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情難續(xù)(2)
- 帝宮歡:第一皇妃(全集)
- 納蘭初晴
- 4917字
- 2016-05-31 23:32:29
楚蕎微仰著頭望著月色森涼的夜色,止住眼底的酸澀,提醒道,“你的未婚妻在找你……”
諸葛無塵手上絲毫未松,他不想放她回去,不想再以那樣陌生遙遠(yuǎn)的方式相見,眼睜睜地看著她已經(jīng)屬于別的男人。
“不要走。”他聲音沉痛幾近哀求。
白二爺望著兩人,又氣又急,好不容有人來救了,還要在這里磨蹭什么,他還要趕緊回去逃命呢。
楚蕎掙扎著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捏得生疼,可是這些疼哪比得上此刻心中的痛楚,她自西域回京,他卻不在了。如今,他回來了,她卻已經(jīng)嫁為人妻……
“放手吧,我該回去了。”她望著清冷的夜色,聲音中帶出一抹決然,“你不叫他們,還是我來叫吧,被人看到我在這里,于你于我都不是……唔!”
諸葛無塵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溫暖柔軟的唇輕輕堵上她字字錐心的話語,以吻封緘。
她被抵在溪邊的巨石之后,手抵著他的胸膛,那胸腔內(nèi)跳動的心震顫著她的指尖,她的心,她斂目任由眼底的眼奪眶而出,卻無力拒絕歷盡生死離別之后,這片刻的溫存。
飛羽般輕盈的吻漸漸深入,唇舌之間輾轉(zhuǎn)流連,沒有情欲的渴求,只是溫柔的安撫,安撫那顆因為他一再傷痛的心……
白二爺氣急敗壞,眼睜睜看著前來尋救的人馬從數(shù)丈之外緩緩而過,誰也未曾發(fā)現(xiàn)此刻溪邊巨石之后此刻相擁而立的男女。
許久,諸葛無塵松開懷中的女子,溫暖的指尖擦去她眼底的冰涼,親和一如往昔的溫醇少年,低聲道“阿蕎,離開他,跟我去蒼月吧!”
楚蕎別開目光,望著溪水中倒映的月光。
“你該知道,現(xiàn)在的我們,已經(jīng)不同以往了。我已經(jīng)嫁了人,已經(jīng)做了宸親王妃,而你……你也要娶妻了,你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立場……”
諸葛無塵突地斷她的話,“別跟我說身份立場,說你自己,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楚蕎頓了頓聲,不知該怎么繼續(xù)說下去,她已經(jīng)嫁人,并且曾經(jīng)還有過一個孩子,這樣的她,還會得到他的珍惜嗎?
這世間沒有哪個男子,愿意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子吧!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相伴十年的紅顏知己。
諸葛無塵定定地望著她,眼神漸漸轉(zhuǎn)為悲哀。
“還是……你舍不得離開他?”
