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禪海蠡測(2)
- 每天懂一點凈化身心的禪心佛語(圣嚴法師開示心理減壓秘法)
- 許長榮
- 3884字
- 2016-02-26 10:25:25
悟——撥云霧,見青天
一路行走一路歌是一種人人向往的境界,一路行走一路愁卻是大多數現代人的常態。
步履匆匆,以至于忽視了路邊美景;身在花叢,卻嗅不到滿園芬芳。古人說“月影松濤含道趣,花香鳥語透禪機”,禪門語“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細沙中包含的那一方世界,野花中蘊藏的那一座天堂,你是否看到了呢?
生活中禪機無處不在,無處不可修行,萬物皆是如來,只怕人不“悟”。
佛教的悟是“覺”的意思,有三個層次:小乘的自覺,大乘的菩薩或者覺他,佛的自覺、覺他、覺滿。小乘的自覺指個人破除了諸種煩惱,而不再在生死輪回之中接受苦報,從開悟修到徹悟;大乘的覺他指菩薩不僅自斷煩惱,而且廣度眾生;佛的悟指斷了煩惱,度了眾生,自利利他圓滿究竟。
相比之下,禪宗的悟又有所不同。圣嚴法師分析了兩者的區別:佛教所說的悟有頓、有漸、有深、有淺,禪宗則屬于頓悟;佛教的悟是一悟永悟,而且是徹悟,禪宗則需悟了又悟,重重突破。
人的慧根不同,所受的障礙不同,悟的程度不同,境界也會有深有淺,悟境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曾經悟過的人才知道悟真正是什么。
有一則著名的公案,出自宋末江西青山惟政禪師的《上堂法語》。
“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乃至后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后世對這段公案的解釋頗多,從中可以窺探到悟境的端倪。
有一位僧人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于是去向一位禪宗大師請教。
大師解釋說:“最先的狀態和最后的狀態是相似的,只是在過程中截然不同。最初,我們看到的山是山,最后看到的的山還是山。但是在這過程之中,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為什么呢?”
弟子搖頭不知。
禪師繼續說:“因為一切被你的思維、意識攪亂了、混淆了,好像陰云密布、云霧繚繞,遮住了事物的本來面目。但是這種混淆只存在于過程中。在沉睡中,一切都是其本原;在三昧中,一切又恢復其本原。正是關于世界、思想、自我的認識使簡單的事物復雜了。”
弟子自以為明白了禪師的解釋,于是嘆氣說:“唉,這么說來,凡夫俗子和開悟者之間也沒有什么區別嘛!”
“說得對!”禪師回答,“確實沒什么區別,不過是開悟者離地六寸。”
開悟者“離地六寸”,自然和站在地上的凡夫俗子有所不同,他們離地的過程正是不斷修行的過程,“離地六寸”的位置也正是悟后的境界。在尚未修禪之時,我們眼中看到的是一個物理化的世界,山水就是山水,世間一切歷歷分明,存在即為合理,不需要做任何的探討與解釋;在第二個階段,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禪修之后,禪定過程中的澄明境界與清凈修為常常會令人產生幻覺,認為世間一切不過是過眼浮云,浮光掠影般閃過,如夢如幻,極不真實;第三個階段,禪修得悟,人已經達到了自由境界,身體和靈魂已實現了獨立、清澈和自在,一切無可無不可,山水就是山水,與我無礙無牽絆。
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越是追求得緊越是會陷進難以自拔的泥潭。不要刻意去追求什么,開悟的過程本身就是目標。開悟不是有形的財富珍寶,不是將手掌攥緊就可以掌控的,既需要個人努力地修行,也需要頓悟的機會。頓悟雖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但這之前長期的修行也是不可或缺的。學習佛法的人既要好好研習佛經,專心參禪打坐,還要端正自己的心態,樹立正見,只待時間一到,自會水到渠成。
在南山腳下有一座寺廟。廟前有一塊荒地,年復一年地荒著,甚至連野草也不長。寺中僧人每每經過,從來都不曾轉頭看上一眼。
一日,廟中來了一位雙目失明的和尚,他偶然聽到身邊僧眾談論到這塊荒地,于是就放在了心上。從那之后,他便開始拎著鋤頭摸索著在荒地上忙碌,翻地、澆水、播種、施肥。日復一日,參禪念佛之余,和尚總是會出現在荒地上,在其他僧人的嘲笑聲中,他播下的種子竟然奇跡般地發芽了。
其他人非常詫異,不知道為何瞎眼和尚播下的種子居然發了芽。
后來,花苗的嫩芽抽枝長葉,一夜春風過后,荒地上開出了美麗的花朵,芳香四溢。寺中僧眾清晨走出廟門,瞬間驚呆了。
幾十年后,這位雙目失明的和尚成為了受人敬仰的一代禪師——心明法師。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這樣一片荒地,不去打理,荒地自然寸草不生。而一旦開始用心去經營、去管理,只待一夜春風,心靈的荒漠也會成為美麗的花園。生活中總有層層迷霧遮蔽著我們的心神,一朝開悟,就會發現原來曾經的陰霾之上都是同樣的湛藍天空,那時候再回首一路尋找的旅程:
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遍嶺頭云,歸來笑拈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
蓮心禪韻:
慧根: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悟性、靈性。心為萬法源,心經的智慧是大智慧,智慧的功能來源于心。心是智慧體,也是智慧根,簡稱慧根。
菩薩:指已經覺悟的眾生,“以智上求無上菩提,以悲下化眾生”,即開悟之后又以覺悟他人為己任,在佛教中地位僅次于佛,是協助佛弘揚佛法,拯救眾生的人物。在古印度,菩薩一般是男子形象,佛教傳入中國以后,菩薩逐漸演變為溫柔慈祥的女性形象。現在在信徒之中影響比較大的菩薩主要是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地藏菩薩,分別代表悲、智、行、愿而被稱為四大菩薩,是中國佛教徒菩薩信仰的主要內容。
空——風過疏竹不留聲
風從竹林中穿行,風過之時,竹葉隨風而舞自然簌簌有聲;雁從清潭上飛過,雁過之時,清澈潭水中必倒映雁群身影。但風落、雁過之后呢?
