
世界上的許多重大發現都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發現的,河姆渡遺址也不例外。河姆渡的重大發現,當年曾轟動國內外,受到學術界的普遍關注。
經過考古工作者的不斷挖掘研究,不僅發現了許多原始的工具以及器物,而且也發現了大量有關當時人們經濟生活方面的物品以及遺跡,為進一步研究當時人們生活狀況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河姆渡遺址所處的寧紹平原是一塊成陸不久的海積平原,遺址第四文化層以下即是生土層,生士層中含有許多海洋性微生物的化石,說明在河姆渡文化之前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里,曾屬于潮間泥灘的地質。
到了大約距今8000年左右的時候,隨著海平面的下降,河姆渡遺址所在地才漸漸地成為陸地。河姆渡人是第一批到達這里并定居下來的原始先民,河姆渡村落則可以享有“東南沿海第一村”的美譽。
(一)河姆渡人
7000年前,河姆渡村落的南面是綿亙不絕的四明山脈,村子距離最近的山頭僅有100余米。四明山上,有茂盛的原始森林,常綠落葉闊葉林布滿其間。
村落與四明山之間以沼澤和淺灘相間,還沒有姚江的阻隔,而從四明山上下來的芝嶺溪則水流湍急,流經村落,向北注入湖沼。
大約是在距今5000年左右的時候,由于原姚江北部平原的上升,才使姚江改道從河姆渡村落與四明山之間流過。那時候,村落的東西北三面是浩瀚的湖泊沼澤。
如今,在這范圍內的大片土地,其表土1米至2米以下便可見到深達10余米的淤泥層和大片的泥炭層。這都是當年湖泊沼澤的沉積。這種背山面水的自然環境,與今大的地理情況已有滄海桑田般的變化,而且那時候,河姆渡村落離海洋不遠。
西漢時期,河姆渡以東3000米的句章占城曾是出海口。因此,河姆渡時期離海岸最遠不過10千米。這種山地、森林、丘陵、平原、湖泊、沼澤與海洋相間的地理環境,加上當時氣候溫潤,雨量充沛,使這里的動植物資源都極為豐富。
河姆渡遺址兩次考古發掘發現了大量的動植物遺存,經專家鑒定,動物至少有61類,植物也在25種以上。其中動物除了我們非常熟悉的河蚌、青蟹、烏龜、鱉、各種魚類、鳥類和豬、狗、水牛以外,還有紅面猴、穿山甲、貉、豺、黑熊、老虎、大象、犀牛等。
植物則以紫捕、香桂等落葉、闊葉林為大宗,還有山桃、酸棗等灌木和菱角等水生植物。豐富的動植物遺存形象地描繪7000年前河姆渡優越的生態環境。
河姆渡遺址距今已有7000年的歷史了,那么河姆渡文化的創造者是些什么人呢?他們的形體容貌又是什么樣和現代人有沒有區別?他們的后代在哪里?現在寧紹平原的人民是不是河姆渡先民的后裔?這些問題可以通過對遺址出土的人骨架的鑒定,從而揭示他們的形體容貌。
河姆渡遺址兩次考古發掘都在當時居住區內進行,沒有發現氏族公共墓地。在村落中,只發現了埋在第一至第三文化層之間的27座零星墓葬。
1978年3月,發掘結束后,人類學家韓康信、潘其風先生曾到發掘現場,對第二三文化層出土、保存較好的13具人骨架進行測量、鑒定,根據頭部骨縫愈合情況,對牙和牙齒磨損度以及骨骼的形狀特征,對他們的年齡、性別、體形、人種作出認定,辨認出男性骨架5具,女性4具,未能辨認性別的4具;成年人4具,6歲至15歲的兒童9具。
