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代選秀女(1)
- 鳳棲梧桐(全集)
- 李燕
- 4987字
- 2016-04-25 13:05:57
慕容玉衡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汗巾交給慕容千尋:“算命人已死,命案現場遺落了此塊汗巾。”
“這是……”當慕容千尋細細摩挲著沾血汗巾時,深如黑潭的眸底閃過驚愕之色,“這不是宮中的蜀錦?”
“正是,而且這蜀錦除了凝兒就是馨妃才有的……”慕容玉衡的話無疑是將矛頭指向了馨妃。
慕容千尋握著蜀錦汗巾的手一緊。
他們的對話讓夜婉凝更是發愣,馨妃為什么要和一個算命的過不去?而且算命人又沒有說她能當皇后,反而說她和慕容千尋無法長久,馨妃應該高興不是嗎?除非……
她正猜測著,慕容千尋眼眸一閃卻勾唇淡笑著說:“皇叔剛才的話是覺得馨妃的嫌疑最大?馨妃昨日一直留著宮里,她又怎么可能會殺人?”
慕容玉衡看著慕容千尋頓了頓,繼而扯出一抹笑:“她還有個親弟弟夏可博將軍不是嗎?聽說昨天夏將軍進宮見了馨妃。”
慕容千尋收起汗巾不以為然:“若是這么說,昨天凝兒還和朕一同出宮,而且她不僅有個將軍哥哥,她的將軍哥哥還沒有跟隨著去集市,那段時間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么凝兒的嫌疑不是更大?”
“皇上……”
“更何況,凝兒和夜墨凝的關系好到什么程度皇叔應該很清楚,無論是從什么角度去看,他們兄妹才是最大的嫌疑犯。”
慕容千尋說得斬釘截鐵,且在說到夜婉凝和夜墨凝的關系時,眼底浮現著無盡妒恨。
夜婉凝躲在花叢中感覺左心口的溫度漸漸退下,最后一片透涼。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袒護著馨妃,而她又算什么?在關鍵時刻,他終究舍不得馨妃,他的內心還是偏向馨妃的,她根本不算什么。
“嗚嗚~~~”小雪球發出了低微的哀嚎聲,似體會到了主人的神傷。
“誰?”慕容千尋沉著臉低吼一聲,不遠處的侍衛聞聲立刻沖了上來,慕容玉衡也望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夜婉凝和依蘭身子一凜,無奈只得緩緩起身。
“凝兒……”慕容玉衡一驚。
“凝妃娘娘?”侍衛們也沒想到她會蹲在這里,立刻收起長槍單膝跪地行禮,“參見凝妃娘娘。”
“起來吧。”夜婉凝抱著小雪球垂下眼眸。
慕容千尋看見她后臉色一變,卻轉眼恢復如常,走到她跟前后問道:“你躲在這里做什么?”他揮了揮手讓侍衛們退了下去。
“臣妾沒想到皇上會來這里,所以沒有及時回避。”她說話間頭也不抬一下。
慕容玉衡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這對小冤家又要杠上了。
慕容千尋聞言臉色陰沉。她的意思是如果知道他來沁園,那么她就不會過來,為的就是不要見他。想不到一個算命人的話她還當真了,她當真以為自己能離開皇宮……
他陰寒的黑眸死死瞪著她,雖然她未曾抬頭,可是她能感覺到頭頂降下的寒光。
“凝兒是什么時候到的?”慕容玉衡替慕容千尋問出了關鍵的話。
夜婉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繼而淡淡說道:“皇叔希望凝兒什么時候到的,凝兒就是什么時候到的。”
抬頭時,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掩去了方才的不屑與譏笑,讓人分不清她方才的一番話是在說笑還是在置氣。
“你這是什么態度?”慕容千尋有些不悅,他總感覺她現在的笑很假,分明就是一種對他的疏離。
“臣妾又哪里說錯了嗎?”夜婉凝淡漠地看向慕容千尋,隨后又轉頭對著慕容玉衡欠了欠身子,“若是方才有什么不是的地方,還請皇叔見諒。”
“凝兒不必拘禮。”慕容玉衡自然也看出了她此時神色的不對勁,她一向不善掩藏自己的情緒,即使現在極力克制,可是從她手背上顯示的力度就知道,她該不該聽到的話全聽到了。
“那凝兒就不打擾皇叔和皇上商議正事了,先行告退。”她說完便回頭走了,但是她走的路不是去月凝宮,而是去了御花園。
夜婉凝離開后,慕容千尋的眉頭蹙得更緊,慕容玉衡走上前看著夜婉凝離開的方向嘆了一聲:“這孩子,想必是都聽見了皇上方才的話。”
慕容千尋抿唇不語。慕容玉衡睨了他一眼后問道:“皇上對凝兒的質疑可是真心的?當真懷疑凝兒兄妹才是兇手?”