楚蕎霍然轉(zhuǎn)過頭,否認(rèn)道,“我沒有。”
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與燕祈然之間不可能會走到今天,如果不是在意他,她如何會去招惹了宸親王府,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何至于陰差陽錯失身于那人,如果不是因為她,她何至于走了又回來嫁給了最不想嫁的人。
一時間,兩人都不由沉默了。
“一會兒你不要回行宮了,我會安排送你離開大燕,至于剩下的事,我會應(yīng)付。”諸葛無塵道。
“不可以……”楚蕎立即反對。
這是在大燕境內(nèi),處處都是燕皇的勢力范圍,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會是她難以想象的后果,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燕祈然,雖然他從不插手朝政,但宸親王府在大燕暗處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不然這么些年,那么多人取他性命,他卻可以安全活到今日。
諸葛無塵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朝行宮的方向走去,語氣少有的強硬,“我已經(jīng)錯失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要我看著你回到他身邊,我做不到。”
楚蕎心頭一軟,不再說話,只是跟著他默然在黑夜中穿行著。
“快走吧,馬上就要出山谷了。”白二爺望著月色下已經(jīng)隱約可見的官道,出聲說道。
諸葛無塵將腰際的一枚玉牌解下,遞給楚蕎,“帶著它去區(qū)城找天下鏢局,讓那里的人送你離開,這里的事我會應(yīng)付,你安心到汴陽等我回去便是。”
楚蕎抿唇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諸葛無塵見她答應(yīng)下了,面上笑意漸深,抬頭望了望天色,牽起她道,“走吧。”
然而,兩人剛剛走上大道,便有馬蹄聲如悶雷般自木蘭行宮的滾滾而來,幾乎眨眼之間,便倒了近前。
領(lǐng)頭而來的大內(nèi)總管太監(jiān)單喜,寧王尋去的人馬半晌無消息,他奉旨帶人再下谷尋找,卻不想在這里遇到已經(jīng)回來的人影,“左賢王,你怎么……”
他說著,卻在看清站在諸葛無塵身旁的女子時,止住了話。
眾目睽睽之下,蒼月的左賢王正牽著大燕宸親王妃的手,這正印證了之前萬壽宴之后宮中暗傳的種種流言蜚語。
金武衛(wèi)和宸親王府的侍衛(wèi)數(shù)百人勒馬停著,誰也沒有敢出聲說話,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半晌之后,宸親王府的侍衛(wèi)紛紛驅(qū)馬讓出一條道,一身雪衣的清雋男子高踞馬上,目光森冷地望著數(shù)步之外執(zhí)手而立的一對男女。
在那樣的目光中,楚蕎無聲抽出了被諸葛無塵握著手,清冷的夜風(fēng)自指尖穿過,緩緩冷卻了所有的溫度。
“過來!”他冷冷開口。
楚蕎望著高踞馬上容若天人的男子,可以想見此刻他心中的怒意,深深吸了口氣,舉步便要走過去。
“楚蕎!”諸葛無塵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臂,不想她走向?qū)γ婺莻€男人。
這一舉動,驚得單喜不由倒抽一口氣。
燕祈然面無波瀾,目光只是落楚蕎臂上那只手,聲音沉冷,“左賢王還要拉著本王的王妃到何時?”
諸葛無塵直視著馬上神沉漠測的燕祈然,直言道,“不關(guān)她的事,宸親王心中有怒,大可沖著本王來。”
“你?”燕祈然鳳目微抬,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卻是冷得讓人心寒,“本王的家事,輪得到你來插手?”
楚蕎知道,再僵持下去諸葛無塵也占不上半分便宜,于是扳開他的手,舉步朝著燕祈然走去。
諸葛無塵僵在那里的手緩緩收握成拳,青筋隱現(xiàn)。
燕祈然低頭望著站在馬下的略顯狼狽的女子,一如成婚當(dāng)日,含笑伸出手去,“歡迎回來,我的王妃。”
然而,他的眼底卻森冷一片,無絲毫笑意。
楚蕎望著那只如美玉雕琢的手,緩緩伸出自己那只已經(jīng)被山石和荊棘劃得滿是傷口的手。
燕祈然淡淡掃了一眼,眸中寒意更盛,在王府他一直將她保護得頭發(fā)都舍不得掉一根,她卻總是不管不顧地如此為另一個男人受傷、冒險,真是諷刺。
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所有人都暗自看著兩人,只見雪色衣袖一閃,楚蕎被帶上馬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消失在夜色中。
宸親王府的侍衛(wèi)隨之一掉馬頭,策馬追隨著離去。
諸葛無塵獨立在夜風(fēng)中,望著楚蕎被帶走消失的方向,一雙清明的眸子翻涌起無盡的不甘和憤怒,最后緩緩歸于沉寂。
單喜下了馬,走近前去,只是眼中再不復(fù)之前的恭謙,“左賢王傷勢如何了?”
