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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趙太祖千里送京娘(2)

京娘歸房,房中尚有余光,還未點燈。公子正坐,與京娘講話。只見外面一個人入來,到房門口探頭探腦。公子大喝道:“什么人敢來瞧俺腳色?”那人道:“小人自來尋小二哥閑話,與客官無干。”說罷,到廚房下,與店家娘唧唧噥噥地講了一會方去。公子看在眼里,早有三分疑心。燈火已到,店小二只是不回。店家娘將飯送到房里,兄妹二人吃了晚飯,公子教京娘掩上房門先寢。自家只推水火,帶了刀棒繞屋而行。約莫二更時分,只聽得赤麒麟在后邊草屋下有嘶喊踢跳之聲。此時十月下旬,月光初起,公子悄步上前觀看,一個漢子被馬踢倒在地。見有人來,務能地掙囗起來就跑。公子知是盜馬之賊。追趕了一程,不覺數里。轉過溜水橋邊,不見了那漢子。只見對橋一間小屋,里面燈燭輝煌,公子疑那漢子躲匿在內,步進看時,見一個白須老者,端坐于土床之上,在那里誦經。怎生模樣:

眼如迷霧,須若凝霜,眉如柳絮之飄,面有桃花之色。若非天上金星,定是山中社長。

那老者見公子進門,慌忙起身施禮。公子答揖,問道:“長者所誦何經?”老者道: “《天皇救苦經》。”公子道:“誦它有甚好處?”老者道:“老漢見天下分崩,要保佑太平天子早出,掃蕩煙塵,救民于涂炭。”公子聽得此言,暗合其機,心中也歡喜。公子又問道:“此地賊寇頗多,長者可知他的行藏么?”老者道:“貴人莫非是同一位騎馬女子,下在坡下茅店里的?”公子道:“然也。”老者道:“幸遇老夫,險些兒驚了貴人。”公子問其緣故。老者請公子上坐,自己旁邊相陪,從容告訴道:“這介山新生兩個強人,聚集嘍啰,打家劫舍,擾害汾潞地方。一個叫作滿天飛張廣兒,一個叫作著地滾周進,半月之間,不知那里搶了一個女子,二人爭娶未決,寄頓他方,待再尋得一個來,各成婚配。這里一路店家,都是那強人吩咐過的,但訪得有美貌佳人,疾忙報他,重重有賞。晚上貴人到時,那小二便去報與周進知道,先差野火兒姚旺來探望虛實,說道:‘不但女子貌美,兼且騎一匹駿馬。單身客人,不足為懼。’有個千里腳陳名,第一善走,一日能行三百里,賊人差他先來盜馬。眾寇在前面赤松林下屯扎。待貴人五更經過,便要搶劫。貴人須要防備。”公子道:“原來如此。長者何以知之?”老者道:“老漢久居于此,動息都知,見賊人切不可說出老漢來。”公子謝道:“承教了。”綽棒起身,依先走回,店門兀自半開,公子挨身而入。

卻說店小二為接應陳名盜馬,回到家中,正在房里與老婆說話。老婆暖酒與他吃,見公子進門,閃在燈背后去了。公子心生一計,便叫京娘問店家討酒吃。店家娘取了一把空壺,在房門口酒缸內舀酒。公子出其不意,將鐵棒照腦后一下,打倒在地。酒壺也撇在一邊。小二聽得老婆叫苦,也取樸刀趕出房來。怎當公子以逸待勞,手起棍落,也打翻了。再復兩棍,都結果了性命。京娘大驚,急救不及,問其打死二人之故。公子將老者所言,敘了一遍。京娘唬得面如土色道:“如此途路難行,怎生是好?”公子道:“好歹有趙某在此,賢妹放心。”公子撐了大門,就廚下暖起酒來,飲個半醉,上了馬料,將鑾鈴塞口,使其無聲。扎縛包裹停當,將兩個尸首拖在廚下柴堆上,放起火來。前后門都放了一把火。看火勢盛了,然后引京娘上馬而行。

此時東方漸白,經過溜水橋邊,欲再尋老者問路,不見了誦經之室,但見土墻砌的三尺高一個小小廟兒,廟中社公坐于旁邊。方知夜間所見,乃社公引導。公子想道:“他呼我為貴人,又見我不敢正坐,我必非常人也。他日倘然發跡,當加封號。”公子催馬前進,約行了數里,望見一座松林,如火云相似。公子叫聲:“賢妹慢行,前面想是赤松林了!”言猶未畢,草荒中鉆出一個人來,手執鋼叉,望公子便搠。公子會者不忙,將鐵棒架住。那漢且斗且走,只要引公子到林中去。激得公子怒起,雙手舉棒,喝聲“著”將半個天靈蓋劈下。那漢便是野火兒姚旺。公子叫京娘約馬暫住: “俺到前面林子里結果了那伙毛賊,和你同行。”京娘道:“恩兄仔細!”公子放步前行。正是:

