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李白詩四

門有車馬客行

門有車馬賓。金鞍耀朱輪。謂從丹霄落。乃是故鄉(xiāng)親。呼兒掃中堂。坐客論悲辛。

對(duì)酒兩不飲。停觴淚盈巾。嘆我萬里游。飄飄三十春?？照劦弁趼?。紫綬不掛身。

雄劍藏玉匣。陰符生素塵。廓落無所合。流離湘水濱。借問宗黨間。多為泉下人。

生苦百戰(zhàn)役。死托萬鬼鄰。北風(fēng)揚(yáng)胡沙。埋翳周與秦。大運(yùn)且如此。蒼穹寧匪仁。

惻愴竟何道。存亡任大鈞。

原選者評(píng)。此非漫擬前人。正寫身世之感。雖與陸機(jī)詩相出入。而筆力校勁。氣象亦大。后半俯仰慨嘆。所見者大。義遠(yuǎn)情深。豈徒作者。

王僧虔。技錄。瑟調(diào)曲有。門有車馬客行歌。東阿王置酒高殿上一篇。

東海有勇婦

梁山感杞妻。慟哭為之傾。金石忽暫開。都由激深情。東海有勇婦。何慚蘇子卿。

學(xué)劍越處子。超然若流星。捐軀報(bào)夫仇。萬死不顧生。白刃耀素雪。蒼天感精誠。

十步兩躩躍。三呼一交兵。斬首掉國門。蹴踏五藏行?；泶素鴥珣崱ｔ尤淮罅x明。

北海李使君。飛章奏天庭。舍罪警風(fēng)俗。流芳播滄瀛。名在列女籍。竹帛已先榮。

淳于免詔獄。漢主為緹縈。津妾一棹歌。脫父於嚴(yán)刑。十子若不肖。不如一女英。

豫讓斬空衣。有心竟無成。要離殺慶忌。壯夫所素輕。妻子亦何辜。焚之買虛聲。

豈如東海婦。事立獨(dú)揚(yáng)名。

原選者評(píng)。辭氣甚古。寫出義烈之情。凜凜有生氣。

郭茂倩曰。魏鼙舞五曲有。關(guān)中有賢女。白作此以代之。

黃葛篇

黃葛生洛溪。黃花自綿冪。青煙蔓長條?？澙@幾百尺。閨人費(fèi)素手。采緝作纟希纟谷。

縫為絕國衣。遠(yuǎn)寄日南客。蒼梧大火落。暑服莫輕擲。此物難過時(shí)。是妾手中跡。原選者評(píng)。情至。語何可多得。

蕭士斌

貝 曰。忠厚之意。發(fā)於情性。風(fēng)雅之作也。世人作詩評(píng)。乃謂太白詩全無關(guān)於人倫風(fēng)教。是亦未之思耳。

。樂府遺聲。草木二十一曲有。種葛篇。

塞下曲二首

五月天山雪。無花祗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zhàn)隨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沈德潛曰。四語直下。從前未具此格。

塞虜乘秋下。天兵出漢家。將軍分虎竹。戰(zhàn)士臥龍沙。邊月隨弓影。胡霜拂劍花。

玉關(guān)殊未入。少婦莫長嗟。

原選者評(píng)。高調(diào)入云。於聲律中行俊逸之氣。自非初唐可及。

沈德潛曰。只弓如月。劍如霜耳。筆端點(diǎn)染。遂成奇采。結(jié)意亦復(fù)深婉。

胡應(yīng)麟曰。李白。塞下曲。與。溫泉宮別宋之悌。南陽送客。度荊門。等詩。俱盛唐絕作。視初唐格調(diào)如一。而神韻超元。氣概閎逸。時(shí)或過之。

。樂府遺聲。征戍十五曲中有。塞下曲。

蕭士斌

貝 曰。此從軍樂之體也。

來日大難

來日一身。攜糧負(fù)薪。道長食盡?？嗫诮勾?。今日醉飽。樂過千春。

仙人相存。誘我遠(yuǎn)學(xué)。海凌三山。陸憩五岳。乘龍?zhí)祜w。目瞻兩角。

授以仙藥。金丹滿握。蟪蛄蒙恩。深愧短促。思填東海。強(qiáng)銜一木。

道重天地。軒師廣成。蟬翼九五。以求長生。下士大笑。如蒼蠅聲。

原選者評(píng)。李白嘗謂興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非有志於古者。不能作此語。然自三百篇而騷而五言而七言。天機(jī)所暢。文章日新。是非得失之故原不在此。今必執(zhí)三百篇以繩后之為四言者。非通論也。此題本屬寓言。白詩亦是擬古。辭旨恍惚。奇譎可喜。故存之以備一體。於此論四言正變及興寄深微之旨。則相去遠(yuǎn)矣。