“無礙。”諸葛無塵面無波瀾回道。
單喜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平靜地望向這位蒼月被譽為神子的傳奇賢王,直言道,“不管王爺是對宸親王妃存著什么樣的心思,咱家勸左賢王莫再多做糾纏。”
諸葛無塵劍眉微揚,笑意微涼,“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不在宸親王身上。”
“王妃的心在何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是宸親王妃。”單喜態(tài)恭敬,說出的話卻是錚錚有力。
“是嗎?”諸葛無塵淺然一笑。
“咱家記得沒錯的話,左賢王快要成親了,將迎娶的便是同來的晏子喬晏姑娘。”單喜說著,朝山谷歸來的火光處望了望,繼續(xù)道,“不知晏姑娘若是看在方才那一幕,會是什么感想?”
諸葛無塵面色微沉,從一名侍衛(wèi)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先行趕往木蘭行宮。
單喜望著夜色中一騎遠(yuǎn)去,淡聲吩咐道,“來人,去谷中通知寧王,左賢王已經(jīng)回來,不需再找了。”
木蘭行宮,閑云庭。
楚蕎被燕祈然拎著一陣風(fēng)似地卷進了屋內(nèi),一進門他便松了手,楚蕎被那速度帶著一個踉蹌,而后一語不發(fā)地站在原地。
本以為他會怒火中燒地下令軟禁她,或者再把她強一回,更或者直接休了她殺了她,可是等了半晌,對面的人也沒動靜。
一時間,她摸不準(zhǔn)他的心思,心中更是忐忑難安。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鼓起勇氣,望向榻上一直靜默的男人。
燕祈然淡淡抬眸,目光冰冷,“王妃與左賢王雙雙同歸,你想怎么樣?”
楚蕎一時無言以對,諸葛無塵受傷落谷,自是會有很多人前去救人,根本輪不上她出手,本來萬壽宴上的事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如今他們又一起從谷中回來,誰不會以為她是給他戴了綠帽子。
他目光輕漫而冰冷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嫣紅潤澤的雙唇,“還是我滿足不了你,所以你紅杏出墻,讓他來上你?”
楚蕎不可置信地抬頭,“你……”
燕祈然盯著她那雙明顯被人滋潤過的紅唇,鳳眸陰冷駭人,語氣帶著一絲尖銳的譏諷,“難道我錯了?他就沒碰你嗎?”
她的沉默,相當(dāng)于默認(rèn)。
“過來!”他聲音淡而冷。
楚蕎抿了抿唇,心中不甘愿,卻依舊步上前去,她知道此時再觸怒她,她撿不上半分便宜。
他一伸手將她拉得坐在他邊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頜,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而沉重地擦拭著她的唇,似是要抹去那個人留下的痕跡,喃喃道,“你想要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為什么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楚蕎唇上被他揉得生疼,卻一句話反駁的話也難以開口。
燕祈然的面容在跳躍的燈火下忽明忽暗,眉頭緊蹙,一雙冷光逼人的眼睛盯著她,“還是我真的對你太好,太寬容,你才一再忘了自己該屬于誰?”
楚蕎垂下眼睫,一絲莫名的痛悄無聲息的纏上心頭,卻又轉(zhuǎn)瞬被鳳寧瀾的身影掩映而去,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它的由來。
燕祈然看著她的神色,眼底掠過一絲痛色,她以為他真看不出她那些曲意承歡,逢場作戲的小手段嗎?
燕祈然松開手,起身朝內(nèi)室走去,“把你身上給我洗干凈再進來。”
楚蕎癱坐在榻上長長松了口氣,這樣也好。
兇她吧、討厭她吧、恨她吧,怎樣都好,只要別再寬容溫柔。
她沐浴之后進到內(nèi)室,一覺睡到了黃昏才醒,室內(nèi)一片安靜,有著獨屬于他身上的清淡藥香,燕祈然卻已經(jīng)不在。
楚蕎起身下床更衣,卻不經(jīng)意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昨夜扎在手上的木刺,沙石都已經(jīng)挑了干凈,每一處傷口都已經(jīng)上好了藥。
“他人呢?”楚蕎隨口向玉溪問道。
“王爺同赫連太子一道狩獵去了,明日才得回來。”
此刻,行宮的蘅蕪院。
高燒數(shù)個時辰的諸葛無塵方醒,晏子喬連忙差人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你真是嚇?biāo)牢伊耍蛞刮覀儗さ焦戎杏龅讲簧倮鞘瑓s怎么也找不見你,我還以為……”
諸葛無塵溫軟淡笑,接過藥飲盡,“現(xiàn)在不就沒事了。”
晏子喬將藥碗收起,問道,“你病成這樣,還傷了腳,怎么從谷里走出來的?”
