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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密室覷濃春 玉軟香溫驚絕艷 祥云消煞火 金光寶相走神嬰(3)

就在這妖尸回房俄頃之間,先前行動強悍,極惡窮兇,滿臉獰厲的本相,已收拾凈盡,連容貌神情都似變過。如非深知底細,又曾目睹親見,幾疑另是一人,決非妖尸本身。妖尸先出現時,元神本已復體為一,這時正做出閨中美眷午夢初回,睡眼惺忪,春情蕩漾,所思不至,無可奈何,嬌慵欲墮之狀。一副嬌軀正半臥半坐,靠在榻頭玉屏風上。那腰圓形的玉榻,只近頭一面的兩邊,有近二尺長雕鏤精工的扶手矮欄,余者三面全都空著。榻上鋪陳著極厚而軟的錦茵,華麗自不必說,人臥其上,身體便陷沒了小半。妖尸身上半蓋半裹著一床質勝紈綺,色作淡青,看去又輕又軟的被單。上半身只雙肩、前胸和手臂露出在外,一手微搭胸前,另一手臂懶洋洋支向右側玉欄之上。身穿一件薄如蟬翼,雪也似白的道衣,前胸微敞,露出雪白粉頸……如蘊妙思,黛眉微顰,隱含幽怨。再加玉頰春生,櫻唇紅破,瓠犀微露,欲語不語之狀,好似半嗔半喜之中,蘊藏著萬種風流,無限情思。端的秾纖合度,體態妖嬈,從頭到腳,直無一處不撩撥人的遐想。容光既如此妖艷,加上服飾華麗,迥絕人間。上面淡雅的衣被與下面鋪陳的錦褥文繡,再互一陪襯,越顯得貌比花嬌,人如玉琢,光彩照人,不可逼視。尤其厲害的是,人還不曾走近榻前,首先鼻孔中聞到一縷溫香,其味非蘭非麝,仿佛由榻上人肌膚中隱隱透出,聞之令人魂銷魄落,心神欲醉。

癩姑先見榻旁綠玉案上,擺著好幾件閨閣中人所用粉奩妝具,細一注視,多半蘊有奇光,隱隱似有邪氣透出。只是邪法頗高,不是一雙慧目法眼,決不易看出。同時謝琳一雙經過芝仙靈液沾潤過的神目,也已發現。二人正同向輕云、上官紅打手勢指點,連同壁間別的陳設,令其留心戒備時,人已一同踅向簾前。猛聞到一股妖香,驟未及防,立覺心神微微一蕩,知道厲害,忙運玄功把心神鎮住。癩姑覺著自己和謝琳、輕云無妨,上官紅年幼道淺,卻禁不住邪法潛侵。方欲行法防御,謝琳的無相神光近日已能隨心御敵,只一動念,立可屏御,先是不曾防到會有這類香氣迷人的邪法,一經發覺,隨著心念動處,神光發出威力,早將香氣隔斷。此是妖尸白骨鎖魂香,厲害非常,道力稍差一點的人,無論男女修士,只要聞到這香氣,立被迷惑,魂銷魄落,人也軟醉如泥,任她盡情擺布,決無幸免。固然像癩姑、謝、周三人的道力,尚不致被她迷倒,如出不意,驟為所中,也不免于心旌搖搖,神魂欲蕩,決不會只有像先前那一點感覺。尤其上官紅入門未久,盡管天生美質,用功勤奮,畢竟火候尚差,即便事后能夠振作,靜攝心神,不為所算,當時必要昏暈一下。因身在無相神光護身之下,諸邪不侵,盡管疏忽,念不及此,未曾防到,至多也只遇上外邪加害時,照例有的微微一點感覺。休說癩姑、謝、周三人,連上官紅也不過心神略微動蕩,并無他異。

四人急切間不知就里,只覺神光護身之下,還會如此,妖尸邪法陰毒可想而知。癩姑又見上官紅聞到妖香,竟和自己一樣,不怎在意,神色自如,小小年紀,入門不久,居然有此定力和功候,足見天資超越,用功勤奮,易靜有此高弟,足可自豪。方代她師徒欣慰,忽聽門外有人說道:“玉娘子,容我進來么?”連問兩聲,妖尸通未搭理。四人料定那是姓朱的同黨,初意物以類聚,必又是一個淫兇丑惡,比毒手摩什等妖邪長相好不了多少的左道中無恥之輩。及至回身一看,卻大出于意外,來人竟是一身仙風道骨,羽衣星冠,儀容秀朗,通體不帶一絲邪氣,舉止神情也極文雅從容。休說左道妖邪,便是海外那么多散仙也少此種人物。而且黑發玉貌,外表年紀仿佛甚輕。四人心中奇怪:此人并非妖邪一流,怎也會為妖尸所迷,甘為奴仆,受其玩弄?