王僧虔。技錄。瑟調(diào)曲有。善哉行。樂府解題。曰。古辭云。來日大難?？谠锎角?。按魏明。步出夏門行。曰。善哉殊復(fù)善。弦歌樂我情。則。善哉。者。嘆美之詞也。玉階怨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原選者評(píng)。妙寫幽情。於無字處得之。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不免露卻色相。

蕭士斌

貝 曰。無一字言怨。而隱然幽怨之意見於言外。

蔣杲曰。玉階露生。待之久也。水晶簾下。望之息也。怨而不怒。惟玩月以抒其情焉。

此為深於怨者可以怨矣。

王僧虔。技錄。玉階怨。相和歌楚調(diào)十曲之一。

襄陽曲

峴山臨漢江。水綠沙如雪。上有墮淚碑。青苔久磨滅。

原選者評(píng)。江山留勝跡。我輩復(fù)登臨。不如此寄慨之深。

梅鼎祚曰。興慨古今。言簡(jiǎn)意盡。

蕭士斌

貝 曰。樂府。正聲清商曲有。襄陽樂。宋隋王誕始為之辭。太白此詩述史而已。

大堤曲

漢水臨襄陽。花開大堤暖。佳期大堤下。淚向南云滿。春風(fēng)復(fù)無情。吹我夢(mèng)魂散。

不見眼中人。天長音信斷。

原選者評(píng)。幽秀絕遠(yuǎn)俗艷。胡應(yīng)麟謂白詩人知其華藻。而不知其神骨之清。於此亦見一斑。

楊慎曰。古樂府。云。春風(fēng)復(fù)多情。吹我羅裳開。白反其意云。春風(fēng)復(fù)無情。吹我夢(mèng)魂散。古人謂李詩出自樂府。信矣。

。古今樂錄。大堤曲。隋王誕為襄州時(shí)作。

邯鄲才人嫁為廝養(yǎng)卒婦

妾本崇臺(tái)女。揚(yáng)蛾入丹闕。自倚顏如花。寧知有凋歇。一辭玉階下。去若朝云沒。

每憶邯鄲城。深宮夢(mèng)秋月。君王不可見。惆悵至明發(fā)。

原選者評(píng)。蕭士斌

貝 曰。此太白既黜后作也。特借此發(fā)興。敘其暌遇之始末耳。然其辭意眷顧宗國。系心君王。亦得騷之遺意與。樂府遺聲。佳麗四十八曲之一。崇臺(tái)。一作。叢臺(tái)。

胡震亨曰。此謝朓舊題也。蓋設(shè)為其事。寓臣妾淪擲之感。楊慎以為此卒即御趙王武臣?xì)w者。果此卒也。才人亦不枉矣。何詩為正陽辨之未及此?？偣淘?。說詩者。

北上行

北上何所苦。北上緣太行。磴道盤且峻。巉巖凌穹蒼。馬足蹶側(cè)石。車輪摧高岡。

沙塵接幽州。烽火連朔方。殺氣毒劍戟。嚴(yán)風(fēng)裂衣裳。奔鯨夾黃河。鑿齒屯洛陽。

前行無歸日。返顧思舊鄉(xiāng)。慘戚冰雪里。悲號(hào)絕中腸。尺布不掩體。皮膚劇枯桑。

汲水澗谷阻。采薪隴坂長。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草木不可餐。饑飲零露漿。

嘆此北上苦。停驂為之傷。何日王道平。開顏睹天光。

原選者評(píng)。古直悲涼。亦苦寒行之比。

楊齊賢曰。此乃祿山初反時(shí)作也。鑿齒。指祿山。奔鯨。指史思明。崔乾祐之徒。

蕭士斌

貝 曰。北上行。者征行之曲。言行役者之苦也。此詩其作於至德之后乎。隱然

有國風(fēng)。愛君憂國勞而不怨。厭亂思治之意。

。樂府解題。曰。晉樂奏魏武北上篇。其后或謂之。北上行。蓋因其辭而擬之也。

短歌行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蒼穹浩茫茫。萬劫太極長。麻姑垂兩鬢。一半已成霜。

天公見玉女。大笑億千場(chǎng)。吾欲攬六龍。回車掛扶桑。北斗酌美酒。勸龍各一觴。

富貴非所愿。與人駐顏光。

原選者評(píng)。恣意恢奇。逸情云上。

王僧虔。技錄。平調(diào)七曲二曰。短歌行。

。樂府解題。曰。短歌行。魏武帝對(duì)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晉陸機(jī)置酒高堂。悲歌臨觴。