其中編號M23、M17的頭骨比較完整,鑒定主要圍繞他(她)們展開,對我們認識河姆渡先民的形體容貌有一定的參考作用。
首先是M23、M17的年齡方面。
M23出自第三文化層,頭骨碩大,前額接近闊額型,顴骨寬大而外突,下頜厚大,下頜骨稍外翻,男性特征明顯。頭部的主要骨縫和冠狀左右翼及矢狀縫的前段已愈合,人字縫基本愈合,按現代人愈合時間,估計年齡為30歲至35歲。
但從骨性凹突,肌線發育較弱,骨面較光滑的情況看,年齡還應再年輕幾歲。從出牙及磨損度看,第三臼齒的磨蝕度達三級,第二臼齒為二級強,第三臼齒為二級弱,按現代人磨蝕標準,約為25歲至30歲。
M17也是出自第三文化層,頭骨和下頜骨完整,前額膨突,枕外隆凸缺乏,下頜枝內翻,尖形頦,頭骨特征表示是接近成年的女性。
從牙齒萌出情況看,門齒至二臼齒已經長出,第三臼齒尚在齒槽中,第一臼齒磨蝕度約為二級強,第二臼齒約為二級,從牙齒磨蝕度看,M17的年齡在14歲至15歲左右。
從M17頭骨的主要骨縫包括冠狀縫、矢狀縫和人字縫已經部分愈合的情況看,她的年齡還要大一些,但與M23一樣,古人的骨縫愈合時間比現代人早的特點,年齡定為14歲至15歲比較適宜。
其次是M23、M17的身高和體形方面。
測量身高可以把骨骸按生前位置復位后,測量全身加上關節部分的長度。也可以先測出零散體骨長度,然后按照我國人種身長的特征,換算出身長。
河姆渡人的身高是用后一種方式測出的。M23的股骨長為0.45米,脛骨長0.37米;M17股骨長0.4米,腔骨長0.31米。據此測算,M23身高為1.69米至170米,M17的身高為1.57米至158米。
我國現代人的身高為1.60米至1.82米,河姆渡的身高處于現代人身高的變異范圍之內。
其它方面譬如他們的脊椎骨側面呈S形彎曲,這樣便能挺胸收腹,使軀體保持在垂直的身體中軸線上。頭骨與頸骨連接的頸面已向頭骨中央推移,有利于直立時頭骨重力的平衡,便于昂首遠望。從股骨和脛骨的長度看,下肢長度已超過上身,足跟和前掌出現拱形。所以從形體上看,很難把河姆渡人和現代人區別開來。
在舊石器時代早期,當人類從猿跨入人的門檻的時候,人的身高約為1.30米。至50萬年前的北京人時,人類身高已達1.50米至1.60米;從河姆渡文化時期至今,人類身高平均在1.70米左右;而近幾年來,我國年輕人平均身高已超過1.72米。
再次是M23、M17的容貌方面。
從頭骨看,兩人額頂圓滿,顱腔很大,面骨比舊石器晚期的柳江人更縮小,只占頭骨的三分之一。
在人類發展過程中,隨著大腦對人的支配作用不斷擴大,顱腔也隨之發育增大,而面部被擠占而縮小。
M23、M17顱骨與面骨比例符合現代人的頭骨標準。在面部其它方面,舊石器時代的新人突出的眉脊在M23上己處于扁平,下頜伸長前突,整個容貌呈現了現代人的基本特征。
M23的腦容量已達1692.6毫升,進入現代人1400毫升至2000毫升的腦容量范圍內,雖然M23的頭骨碩大可能是例外,但也可以說明河姆渡人的智力已接近或者已達到現代人水平,河姆渡遺址出土的文物很能說明這個問題。
M23、M17顴骨較高和寬,鏟形門齒,與黃河流域新石器時代的原始居民相同,顯示了蒙古人種的特征。
鼻骨低平、凹形鼻梁、低矮的眼眶又與廣西桂林甑皮巖、福建閩候曇石山,廣東佛山河宕的新石器時代的原始人群相似,更多接近南亞人種類型特征。