妖尸仍未答話,只在里面微微嘆息了一聲。那姓朱的少年道者剛來時,本是面有憂色,及至連喚玉娘子未應,忽聞妖尸微嘆之聲,好似有甚感動,又似突然變計,凡百不顧神情,倏地把牙關一咬,面上立轉喜容,從容款步走入。當道者初來在外喚玉娘子時,妖尸一面裝作負氣不理,一面手持兩寸大小晶鏡隔著簾幕往外照著,面上微有慍色。等到道者入室,口角邊忽又帶著一點冷笑。四人看得逼真,那道者好似常做入幕之賓,一進門便直往簾內走去,目光卻四面注視,意似查看室中有無可疑形跡。到了榻前,便向妖尸身側坐下。妖尸也不起立招呼,只媚目流波,斜睨了一眼,便自將目合攏,不再理睬。道者似知妖尸必要做作,說道:“玉娘子,你真錯怪我了。”妖尸不答。道者也未再往下說,只把雙目注定妖尸,從頭至腳仔細領略端詳,大有秀色可餐,愛極忘形之意。漸漸由上而下,看到腳頭,一眼瞥見那只欺霜勝雪,脛腿豐妍,纖細柔滑的白足,微露被角之外,竟情不自禁俯身下去,在那綿軟溫柔、無異初剝春蔥的纖指上親了一親。偷覷妖尸面色,似嗔似喜,看去只更愛人,并無真怒。于是道者更又伸手下去……

眾中別人還不怎樣,謝琳早看不慣這等淫昵之狀,意欲就此下手。繼一想:“那少年道者分明非左道妖邪,也許受了妖尸邪媚迷惑,莫要連帶波及,誤殺好人。”心正盤算未決,這時妖尸元神早已離身飛起,現出一副滿頭鮮血狼藉的惡相,正站在道者身后。起始神情獰惡,大是不懷好意。嗣見道者對她肉體溫存撫摩,委實愛到極處,面上神色才略為和順了些。那道者直似始終不曾覺察。謝琳兩次要想動手,均被癩姑止住。妖尸元神忽然不見,知已復體。方和癩姑打手勢如何發難,妖尸冷不防把足一縮,用力稍猛,竟將下半身蓋的那床錦被掀開了些,那一雙脂凝玉潤的粉腿立即呈現。道者也就勢撲將上去,雙手摟緊,不住溫存撫愛。

妖尸由他玩弄,毫無躲閃,只睜眼冷笑道:“你初來時,屢和我說,仇敵法力厲害,人雖坐化,并未飛升,元神必還留在百寶龕中入定修煉。這里一切事情前因后果,必早被她算定。又說我以前殺孽太重,雖然被困多年,幸得劫后回生,仍出勉強。從此改頭換面,虔心靜修,尚恐不能免難,怎敢再犯她的禁制?因此平日相對,只是口頭親熱,不特不似昔年那么極情盡致,真個銷魂,所說也都是些正經的話。有時談到脫難以后,同隱仙山,欲結神仙眷屬,以圖與我長在一起,終古不離,也是將來打算,盡管愛極,也僅常想背人相聚,密談片時,并無一點輕狂。承你愛重關切,我雖不能盡聽,論心也頗感謝,足見老友不比別人。總共數十天的光陰,怎今日會變了個人,始而招之不來,來了又是這樣急色兒的丑態?莫非你把以前所說的話全忘了么?”

妖尸有一特性,自負美艷絕于古今仙凡,即使中心蘊毒,決意要加殺害的人,只要在下手以前對她愛極顛倒,便自心喜。哪怕日后仍是不免毒手,當時卻能博到她片刻之歡。對方這一急色,正觸所好,雖以圣姑法力暗制,中心畏禍,不敢像昔年那樣縱情,肆無忌憚,但說時滿面微笑,媚波瑩活,斜睨著俯伏在她身上的舊歡,眉梢眼角,春情蕩意,自然流露。那搭在胸前的纖纖玉手,漸漸伸向道者頭上,輕輕撫弄,好似柔情款款,芳心自同,相愛相憐,不能自禁之狀。道者卻似極愛欲狂,除了一片溫香外,耳目已然失去知覺,對于妖尸所說的話,一句未答。

謝琳見此邪情丑態,忍不住又要出手。癩姑到底心細多識,覺得道者功候法力不是尋常,雖然迷戀妖尸,面上并無邪氣,人也不帶分毫好惡之相,不像已被邪法所制,這等放浪無恥情形,實在可怪。正在留意查看,忽由側面窺見道者聞言未答,眼角似有淚痕。情知有異,忙止謝琳先勿下手,徐觀其變,此人既非妖邪一流,何以如此情景?謝琳隨手指處,也看出道者不特眼含淚珠,面上忽現愛憤愁急之容。照著適才熱情奔放不可遏止情景,不應有此,知有緣故,方息初念。