諸葛無塵微愣,而后道,“我想再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子喬。”
晏子喬愣愣地望著瞌上雙眸的男子,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
是子喬,不是阿喬。
她終于明白,縱然她與他相伴十年,卻從來不是他夜夜夢回中的那個女子。
明月皎皎,夜風(fēng)清寒,林中有鳥啼蟲鳴之聲此起彼伏。
赫連璟指揮著侍衛(wèi)搭起了帳蓬,親自動手坐在火堆旁烤起了今日所獵的鹿,扭頭了望了望不遠(yuǎn)處靠著樹安靜坐著的燕祈然。
“喂,你一天不說話,到底是鬧哪樣?”
燕祈然還是不說話。
赫連璟將烤肉的工作交給侍衛(wèi),取了兩埕酒走過去,伸手一遞,“陪你喝點兒。”
燕祈然淡淡掃了一眼,道,“我不喝酒。”
“你說說你,聰明一世,樣樣贏本太子又怎么樣,結(jié)果栽在一女人手上,本太子都替你丟人。”赫連璟毫不客氣地嘲笑著他。
燕祈然眸光微寒,暗含警告,“你很得意?”
“當(dāng)然。”赫連璟仰天長笑,“因為你終于有件事,不如本太子。”
“貌似某人不久前,還氣急敗壞的爬墻到王府要人呢?”燕祈然語氣涼涼地道。
赫連璟痛快地大飲了一口酒,直言道,“本太子只是覺得那丫頭比較有趣而已,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再她的主意。”
燕祈然面色無波,起身回帳。
赫連璟起身提著酒,跟了進去,“你就這么把那丫頭一個人放在行宮里?諸葛無塵可是也還留在行宮養(yǎng)病,你這一走,你就不怕那綠帽子給戴實了嗎?”
燕祈然眉頭一皺,目光陰鷙懾人,“再多嘴,我不介意讓你當(dāng)啞巴。”
赫連璟絲毫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中,提著酒壇朝那一坐,繼續(xù)發(fā)表高論,“你這不是讓趕著讓人給你戴綠帽子嗎?”
如果目光能殺人,此刻恐怕他已經(jīng)被燕祈然的目光殺死數(shù)百回了。
奈何此人,完全無視某人的冷冽騙人的目光,繼續(xù)講道,“你知道她為什么看上諸葛無塵,看不上你嗎?”
燕祈然眉梢微挑,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人家比你溫柔,又時時刻刻笑臉對人,哪樣你,對誰都上輩子欠了你命似的,誰愿意對著你這張臉。”
燕祈然嗤然一笑,冷冷道,“說完了,滾回你帳里去。”
赫連璟卻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想不想她天亮?xí)r她站在你面前?”
燕祈然白了他一眼,眼底卻掠過一絲希冀。
義氣深重地赫連太子知道自己是猜中了某人心思,于是哥兩好地搭上他肩膀,“雖然本太子確實很多回輸給你,但對付女人,你比本太子就差遠(yuǎn)了。”
“你?”燕祈然淡淡掃了他一眼,面無波瀾。
“本太子都娶了三個側(cè)妃,四個美人了,你瞧瞧你,就娶了一個楚蕎還搞不定,三天兩頭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回還險些被人戴了綠帽子,太差勁了。”赫連太子逮著機會,死命地貶低他。
燕祈然鳳眸微瞇,寒光冽冽,“說正事。”
赫連璟笑著抽出腰間的大刀,一把抓過他的手臂,笑道,“忍著點。”
燕祈然還沒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便被他一刀劃傷了手臂,赫連璟將刀一丟,便扯著大嗓門朝帳外叫道,“快來人,快來人,宸親王受傷了。”
瀧一和幾名王府侍衛(wèi)聞聲齊齊沖進帳內(nèi),“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