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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生苦短,必須性感

令我們念念不忘的,也許并不是那些事和人,而是我們還在追尋的夢想和激情。

一個陌生的邂逅,未嘗不是一次人生中難得的經歷。

經過協商,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我們醞釀已久的歷史性會晤終于來臨了。

我帶著隱隱的不安去見吉年,不知怎么,回想起了老師們對我的評價。他們圍著我說,小小年紀,思想復雜!這么嚴重的評語落在我身上,教人覺得世界都灰暗了。

我擔心我可能會遭遇不幸,但我又覺得這么猜測多少有點被迫害妄想癥。

看來老師們說的未嘗不對,我思想確實有點復雜。

我們素不相識?

好像未必吧!

在這之前,按照吉年的話,我們之間是有“好一番眉來眼去”的。

我們每天不是通電話就是發電子郵件,用聲波和字節來探討旅行中的細節。他甚至已經用信用卡訂好了從布魯塞爾飛往斯德哥爾摩以及從哥本哈根飛回布魯塞爾的來回機票。

估計吉年這家伙其實也很忐忑:是不是有人惡作劇,讓自己白白付出一百多歐元?畢竟他在見我之前,已經把信用卡刷了。

看看,我們倆都白癡到了沒什么警戒心的地步。

那一天,因為遇上了游行,道路上水泄不通,我比約定的時間遲到了很久(事后才從報紙上知道,有大約三十萬人來到我所在的城市參加游行)。半路上,我被維持秩序的警察攔截,只能跟著蝸牛速度的隊伍緩慢移動著,此時從布魯塞爾來的火車已經抵達。怕吉年等得焦急,我只好跑過去,跟維持秩序的警察解釋了一通,才得以特殊處理,放我通過。

觀察了好久,才終于看見在大廳形形色色的外國男女中唯一的一位同胞——吉年,握著手機茫然四顧的樣子。

他剃著精神的小寸頭,穿著灰色的T恤,一條大短褲,腳上穿著露著腳趾的涼鞋,而他的肩上,則搭著一個雙肩書包。

見著我,他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你好。”

不像溫馴的貓咪,也不是猙獰的老虎,但看上去值得信任,只是看上去。

我依然沒有安全感。

然后吉年問我:“你們女生的安全感到底是什么。”

我仔細想了想,只能說是一種感覺。

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是從小被爸爸媽媽寵愛著長大的。

餓了有人做飯,難過了有人撒嬌,冷了有人天天在耳邊提醒加衣服,生病了有人陪在旁邊照顧。一個一丁點大的小妹仔,長成這么窈窕可人的大姑娘容易么。

我得多有勇氣才能下定有可能要“賠上一條命”的決定,要多有勇氣才能忍受他的各種另類習慣、毛病相伴的一整段旅程!

所以我很快原諒了自己的復雜,原諒了自己因顧慮和擔心引發的種種懷疑。

我們終生都在追求安全感,《女王喬安》中有一句很生猛的話,我覺得很有趣:缺乏安全感才是全世界最普遍的婦科病……

因為沒有哪個掌握著主動權的人,需要復雜和糾結。

吉年說:“有理。選擇了什么和最終會如何,誰也無法預計。

在乎安全感,就只能選擇不去冒險,留下遺憾。在乎新世界,那就只好去冒險。

“信任還是要有的,萬一我這個混賬不是很混賬呢?”

我說:“也是啊,人生苦短,必須性感。”

防壞人這事兒就像千里筑堤一般,我這廂要準備周全,他卻只消一丁點了破壞就可消解我所有的準備。

為了走出去的夢想,我犧牲掉了安全。

希望你別讓我犧牲掉了。

不過,后來的事實證明,吉年是個很好的旅伴。一路上,多虧有這個細心周到的男人。我們的住宿、交通等預算,全部在出發前做好了詳細的計劃表。十天的旅行,沒有出現一次早到、延誤、錯失、找不到旅館、丟錢、迷路等失誤,只有一次有驚無險的火車故障,但就這還捎帶著認識了一位友好的老太太。

感謝旅伴吉年旅行前詳盡的計劃、旅行中細心的關懷以及旅行后伴隨著長長信用卡賬單的晚宴。

感謝北極圈內給予我獨特的寒冷夏天和明亮白夜。

感謝一路隨和的天氣變換和彩虹饋贈。

感謝一路遇見的真誠幫助我們的所有陌生人,感謝北歐呈現在我面前的美好世界。

曾經說過,行走,是我完整生命的方式。越來越覺得,旅行,讓我更有力量,更強大,更豐富。我想我會一直走下去的,只要遠方一直在那里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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