因道者上身已全俯壓在妖尸腿際,妖尸元神已復,只能看見他的腦后,面上愁苦容色出于意外,并未看出。妖尸說完,未聽回答,還只當舊歡重拾,心醉魂銷,又正問到他的短處,以致無言可答。想起以前恩愛情深,加以多年久曠,回生以后,長日慮禍憂危,玷污仙府,恐犯大禁,不得不按捺欲火,強自忍耐。但是天性奇淫,蘊蓄愈久,其力越大,一旦奔放,便成狂流,色膽如天,不能再制。只圖一時順心遂意,哪怕刀山在前,火海在后,也是過后甘任其禍,決非所計。何況雙方夙孽甚深,道者又道骨仙風,豐神挺秀,法力亦非尋常,遇合之初,本就彼此恩愛纏綿,情深似海,并無絲毫勉強,出于片面相思。如非當時樂極情濃,越來越甚,也不至于彼此都失了真元戒體。自己專門采補,失卻真陰,還能補償。對方本非左道,又和別的情人面首不一樣,一任自己水性楊花,終是情有獨鐘。自己也因此才生出厭惡,久遂成仇。這次劫后重逢,非但不念舊惡,反而關切敬愛,不似別人專以色欲為事。

妖尸縱極淫兇,也不能一毫不通情理。稍一尋思,前塵往跡立上心頭,覺著此人終是情深義重,與眾不同,舊情已自勾發。加以前此妖尸為了防人防己,唯恐欲念難制,每遇人來,必先約法三章,好合須在脫困之后。盡管平日喜以媚術淫情顛倒來人為樂,一則心存玩弄,未把對方看重;二則本是邪法化身,偶然故現色身,也只使對方略沾肌膚即止,一切引逗出于偽作。似此溫香在抱,經人憐愛,撫摩不已,回生以來尚是初次。對于圣姑,本是又恨又怕到極點。自從毒手摩什二次重來,銳身急難,口發狂言,半信半疑之下,畏心便已搖動。再經此幾回夾攻,滿腔欲火立被引發,媚笑說道:“怎么不答話呢?一雙腳腿有何可愛,也值如此?枉自修道多年,竟和嬰兒戀母一樣,只管裝喬,不理人則甚?莫非還要想吃口奶么?”四人雖不知這是昔年雙方淫樂時隱語,可是妖尸說時,粉頰紅暈,媚目春情淫蕩之態,愈發不堪。可是對方依然不曾抬頭答話。妖尸也似覺詫異,一面淫心已然大動,正欠嬌軀,抬起左邊一條粉腿,待要夾向對方頭上;一面櫻口微動,吐出一絲粉紅色的輕煙,正要飛向對方頭上。那道者忽似驟然遇到毒蛇猛獸一般,倏地舍了妖尸兩條粉腿,慌不迭飛身縱退出兩丈以外,也把口一張,一股青色的道家內元真氣立噴出來,護住全身。帶著滿臉愁苦之容,悲聲說道:“我不足計,請你念在前情,暫且寬緩一步。此舉并非為我,仍是為你。等我說完了話,死活由你如何?”這等變出非常,大出妖尸與四人意料。

妖尸正在發動春情,噴出香霧迷惑對方,本心拼著犯禁,同作淫樂。不料道者突然躍起,已是拂意驚疑。再一眼看到那等愁眉淚眼情景,怒火欲焰一起點燃。當時毒念重生,不顧發話,首先把手一指,那右方垂的半片簾幔,立化一大片血赤色的火焰,火網一般電馳飛墮,將對方罩住。一面目射兇光,注定對方,聽其發言,那雙兇眼里直要冒出火來。先前玉艷花嬌,柔情蜜愛,全化烏有。艷色美人頓成羅剎變相,重又恢復了適才由小門中出現時的兇惡獰厲神情。同時身子往后一仰,也睜著一雙含蘊無限淫毒的媚眼,冷冷獰笑道:“你不知我性情么?還有甚說的?”

道者長嘆一聲道:“玉娘子,你先不必發怒,聽我把話說完。我也深知你孽重難挽,但我知你本是美質,只為當初在圣姑門下不合自作聰明,心志太高,以致背師下山,受了妖邪引誘,陷入淫邪。天生尤物,本具特性,一朝失足,遂如洪水橫流,不可收拾。否則,你如自來萬分不可救藥,圣姑也絕不會欲以人力挽回定數,再三寬容。即以后來在此雷劫而論,以圣姑滅度時的法力,一切后果前因早都算定,本不難當時使你形神俱滅,何必再保全你的元神,連肉體也未加傷害?窺其用意,也無非使你在這百年患難之中,多經苦難,痛定思痛,萬一能悔前愆,回頭修省,便任你功成自去,不再行誅,也不枉當初苦心度你,師徒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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