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鸞鳳錯:袖手天下(全集)
- 楚清
- 4940字
- 2016-05-31 23:30:29
傅箏看著他,幾欲把唇咬破了,“若有假,任你處置!”
“好,暫且信你。”葉跡翎點點頭,抓著傅箏的手松了力道,看著她的眸光漸漸熾熱,嘴角漫勾起一抹邪笑,“想出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傅箏一聽,如在絕境中看到了希望,立刻迫切的問道。
葉跡翎很閑適的勾唇,“只是你先得吻我……不許再咬我,不然,數(shù)罪并罰!”
“什么?”
傅箏震驚,眼珠子死死的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敢相信這男人竟能無恥到這地步,以吻要挾!
“本王堆了一摞公文要批復,沒多少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同不同意,一句話!”葉跡翎被傅箏那眼神,搞的心中又冒了火,語氣也隨之冷硬起來。
“葉跡翎你——”傅箏險些暈厥,為難的喘著氣,卻真不知該如何辦,撒嬌賣乖什么的,她一向不擅長,何況,對著這男人,她也做不出來那些小女兒姿態(tài),但想想她的大事,又一時遲疑不決,如此轉(zhuǎn)瞬間,心思變了幾變,卻仍終是搖頭,“不同意!”
她被迫失身,失吻,她自己可以原諒自己,可是如果主動了,不論是何原因,總歸是她先對不起遙哥哥了!
“傅箏……”葉跡翎俊臉發(fā)青,眼眸中沾染上破冰的寒,盯著她久久,牙關一咬,“隨你便!”
話音一落,甩袖大踏步走人!
傅箏楞下,茫然的聽著那一聲摔門的巨響,震破了屋子的寧靜,在床上呆坐了半響,直到海靜和諾妍沖進來,才猛然清醒,他說“隨你便”,意思是,她想出府,就可以出府嗎?
“公主……”
“快,幫我更衣,換身輕便的,我要去驛館找肖將軍!”
傅箏下床,語速飛快的吩咐著,海靜和諾妍楞了楞,忙領命干活去了。
一刻鐘后出府,侍衛(wèi)似是已接到了命令,并不曾阻攔,反而恭敬的送她們出去,只是,送出五六步遠,其它侍衛(wèi)返回去了,卻仍有兩名侍衛(wèi)跟在后面,默聲不言,只管前進。
“你們,不用再跟著了,回去吧!”傅箏停下,忍不住的說道。
一侍衛(wèi)拱手道:“王爺有令,命奴才隨行保護王妃!”
“啊?這個駙馬爺是有病呀?”諾妍心直口快,一張嘴張的能塞下雞蛋,海靜立刻朝她瞪眼,“你胡說什么?”
諾妍皺眉,“哎呀,我說真的嘛,我明明見駙馬爺臉色嚇人的摔門走了,肯定是對公主極其生氣的,怎么竟還派人保護公主呢?”
“你當他是心軟啦?他是怕我在大鄴出點兒什么事,他跟皇帝和大周不好交待!”傅箏替葉跡翎解釋,說完,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要跟著就走吧,我也樂得安全些。”
此時,靜呆在驛館中的肖夜,如度日如年般的難受,他不知道,等待來的宣判結果會是怎樣,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依那日恭親王言語間的意思,傅箏肯定不能做王妃,葉跡翎要的補償,便是再娶一個公主來把傅箏壓在腳底下!
一頂軟轎,傅箏急匆匆的去了驛館。
在走出恭親王府兩丈遠時,張毅帶著人,抬了頂軟轎追來,“王妃,此去驛館,路途不近,請上轎吧!”
“哦?替我謝謝王爺!”傅箏一楞,微微笑道。
張毅低眉垂首,嘴角略有抽搐,“王爺還有交待,一個時辰后,他要在馨香園看到王妃,若遲一刻,后果王妃心里清楚!”
“什么?”傅箏愕然,秀眉緊鎖,“一個時辰?那很趕的,我哪里能趕得回來?”