慕容千尋轉眸看向他,心里卻是亂了,再回頭看向夜婉凝離開的方向,她已不見蹤影。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后低聲說道:“總是這個倔性子,難道就不會學學別人如何討好解釋?”
“凝兒被冤枉也不是一兩次了,皇上可見她解釋過一次?”慕容玉衡說道。
慕容千尋有些無奈地看向慕容玉衡,這個皇叔還真會挑他的刺。
慕容玉衡笑著說道:“若是凝兒和一般的女子一樣,那還有何可貴之處,又怎會讓皇上亂了心思?”
“誰亂了心思?朕只是惱她總是耍性子。”慕容千尋說完,才發覺自己中了他的套,這才干咳了一聲吼轉頭道:“朕突然想起還有奏折沒有批閱,皇叔就自便吧。”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慕容玉衡低笑出聲。
酉時,御書房
慕容千尋將馨妃傳了過來,馨妃心中竊喜,御書房門一關,馨妃就媚笑著上前:“皇上可算是想到臣妾了,皇上在批閱奏折?臣妾給皇上磨墨。”
“不用了,朕找你來是要問你一件事情。”慕容千尋的臉上平靜如水,馨妃卻感覺到今夜召她而來并非這么簡單。見他放下手中的筆且合上奏折,心口不由地突突跳得劇烈起來。
“皇上找臣妾來究竟是何事?”馨妃擠出一抹笑問,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見她神色緊張,他眸色一沉。
“自己看看,可認得這汗巾?”他將帶血的汗巾扔到了她面前,語氣沒有一絲熱度。
馨妃身子一繃,當她撿起飄落在她腳邊的汗巾時,額頭沁出了冷汗。
“看來你也認出來了。”慕容千尋緩聲開口,眼眸犀利不放過她的每一個神情變化。
馨妃手上緊緊捏著那塊帶血的汗巾腿上一軟跪在地上,當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從她膝蓋處傳來涼度時,她才找回了一絲清醒,立刻扔掉汗巾抬眸便對慕容千尋說道:“皇上,臣妾不知道這塊汗巾是誰的,臣妾剛才只是看到上面帶著血跡,所以才一時害怕了。”
慕容千尋慢慢走下臺階來到她跟前,雙手負在背后俯視著她,看著她嚇得花容失色,他擰了擰眉又問:“不認得?”