皆言當(dāng)及時(shí)為樂也。

枯魚過河泣

白龍改常服。偶被豫且制。誰使?fàn)枮轸~。徒勞訴天帝。作書報(bào)鯨鯢。勿恃風(fēng)濤勢(shì)。

濤落歸泥沙。翻遭螻蟻噬。萬乘慎出入。柏人以為識(shí)。

原選者評(píng)。簡(jiǎn)嚴(yán)如箴銘語。

蕭士斌

貝 曰。樂府遺聲。龍魚六曲。有?？蒴~。卻無。過河泣。字。

古樂府。枯魚過河泣。何時(shí)復(fù)還入。作書與魴魚與。相教慎出入。丁督護(hù)歌云陽上征去。兩岸饒商賈。吳牛喘月時(shí)。拖船一何苦。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

一唱。督護(hù)歌。心摧淚如雨。萬人鑿盤石。無由達(dá)江滸。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

原選者評(píng)。落筆沉痛。含意深遠(yuǎn)。此李詩之近杜者。

胡震亨曰。白所詠云陽水道。舟行艱礙之苦。蓋為齊浣所開新河作也。按。潤州舊不通江浣。開元中為刺史。始移漕路。京口塘下。直達(dá)於江。立埭收課江北。瓜步。亦開新河。但瓜步岸卑。入江為易。白嘗有詩美之。京口岸高水淺濁。用牛曳舟為難故。白有此歌。以言其苦。其名。丁都護(hù)歌。者。初宋高祖。即京口開東府有女。其夫見殺。呼督護(hù)。丁日午問收殯事。每問輒嘆息呼之。人因?qū)憺楦?。白感其土俗之事。即因其土之古歌名以為歌也。督護(hù)。都護(hù)可通用。

樹中草

鳥銜野田草。誤入枯桑里。客土植危根。逢春猶不死。草木雖無情。因依尚可生。

如何同枝葉。各自有枯榮。

原選者評(píng)。諷刺之言。有關(guān)風(fēng)教。上留田。篇云。交護(hù)之木本同形。東枝憔悴西枝榮。與此詩意正相似。

。樂府遺聲。樹中草。者。草木二十一曲之一。

君馬黃

君馬黃。我馬白。馬色雖不同。人心本無隔。

共作游冶盤。雙行洛陽陌。長劍既照曜。高冠何赩赫。各有千金裘。俱為五侯客。

猛虎落陷穽。壯夫時(shí)屈厄。相知在急難。獨(dú)好亦何益。

原選者評(píng)。蕭士斌

貝 曰。此詩其傷友朋之道缺乎。抑白遭誣被謗之時(shí)所作也耶。婉而不

迫。可謂得國風(fēng)之體。

。古今樂錄。曰。漢鼓吹鐃歌十八曲十曰。君馬黃。

少年子

青云年少子。挾彈章臺(tái)左。鞍馬四邊開。突如流星過。金丸落飛鳥。夜入瓊樓臥。

夷齊是何人。獨(dú)守西山餓。

原選者評(píng)。通首傅題。一結(jié)見意。詩人寄托往往如此。行行且游獵。篇亦用此格。然彼則語激而意已盡。此則語冷而意有余也。

。樂府遺聲。游俠二十一曲之一。又有。少年行。

少年行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原選者評(píng)。胡應(yīng)麟曰。唐人七言絕有作樂府體者。如此詩及。橫江詞。尚是古調(diào)。