“奴才口令傳到,王妃一路順風!”
張毅公事公辦的口吻,行完禮,告退。
“起轎!”
傅箏坐進轎子,郁悶的輕吐。
蘇培元,三十來歲,京畿驛館守丞,曾在恭親王府秘密拜見過葉跡翎,大婚前夜,利用手中職權,調(diào)離守衛(wèi),然,他只是負責聽命辦事,卻不知這道命令的背后,恭親王到底做了什么?只知,翌日大婚后,很快便得到了平陽公主婚前不貞的消息……
此時,聞聽管事稟報,蘇培元匆忙從椅上站起,由于過多的聯(lián)想,使得他神色略有不安,“管事,即刻奉茶招待,本官這就出去迎接!”
大周平陽公主,聽說新婚之夜,失貞在前,恭親王大怒之下,廢黜王妃之位,然,這宣判又未曾公諸于世,大周將軍還在驛館也未曾返國,說明上頭對于平陽公主的尊位,還在商議之中,而最終,不論是王妃,還是妾,總歸是恭親王府的人,他豈敢怠慢?
“蘇大人!”
一道低啞散漫的嗓音,懶洋洋的響起,蘇培元立刻回身,拱手道:“海寧王,恭親王妃到此,下官得去先迎,失陪稍許,請海寧王恕罪!”
葉羽寧手中的茶盞,懶懶的擱下,起身,一襲藏青色錦袍,俊秀非凡,風迎于袖,纖細白皙的手執(zhí)起一把折扇,嘴角輕勾,美目似水,未語先含三分笑,“本王也隨你瞧瞧去,見識一番這轟動金安城的大周公主,到底是何姿色?”
“是,海寧王請!”蘇培元側(cè)身,彎腰作請,對于葉羽寧的提議,他并沒有感到意外,這位風流王爺,好色成性,但凡金安城姿色上乘的女子,皆被他壓在身下,海寧王府姬妾無數(shù),金安城鶯歌巷十八家妓館,相好的女子能排一條街……
驛館外,傅箏下轎。
肖夜得了消息,從后園急步出來,還未到大門,卻和蘇培元碰了個照面,微一抱拳,“蘇大人!”
蘇培元微微一笑,“肖將軍,這么急,是趕去迎接平陽公主吧?”
“是。”肖夜點點頭,眸光觸及到葉羽寧,疑惑的抱拳,“這位是……”
蘇培元立刻介紹,“肖將軍,這位是我大鄴海寧王。”
“久仰!”
“聽聞肖將軍少年名將,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海寧王過獎,肖夜不敢當!”
正寒暄間,一道嬌麗的身影,已踏著盈盈碎步而來,一襲粉色的裳裙,腰間配著淡粉色流蘇絹花,一頭烏發(fā),高挽成髻,一支玉簪斜插入鬢,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翩然行走間,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眉目如畫,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觀之親切,令人有驚鴻一瞥的緊窒!
“公主!”
肖夜呼吸一緊,忙迎上前去,單膝一跪,“微臣參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傅箏嫣然一笑,“肖將軍,免禮!”
“謝公主!”
肖夜起身,蘇培元緩步走來,拱手道:“下官見過恭親王妃!”
“請起!”
“謝王妃!”
