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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驚魂下一秒(2)

比森說:“中國人一直認為辮子是通往天國的通道,就像風箏的線一樣。我要不要說呢?還是說了吧。我取槍的那晚,他竟然回來了,就是那個中國人,他想要回他的辮子,可是他沒有拿到。您也許不理解辮子為什么如此重要,我也不理解,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回來了,就是要拿回他的辮子。您說給他嗎?我可不想聽別人的建議,我想您應該會理解我。我把辮子牢牢釘在橫梁上,并當起了看守。我可不想聽您的建議,盡管您的建議可能是對的?!北壬f到這里突然狂叫了起來,“什么?您把我當成了膽小的莫多克人?”他的狂叫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于是他安靜了下來,繼續說:“您說得對,我被它弄得身心俱疲。我這兩年的生活完全是一個改正錯誤的過程,您懂我在說些什么。您說那個墳墓?沒人動過它,地面凍得像一塊鋼鐵。如果您執意要去看看,也未嘗不可,那辮子上還系著絲綢呢?!北壬nD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嘴里呢喃著,又像是在打呼嚕。過了一會兒,他用力睜開眼睛,說了一句:“他們在偷我的錢!”然后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這個時候,老頭也脫下外套(他來到這里,一句話都沒說過)。他里面穿著一件法蘭絨襯衣,愈發顯得弱不禁風。他慢慢躺在床上,手邊放著一支手槍。那手槍就是比森要取回的那支,他特地從架子上取下來,放在手邊,這是淘金者的習慣。片刻之后,比森醒了過來,他看到老頭已經躺到床上,自己也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床睡覺。上床之前,他又特意去檢查了一下釘在橫梁上的辮子,看看它是否牢固。兩張床挨得很近,中間就是埋葬中國人的地方,上面有一扇小的活動門,門上有兩行鉚釘,排成了十字架的形狀,似乎是為了阻止一些幽靈之類的東西進入房間。突然間,爐火變暗,墻壁上出現一個黑色的影子。那影子飄來飄去,十分恐怖。而釘在橫梁上的辮子,也投下一個影子,晃來晃去,如同一個會動的驚嘆號。外面不斷傳來風吼聲和狼嚎聲,顯得這山谷愈發死靜。

就在這個時候,那扇活動門竟然慢慢上升。老頭看著這一幕,依然默不作聲。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活動門被強行打開了,兩行鉚釘被掀翻在地。比森被這聲音驚醒了,可他沒敢下床,而是用毯子蒙住腦袋,瑟瑟發抖,牙齒咯咯直響。老頭面對這一幕,好像十分淡定,他用手肘支撐著身子,默默看著這一切。一陣怪風從煙囪里吹了進來,蕩起滿屋子灰塵。就在灰塵消失、火光重新照亮屋子的時候,爐火邊多了一個男人,那人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穿著打扮都十分講究,正沖著老頭微笑。比森心里想:“他看上去是從舊金山來的,今晚無論如何要解決這件事。”

與此同時,一個人頭從地板的活動門里伸了出來,正是那個死了兩年多的中國人。他眼睛外凸,像兩個玻璃球,直勾勾盯著釘在橫梁上的辮子,一臉的渴望。比森嚇得尖叫連連,又用毯子蒙住了腦袋。那個中國人穿著一件發了霉的藍色緞子面夾襖。他從地底下慢慢爬上來,然后像彈簧一樣彈到了橫梁上。他雙手緊緊抓住辮子,張開嘴,用又黑又黃的牙齒死死咬住辮子,像個絞刑犯一樣在空中搖擺。他騰出雙手,用盡全力將辮子從釘子上解了下來。

比森躲在床上,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爐火旁的那個男人不停用腳擊打地面,就像鼓點一樣,還時不時看看手腕上的金表。老頭緊緊握住了槍,坐了起來,對著中國人的鬼魂開了一槍。鬼魂從橫梁上掉了下來,嘴里還叼著自己的辮子,直接落入墳墓?;顒娱T又關上,爐火旁邊的男人也消失了。外面響起一聲長長的慘叫,就像有人被掐死了,又像鬼魂的哭泣?;蛟S,那只是狼在嚎叫吧。

