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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續編三(3)

  • 王陽明集
  • (明)王陽明
  • 3620字
  • 2015-12-27 01:08:50

諭告父老子弟,縣令到任且七月,以多病之故,未能為爾民興利去弊。中間局于時勢,且復未免催科之擾。德澤無及于民,負爾父老子弟多矣。今茲又當北覲,私計往返,與父老且有半年之別。兼亦行藏靡定,父老其各訓誡子弟,息忿罷爭,講信修睦,各安爾室家,保爾產業,務為善良,使人愛樂,勿作兇頑,下取怨惡于鄉里,上招刑戮于有司。嗚呼!言有盡而意無窮,縣令且行矣,吾民其聽之。

廬陵縣公移

廬陵縣為乞蠲免以蘇民困事,準本縣知縣王關查得正德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本縣抄蒙本府紙牌,抄奉欽差鎮守江西等處太監王鈞牌,差吏龔彰赍原發銀一百兩到縣,備仰掌印官督同主簿宋海拘集通縣糧里,收買葛紗。比因知縣員缺,主簿宋海官征錢糧,典史林嵩郭糧,止有縣丞楊融署印。又蒙上司絡繹行委,催提勘合人犯印信,更替不一。

正德五年三月十八日,本職方才到任,隨蒙府差該吏郭孔茂到縣守,并當拘糧里陳江等,著令領價收買。據各稱本縣地方,自來不產葛布,原派歲額,亦不曾開有葛布名色,惟于正德二年,蒙欽差鎮守太監姚案行本布政司,備查出產葛布縣分,行令依時采辦,無產縣分,量地方大小,出銀解送收買。本縣奉派折銀一百五兩。當時百姓呶呶,眾口騰沸。江等迫于征催,一時無由控訴,只得各自出辦賠賑。正德四年,仍前一百五兩,又復忍苦賠解。今來復蒙催督買辦,又在前項加派一百五兩之外。百姓愈加驚惶,恐自此永為定額,遺累無窮。兼之歲辦料杉、楠木、炭、牲口等項,舊額三千四百九十八兩,今年增至一萬余兩,比之原派,幾于三倍。其余公差往來,騷擾刻剝,日甚一日。江等自去年以來,前后賠賑七十余兩,皆有實數可查。民產已窮,征求未息。況有旱災相仍,疾疫大作,比巷連村,多至闔門而死,骨肉奔散,不相顧療。幸而生者,又為征求所迫,弱者逃竄流離,強者群聚為盜,攻劫鄉村,日無虛夕。今來若不呈乞寬免,切恐眾情忿怨,一旦激成大變。為此連名具呈,乞為轉申祈免等情。

據此欲為備由申請間,驀有鄉民千數擁入縣門,號呼動地,一時不辨所言。大意欲求寬貸。倉卒誠恐變生,只得權辭慰解,諭以知縣自當為爾等申諸上司,悉行蠲免。眾始退聽,徐徐散歸。

本月初七日,復蒙鎮守府紙牌催督前事,并提當該官吏,看得前項事件,既已與民相約,豈容復肆科斂?非惟心所不忍,兼亦勢有難行。參照本職自到任以來,即以多病不出,未免有妨職務。坐視民困而不能救,心切時弊而不敢言,至于物情忿激,擁眾呼號,始以權辭慰諭,又復擅行蠲免,論情雖亦紓一時之急,據理則亦非萬全之謀。既不能善事上官,又何以安處下位?茍欲全信于民,其能免禍于己。除將原發銀兩解府轉解外,合關本縣當道垂憐小民之窮苦,俯念時勢之難為,特賜寬容,悉與蠲免。其有遲違等罪,止坐本職一人,即行罷歸田里,以為不職之戒。中心所甘,死且不朽等因。備關到縣,準此,理合就行。

