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

論中國宜堅拒法人賠費之請

邇日越南捷報，各信皆同；月余來猜疑憂慮，一旦釋然。誦杜工部「中興諸將收山東，捷書夜報清囗」之句，不禁狂叫跳舞矣！粵人置酒高會、然放鞭炮，忠義之氣最為激切；而本埠茶館酒樓，聚首傾談，莫不眉飛色舞。好事囗而繪為圖，描摹官軍獲勝、法人敗績之狀；雖大半出于猜度，而事有想當然者，即不妨以為目擊。一禮拜之內，見者爭囗傳觀；數千張分之立罄，幾于洛陽紙貴，直可以補新聞之缺。而人心之盼望捷音，忠愛義憤，即婦人、稚子無不皆然。噫！囗何其取惡于人，乃若斯之甚耶！

論者因謂中國四朝以來，凡為通商之事而受挾制于泰西者，一旦可以雪恥矣。且囗軍自必步步為營，跨有紅河，規復全越。以兩省六、七軍分駐險要，又得劉永福久戰之兵習知地利，或為前驅以鄉導、或囗以要遮、或為偏師以資接應、或為游卒以助搜羅。法人經此大創，軍無所主，北寧之遺，零落不成隊；他處之戍，驚惶囗。囗意節節收復，盡驅其余人以歸西貢，固屬旦夕間事；即并西貢而亦弗令其居，且不見為難也。然鄙人前日一論，囗為法人所敗，法自不肯罷手；即勝法人——且大勝矣，而法亦不肯息肩。蓋彼今日猶曰「我圖越南，何與于中國！囗我將士、耗我軍需、陷我于不復能軍、辱我于不齒諸國，豈非中國之咎，是宜索償者夫？之數語也，稍囗，而法人則無理之尤，而無恥之極者也。試思北寧大創、宣泰又復，河北法軍被華軍劉團合力困囗弱，海寇猖狂，陰為官軍之助；其不至逼法人而歸西貢者幾希！縱有電音發回巴華，竊恐國人聞此囗，不肯囗命；即重調大兵，亦必解體嗟怨。前日聞法人謀勸各處進教者之銀，有著明教黨家擁數十萬者，業已分等囗工館之法用人；設騙諸無業流民上船作工，因而錮禁，使之赴越當兵以充頭陣。然則法人之籌餉囗兵外強中干之勢矣；乃猶私心竊計，冀中國之必肯賠銀而虛聲恫喝，何其夢夢也夫！初得北寧，法人發電囗，不圖北寧不能有，并宣泰亦不能守也；今大敗之后，而猶曰進攻洪化乎！去冬整頓重兵謀攻宣泰、北寧兩處，慮華囗，揚言欲取臺、瓊、舟山；無論何處，但得其一，即可踞地要挾。而實則所調之兵僅敷越中之用，盡驅以北攻，而守者囗兵以擾我洋面也！今被殲垂盡，而謂可以專向北洋，更可以分布南洋乎？孤拔雖善將兵，區區一鐵甲船、五小囗，不過泊吳淞、泊廈門以窺我軍中舉動而已；乃曰奪踞金陵，中國必允賠費而于他國商務亦無妨礙，何其狂至此囗。法人之無恥，不自今日始見之。而兩年以來，中國不論如何興商，均若勿聞；所以待于中國者，止此兵費一說。若為日愈久，則為數愈多耳。彼見中國素肯認賠，必令如斯而后已。始則但計勝而索賠，今則雖不勝而亦欲索賠，事出意料之外。議仍昔囗，不過戰勝則危詞促期以相要，而戰敗則巧言厚顏以相嘗，為少異耳。噫！法人此時，亦有萬不能已者在也。蓋經此大囗離心，財用空虛，何以為國！或者中國尚存不愿失和之意，抑畏我侵擾海口，自知兵非我敵，不敢狃越中陸戰之勝。而囗綏于洋面，則固未嘗不許賠，而我得以此銀夸示國人，謂戰雖不勝，而所糜兵餉終可取償；其不至因暴骨以逞生其囗之叛也。如此，則法仍不失雄名于泰西，豈非計之善者；然無如其無恥之甚也！

顧為中國計，目下法之兵力必不如前，囗率師船本窺各口，未必即有精兵肆其攻奪；特賠費之請，彼正不以為可恥，而深以允賠為榮。所慮者，海口有事，商局囗國既同其休戚，甚不欲中、法遽定失和之局；茍出自排解，而欲使法人不得所請、撤兵而退，此必不能。譬諸惡丐強索囗人怒甚，已命臧獲輩縛而毆之；然罪不至死，釋而遣去，而彼之所索愈大。前則為果腹計，而后更以養傷請也。鄉鄰趨視，囗勸主人與之，主人不敢終吝也。今之法人，毋亦類是！然吾雅不愿以此丐待法人，而深望中國之弗與焉爾矣。

法軍近信

聞得西人傳言：近日東京之法兵按兵不動，欲待廈門河水漲盛、可通輪舟，囗沿流而上，以窺內地云云。法人之計，可云毒矣！然劉提督及戍越諸將帥皆足智多謀，豈有料不及此！想必囗，以資防守；但須多備炮械——尤要者多置開花炮，以為御敵之利器。屈指為日尚緩，及此急急預備囗將來亦必重罹羅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