同時M23、M17的頭骨特征上,顱高大于顱寬,屬長顱類型,這種長顱類型多見于現代澳大利亞——尼格羅人種,如美拉尼西亞人、巴布亞人、澳大利亞人和維達人等,而在現代亞洲蒙古人種中比較少見。
從我國南方發現的新石器時代人頭骨形狀推測,亞洲大陸的原始蒙古人種和現代太平洋尼格羅人種似乎有過共同的祖先。從人類學家對河姆渡遺址出土的零星人骨架的鑒定結果,我們可以描繪出河姆渡人的形體容貌。
他們的身高約1.57米至1.70米,在黃種人中屬中等個子,身子挺直,四肢強健,身材勻稱;他們生有一副長形面孔,前額寬廣前突,眼眶較低,鼻子扁平,鼻梁較低,嘴唇微露,兩顆門齒很顯眼,體形外貌十分接近現代的廣東、廣西和東南亞居民。
人類學家鑒定結果告訴我們,河姆渡人的容貌既有舊石器時代晚期已定型的山頂洞人的某種特征,又有舊石器時代晚期廣西柳江人的另一些特征,這說明自古以來長江、黃河兩地居民就在不斷交往、融合,又因環境不同,保持著各自的形體特征。
在歷史發展過程中這樣的交流仍在繼續著,河姆渡文化最后溶入良諸文化、商周幾何印紋陶文化和吳越文化中。
南北兩地人民在形體、容貌上的共性越來越多,今天寧紹平原的人民中寬顴骨、低鼻梁、鏟形門齒的基本特征還保留著,仔細觀察,鼻梁比河姆渡人要高一些,但比北方人還低一點,眼眶也不像M23、M17那樣低。在繼承蒙古人種特征的同時,還較多保持了河姆渡人的容貌特征。
(二)飲食習慣
河姆渡村落以稻作農業為主,兼營漁獵、采集、家畜飼養的經濟特點極大地豐富了當時人們的食物來源。山地林間的禽獸、飼養的牲畜、大量的水產、還有野生的植果、遍地的野菜、以及磨菇、鳥蛋等,都被一一搬上餐桌,成為河姆渡先民的美味佳肴。
許多食物不但能夠裹腹充饑,還能加強人體營養,增強體質,其中有不少以其味道鮮美、營養豐富而為今天的人們所喜愛,或成為宴席上的佳肴珍饌,或被選為上佳的滋補食品,特別如龜鱉等一類高蛋白食物更是被制成形形色色的藥丸、膠囊等,然而在河姆渡人的“菜譜”上,這些只是再尋常不過的食品了。
1.飲用器具 從自然界獲取的食物,有的可以直接食用,如各種水果,還有菱角等。
在河姆渡遺址的發掘現場,多處發現被掰成兩半的菱角殼、桃核等,推測是當時人們生吃后遺留下來的。有的食物則必須經過加熱炊煮處理,一來可以殺菌,二則有助于消化吸收,而且燒熟以后吃起來口感要比生吃好很多。
然而在人類認識和懂得利用火以前的相當漫長的歲月里,無論是漁獵獲得的禽獸魚蝦,還是采集獲得的植果野菜,全部都是生吃。
一直等到人類在偶然的機會里,發現火燒過的食物既容易咀嚼,又味道鮮美以后才逐漸開始有意識地將一部分食物用火烤熟了以后再吃。
烤也是人類最原始的飲食方法,它簡單易行,不需要任何炊煮器具。河姆渡原始先民自然也用這樣的方法來燒烤食物,燒烤的對象則多為狩獵而得的禽獸以及飼養的家售等肉類食物。
隨著人類的繼續發展,飲食經驗的不斷積累,河姆渡人對飲食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特別是稻作農業產生以后或者更早,在人們食用野生谷類食物以后,促進了飲食器具的發明和改進。河姆渡遺址出土的大量陶器,在很大程度上揭示了河姆渡先民在飲食上的一些方法和特點。
河姆渡遺址出土的陶器數量多,種類豐富,僅完整器物就有2000余件,若將那些破碎的陶片也統計在內的話,當以數十萬件計。這些陶器按用途分,主要有炊煮器、飲食器和儲藏器3種。陶釜是河姆渡人最主要的炊煮器具,煮也是他們主要的飲食方法之一。