圣天子百靈助順,大將軍八面威風。

那赤松林下著地滾周進,屯住四五十嘍啰。聽得林子外腳步響,只道是姚旺伏路報信,手提長槍,鉆將出來,正迎著公子。公子知是強人,并不打話,舉棒便打。周進挺槍來敵。約斗上二十余合,林子內嘍啰知周進遇敵,篩起鑼一齊上前,團團圍住。公子道:“有本事的都來!”公子一條鐵棒,如金龍罩體,玉蟒纏身。迎著棒,似秋葉翻風;近著身,如落花墜地。打得三分四散,七零八落。周進膽寒起來,槍法亂了,被公子一棒打倒。眾嘍啰發聲喊,都落荒亂跑。公子再復一棒,結果了周進。回步已不見了京娘。急往四下抓尋,那京娘已被五六個嘍啰,簇擁過赤松林了。公子急忙趕上,大喝一聲:“賊徒那里走?”眾嘍啰見公子追來,棄了京娘,四散去了。公子道:“賢妹受驚了!”京娘道:“適才嘍啰內有兩個人,曾跟隨響馬到清油觀,原認得我,方才說:‘周大王與客人交手,料這客人斗大王不過。我們先送你在張大王那邊去。’”公子道:“周進這廝,已被俺剿除了。只不知張廣兒在于何處?”京娘道:“只愿你不相遇更好。”

公子催馬快行。約行四十余里,到一個市鎮。公子腹中饑餓,戴住轡頭,欲要扶京娘下馬上店,只見幾個店家都忙亂亂地安排炊爨,全不來招架行客。公子心疑,因帶有京娘,怕得生事,牽馬過了店門。兄見家家閉戶,到盡頭處,一個小小人家,也關著門。公子心下奇怪,去敲門時,沒人答應。轉身到屋后,將馬拴在樹上,輕輕地去敲它后門。里面一個老婆婆,開出來看了一看,意中甚是惶懼。公子慌忙跨進門內,與婆婆作揖道:“婆婆休訝,俺是過路客人,帶有女眷,要借婆婆家中火,吃了飯就走的。”婆婆捻神捻鬼地叫:“噤聲!”京娘亦進門相見,婆婆便將門閉了。公子問道:“那邊店里安排酒會,迎接什么官府?”婆婆搖手道:“客人休管閑事。”公子道“有甚閑事,直恁利害?俺是遠方客人,煩婆婆說明則個!”婆婆道:“今日滿天飛大王在此經過,這鄉村斂錢備飯,買靜求安。老身有個兒子,也被店中叫去相幫了。”公子聽說,思想:“原來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與他個干凈,絕了清油觀的禍根罷。”公子道:“婆婆,這是俺妹子,為還南岳香愿到此,怕逢了強徒,受他驚恐。有煩婆婆家藏匿片時,等這大王過去之后方行,自當厚謝。”婆婆道:“好位小娘子,權躲不妨事,只客官不要出頭惹事。”公子道:“俺男子漢自會躲閃,且到路旁,打聽消息則個。”婆婆道:“仔細!有現成饃饃,燒口熱水,等你來吃,飯卻不方便。”

公子提棒仍出后門,欲待乘馬前去迎他一步,忽然想道:“俺在清油觀說出了‘千里步行’,今日為懼怕強賊乘馬,不算好漢。”遂大踏步奔出路頭。心生一計,復身到店家,大聒聒地叫道:“大王即刻到了。灑家是打前站的,你下馬飯完也未?”店家道:“都完了。”公子道:“先擺一席與灑家吃。”眾人積威之下,誰敢辨個真假?還要他在大王面前方便,大魚大肉,熱酒熱飯,只顧搬將出來。公子放量大嚼。吃到九分九,外面沸傳:“大王到了,快擺香案。”公子不慌不忙,取了護身龍,出外看時,只見十余對槍刀棍棒,擺在前導,到了店門,一齊跪下。那滿天飛張廣兒騎著高頭駿馬,千里腳陳名執鞭緊隨。背后又有三五十嘍啰,十來乘車輛簇擁。

你道一般兩個大王,為何張廣兒恁般齊整?那強人出入聚散,原無定規,況且聞說單身客人,也不在其意了,所以周進未免輕敵。這張廣兒分路在外行劫,因千里腳陳名報道,二大王已拿得有美貌女子,請她到介山相會。所以整齊隊伍而來。行村過鎮,壯觀威儀。公子隱身北墻之側,看得真切,等待馬頭相近,大喊一聲道:“張賊看棒!”從人叢中躍出,如一只老鷹半空飛下。說時遲,那時快,那馬驚駭,望前一跳,這里棒勢去得重,打折了馬的一只前蹄。那馬負疼就倒。張廣兒身松,早跳下馬。背后陳名持棍來迎,早被公子一棒打翻。張廣兒舞動雙刀,來斗公子。公子騰步到空闊處,與強人放對。計上十余合,張廣兒一刀砍來,公子棍起,中其手指。廣兒右手失刀,左手便覺沒勢。回步便走。公子喝道:“你綽號滿天飛,今日不怕你飛上天去!”趕進一步,舉棒望腦后劈下,打作個肉粑。可憐兩個有名的強人,雙雙死于一日之內。正是:

三魂渺渺“滿天飛”,七魄悠悠“著地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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