教場石碑

正德丁丑,瑤寇大起,江、廣、湖、郴之間,騷然且四三年矣。于是三省奉命會征。乃十月辛亥,予督江西之兵,自南康入。甲寅,破橫水、左溪諸巢,賊敗奔。庚辛,復連戰,賊奔桶岡。十一月癸酉,攻桶岡,大戰西山界。甲戌,又戰,賊大潰。丁亥,盡殪之。凡破巢八十有四,擒斬三千余,俘三千六百有奇,釋其脅從千有余眾。歸流亡,使復業。度地居民,鑿山開道,以夷險阻。辛丑,師旋。于乎!兵惟兇器,不得已而后用。刻茶寮之石,匪以美成,重舉事也。

戊寅正月癸卯,計擒其魁,遂進兵擊其懈。丁未,破三浰,乘勝追北,大小三十余戰,滅巢三十有八,俘斬三千余。三月丁未,回軍,壺漿迎道,耕夫遍野,父老咸歡。農器不陳,于今五年,復我常業,還我室家,伊誰之力?四省之寇,惟浰尤黠,擬官僣號,潛圖孔蒸。正德丁丑冬,峰賊既殄,蓋機險阱毒,以虞王師,我乃休士歸農。赫赫皇威,匪威曷憑。爰伐山石,用紀厥成。

銘一首

來爾同志,古訓爾陳。惟古為學,在求放心。心茍或放,學乃徒勤。勿憂文辭之不富,惟慮此心之未純;勿憂名譽之不顯,惟慮此心之或湮。斯須不敬鄙慢人,造次不謹放僻成。反觀而內照,虛己以受人。言勿傷于煩易,志勿惰于因循。勿以亡而為有,勿以虛而為盈。勿遂非而文過,勿務外而徇名。溫溫恭人,允惟基德。堂堂張也,難與為仁。卓爾在如愚之回,一貫乃質魯之參。終身可行惟一恕,三年之功去一矜。不貴其辯貴其訥,不患其鈍患其輕。惟龜焉而時敏,乃暗然而日新。凡我同志,宜鑒茲銘。

箴一首

古之教者,莫難嚴師。師嚴道尊,教乃可施。嚴師維何?莊敬自持,外內若一,匪徒威儀。施教之道,在勝己私,孰義孰利,辨析毫厘。源之弗潔,厥流孔而。毋忽其細,慎獨謹微,毋事于言,以身先之。教不由誠,日惟自欺。施不以序,孰云匪愚。庶予知新,患在好焉。凡我師士,宜鑒于茲。

陽朔知縣楊君墓志銘

陽明子謫居貴陽,有齊衰而杖者,因鄉進士鄭鑾氏而來請曰:“陽朔令楊尚文卒,其孤侄卿來謂鑾曰:‘先伯父死無嗣子,所知我。后人又不競,非得當世名賢勖一言于墓,將先德其泯廢無日。子辱于伯父久,亦宜所甚憫,其若之何?’敢遂以卿奉其先人之遺幣,再拜階下以請。”

陽明子曰:“嘻!予擯人,懼戮辱之弗遑,奚取以銘人之墓為其改圖諸?”

卿伏階下,泣弗興。鄭為之請益固。則登其狀與幣于席,而揖使歸曰:“吾徐思之。”

明日,卿來伏階下泣。又明日復來,曰:“不得命,無以即喪次。”館下之士多為之請,且言尚文之為人曰:“尚文敦信狷直,其居鄉不茍與,所交必名士臣人,視儕輩之弗臧者若浼焉。嘗召其友飲,狂士有因其友愿納歡者,與偕往。尚文拒弗受曰:‘吾焉某,不為若。’其峻絕如是。”

陽明子曰:“其然,斯亦難得矣。今之人,惟同汙逐垢,弗自振立,故風俗靡靡至此。若斯人,又易得耶?”

因取其狀視之,多若館下士之言焉,乃許為之志:

維楊氏之先,居揚之泰州,祖廉,為監察御史,擢參議貴陽,卒遂家焉。考祥,終昭化縣尹。生三子:伯斅;仲敞,即尚文;季敬,宰荊門之建陽驛。

尚文始從同郡都憲徐公授《易》。尋舉鄉薦,中進士乙榜,三為司訓廬江、溧陽、平樂,總試事于蜀。末用大臣薦,擢尹桂林陽朔縣。

瑤頑,弗即工者累年,尚文諭以威德,皆相率來受約束,供賦稅。流移聞之,歸復業者以千數。部使者以聞,將加擢用,而尚文死矣。得年僅五十有五。又無嗣。天于善人何哉!