從第四文化層至第一文化層,都有大量陶釜出土,而且造型富于變化。與陶釜共存配套使用的是釜支架,使用時只要用3個釜支架架起一個陶釜,釜下放置柴禾,點燃柴禾,便可以燒煮食物了。
由于陶釜經常炊煮食物,所以出土的陶釜外底部大多有因燒煮留下的煙垢或煙熏痕跡。不少陶釜內底或陶釜碎片上還可見到粘著的燒焦米粒殘渣或鍋巴,通過這些燒焦的米粒和殘留的鍋巴進行分析,推知河姆渡人燒煮米飯如同《孟子?藤文公上》及《禮記?檀弓上》中所記載的“饘粥而食”,也就是說,他們燒煮的既不是我們今天所吃的干飯,也不是稀粥,而是介于干飯和稀粥之間的一種呈粘糊狀的稠粥類食物。
同時,在出土的不少陶釜內還發現了許多龜、鱉、魚類等遺骸,可見河姆渡人在食用從江河湖泊捕撈來的水產類食物時,也大多使用陶釜進行炊煮。值得留意的是在河姆渡文化鯔山遺址的發掘中,曾發現成堆魚鱗,表明河姆渡人在炊煮魚類前先去除魚鱗,這一習慣已與我們現代人完全一致。
河姆渡人居住的是木結構的干欄式房屋,這種架釜炊煮的方法,只適宜在室外的泥地上使用,如果遇上刮風、下雨,就會給燒煮食物帶來很大的困難。
在距今6000年左右的時候,他們發明了既能夠提攜搬動,又能夠在室內燒煮食物的陶灶。陶灶呈箕形,火門上翹,內壁橫安三個粗壯支釘,用來架釜,外壁有兩個半環耳,以便搬動。
這些設計,可謂匠心獨具,充分顯示了河姆渡人的聰明智慧,這也是我國迄今發現的架釜炊煮的最早專用灶具。
到了距今5600年左右的時候,河姆渡村落居民也許從3個釜支架上架一個釜的結構中得到啟示,也許是吸收了鄰近部落居民在飲食上的一些經驗,開始制作并使用陶鼎。
陶鼎實際上是將釜下3個活動的支架固定在釜底上,這樣一來,無論在架柴燒火,還是在提取搬動時都比原來方便了許多。這雖是一種較為先進的炊煮方法,但河姆渡人并沒有普遍使用,制作的數量也不多,其中原因,還有待于今后的考古發掘來解釋。
在河姆渡遺址的發掘過程中,到第三文化層開始有陶甑出土。陶甑的出現,既表明河姆渡人已懂得蒸汽的利用,還說明河姆渡人對飲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陶甑的形狀與陶盆相似,只是平底上穿有許多蜂窩狀的圓孔,孔徑0.01米左右,外壁有一對半環耳,同樣是為了便于搬動。陶甑不能單獨燒煮食物,必須與陶釜一起配合使用。
使用時要先在釜內加水,然后釜上放甑,甑上蓋上器蓋,最后在釜下架柴燒火,釜內的水燒開以后,大量的蒸汽透過甑底的圓孔就可以將食物蒸熟,這與我們今天幾乎家家都用的蒸籠十分相似,這也是人類對蒸汽的最初利用。
在遺址發掘現場,發現成堆成堆的橡子。但是橡子澀味極重,口感不佳,如果遇上災害,糧食歉收的話,橡子也就成為食物的補充來源用以裹腹充饑了。
橡子味澀,難以下咽,只有想辦法去澀以后才能夠食用。河姆渡人先將橡子放在石磨盤上,用石磨球磨成粉,然后在陶盆或陶罐內用水浸泡數日,澀味就減輕了。
如果在浸泡期間多換幾次水,則能將澀味基本去除干凈??墒窍鹱臃凼臣炔灰讼衩罪埬菢蛹铀笤诟獌却吨螅植荒芟瘾F肉那樣在火上燒烤,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隔水蒸煮。
因此,我們可以大膽認為,陶甑正是為了滿足吃粉食的需要才發明創造的。至于后來用它蒸煮獸肉及龜、鱉、魚、蝦等,這又另當別論了。
