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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圖說字源
  • 唐漢
  • 7401字
  • 2019-01-01 19:45:46

三、臭狗屎與香肉

犬,中國人也將其稱作狗;狗為哺乳綱,犬科;聽覺、嗅覺靈敏,犬齒銳利,前肢五趾,后肢四趾,有鉤爪;性機警聰明,易受訓練;按用途可分為獵犬、牧羊犬、警犬、玩賞犬、食肉犬等。

犬是人類最早馴化的野生動物,時間大約在一萬五千年前。據說,犬是東亞地區的遠古人類從灰狼馴化而來。

犬quǎn”,這是一個象形字。兩千多年前的孔子在見到“犬”字后,不無夸贊地說:“視犬之字如畫狗也。”顯然,“犬”字與牛、羊的“典型特征”造字法不同,“犬”字遵循的是“輪廓特征”造字法,即用線描的方式勾勒其身形。這種方法緊緊抓住了狗的外形特征:身體瘦長、長尾卷曲。

最早的圖形文字“犬”

觀察上述字形,你會發現“犬”字必須橫過來看,才能對應它的實際狀態。這是為了適應漢字橫窄豎長的特點,三千三百年以前的上古先民,把“犬”字勾畫成了豎立狀。正是由于這一原因,“犬”字在隨后的一步步演變中,成為今日楷書的“犬”字。嚴格來講,今日的“犬”已成為一種文字符號,但它仍然是一個象形字。

犬,既可單用,也是漢字中的偏旁。“犬”用作部首時,通常寫作反犬旁(犭),構成與狗類似的哺乳動物的“類屬”偏旁。“犬”字用作構字符號時,即通常所說的“右”旁時,表示犬的行為或狀態,如“伏、吠、狀、突、器、哭”等字。

“犬”字為什么發音為quǎn呢?大概是因為狗崽的叫聲近似于“喧喧”。就是說,犬的發音來自小狗的“擬聲語”。可是,人們為什么把“犬”又稱為狗呢?這是因為人們通常把有著彎曲形狀的東西稱作“鈎”。彎曲東西連接在一起時便叫做“句(gōu)搭”。公狗與母狗交配時,會很長時間“戀”在一起,就像東西“句(gōu)”住了一樣。上古先民在觀看狗的交配時,會不由自主地呼叫“句住了,句住了!”久而久之,“句”的發音成了狗的俗名。根據發音,人們創造了“狗”這個字:從犬句聲,與“犬”字同時使用。

西漢初年,幫助漢高祖劉邦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韓信,因被懷疑圖謀造反,被迫服毒自殺。臨死之際,他說了一句傳世名言:“狡兔死,走狗烹。”意思是說:追捕狡猾的兔子時,善跑的獵狗一定會被重用;然而,一旦捕完了兔子,狗不再有用時,也會被煮來吃的!這雖是韓信(春秋時代的越國大將軍文種,最早說出此言)自嘲的感慨,我們卻可由此看出,把“犬”叫做“狗”已是相當古老的習俗。

圖形文字“犬”

《詩·小雅·巧言》中有“躍躍毚兔,遇犬獲之”的描述。由此可知,很早以前,狗已經是人們打獵的幫手,為人們“效犬馬之勞”了。

獸shòu”是“獸”的簡體字。甲骨文的“獸”字,右半部是一只犬,左半部是一個“單”(即杈)的形象,上部的小圓圈表示“單”的尖端,下部則表示捕獵時的陷阱。上古先民在打獵時,先是讓狗迅速趕到滯留它,直到手持“單”和獵網的獵人趕來,或者人同狗一起把獵物趕到陷阱里。“獸”字,正是古代狩獵活動的真實寫照。因此,“獸”的本義,既表示狩獵這種行為,即“狩”;也表示狩獵追逐的對象,即野獸。因而,早期的“獸”字,在語句中既可做名詞“獸”,也可做動詞“狩”。這種一字二義的現象,在古文字學發展的初級階段是很多的。隨著漢字的孳乳發展,專詞專義后,分化出獸、狩二字。

表示狩獵的青銅銘文

現代漢語中,“獸”字的打獵義,則為后起的“狩”字所代替。“獸”字,由狩獵的對象,引申泛指所有野生動物,與人類馴養的家畜相對,即“野獸、禽獸”等。

除了做狩獵的幫手外,狗還能守夜護家,又是人們的玩伴,陪伴人們消磨孤寂落寞的時光。《說文解字》說:“狗,孔子曰:‘狗,叩也,叩氣吠以守。’”《玉篇》中也有“狗,家畜,以吠守”的說解。從“獄”的構形釋義,也可看出狗的這些功用。

