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1]夜

晚秋卻勝春天好，情在冷香[2]深處。朱樓六扇小屏山，寂寞幾分塵土。虬尾煙銷，人夢覺、碎蟲零杵[3]。便強說歡娛，總是無僇[4]心緒。

轉(zhuǎn)憶當年，消受盡皓腕[5]紅萸[6]，嫣然一顧。如今何事，向禪榻茶煙，怕歌愁舞？玉粟[7]寒生，且領略、月明清露。嘆此際凄涼，何必更滿城風雨！

【注釋】

[1]重九：農(nóng)歷九月九日，為傳統(tǒng)的重陽節(jié)。

[2]冷香：指花之清香氣。這里指菊花香氣。

[3]碎蟲零杵：謂零零碎碎的秋蟲鳴叫聲和砧杵之響聲。

[4]無僇：精神無所依。

[5]皓腕：潔白之手腕，代指年輕女子。

[6]紅萸：指插戴茱萸。

[7]玉粟：形容皮膚因受寒涼而呈粟狀。

【賞析】

詞寫重陽節(jié)之夜的孤寂心情。常人都喜愛春天，詞人卻以為晚秋更富有情韻，褪去了表面的浮華，如幽香一般，不知不覺地令人陶醉。但今年的晚秋，終不比往日，詞人無論怎樣強顏歡笑，也無法使自己高興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蟲鳴，隱隱約約的砧杵聲，攪得他無法入睡。想起當年佳人偎依在身邊，皓腕如雪，把玩茱萸，回眸嫣然，使人不知今夕何夕。只可惜美景如煙花，很快消散，時過境遷，今日惟有禪榻茶煙，消磨時光。前人曾以“滿城風雨近重陽”說盡棲遑，此刻的自己，不用滿城風雨，已無力承受這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