缽、盤、豆是河姆渡人常用的飲食器,用缽盛放主食米飯,盤、豆則用來盛放其它副食。杯常與盉一起使用,兩者數量都不多,特別是兩次考古發掘僅出土數件。陶盉均為夾砂灰紅陶,砂粒勻細,胎壁較薄,器表似經刮削、打磨處理,因此表面光潔。
這些陶盉,敞口束頸,前有粗短的沖天嘴,圓腹、小平底、形狀猶如一只皮囊,在器口與沖天嘴之間連接著一個半環形的帶狀鈕。
陶盉色彩艷麗,造型奇特,受到廣大專家、學者的普遍關注。如果說它是水器,在人類生活水平還不是很高的河姆渡文化時期,人們日常飲水只要隨意拿取一件合適的陶器就行,大可不必花費許多精力來制作專用的飲水用具,況且數量極少,作為水器似乎不太可能。
河姆渡文化時期,米飯已經成為人們的主食,如果遇上好年景,各種食物也會有所節余,有時候把沒有吃完的米飯擱置在一邊,或者將采集而來卻又來不及食用的水果盛放在陶器內,若干天后竟發現那些米飯、水果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這也許就是最原始的酒的來歷。
河姆渡人根據盛放不同食物的不同需求,制作相應的器具,因此從上述這些器形上,我們可以看出,河姆渡人在餐桌上的一些飲食習慣已與現代人基本相似。
他們圍坐在一起以缽盛飯,以盤盛菜,豆因有高足放在幾個盤子的中間盛放美味佳肴,每個人都能夠吃得到。同時,河姆渡人也還有專門用來儲存食物的盆和罐。
他們并不能夠保證每天一定有足夠的食物來源,受季節、氣候等諸多條件的影響,難免會有許多一無所獲的日子,尤其是到了冬天,食物更加顯得匱乏,因此,保存和儲藏食物也就成了河姆渡人為了生存所必須采取的一項工作。
河姆渡文化時期地表與海平面接近,且村落周圍多湖沼水域,看來挖坑窖藏在河姆渡這個地方并不是儲藏食物的理想之舉,只有制作大量陶器才能滿足食物儲存的需要。
河姆渡人最常用的儲藏器是陶盆、陶罐,這些器物與炊煮器、飲食器相比,容量要大得多,又因為這些陶器只為用于存放食物,因此大多制作粗糙,器形也不甚規整。
然而,食物的種類不同,保存和儲藏的方法也有所差異,而且食物所需保存的時間、食物獲取時的季節等因素,也給保存和儲藏提出了不同的要求。
居住在海邊的原始人往往最先掌握陶器制鹽的技術,并用鹽來淹漬食物,從而延長保存時間。
河姆渡村落離海岸不遠,當時的人們是否已學會制鹽,是否用鹽來淹潰食物,這一切都有待于今后的考古發掘來證實。
2.其它飲食習慣 通過對河姆渡的一些遺物的研究,發現河姆渡人除了使用一些基本的飲用器具外,還有一些特殊的飲食習慣。
在河姆渡遺址,出土的動物遺骨大都殘缺不全,完整的非常少見,推測河姆渡人在食用肉類食物時有食肉吸骨髓的習慣。破碎的骨骸便是人們在食用時任意砍砸、敲碎的結果。
在被發現的15個狗的頭骨中,完整的有10個,破開的5個,而這破開的5個又不像是有意打開,而是沿骨縫脫開的,與其它動物的頭骨基本上都被擊破的情況比較,河姆渡人對狗的態度與對其它動物的態度不同,表現出對狗的珍愛。
據專家們對遺址出土的猴子頭骨進行研究,發現猴子頭骨被打破的方式方法也與其它動物不同,推測河姆渡人有吃猴腦的習俗。
河姆渡人通常采用烤、煮、蒸的方法來炊煮食物,餐桌上也常以缽盛飯,以盤、豆盛菜,將主食與副食明顯地區分開來,這種飲食習慣己與我們現代人基本一致。
然而,人們不禁要問,既然飲食習慣如此接近,可為什么現代人餐桌上最常用的筷子、調羹等進食用具不見于河姆渡村落呢?河姆渡人就餐時以什么器具輔助進食呢?