獄yù”,金文寫作“ ”,形如兩犬相遇而嘶叫。中間如“ ”之形,乃是一個“言”字,在此表示兩狗爭斗時的叫聲。由狗的撕咬又引申表示爭訟、訴訟的意思。如《詩·召南·行露》:“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這里的“速我獄”,即讓我吃官司,與人爭訟的意思。漢代以后,人們把監牢也稱“牢獄”。這是由吃官司必有人敗訴坐牢引申而來。

秦代瓦當中的雙犬

“獄”字用兩犬守護,形象地揭示了牢獄這一概念。不僅監獄要用犬來看守,舊時,無論大戶人家,還是尋常百姓,都用狗來看家護院。就連木刻的灶王爺畫像上,在灶王爺的神案前,也站著一只金雞和一只玉犬——據說雞司晨,狗守夜,雞犬輔佐灶王爺,保佑全家安康。狗對人類有諸多用途,所以歷代統治者對狗十分看重,在《周禮·秋官》中設有“犬人”一職,專門掌管飼犬、用犬之事;漢代有“狗監”,專門負責飼養皇帝的獵犬;唐代有養狗的“狗坊”;元代的“狗站”,乃是提供役使狗的驛站。

盡管狗和人類關系密切,可是中國人對于狗卻沒有很高的評價。以犬喻人,有卑賤、輕蔑之意。“走狗、狗屁、狗屎、狗官、狗眼看人低、狗掀門簾”等等,都是帶有貶義的習慣用語。《三國演義》第七十三回記敘了孫權為兒子求婚,遭到關羽蔑視和拒絕的故事:“云長勃然大怒曰:‘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把對方視作狗,把自己當作虎,這種自高自傲,導致了敗走麥城,割下來的“虎頭”被輾轉送給了曹操,聯吳抗曹的立國基礎被毀之一旦。最終,導致了蜀漢的衰落和滅亡。因此,有人認為,關云長真正是一攤臭狗屎。

狄dí”,甲骨文寫作“ ”,上部是一只“犬”,下部是“火”的線形白描。兩形會意,表示以火驅趕野狗,或者,一群狗像野火一般,瘋狂地撲就而來,阻止人的前行。這就是“狄”與“敵”發音相同的原因。周代以后,則用“狄”來指稱北方的氏族。

秦漢以后,“狄”成為中原漢人對北方各民族的泛稱。到西漢時,許慎在編寫《說文解字》一書時,臆斷:“狄、赤狄,本犬種。”成群生活的野狗,竟然被說成是少數民族的祖先。

其實,在中國人眼里,把別人視作狗的習慣由來已久。古人把狄族稱為“犬狄”,把壯族稱作“獞”,把其他少數民族稱作“犵狫、狪、獽、、獫狁”等等,這些由“犬”作部首的漢字,都是古代社會自高自大的漢族統治者對少數民族的睥睨之稱,包含著一種很明顯的歧視心理。當然,也有大國沙文主義的自豪在內。

另外,為了某種需要,人們不當一回事地來犧牲的東西也是“狗”。商朝是中國青銅文化最繁榮的時代,在這一時期的建筑物基礎下面,都埋葬有狗,作為開工時祭拜土地之神用的奠基。商代卜辭中有“侑燎于父丁百犬”的記載,就是說:把一百只犬架在柴堆上燒死,用燃燒的焦臭味來祭祀殷人的祖先“父丁”。兩千年前的漢朝,為了躲避暴風,也有剝下狗皮吊在房子前面的迷信風俗。

“香肉”其實就是狗肉,現在的街上有專賣香肉或者干脆就叫狗肉的飯館,有了飼養肉食犬的專業戶。據說,古代人殺來吃香肉的狗只限于身有紅毛者,黑狗或白狗都可免于口腹之災,不像今人的不分黑紅白黃,統統可殺了食之。

在古人的心目中,狗肉有獨特的香味,肉質柔細,熱量充沛,但狗又是狩獵、護家的幫手;因此,古人并不輕易殺狗烹之,只有像荊軻、魯智深那樣的魯莽粗漢,才會大嚼狗肉。古人更多的是把狗肉當作獻祭供品。如“獻xiàn”字,就表示把最好的狗肉奉獻在祖宗神靈面前之意。《說文》曰:“獻,宗廟犬名羹獻,犬肥者以獻之。”

甲骨文中的“獻”字,左邊是一個大口的“鬲”,“鬲”是古代三條腿的鍋;右邊是一個“犬”,在此表示狗肉。金文的“獻”字承接甲文,只是“犬”和如“鬲”的青銅鼎更為形象,在“鬲”的上部還增添了一個“虎”字的簡省形,在此表示大口的“鬲”,小篆和楷書緣此寫作“獻”,簡體字規范為“獻”。