第二年的春天,又到了開礦的好時機,一群礦工要到新礦區采礦。他們路過死人谷的時候,特地到比森住的房子里看了看。他們發現比森已經死了很久了,胸口上有被子彈打穿的痕跡。根據大家的分析,子彈是從對面的橫梁上反彈回來,射入了他的胸膛,因為橫梁上有明顯的子彈痕跡。橫梁上還有一截斷了的辮子,應該是被子彈打斷的。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有趣的是,比森旁邊有一件發了霉的外套。有人認出這外套是那個死了的中國人的。那東西不是應該在尸體身上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人們猜測,一定是死神穿著這套衣服帶走了比森,不然這一切該如何解釋呢?

死亡診斷

〔美國〕安布羅斯·比爾斯

“我知道你們這些醫生都是科學至上者,可有時候比誰都迷信?!被舾サ脑拵е翎叺目跉?,“當然,你們當中大部分人不相信這世上有靈魂一說??晌揖拖嘈?,活人有時候可以用一種別的方式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可能有他深刻的回憶,或者他對那個地方產生了強烈的影響,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跡。我說的是真的,一個人的確可以影響一個地方,我是說環境。于是,他可以出現在另一個人的面前,就像你們說的幻覺一樣。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影響環境的,這需要一個特別的個性,能看到他的人也需要有一雙特別的眼睛。我就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是啊,特別的眼睛,可以把視覺傳遞到一個特別的大腦。”弗雷里醫生笑著說,顯然他不贊同霍弗的說法。

“你這種回答方式對我算是客氣了。”霍弗說。

“請原諒我的態度,你剛剛說的這些,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故事?你可以跟我說一說,說說你有雙怎么特別的眼睛?!备ダ桌镝t生說。

“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那是幻覺,不過無所謂。去年夏天,我到梅里迪安鎮去度假,租了一套空公寓,房東叫曼納林,是個醫生,據說他幾年前離開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這房子是他自己蓋的,住了10年。當然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老仆人跟著他。他行醫沒幾年,因為病人少,就不干了。從此以后他很少出門,幾乎不跟外界接觸。我聽當地人說好像他在家里研究什么東西,還把研究成果寫成一本書,可是得不到專家認可。那些人認為他有精神病。我沒看過那本書,也不記得書名,反正里面寫了一些常人所不能接受的理論。這個理論就是,人在活著的時候可以預測到自己的死亡日期。按照曼納林的說法,人在死前幾個月就可以預測到。我猜想最大期限應該是18個月。據說他在當地進行過幾次死亡預測,你們的專業用語叫死亡診斷。那些被預測的人都是在他說的那個日期死亡的,而且死亡原因查不出來。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些,算是個鋪墊吧。

“再說回公寓。這所公寓自從曼納林走了后,就沒有人住過。家里的擺設十分陳舊,還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感覺,我也說不好,反正那感覺讓我不舒服。不過我能通過這些擺設感覺到曼納林是個怎樣的人,應該是這里殘留了曼納林的一些特征吧,我總感覺很不舒服,很抑郁。絕對不是因為我一個人住這兒的緣故,我在家也是一個人住,就沒有這種感覺。你是知道的,我喜歡獨來獨往,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從來沒有感覺不舒服過??稍诠⒗铮瑓s讓我有強烈的壓抑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似的。特別是在曼納林的書房里,感覺更強烈??赡欠孔用髅饔殖?,又通透,不像是能讓人壓抑的地方。我也說不好是為什么。在書房的墻壁上,掛著曼納林的畫像,幾乎是1∶1的比例。畫像上的曼納林大概50歲,長相普通,頭發是灰色的,目光憂郁又冰冷。這幅畫有些地方一直吸引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傊揖拖裰四б粯用詰龠@幅畫。