河姆渡遺址兩次考古發掘,共出土用大型獸類動物的脅骨制作的骨匕99件,這些骨匕一般長約0.02米至0.03米,最長的在0.4米以上。
骨匕的前端扁薄、呈舌形,后端大多平齊,后部中間鉆有1個至2個小孔,少數骨匕有柄,柄部外弧常有精細的刻劃花紋。
學術界普遍認為這些骨匕具有織布打緯、修整陶器器表和進食等多種功能。在原始社會生產力水平還十分低下的情況下,一物多用的現象是非常普遍的,也是非常自然的。
但是那么多的骨匕,有長、有短、有大、有小,功能也就不應該一概而論,特別是一些通體光滑,器身在0.2米至0.3米之間的短匕,既不適作為修整陶器之用,也不宜作為織布打緯用,所以推斷應是專用的進食餐具。
在其它諸多新石器時代遺址中,發現有骨匕的不是太多,但是有一點卻特別值得重視,那就是凡有骨匕出土的遺址都已出現稻作農業。因此,可以說骨匕作為進食餐具的出現應當是稻作文化衍生的飲食文化的產物。
河姆渡人吃的米飯實為一種呈粘糊狀的稠粥類食物,勿容置疑,滾燙的稠粥從盛裝到進食必須有工具輔助才行。中華民族傳統的進食具是匙和筷子,在這兩種餐具未發明之前,平整光滑,略微有點弧度的骨匕正是最佳的進食具,說明河姆渡人在進食上也已從手抓進入到餐具進食的文明階段。
(三)家庭及婚姻
河姆渡文化時期,世界各地的農業相繼產生和發展,人類進入原始社會的氏族繁榮時期。距今8000年至5000年前,黃河中下游、長江中下游和東北、華南大部分地區,已出現較多的人類聚居點,考古學家估計當時我國人口已達500萬至1000萬。
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和人類自身的進步,家庭結構和婚姻關系也隨之發生微妙的變化,向更加科學、更加文明的方向邁進。
氏族制度是一種以血緣為紐帶的人類原始組織,美國學者摩爾根的《古代社會》一書對它有具體的描述:氏族是由有親屬關系的人組成的家族。這種親屬關系就是由母系血緣相聯系,由母系關系傳遞的,即由外祖母傳給母親,母親再傳給女兒,依次類推,從不間斷的原始族團。
同一氏族的人,生前住在一起,死后一同埋葬在氏族公共墓地中。但單個氏族又不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每個氏族為了學到新的生產、生活知識和本領,更為了本氏族永久的繁衍和生存,在發展自己的同時,也更頻繁地與其他氏族進行交往。
河姆渡村落的居宅是一種進深8米左右,面寬20多米的干欄式大長屋,從長屋的形制本身而言,它是氏族社會的典型建筑形式。長屋中間是公共走廊,也是煮炊之處,兩邊分隔成8平方米左右的房間,年輕夫婦單獨住一室,兒童、少年和老人3人至4人合住一間,長屋內可容納30人至40人,過著三世、四世同堂的生活。
房屋的主人就是家族中的長輩。分隔的小房間內唯有鋪地的席子和幾只飯碗,草檐下插著砍柴的鉤刀,糧食貯藏在打通竹節的毛竹管內,存放在干欄式建筑下的架空層中,和家畜一樣屬于氏族集體所有。
長輩和其他成員共同參加勞動,平均分配食物,生活以外,所剩無幾,所以氏族成員能夠相安無事過著平靜的集體生活。
河姆渡遺址的建筑遺跡告訴我們,當時長屋內部也是分間的,根據承重木樁的間距所知,房子中間設有公共通道,估計燒煮用的陶釜、灶也是安放在這里的,兩邊分隔成8平方米至10平方米的小房間,其中有一間房間比較大,寬達4米。
新石器時代氏族的建筑中通常都建有公共議事活動用的大房子,因此這間房子中間不分隔,通間面積可達30平方米。作為大房間,它既是這幢房屋全體成員開會、議事之處,又是該氏族中老人和幼童的食宿用房。