鐘惺曰。行徑風(fēng)生。

豫章行

胡風(fēng)吹代馬。北擁魯陽關(guān)。吳兵照海雪。西討何時(shí)還。半渡上遼津。黃云慘無顏。

老母與子別。呼天野草間。白馬繞旌旗。悲鳴相追攀。白楊秋月苦。早落豫章山。

本為休明人。斬虜素不閑。豈惜戰(zhàn)斗死。為君掃兇頑。精感石沒羽。豈云憚險(xiǎn)艱。

樓船若鯨飛。波蕩落星灣。此曲不可奏。三軍鬢成斑。

原選者評(píng)。胡震亨說得詩之意。其以。胡風(fēng)吹代馬。起。而繼曰。西討何時(shí)還。若曰。祿山之亂。未弭之起兵。原為國家討賊耳。故下以。本為休明人。六句申之。至於鄱湖潰敗。若隱若顯。全不徑露。此白微意所在。其詞意?？?。筆墨沉郁。真古樂府之遺。

胡震亨曰。古。豫章行。詠白楊生豫章山。秋至為人所伐。太白此詞中間止著。白楊秋月苦。兩句。首尾俱作軍旅喪敗語。并不及白楊片字。讀者多為之茫然。今詳味之。如所云。吳兵照海雪。及。老母與子別。并。樓船若鯨飛。等語。皆永王兵敗事也。蓋白在廬山受辟。及舟師鄱湖潰散。白坐系潯陽獄。并豫章地。故以白楊之生落於豫章者自況。用志之傷敗。并已身名隳壞之痛耳。其借題略點(diǎn)白楊。正用筆之妙。巧於擬古。得樂府深意者。蕭楊二家注。何曾道著一字。

王僧虔。技錄。清調(diào)六曲二曰。豫章行。

沐浴子

沐芳莫彈冠。浴蘭莫振衣。處世忌太潔。至人貴藏暉。滄浪有釣叟。吾與爾同歸。

原選者評(píng)。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與圣賢尚之旨。正復(fù)相同。特老氏未免有作用耳。昭昭然揭日月而行。圣賢固不為也。紉蘭佩。屈平所以千古。然原之被讒。史謂眾害其能。即后人之議原者。亦以為露才揚(yáng)已。觀。離騷。之文。藉喻芬芳不一而足。則其不自藏弢。可知非明夷用晦之義。故朱子亦謂其未嘗學(xué)於北方。求周公仲尼之道。白因。漁父。一篇。反其意而用之。蓋其涉世之久。英氣將斂。故云然耳。不然與世浮沉。漫無介節(jié)。胡廣中庸馮道長樂其可嗤。又何如耶。

蕭士斌

貝 曰。此詩檃括。漁父。詞之意。他篇云。含光混世貴無名。何用孤高比云月。亦此意也。其太白涉難后之辭乎。

。樂府遺聲。沐浴子者。游俠二十一曲之一。

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原選者評(píng)。詩藪。謂古今專門大家得三人焉。陳思之古。拾遺之律。翰林之絕。皆天授非人力也。要是確論。至所云唐五言絕。多法齊梁。體制自別。此則氣骨甚高。神韻甚穆。過齊梁遠(yuǎn)矣。

劉辰翁曰。自是古意。不須言笑。

范杼曰。五言短古。不可明白說盡。含蓄則有余味。此篇是也。

徐增曰。因疑則望。因望則思。并無他念。真靜夜思也。

胡應(yīng)麟曰。古詩樂府后。惟太白諸絕近之。

淥水曲

淥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

原選者評(píng)。逸調(diào)。末句非有軼思。特妒花之艷耳。

。琴集。曰。琴曲五弄。游春淥水。幽居坐愁。秋思并宮調(diào)。蔡邕所作。琴書。曰。邕入青溪。訪鬼谷先生。所居山有五曲。一曲制一弄。南曲有澗。冬夏常淥。故作。淥水。

郭茂倩云。近世作者多因題命詞。無復(fù)本意云。

。淮南子。手會(huì)綠水之趣。

春思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dāng)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shí)。春風(fēng)不相識(shí)。何事入羅幃。

原選者評(píng)。古意卻帶秀色。體近齊梁。不相識(shí)言不識(shí)人意也。自有貞靜之意。

蕭士斌

貝 曰。燕草如絲。興征夫懷歸。秦桑低枝。興思婦斷腸。末意貞潔。非外物所能

動(dòng)?？芍^得國風(fēng)不淫之義矣。

吳昌祺曰。以風(fēng)之來。反襯夫之不來。與。只恐多情月。旋來照妾床。同意。

子夜吳歌三首

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蠶饑妾欲去。五馬莫流連。

原選者評(píng)。多少含蓄。勝於。陌上桑。作。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fēng)吹不盡。總是玉關(guān)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yuǎn)征。