傅箏淺笑間,感覺有道目光在盯著她,疑惑的側(cè)眸,五六步開外,一張俊美的臉龐便撞入了眼簾,葉羽寧輕搖折扇,慵懶散漫的看著那不遠處的女子,嘴角漫勾起輕淺的笑意,墨玉般的眸中,有一掃而逝的驚艷,亦有晦暗的高深莫測,微翹起的唇,邪肆中,襯著眉宇間的氣質(zhì),顯得有些狂野不羈。
只是這樣相對視一眼,傅箏便微微偏過了臉,心中涌上不舒服的感覺,這樣盯著女子看的人,又能淡然若定,城府要么是極深的,要么就是心中坦蕩,不為女色所傾,然,若他是后者,便該是君子風范,而非笑容里透著一股淡淡的邪氣。
見她如此,葉羽寧唇邊的笑更加懶散,就那樣立在原地,不動不說話,誰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蘇培元悄悄看過來,見他沒任何暗示,便只得道:“王妃,請入正堂,下官已命人備好了茶水點心。”
“蘇大人,我此來是找肖將軍有事要談,便不進去了,謝謝蘇大人。”傅箏淺笑著,委婉的說道。
“是。”蘇培元低了低頭。
肖夜側(cè)轉(zhuǎn)了身子,擋住了葉羽寧的視線,朝傅箏道:“公主,請跟微臣到這邊來。”
“好。”
傅箏隨肖夜向后園走去,諾妍和海靜原地留下,待目光收回,朝前看去,已然不見了那位俊美男子,蘇培元正背著手朝正堂走去。
后園的玉蘭花,已開了半數(shù),空氣中,入鼻的滿是清新的芳香味兒。
徜徉在花海中,傅箏竟一時忘卻了她來的目的,捧起一只花,笑問,“肖將軍,好看么?我原先的宮殿里,有好幾株玉蘭樹呢!”
“好看。”肖夜笑的靦腆,臉龐微微的泛紅,此時的她,一身粉裙,融入粉白色的玉蘭里,美麗的如花仙子,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比不上她的一個甜美的笑容……
“呵呵……”傅箏莞爾,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在花樹中穿梭著,拋卻了所有的難過,享受著這一時的歡快。
肖夜默默的跟在后面,他不曾想到,在他輾轉(zhuǎn)想她時,她竟真的來了,直到此時,他都以為是在做夢,可是聽著她的笑聲,他心里漸漸安然,她真的在,不是做夢。
“呀,我忘了正事!”突然的,想起葉跡翎限時的一個時辰,傅箏一驚,忙停下步子轉(zhuǎn)身看向肖夜,懊惱的吐吐舌,謹慎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低聲說道:“肖將軍,你這幾日暫時不走的話,你幫我秘密查一個人!”
本來,她對葉跡翎的限時嗤之以鼻,可是,想到他說的后果,她便不由的聯(lián)想到,他對她的無恥,所以,為了不給他無恥的理由,她要抓緊時間!
“何人?”肖夜驚問。
傅箏深吸了口氣,從袖中抽出一張小小的字條來,塞進肖夜手中的同時,她咬牙道:“若是查到這個人,不要放過他!不,你先來告訴我,我看看他是何背景,再做決定!”
“公主……”肖夜打開看了一眼,然后揉碎了紙條,蹙眉道:“此人是大鄴人氏么?”
“肯定是,大周的人,怎敢犯上于我?”傅箏回憶起那夜,心便抽痛的,如萬根針扎似的,幾乎要把“任楠倪”那三字咬碎!
“犯上?”肖夜一驚,立刻追問道:“公主,究竟發(fā)生了何事?此人怎么犯上公主了?是什么時候的事?”
“你別問,查就好了。”傅箏偏過了臉,長睫微閉起,舒緩著激動的情緒,久久的,才澀聲道:“肖將軍,若在你離開大鄴之前查不到這個人,那便算了,你呆在大周,再也不要來大鄴,這里……并不安寧。”
“公主!”
肖夜凝視著她的側(cè)臉,大腦快速轉(zhuǎn)動著,突的,眼眸陡然一沉,薄唇輕顫著,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來,“是他……公主的清白,是此人么?”
傅箏一震,肖夜凌亂的話語,一針見血的戳到她心上,她身子幾乎站不穩(wěn),一手緊緊揪住身旁玉蘭花的粗枝,緩緩看向他,“你,你怎知……”
“微臣定會找出此人,定要將他碎尸萬段!”肖夜的眸中,彌漫起濃重的殺氣,那股嗜血的狠戾,幾近扭曲了他俊朗的臉龐。
“肖夜!”