至于大房子兩邊分隔的小房間,一邊應是舅舅和外甥的住房,另一邊則是母親和女兒的住房,其中有幾間是為育齡婦女準備的接待外族男子過夫妻生活的專用房。
考古發掘表明氏族時期建筑用房布局大都遵循這個原則。像陜西臨潼姜寨遺址早期文化階段發現5組建筑群,它們圍繞一個中心廣場布置,建筑外面利用天然河道和人工開挖的約2米寬、2米深的濠溝作為防護。
溝外已發現3片墓地,與建筑群一一對應,看來姜寨遺址可能曾是一個胞族或者是一個小型聚落的居住處。濠溝內的建筑布置很能反映氏族社會的特色,最靠近廣場的是一幢80平方米至100平方米的大房子,它的后面是10多座20多平方米的中型建筑,最外一圈是1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
大房子進門有灶臺和火塘,兩邊是0.1米高的土床,面積10平方米至20平方米,可以睡10人至20多人,房子后半部分空著,據民族學資料所知是氏族議事用的公共場所,1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是為育齡婦女準備的夫妻生活用房。
氏族公社時期,雖然男女老幼都是氏族大家庭中的一員,但在男女之間有著嚴格的分離規定。追溯漫長的人類發展史,在婚姻關系上經歷了群婚、雜婚、血緣婚等階段,原始落后的婚姻關系終將導致族群的弱化,甚至最后消亡。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的體驗和總結,終于醒悟,不能近親繁殖,于是便產生了男女隔離的規定,嚴格禁止族內男女相互通婚。
氏族內的男女老幼白天共同參加勞動,共同分享勞動成果,到了晚上,便以大房間為界,成年男女各居一側。女兒跟隨母親,外甥跟隨舅舅。母親和舅舅,既是下一輩的撫養人,又是知識的傳授者,直至人死了,還都分開埋葬。
新石器時代早、中期的墓葬,大都實行男女分葬,就是這種禁忌的反映。河姆渡遺址兩次考古發掘中尚未發掘到氏族公共墓地,但從已發現的零星墓葬看,大都流行單身葬,也有少量的同性合葬,不見異性合葬現象,說明河姆渡人也是遵守男女禁忌的規定。他們同族聚居在一幢大房子內,通過大房間對兩邊住房進行隔離的辦法來實施這種禁忌。
河姆渡文化時期人類的婚姻形態已從雜婚、血緣婚發展到族外對偶婚姻階段,如河姆渡氏族的男子必須與另外氏族女子通婚,反之氏族中的女子也必須與外族的男子通婚,這是族外對偶婚姻制度。
在早期階段是男子白天參加本氏族勞動,晚上到外族女子處過夫妻生活,稱為走訪婚姻。這種方式的夫妻關系很不固定,一個男子可以和多個女子通婚,一個女子也可以接納多個“丈夫”。
同時因為兩個氏族距離較遠,男子往返奔跑,體力消耗大,不利于本氏族的生產勞動。一些比較進步的氏族為自己的利益,把性禁忌用到族外對偶婚姻上面,這樣產生了季節性的性禁忌,即禁止生產時期男女間的性生活,而到了休閑季節,允許男子在女方氏族食宿勞動。
因為有較多時間住在一起,這樣夫妻的關系逐漸固定起來,甚至父母子女也互相認識了,走訪婚姻發展到成熟的對偶婚姻。但是男子仍是外氏族人,不可能享受妻子氏族權益。他死后,遺體也被送回,埋在他的氏族墓地。但夫妻、父子關系明確以后,人們特別是男子開始萌發出家庭觀念,人類婚姻形式勢必發展到一夫一妻的科學階段。
河姆渡遺址第四文化層出土的煮食餐具陶釜多達191件,多數釜高0.23米至0.15米,口徑0.20米至0.12米,但有一件特別大,高達0.35米,口徑大0.37米,說明河姆渡人有制作大型炊器的技術水平,因此出現多數小陶釜只能作為實際需要來理解,即從適合對偶婚下的小家庭需要出發來制作。