“獻”字,本指用最貴重的青銅鍋來煮“香肉”,向祖宗神靈奉獻。引申后,可表示一般意義上的進獻,如“獻花、獻禮、獻旗、貢獻”等等。又引申為表現給他人看,如“獻技、獻丑、獻殷勤”等等。

與狗肉的“香”味可作對比的是“臭chòu”字。“臭”是一個會意字,由“犬、自”兩個字根組合而成。甲骨文的字形為上下結構,上部的“自”字,表示鼻子,代表嗅覺器官;下部是“犬”字,乃狗的形狀。小篆和楷書一脈相承,僅是書寫形體上有了些許漸變演進。

由于狗的嗅覺非常靈敏,所以由狗(犬)和鼻子(自)會意而成的“臭”字,表示氣味或聞東西(由后起的“嗅”字專一表示)的意思。“臭”字原先指氣味,既可用來指香氣,又可用來指惡穢的氣味。成語“無聲無臭”,指沒有聲音也沒有氣味。這里的“臭”,僅指氣味,讀作xiù。后來,“臭”又讀作chòu,專指惡穢的氣味。如“臭汗、臭氣熏天”等詞中的“臭”字,均指帶有強刺激的惡穢氣味。

正是由于狗的嗅覺靈敏,古文字中的“莽mǎnɡ”字,也有“犬”字參與其中。甲骨文的“莽”字,恰似一只狗(犬)在樹林草叢中搜索的情形。小篆將“林”字割裂,成為上下四個小草的形狀,楷書又將上下小草整合,寫作“莽”,但都表示獵犬在灌木林或草叢中追逐獵物的意思。

狗的祖先,即野狗,本是一種食腐動物。嗅覺靈敏是其特長,真要它們在樹木草叢中捕殺獵物,肯定不會獵獲什么,頂多是把動物驅逐出來。因此,“莽”字有直率、冒失之義,表示行為上的不合時宜或不可理喻,如“魯莽、草莽英雄、莽撞”等。在現代漢語中,“莽”字也用來表示草木茂盛,一望無際,如《易經》中的“伏戎于莽”,以及“莽原、莽蒼”等。這一詞義大概源于狗入草叢灌木之中而不見,轉而指向茂盛的草叢。

伏fú”,這是一個會意字,由人、犬兩個字組合而成。金文字形左上角是“人”字,右下角是“犬”字,表示人像狗一樣爬伏在地上;只要將甲骨文中的圖形調整90度,正是這一圖像。小篆“伏”字的結構與金文相同,人、犬兩字的位置更為規整,成為典型的左右結構字體。

“伏”字,用人似狗一樣趴伏地上,表示守候、埋伏的意義,這是“伏”字的本義。如趴臥在地上稱為“伏地”。《詩經》中有“輾轉伏枕”的句子,意思是說,俯伏在枕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伏”字又引申為“埋伏、藏匿”,還用來表示屈服、降服、低下等意義,如“伏法、伏罪”等。這是因為爬伏與跪下并沒有原則上的區分。

狗是上古先民狩獵和戰爭中的伙伴,“伏”字形象地描述了這種關系;可是,為什么在眾多食肉動物中,只有狗才會仆伏、屈就在人的腳下呢?答案是:狗本是食腐動物,野狗從獅、虎那里得到殘骨剩肉,家狗從主人那里得到殘湯剩羹而已。

猶yóu”是“猶”的簡體字。在甲骨文中,“猶”字的本義為狗喝醉酒后的可笑丑態。這就是古文字中的“猶”字,不論甲骨文、金文或小篆,在“犬”旁總有一個酒(酉)壇的原因。上古時代的酒,類同今日的米酒或醪糟,甜甜而微酸,酒精度很低,但喝多了一樣會醉。狩獵大獲后,人們狂飲之余,也會讓狗加入會餐之列。這樣,在人們的眼前便出現了醉狗之態,“猶”,正是對這一情形的表述。

醉狗會東晃西倒,不知應該到何處去,因此,“猶”的本義為搖晃,如“猶豫不決”一詞。醉狗之態的根源,乃是吃酒糟太多,因此,猶在作為副詞時有“已”、“太”的意思,也可表示某種狀況的持續不變,相當于“仍然”。如毛澤東《卜算子·詠梅》詞中:“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這里的“猶”就表示“仍然”之義。