馨妃轉了轉眸子道:“這汗巾是蜀錦,在宮里除了臣妾擁有之外,凝妃也是有的啊皇上……”
她一句話將矛頭指向了夜婉凝,慕容千尋不由得神經一繃,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排斥任何人去冤枉她,之前在沁園,他也只是一時生氣,就如慕容玉衡所言,夜婉凝不會因為被冤枉而做任何解釋,更加不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夜婉凝是什么樣的人,他現在雖然不是完全了解,但是他也斷然相信她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看著馨妃滿臉的楚楚可憐之相,他眉頭一凜:“朕可是找人核實過,這上面的針線活可是出于你之手,而且……凝兒可從來沒有像你這樣將臟水潑向你。”
“皇、皇上……”被慕容千尋這么一說,她心頭開始發虛,臉色陣陣慘白,“是臣妾失言,其實博兒今日與臣妾說過,臣妾送與他的汗巾丟了,恐是被人撿了去。”
幸虧方才突然想起夏可博的話,否則她是難圓其說了。
許久,馨妃離開了御書房后陸秋瞑走了進來,他看見馨妃安然無恙地離開,就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么容易處理。
夜涼如水
夜婉凝因為嗓子疼,也不想回月凝宮,于是支開依蘭一個人來到了太醫院,嗓子干得難受,她蹙了蹙娥眉正要進去,身旁突然傳來一聲溫潤的話語:“這位……”
夜婉凝回頭望去,看到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太醫站在她身旁,見他不認得她,看來是新來的。
“我身子不適,想來抓些藥。”她低啞著聲音說道。
那男子看著她一時失神,聽到她說話,這才斂回思緒道:“哦,在下鄒子謙,你是得了風寒?快進來吧。”
雖然那自稱鄒子謙的太醫不認得她,可是那態度依舊彬彬有禮,不似有些太醫那般傲慢,給人治病還要看人的身份品級。雖則第一次見面,夜婉凝對他已是心中贊許。
鄒子謙低聲說道:“在下去給姑娘抓些風寒的藥,姑娘回去煎了之后一日服用三次,三日后便可痊愈。”
“三日?”夜婉凝一笑,還真是不耽誤,三日后是他的選秀女之日。
“對了,姑娘方才說是來抓藥的,難道已有藥方?”鄒子謙拿著包好的藥這才想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因為我略懂些醫術,故而想自行過來抓些藥回去煎來服用。”
“哦?姑娘懂醫術?”難得碰到個不是太醫院卻懂醫術之人,鄒子謙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夜婉凝接過藥鄒子謙的藥放在面前聞了一下,隨后說道:“這里一定有‘防風、羌活、荊芥、白芷、桔梗、薄荷’。”
鄒子謙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想不到姑娘的醫術如此高明,居然聞一下便知里面有些什么藥。”
“姑娘?”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冷嗤,兩人尋聲望去,竟是慕容千尋滿臉郁氣地站在門口。
夜婉凝心中也是有些詫異,還以為他去享受軟玉溫香了,沒想到會來到這里。
鄒子謙看著他一身黃袍,立刻跪在地上叩首:“參見皇上。”
感覺到他的不悅,鄒子謙整個人都開始微微發顫,他沒想到入宮一個月竟是見到了當今皇上。
內室的人一聽到有人喊皇上,立刻統統走了出來,見真的是慕容千尋站在那里,個個都跪倒在地紛紛請安叩首:“參見皇上。”
慕容千尋沒有理他們,也因為鄒子謙的表現而遷怒到了他們這群御醫身上。
他看著鄒子謙瞇了瞇眼眸道:“認得朕是皇上,怎么就不認得她是凝妃娘娘?”
夜婉凝氣憤地瞪著慕容千尋,而慕容千尋也是滿臉不悅。
“凝妃娘娘?”太醫們這才看見一旁的夜婉凝,也立刻行禮。
而鄒子謙被他這么一說,抬頭看向夜婉凝,這才覺得自己遲鈍,在這宮里若是有貴賓,又怎會親自來抓藥,而她頭上是盤著發髻,根本就是已婚女子,他竟是疏忽了,方才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疏忽了這些作為奴才必須要注意的細節。
“微臣不知道是凝妃娘娘,多有冒犯。”鄒子謙惶恐不安。
“起來吧,是我沒有表明身份,與你無關。”夜婉凝拿著藥感覺到慕容千尋投來的異光,渾身開始不自在起來。
就在鄒子謙起身時,站在他左側一個和他同時進宮的新太醫丁瀝冷冷輕聲譏諷:“小小九品太醫,憑什么給娘娘把脈診治?”