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無論喜怒哀樂,還是悲歡離合,長長短短的因緣際會之后,一切皆空。諸法都是空相,飄然而過不著痕跡。常人將出家修佛稱作遁入空門,四大皆空,如去如來,無遮無礙,是為空。
福州市鼓山涌泉寺被稱為“閩剎之冠”,這座寺廟山門有一副對聯:凈地何須掃,空門不用關。這副對聯的由來與當地的地理環境有關。在該寺的山門外有一條青磚鋪砌的小路,路旁是參天大樹,路上常常會有很多落葉,但由于山門直接對著山坡口,所以山風直吹過來,路上的落葉就會被吹走,而不需要寺中僧人再做打掃;福州地區,夏秋交際臺風頻發,寺中的山門經常會被狂風吹垮,幾經修葺之后問題也得不到根本的解決,索性后來就不再設寺門,而以空門迎接四方信徒。
正如涌泉寺以空門笑迎萬千信徒,佛門亦是如此。佛門即空門,悟極返空,既然眾生都在苦苦求索著“空門”真諦,佛祖自然不會將門關閉,而是大開佛門,只待有緣人。空是悟后所抵達的一種境界,悟來悟去終是空。根據否定的對象,可以將“空”分為兩種:一種是我空,即小乘佛教中人無我的觀點;另一種是法空,即大乘中法無我的觀點。這種觀點依然無法將“空”的概念述說完整,圣嚴法師則通過對其意義的闡釋來具體地說明了什么是“空”。
一是無常。空并不是指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而是指不能永恒、虛幻而難以捉摸,隨時變化才是“空”,只有空才是不變的真理,理解了無常,才能放得下心中的執著。
二是無我。人的煩惱多來源于常常以自我為一切的中心,人為了維護“我”以及“我的”所屬物,而陷入無窮無盡糾纏中,既和外界爭執,也和自己較量,心中太多牽絆,以至于無從解脫。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連“我”都不存在,又何苦執著?放下,忘記,拋卻,才是悟到空的途徑。那空又是以一種怎樣的形式存在呢?
石恐禪師和西堂禪師是師兄弟,經常在一起參禪。有一次,石恐禪師開玩笑地問西堂禪師:“你會捉虛空嗎?”
沒想到西堂禪師馬上毫不猶豫地回答:“會!”
石恐驚奇地問道:“怎么捉?”
西堂禪師用手在空中抓了一下,說:“就這么捉。”
石恐搖了搖頭,說:“你不會捉,不是像你那樣捉的。”
西堂不服氣地反問道:“那師兄你說應該怎么捉?”
石恐一把拽住西堂的鼻子,痛得西堂大叫:“師兄快放手!這個‘虛空’會疼的。疼死了,鼻子要被你拽下來了!”
石恐禪師松開師弟,笑著說:“必須得這么捉虛空才行。”
西堂摸著紅腫的鼻子,笑呵呵地對師兄說:“多謝師兄的指點!”
故事的最后,西堂悟了,這時候他才真正捉住了虛空;石恐禪師告訴了他一個真正的事實:我們唯一能抓住的實際的東西其實也是虛空的,實有其實是虛空的另一種表現。
圣嚴法師所理解的空,并不是指一切都沒有,而是說人可以努力地去促成某事,但是一旦成功或者失敗之后,都不需要放在心里,也就是“君子事來而心始觀,事去而心隨空”。因此,禪宗能夠將世俗哲學中相對立的“空”與“有”這兩種狀體融在一起——真空妙有,“真空不空而空,妙有非有而有”則是對這種狀態最好的解釋。
趙州禪師曾經說過一句禪語:佛是煩惱,煩惱是佛。眾弟子不解,紛紛前來詢問:“禪師你說佛是煩惱,那么佛在為誰煩惱呢?”
趙州禪師說:“佛在為蕓蕓眾生而煩惱。”
弟子又問:“怎么做才能免除煩惱呢?”
趙州嚴肅的責問弟子:“免除煩惱做什么呢?”
還有一次趙州禪師看見一個弟子在禮佛,就打了他一下,問:“你在做什么?”
弟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誤,惴惴不安地回答:“我在禮佛。”
趙州斥責他:“佛是用來禮的嗎?”
弟子頓覺十分委屈:“禪師,禮佛不是好事嗎?”
趙州禪師又打了他一下,說:“好事不如無事。”
煩惱不必放下,因為對于佛祖來說,本就不曾提起;禮佛本是好事,但與其惦記著禮佛這個過程的本身,倒不如將這個念頭拋卻,為消除眾生煩惱而忙碌卻不認為這是煩惱;為開悟而修行卻忘記本在修行中。
蕓蕓眾生,或反復,或執著,或超越,或沉淪,都逃不過一個空。
蓮心禪韻:
四大皆空:佛教用語,古印度把地、水、火、風為“四大”,后隨著佛教的發展,用來形容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虛空的,無論是人身,還是佛法,都是空。后世常常把看破紅塵、超然脫俗的狀態稱為“四大皆空”。
入空門:佛教以觀察諸法“空性”為入道的法門,故稱“空門”。信徒在佛陀的教導和指引下,開啟智慧,凈化人生;尋找生活的真諦,尋求解脫之道,找到自己的清凈法身即為遁入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