然尚文所歷,三庠之士思其教,陽朔之民懷其惠,鄉之后進高其行,其與身沒而名踣。又為人所穢鄙者,雖有子若孫何如哉?

娶同郡阮氏瑞,新昌主簿君女。尚文雖無子,有卿存焉,猶子也。

銘曰:獅山之麓,有封若斧。左岡右砠,栩栩其樹。爰有周行,于封之下。鄉人過者,來視其處,曰:“嗚乎!斯楊尹之墓耶?”

劉子青墓表

此浙江按察僉事劉子青之墓。嗚呼!子青潔其行不潔其名,有其實不宏其聲。寧藩之討,子青在師,相知甚悉。吾每稱其才敏,而世或訾之以無能。吾每稱其廉慎,而世或詬之以不清。豈非命耶?安常委命,其往而休。人謂子青為憤抑不平以卒,殆其不然。既以奠于子青,復以識其墓石。

祭劉仁征主事

維正德三年歲次戊辰十一月十八日,友生王某謹以清酌庶羞,致莫于亡友劉君。

嗚呼!仁者必壽,吾敢謂斯言之予欺乎?作善而降殃,吾竊于君而有疑乎?蹠、躥之得志,在往昔而既有,夷、平之餒以稱也,亦寧獨無于今之時乎?人謂君之死,瘴癘為之。

噫嘻!彼封豕長蛇,膏人之髓,肉人之肌者,何啻千百,曾不彼厄,而惟君是罹!斯言也,吾初不以為是。人又謂瘴癘蓋不正之氣,其與人相遭于幽昧邅難之區也,在險邪為同類,而君子為非宜。則斯言也,吾又安得而盡非之乎?

於乎!死也者,人之所不免。名也者,人之所不可期。雖修短枯榮,變態萬狀,而終必歸于一盡。君子亦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視若夜旦。其生也,奚以喜?其死也,奚以悲乎?其視不義之物,若將浼己,又肯從而奔趨之乎?而彼認為己有,變而弗能舍,因以沉酗于其間者,近不出三四年,或八九年,遠及一二十年,固已化為塵埃,蕩為沙泥矣。而君子之獨存者,乃彌久而益輝。

嗚呼!彼龜鶴之長年,蜉蝣亦何自而知之乎?屬有足疾,弗能走哭,寄奠一觴,有淚盈掬。復何言哉!復何言哉!嗚呼尚饗。

祭陳判官文

維嘉靖七年月日,欽差總制四省軍務新建伯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差南寧府推官馮衡,南寧衛指揮王佐,致祭于已故德慶州陳判官之墓。

往年羅滂、淥水諸賊為地方患害,判官嘗與已故指揮李松議設墟場以制御賊黨,安靖地方,殫心竭力,盡忠國事,人皆知之。然其時百姓雖稍賴以寧,而各賊之不得肆其兇虐者,嫉恨日深。其后不幸判官與李松竟為賊首趙木子等所害。以忠受禍,心事未由暴白。連年官府亦欲為之討賊雪憤,然以地方多事之故,又恐鋒刃所加,玉石無分,濫及良善,是以因循未即進兵。今賊首趙木子等已為該道官兵用計擒獲,明正典刑。松與判官之忠勤益以彰著。已特遣官以趙木子等各賊首級祭告于李松之墓矣。今復遣南寧府衛官祭告于判官之墓。死而有知,亦可以少泄連年忠憤不平之氣也夫!

祭張廣溪司徒

嗚呼!留都之別,條焉二載,詎謂迄今,遂成永訣,嗚呼傷哉!悼朋儕之零落,悲歲月之遄逝,感時事之艱難,嘆老成之凋謝。傷心觸目,有淚如瀉。靈柩南還,維江之湄。聊奠一觴,以寄我悲。嗚呼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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