元代碑刻:人與犬

犮bá”,《說文》釋為:“犬走貌,從犬而丿之,曳其足則剌也。”這是說:東漢文字學家許慎認為,“犮”字源出拉拽狗的一條后腿,讓狗三條腿走路的情形。也有人認為,“犮”字來自狗的一種特殊習性,即翹起后腿撒尿。

如圖所示,“犮”字是一個指事字:在“犬”的白描圖形上,在后腿上增加一撇,強調后腿的翹起,或拉住狗的尾巴。

“犮”的本義之一為狗蹺腿撒尿。這一意義,在現代漢語中已不再單獨使用,但作為組字構件,仍出現在許多漢字之中。如表示拉出、拽出之義的“拔”,意謂拔東西彎腰伸手,如同狗有三腿之狀;表示仆倒、登越之義的“跋”,意謂翻山越嶺時,借用雙手的輪換攀扯,也形同狗有三腿之狀。

厭yàn”是“厭”的簡體字。金文的“厭”字是一個會意字,由“犬、口、月(肉)”三形組成。這是用狗嘴里銜著一大塊肉,表示已經飽足之意。小篆的“厭”字承接金文,但在口中增添了一點,上邊又增添了一個翻轉符號“廠”,表示狗將肉塊“按”在地上玩耍的意思。楷書緣此寫作“厭”,漢字簡化時,規范為“厭”。

“厭”有兩種基本含義,其一讀作yàn,表示飽足之義。《集韻》釋曰:“厭,足也。”如《史記·貨殖列傳》:“原憲不厭糟糠,匿于窮巷。”還有成語“貪得無厭”。由此又引申出憎惡、嫌棄之義,如“討厭、厭煩”等。

“厭”的第二種含義為“按、壓”,讀作èn,如《續資治通鑒·宋太祖乾德元年》:“今伐文表,如以山厭卵爾。”“厭勝”一詞,則指以詛咒、鬼符等迷信方法作祟制服他人。再如《史記·高祖本紀》:“秦始皇帝常曰‘東南有天子氣’,于是因東游而厭之。”上列句中的“厭”應讀為èn,此義由增符后的轉注字“壓”所承繼。簡體字寫作“壓”。

突tū”,這是一個會意字。甲骨文的“突”字,上半部是一個洞口之形,下半部是一只犬從洞穴中卒然沖出的圖形。如圖所示,這幅圖畫甚至將狗從窩中帶出的雜草也描摹出來,可謂形神兼備。“突”上之穴增加一點后,由金文、小篆、楷體一路演進,形體一致,可謂一脈相承。

“突”本義為急速外沖,如“突圍、突破、狼奔豕突”等詞語;引申為在極短時間內事物出人意料地發生,表示“突然、卒然”之義,如“突如其來”一詞;又引申指事物的忽然變異,如“突兀、突出、沖突”等。

青銅器銘文

狂kuánɡ”,《說文》釋為:“狂,狾(zhì)犬也。”即瘋狗。通常也指狗得了狂犬病。因為人被瘋狗咬傷會得狂犬病,所以又引申指人的發瘋,精神失常。中醫理論認為:“五邪所亂,邪入于陽則瘋。”殷商時代的人們已經懂得了這一道理。除了甲骨文的“狂”字外,他們還創造了一個我們不識、也無法找出對應文字的“ ”字,表示對口吐白沫發狂之犬的捕殺。

甲骨文的“狂”字,右半部是一只“犬”的象形白描;左半旁的上邊是表示腳印的“止”,下邊是一個“土”字。兩形會意,用狗失去本性不停奔跑,描述狗得了狂犬病后瘋跑發癲的情形。小篆的“狂”字因音形變已成為形聲字,“從犬、聲”。從隸書到楷書的一步步演變,不難看出今日的“狂”字如何將土上的“止”簡省為一橫。楷書的“狂”字已成為似是而非的形聲字:從犬,王聲。

現代漢語中,“狂”字由人的精神失常,引申為人的狂妄,泛指人在非理智狀態下的任性放蕩,不受拘束,如“喪心病狂、狂妄不羈”等詞語;又引申指情勢猛烈、浩大,如“狂風暴雨”、“狂暴不安”等。

著名作家方剛在《動物哲學》一書中,十分精辟地說:“人類認識最浮淺的動物是人類自己,而認識最深刻透徹的對象是狗。”在中國人的文字中,表示“形狀、狀態、狀況”的文字,大多數用犬作為部首,“狀zhuànɡ”字便是鮮明的例子。《說文》釋為:“狀,犬形也,從犬,爿聲。”其中的“爿”源自木板,表示狗像木板一樣立了起來。