“有一天晚上,我拿著油燈回臥室,正好路過書房。我又被那幅畫吸引住了,在微弱的燈光下,那幅畫好像變了,曼納林的神情不再像白天那么泰然自若,顯得有些別扭,讓人看了毛骨悚然。我當時對這幅畫充滿了興趣,拿著燈走了過去。我選擇了多個角度來觀察畫,好像不同的光線和角度的確會讓畫變得不一樣??粗粗?,我突然想回身。就在我回身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男人穿過走廊向我走來。不是別人,正是曼納林。那種感覺,就像是畫像移動了一樣。

“‘對不起,’我說,我當時有點不高興,‘我沒聽到你敲門?!敃r跟我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離,然后從我身邊走過,還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又出去了??墒俏覅s看不清楚他是怎么離開的。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這是幻覺,可我認為這是靈魂。那個書房有兩扇門,一扇通往臥室,一扇是鎖著的。而且臥室沒有出口。我當時的感覺就不必多說了,你應該可以體會得到。接下來我要說的是,今天我在聯邦大街看到了曼納林,是的,他就從我身邊走過,他還活著?!?

弗雷里醫生沉默片刻后問:“他今天有跟你說話嗎?你怎么判斷他還活著?”

霍弗睜大眼睛,沒有吭聲。

“或者他做了什么動作,什么姿態?比如一個噤聲的動作。這可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每當他遇到一些嚴重的事情時就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比如在宣讀診斷結果的時候。”弗雷里醫生說。

“對,他做了那個噤聲的手勢。這么說來,你認識他?”霍弗驚訝地說。

“是的,我認識他,還讀過他的書。應該說,每個醫生都讀過他的書,他的書為醫學界做出了極其重大的貢獻。三年前,我給他看過病,他死了有段時間了。”

霍弗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慌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他問弗雷里:“難道是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了?你是個醫生,又是我的朋友,你要如實告訴我。”

“不,霍弗,你想得太多了,你身體非常健康。你還是回家去吧。你是個出色的小提琴手,你要多拉一些歡快的曲子,這有助于你忘掉這件事?!?

第二天,人們在霍弗的書房里發現了他的尸體,脖子邊是他最鐘愛的小提琴,面前是肖邦的《葬禮進行曲》曲譜。

死亡之笑

〔美國〕弗朗西斯·克勞福德

8月末的一個下午,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變得通紅,一團不知從哪兒飄出來的黃色云朵擋住了夕陽的光芒,致使整個天空都隨之變色。休·奧克蘭姆爵士坐在書房的窗前,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好像在嘲笑所有人類。

100歲的麥克唐納嬤嬤曾說,當休爵士這樣笑的時候,一定是想到了那兩個已經死了的女人。

他的笑容彌漫開來。

病毒已經侵入他的大腦。在他身邊站著的是加布里埃爾,他的兒子,一個像壁畫里天使般的人物。加布里埃爾看著父親藍色的眼睛,心里掠過一陣陣悲涼??僧斔吹礁赣H的笑容時,卻有說不出的厭惡。休爵士并不想這樣笑,可是由于疾病的關系,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這樣笑著。

加布里埃爾旁邊站著一位同樣如天使般美麗的女子,她叫艾薇琳·沃伯頓,是休爵士的侄女。她盯著伯父,嘴角也不自覺上揚,一種死亡的微笑快要在她的臉上蕩漾開來。她急忙抿了抿嘴唇,兩顆淚珠從眼睛里滑出,順著臉頰落到了唇邊??赡切θ輩s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如同一張標簽牢牢釘在了她的臉上。

“如果,”休爵士緩緩說著,雙眼依舊沒有從窗邊移開,“你已經決定要結婚,我不能說什么,可你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我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你根本不聽我的意見。”

“爸爸!”加布里埃爾吼叫著。

休爵士沒有停,繼續說:“不,我沒有自欺欺人。你們要結婚,只能等我死了。不要違背我的意思,不要,不要?!彼粩鄰娬{這句話,眼光終于轉到了眼前這對戀人身上。

“可是,為什么?”艾薇琳哭著問。

“別再問下去了。你們遲早會結婚的。走了兩個,再走就是四個。燃燒吧,使勁燃燒。”休爵士說完低下頭,兩只凹進去的眼睛漸漸合上,他睡著了。他總是這樣,不光是生病的時候會這樣。