原選者評(píng)。一氣渾成。有刪末二句作絕句者。不見此女貞心亮節(jié)。何以風(fēng)世厲俗。

唐汝詢?cè)?。結(jié)句不言黷武而言未平。深得風(fēng)人之旨。

吳昌祺曰。萬戶砧聲。風(fēng)吹不盡。而其情則同。亦婉而深矣。

明朝驛使發(fā)。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裁縫寄遠(yuǎn)道。幾日到臨洮。

原選者評(píng)。語逼清商。搗衣篇尚帶初唐綺習(xí)。不及此之真摯。夏歌一首亦只綺語。故并不錄。

。古今樂錄。曰。吳聲十曲。一曰。子夜。

。唐書。樂志。曰。子夜歌。者。晉曲也。晉有女子。名子夜。造此聲。

。樂府解題。曰。后人更為四時(shí)行樂之詞。謂之。子夜四時(shí)歌。

。晉書。樂志。曰。吳歌雜曲并出江南。東晉以來稍有增廣。其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管弦。蓋自永嘉渡江。下至梁陳。咸都建業(yè)。吳聲歌曲起於此也。

對(duì)酒行

松子棲金華。安期入蓬海。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浮生速流電。條忽變光彩。

天地?zé)o凋換。容顏有遷改。對(duì)酒不肯飲。含情欲誰待。

原選者評(píng)。人非元?dú)?。安得與之久徘徊。白固非不達(dá)於理者。豈復(fù)以沖舉為可待耶。蓬萊煙霧。聊以寄興。此詩乃似胸臆間語。自然流出者耳。

蕭士斌

貝 曰。古詩。浩浩陰陽移。一篇。太白亦祖其意。

。樂府。相和歌有。對(duì)酒。始於曹魏。樂奏。對(duì)酒歌太平。一篇。

估客行

?？统颂祜L(fēng)。將船遠(yuǎn)行役。譬如云中鳥。一去無蹤跡。

原選者評(píng)。樸直。得樂府體。

。古今樂錄。曰。估客樂。者。齊武帝所制。唐書。樂志。曰。梁改其名為。商旅行。

長相思二首

日色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fēng)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

昔日橫波目。今成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原選者評(píng)。蕭士斌貝 曰。此亦戍婦詞也。

馮舒曰。廓古人而大之。

美人在時(shí)花滿堂。美人去后余空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聞?dòng)嘞恪?

香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濕青苔。

原選者評(píng)。幽艷之韻。綴以凄涼。悄然竟住。意在言外。姜夔所謂詞盡意不盡。有臨水送將歸之致。仿佛似之。

去婦詞

古來有棄婦。棄婦有歸處。今日妾辭君。遣妾何處去。本家零落盡。慟哭來時(shí)路。

憶昔未嫁君。聞君甚周旋。綺羅錦繡段。有贈(zèng)黃金千。十五許嫁君。二十移所天。

結(jié)發(fā)日未久。離君緬山川。家家盡歡樂。孤妾長自憐。幽閨多沉思。盛事無十年。

相思若循環(huán)。枕席生流泉。流泉咽不埽。獨(dú)夢(mèng)關(guān)山道。及此見君歸。君歸妾已老。

物情惡衰賤。新寵方妍好。掩淚出故房。傷心劇秋草。自妾為君妻。君東妾在西。

羅幃到曉恨。玉貌一生啼。妾有嫁時(shí)服。輕云淡翠霞。琉璃作斗帳。四角金蓮花。

自從離別久。不覺塵埃厚。常嫌玳瑁孤。猶羨鴛鴦偶。歲華逐霜霰。賤妾何能久。

寒沼落芙蓉。秋風(fēng)散楊柳。以此焦頁卒頁顏?？粘峙f物還。余生欲何寄。誰肯相牽攀。

君恩既斷絕。相見何年月?；趦A連理杯。虛作同心結(jié)。女蘿附青松。貴欲相依投。

浮萍失綠水。教作若為流。不嘆君棄妾。自嘆妾緣業(yè)。憶昔初嫁君。小姑才倚床。

今日妾辭君。小姑如妾長。回頭語小姑。莫嫁如兄夫。

原選者評(píng)。直起悲涼。通篇纏綿凄惋。怨而不怒。直從。谷風(fēng)。篇脫化而出。一結(jié)古甚。卻有無限悲感在。的是李白手筆。

蕭士斌

貝 曰。此篇即顧況。棄婦詞。后人添增數(shù)語。竄入。太白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