從考古材料中反映的以家庭為單位的餐飲現象,說明在河姆渡文化早期對偶婚家庭可能已經出現。河姆渡人創造了當時最為先進的稻作經濟,這與他們掌握比較進步的文化知識、積累豐富的生活經驗有密切的關系,由此推知,在家庭和婚姻生育方面,文明也會走在時代前面。
(四)農業和家畜
河姆渡第四層較大面積范圍內,普遍發現稻谷遺存,有的地方稻谷、稻殼、莖葉等交互混雜,形成0.2米至0.5米厚的堆積層,最厚處超過一米。稻類遺存數量之多,保存之完好,都是我國新石器時代考古史上罕見的。
經鑒定,主要屬于栽培稻秈亞種晚稻型水稻。它與馬家浜文化桐鄉羅家角遺址出土的稻谷,年代都在公元前5000年,是迄今我國最早的兩例稻谷實物,也是世界上目前最古老的人工栽培稻。
河姆渡文化代表性的農具有骨耜,僅河姆渡一處就出土上百件。采用鹿、水牛的肩胛骨加工制成,肩臼處一般穿鑿橫銎,骨質較薄者則無銎而將肩臼部分修磨成半月形,在耜冠正面中部刻挖豎槽并在其兩側各鑿一孔。
還發現了安裝在骨耜上的木柄,下端嵌入槽內,橫銎里穿繞多圈藤條以縛緊,頂端做成丁字形或透雕三角形捉手孔。
此外,還有很少的木耜、穿孔石斧,雙孔石刀和長近一米的舂米木杵等。
家畜主要有豬、狗。破碎的豬骨和牙齒到處可見,并發現體態肥胖的陶豬和方口陶缽上刻的豬紋。有一件陶盆上刻劃著稻穗豬紋圖像,大體是家畜飼養依附于農業的一種反映。
此外,還出土較多的水牛骨頭,這說明可能牛也已被馴養。
(五)漁業及捕獵
河姆渡出土大量野生動物遺骨,有哺乳類、鳥類、爬行類、魚類和軟體動物共40多種。絕大多數是梅花鹿、水鹿、麋鹿、麂、獐等鹿科動物,僅鹿角即有400多件。鳥、魚、龜、鱉遺骨數量也不少。
還發現有極少的亞洲象、蘇門犀、紅面猴等溫熱地帶動物的遺骸。骨鏃達1000余件之多,以鋌部不對稱的長鋒或短鋒斜鋌鏃較富特色,另有窄長鋒柳葉形鏃、鈍尖或銳尖的錐形帶鋌鏃等形制。
未見網墜之類漁具,而存在大量魚骨,有些骨鏃當兼用于射魚。其它漁獵工具還有木矛、骨魚鏢等。
柄葉連體木槳的發現,說明已有舟楫之便,除用于交通外,可能也在漁撈活動中乘用。
利用禽類骨管雕孔制成的骨哨,既是一種樂器,狩獵時也可吹音用以誘捕動物。
(六)原始手工業
陶器以夾炭黑陶最富特點。尤其在早期,無論炊器和飲食容器,都屬這種陶質。胎泥純凈。以大量的稻殼及稻的莖、葉碎末為料。
工藝技術上比較原始,器物均為手制,不甚規整。據測試,燒成溫度為800度至900度,在缺氧的還原焰中燒制而成。胎質也比較粗厚疏松,重量較輕,吸水性強。
晚期階段,基本上仍用手制,但有的經慢輪修整。出現了三足器、袋足器等較復雜的器形,有的陶器燒成溫度提高至1000度。
關于編結紡織,在河姆渡發現有蘆葦席殘片,采用二經二緯的編織法。質輕的木紡輪,連同大小輕重不一的陶、石紡輪,可供抽紗捻線之用。
還發現了據認為可能屬于原始腰機部件的木質打緯刀、梳理經紗的長條木齒狀器、兩端削有缺口的卷布軸等。
河姆渡文化的骨器制作比較發達,有耜、鏃、魚鏢、哨、錐、針、管狀針、匕、有柄匕、梭形器、鋸形器、鑿、匙等各種器物,廣泛使用于生產和生活領域。
有管、墜、珠等裝飾品,還有原料以木、石、骨、象牙4種做成的蝶形器、靴形器等暫不明用途的器物。磨制普遍精細,少數有柄骨匕、骨笄上,雕刻圖案花紋或雙頭連體鳥紋,堪稱精美的實用工藝品。
另有20余件象牙制品,其中刻有雙鳥朝陽圖像的蝶形器、鳳鳥形匕狀器、雕刻編織紋和似蠶紋的小盅等,顯示了當時手工的精湛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