夜婉凝蹙了蹙眉,不知為何,對于此人她是打心底不舒服,看上去是個生面孔,但是從他的衣著看,他的品級應該是高于鄒子謙。
丁瀝看到夜婉凝,立刻換上笑臉躬身抱拳一禮:“凝妃娘娘,下官丁瀝。”
“你是誰的門下?”夜婉凝的直截了當讓丁瀝微微一愣,慕容千尋也有些不明,從未見她對宮中之人如此關心。
丁瀝猶豫了一下,眼神微閃,上前亦不會回道:“回娘娘的話,尊師乃當朝戶部尚書夏大人。”
夜婉凝恍然大悟,難怪見他神色如此從容不迫,原來是身后有人撐腰,他口中的夏大人不就是馨妃的父親夏徒淵?
她轉頭朝慕容千尋看了一眼,心中冷笑,但是并未開口說些什么。
嗓子又是一陣難受,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看了看手上的藥后原本想要向鄒子謙道謝,可是一想到慕容千尋也在,又覺有些不妥,于是徑直走出了太醫院。
太醫院外停著轎攆,那是他的,看見陸秋瞑朝她看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從他身邊經過。慕容千尋跟在他身后蹙了蹙眉,胡林走上前來時他對他揮了揮手。
從太醫院到月凝宮的路很長,可是夜婉凝卻寧愿自己走路也不要坐他的轎攆,更何況他也沒說讓她坐。
隱約間似乎感覺到他跟在身后,她沒有回頭,只是自顧自走著,可是身上的冷熱交替讓她有些頭暈目眩,身子開始發軟,皎潔的月光逐漸出現了重影。
不知堅持了多久,一陣寒風吹來,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眼前隨之突然一黑……
“凝兒……”慕容千尋一個箭步上去將暈倒的夜婉凝打橫抱起。
兩日后
慕容千景突然進宮,慕容千尋已看出了端倪,果不其然他是為了那個算命人之死而來。若說一般人的死他不會放在心上,可是昨日他匆匆進宮見到了慕容玉衡之后又匆匆離宮,想來是知道了有人想要算計夜婉凝,所以他才這么積極地去調查。雖然心頭不是個滋味,可是慕容千尋知道,慕容千景若是做起事情來,比誰都靠得住。
“說,查到了什么?”在日光下,他與慕容千景面對面坐著,神色平靜不露一絲端倪。
慕容千景回道:“昨日去查看了算命人的尸體,那行兇者已經昭然若揭。”
“哦?”他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是苦無證據,他也不好為此親自去查找兇手,聽慕容千景這么一說,不由神色一凜。
慕容千景繼續說道:“死者身上的劍上看似平淡無奇,可是若是習武之人細看之下,便能發現行兇者是左手持劍殺人。而且能用左手持劍殺人,還能干脆利落一劍斃命,并且以劍的寬度來看,兇手只有一人……”
慕容千尋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他倒是忽略了這一點,曾經看見過夏可博用左手持劍,可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人前都是右手握劍,現在這么一聯想,不由地讓他眸色一沉。
未時,張德貴興匆匆傳來了好消息,說是夏可博被慕容千尋杖責三十,且扣除了半年俸祿。
夜婉凝苦澀一笑,慕容千尋對馨妃一家子可真是夠手下留情,與夜氏一家相比,親疏懸殊。
入夜,夜婉凝心頭郁氣難舒,抱著小雪球便去找慕容千尋討要個說法,為何她的父兄到現在都不能洗清冤屈,而夏可博殺了人卻如此輕判。可是,當她來到御書房時,她才知自己有多傻。
御書房內傳出了馨妃的嬌柔聲音,好似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冷得她難以抑制地瑟瑟發抖。
馨妃因為明日就要選秀女,便要慕容千尋賜她一個龍子,誰知慕容千尋竟然回了她一句“來日方長”。
夜婉凝心中刺痛,真是好一句“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