加布里埃爾拉著艾薇琳出了書房,回身輕輕地關上房門。他們深深吸了口氣,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十分兇險的劫難。他們倆真是像極了,從頭發到皮膚,特別是眼睛,像得有點古怪。他們看著彼此,對方的恐懼和緊張都折射在眼睛里。

“他竟然告訴我們,”艾薇琳顫聲說著,“不可能會告訴我們,這可是他的秘密。”

“如果他要把秘密帶進棺材,就讓它永遠留在他的腦子里!”加布里埃爾說。

大廳里回蕩著加布里埃爾的最后一句話,這讓昏暗的大廳顯得更為恐怖。很多人都會被這個回音給嚇到,因為回音應該是在每一句結束后都會重復,而不是只重復最后一句話,有時甚至只重復幾個詞。麥克唐納嬤嬤曾說,曾經有位姓奧克蘭姆的人死的時候,這大廳只會響起詛咒的聲音。

艾薇琳被這奇怪的回音嚇了一跳。

“只是回聲?!奔硬祭锇柪绷针x開了大廳。

他們走到院子里,在紅色的夕陽下并排坐著,周圍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只有一只在公園遠處的小鳥,在不停地叫著。

“這太安靜了,”艾薇琳緊張極了,“馬上要天黑了,我有點害怕。”

“怕什么?怕我嗎?”加布里埃爾呆呆地望著艾薇琳,眼睛里充滿了悲傷。

“怎么會怕你呢?是怕鬼,怕奧克蘭姆家族祖先的鬼魂。我聽說他們就葬在這里,在小教堂的北邊,那是個墓室。那個年代,葬禮都沒有棺材,尸體都是用布包裹著?!?

“這是傳統,將來我爸爸和我的尸體,也會纏著裹尸布。他們說奧克蘭姆家的人,都不需要棺材?!?

“你別嚇我了,這些都是傳聞而已?!卑绷站o緊抓著加布里埃爾的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是傳聞沒錯,但墓室里有具棺材是沒有蓋棺的,里面葬著老弗農爵士,他因為背叛詹姆斯二世而被砍頭。家人把他葬在一具上鎖的鐵棺材里,從斷頭臺運回了墓室。不知怎么回事,那棺材自從進了墓室,棺材蓋就是開著的。每次埋人的時候,打開墓室,總是能看到尸體,它就立在墻邊,頭卻滾在墻角里,臉上還有可怕的微笑?!?

“是像伯父那樣的微笑嗎?”艾薇琳更害怕了。

“或許是吧,我又沒有見過。家族這30年來都沒人去世,自然也沒人去過墓室。”

“假如伯父去世了,你是不是……”艾薇琳沒有說下去,臉色蒼白。

“是的。我會打開墓室,把他放進去,帶著他的秘密。”加布里埃爾深深吸了口氣。

“我一想到那個秘密,就渾身發抖。加布里埃爾,你猜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他說我們不能結婚,他用那么奇怪的口氣對我們說,臉上還掛著奇怪的笑容。更讓我害怕的是,我覺得我臉上竟然也有那種笑,我無法控制。”艾薇琳靠在加布里埃爾的肩膀上,身體瑟瑟發抖。

“我也是,我聽麥克唐納嬤嬤說……”他突然打住了。

“她說什么?”

“沒什么。她說過一些事情,我擔心說出來你會害怕。走吧,氣溫下降了?!彼酒饋硐胱撸砂绷諈s緊緊抓著他。

“但我想跟你結婚,我們的婚禮應該照原計劃進行?!?

“當然,親愛的。可我爸爸現在病得很重,我們不能舉行婚禮。”

“加布里埃爾,我的寶貝,我真希望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我知道我們會分開的,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會把我們分開的?!卑绷照f著說著哭泣起來。

“不,沒什么能把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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