狗為四腿行走的走獸,狗的擬人化站立,是否來自于人的調教而違背了狗的自然屬性,不得而知。事實上,許多表示人類形狀的字也都取自犬(包括反犬)旁,例如獃頭獃腦的“獃”(呆)字,表示發瘋暴怒的“猖狂”二字,表示孤獨的“獨”字,表示嫉恨懷疑的“猜”字,表示親近之意的“狎”字,表示奸詐之意的“狡猾”二字,表示錯亂怪異的“戾”字,形容面目可怕的“猙獰”二字,表示偏激急躁的“狷”字,表示險惡兇暴的“狠”字等等,不一而足。

用“犬”還可以為眾多野獸造出名字,如“狐、狼、貓、猞、猴、猩、猿、犴”等等。既然大多數的野獸都用“反犬”做部首偏旁,作為種類的“類lèi”字(小篆字形如圖)自然有一種說法。繁體字的“類”,其字形左下角也是一個“犬”字,用作該字的形符;上邊形似“米”的符號,表示動物的腳印;右半部的“頁”則表示動物的頭部或臉面。“類”,原本是一個由三個字根組成的會意字。現在的簡體字則省其一半,演變為上下結構,由米、大(注意是大,而不是犬)兩個偏旁組合而成,表示某種相似東西的集合。

“類”字的形義源出于一群類似于“犬”的動物,由頭部(頁為頭)特征和腳印(為腳印)而劃分出的類群,即相似動物的類群劃分,也叫做“物以類分”。《說文解字》因此釋為:“類,種類相似,唯犬為甚。”

從“犬”的字大都與動物野獸有關。但有兩個字,詞義卻僅與人相通,這就是“哭”字和“笑”字。

哭kū”,《說文》解釋為:“哭,哀聲也,從犬從吅。”實際上,“哭”的本義源自兩犬撕咬,敗者夾著尾巴逃跑時的慘叫。古人認為,因悲傷或過分激動而大聲號啕時,“嗚嗚”之聲與狗撕咬敗逃時的叫聲相同,所以“哭”字從“犬”從雙“口”。也有人認為,悲痛過分而抽搐的臉與狗臉太相像了,所以用犬作為“哭”的偏旁。史載:當孔子得悉自己的弟子顏回被人砍殺時,“哭而慟”,大概哭聲很像狗的慘嚎,臉部的抽搐一定像狗一樣難看了。

笑xiào”,《說文》釋為:“喜也,從竹從犬。”后世有人認為這種解釋不可理解,便有一個叫李陽冰的古人,將《說文》中的解釋大膽改正為:“從竹從夭”,竹下之“犬”改為竹下之“夭”。取意為:“竹得風,其體夭屈如人之笑。”今日的“笑”字,便是改后沿襲而來。然而,至今這種擅自更改的做法仍未獲得學者的贊同。

其實,從考古出土的古文字來看,“笑”字在古代確實從竹從犬,如“”;也有從大和從的,如“”和“ ”。《古地圖》中的“ ”,應是犬字之訛,《說文新附》和《易·萃卦》中的字形,應是犬字的省筆。從以上古文字的構形來分析,“笑”在上古文字中,的確是“從竹從犬”。

王安石在《字說》中,用“以竹鞭犬為笑”來解釋“笑”字的來源,遭到大文豪蘇東坡的揶揄:“以竹鞭馬為篤,不知以竹鞭犬有何可笑?”其實,王安石的釋義并沒有錯。以竹鞭馬,馬會高高向上蹦起,重重落在地上,這便是“篤”的本義。以竹鞭犬,犬會緊緊夾住尾巴,身體向上彎曲,露出牙齒,并發出表示示威的呼嚕嚕聲。人在大笑時,會咧開嘴巴,像狗一樣露出犬齒;人在大笑時會把身體彎曲起來;人在大笑時也會發出嘿嘿嘿的呼嚕聲。這些都與“竹鞭犬”形似。由此可知,古人對生活的觀察何等細微。

有可能的是:古人的笑聲中有太多純真和痛快淋漓,他們還沒有成長到在笑中摻雜偽善和壓抑。古代的祖先們當時并不知道,除了捧腹彎腰大笑外,后世的子孫們把微微露齒或者臉部肌肉牽動一下,也叫做笑。

也許,“笑”之從犬是為了與“哭”形成相互對應的漢字吧?

犬部文字十分龐大,《說文解字》一書在犬部羅列文字83個,部羅列文字3個。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漢字形義分析字典》羅列的犬部常用漢字仍有七十多個(簡化后的豕旁也歸入犬部)。可見人們對犬的認識程度,要遠遠勝過犬們對人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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