傅箏臉色大變,急急的低語,“你只要查到這個人真實的身份,住在何處就行了,此人絕不是一般人,我不準你沖動!這不單單是我個人的事,還牽扯著大鄴,還有我大周的安寧!”
“公主!”
“你必須聽我的,我已經(jīng)這樣了,不能再害了大周,你就裝作不知道,不準泄露給任何人,知道嗎?”傅箏嚴肅了神情,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肖夜不解,滿腔怒火道:“怎么會害了大周?理虧的該是大鄴,公主最是委屈,憑什么要低聲下氣?”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傅箏低吼,氣惱的瞪他,終是沒有把那瓶假死藥的事兒說出來,原地停站了稍許,“我該回恭親王府了,你牢記我的話,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是能什么也不管不顧的殺了那個人,我比你更想要他的命!”
語落,擦身而過,手臂卻被一股重力拽住,傅箏回頭,訝然于肖夜的大膽,目光從他拽著她的大手上,緩緩上移,迎上他的墨眸,那眼神中,寫滿了堅定,“公主,不要留在大鄴,微臣帶公主離開這里!”
“離開?”傅箏一怔,繼而搖頭,“肖將軍,你別再勸我了,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離開的最佳契機,想想你的性命,想想肖氏一族,好好活著,只要幫我保住我母妃,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大手緩緩滑落,肖夜踉蹌后退,一瞬不瞬的看著傅箏,臉上是無力改變的悲愴,眼眸中,似有晶亮的東西在閃爍,嗓音嘶啞,“公主……這幾日,你過的可曾好?如果恭親王再娶,你要怎么辦?連個正妻也算不得,你日后可怎么辦?”
“我挺好的,恭親王沒有再刻薄我,待我還不錯,他不寫休書給我,我就是逃了,也會被他抓回來,所以,就這樣吧,得過且過。”
傅箏語速很快,說完,扭頭便走,這樣子的肖夜,是她從未見過的,她竟不知道,他這個臣子,竟會如此關心她,眼底,有熱熱的東西在流淌,如此,也不枉她在那淫棍面前,挺力護他了!
肖夜頹然的立在原地,眼眸飄忽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悲涼無限……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陡然轉(zhuǎn)身,問他,“方才那個青年男子是什么人?你可曾認識?”
肖夜心神回攏,想了想,明白過來,回道:“蘇大人說,那是大鄴的海寧王。”
“嗯,我知道了。再見。”
傅箏點點頭,回身繼續(xù)朝前走去,腦中,慢慢回想著那男子看她的眼神,似有些怪異,是一種她說不上來的感覺,而他的相貌,竟該死的和大鄴皇帝,還有葉跡翎都有幾分相似,海寧王……細細咀嚼著這個稱號,傅箏蹙眉,此人是葉跡翎的兄弟么?若是,見到她,便該互相見禮,而不是只笑不語,這人,真是好奇怪!
自從來到大鄴,她認識的男子沒有幾個,而這個海寧王,為何要那樣看著她?若是因她失貞的丑事,那眼神便該是鄙夷的,怎么會帶著抹邪氣呢?這種眼神,令她不禁想到葉跡翎每次吻她之前的眼神,似乎就是有這種令人能心跳臉紅的邪氣,是男人對女人有欲望時的眼神,而至今,對她有這種欲望的,除了那個淫棍,就是葉跡翎,那么他……
身形陡然一震,傅箏臉色瞬間變的慘白,海寧王他是……是那個淫棍任楠倪!
記得那夜,任楠倪言語間,盡是對葉跡翎的不屑,她也曾由此判斷,那男人定是地位與葉跡翎同等之人,否則不會有那樣的膽量,而這海寧王,同樣位極人臣,且竟在驛館中出現(xiàn),怎能不讓她聯(lián)想到那夜的事?那么,海寧王是與蘇大人勾結害了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