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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志銘下 (2)

天乎傷哉、痛割終吾生巳夫天乎憾哉、怨咎終吾生巳夫、夫有令德者、享眉壽、受多福、常理也、人之獲其常也、恒十六焉、嗟嗟、以吾母令德而無一遇、痛恨固不可為解也巳、或少諉者、數(shù)值則然、若夫身后之重阨多難、則惟不孝子萬死莫贖之罪、何復籍口于數(shù)之適然者乎、爰舉吾母生前之令德及其沒后之阨難、而不孝無所容于覆載矣、舊嘗受讀四明耆儒徐恕先、志吾母之葬曰、許少婦俞氏、石泉翁之季女也、母城陰故族居氏、少婦生而貞肅閑靜、不輕言笑、不妄舉動、婢使一一畏順承事、無嘩者、室中穆如也、婦性敏慧、女紅諸技、不習而精、顧好讀書、幼弟晚塾歸、常令指目字義、遂通孝經(jīng)曲禮列女傳、嘆曰、載之書者、女婦分內(nèi)事、不爾、內(nèi)無教家曷賴焉、及笄而歸許生某、適翁喪子幼、強許贅生其家、則與生協(xié)抗家難、防御侵侮、調(diào)劑糾紛、卒完業(yè)授其弟、無私焉、婦生子名相、甫晬、言動必示之正、三齡、呵禁日嚴人曰、藐爾孩、那遽如許、曰聞古賢圣、多由教成語云、桑從小搤、長且不屈矣、成化十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卒、年二十二、明年十月二十五日、葬祔祖姑洞孔山兆、志首云云、不忍率讀也、天乎傷哉、痛割終吾生也巳夫葬久之、水由宂中出、遷祔靈泉山祖母徐兆、則弘治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久之、水又出宂中、嘉靖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又遷唐家灣谷中、巳而唐灣宂水如靈泉忍痛將事、遷南湖之陰、幾山之陽、則嘉靖十二年九月二十二日也、唐灣啟遷也、相卿痛憊而仆、馮棺枕肱、淚眼甫合、若有眤棺而言曰、是中水晶骨耶、意私占以為祥、孰謂妖夢先水孽哉、于是怨痛劇而神慮殫、嘉靖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一日、肅啟妙果山陽相卿壽藏永尊焉、嗟嗟、后來百千世、信康裕矣、奈前去數(shù)十年阨難何、天乎憾哉、怨咎終吾生也巳夫、吾母令德、以古貞淑律其身、以賢豪名世望其子、而不獲一受諸福、乃久困沮洳、迭震畚鍤、歷諸阨難、祖孰致之噫、不孝之罪、上通于天矣、聲竭淚枯更忍興言及此乎、去今幾七十余年、相卿有子聞過聞造、女四各有歸、過沒、有子敦儉、儉有子令已令甲令丙、后昆禪續(xù)、往跡湮淪、而遺編故在也、時一展誦、手澤漫如、輒長慟欲絕、嗚呼、天乎、相卿胡不先吾母、或猶免于阨難、而相卿今猶茍活也、嗚呼、怨巳哉、人孰不本于親耶、而生事死葬、孰不于斯自致其情耶、而又亦有因母教以成賢圣者矣、不孝惡極旤深、天俾不逮慈訓、無以成德、莫可為力矣、而致吾母重阨大難、則謀之不臧、為之不慎、召慈大譴也、噫、不孝之罪、上通于天矣、聲竭淚沽、更忍興思及此乎、況忍自述也乎哉、雖然獎忍自飾也乎哉、忍死志之上俟昭鑒于天、誅殛不孝、為世為人子者戒、下詔后人、俟其聚訟不孝、為世萬子孫慎終者懲、我死無但裸葬為也、必甘暴骸中野、以俟天人之交責焉耳巳矣嘉靖甲寅十二月七日、不孝哀子相卿泣血識、

誥封安人許母賈氏墓志銘

世父贈南京大理寺左寺正南山先生季子檣卿之為大理也、檣卿母封安人賈氏從之官、嘉靖丁酉四月某日、安人卒、享年八十矣檣卿舉相喪歸、是年十二月甲寅日、葬玄明山、予與視窆、巳乃慨然曰、嗚呼、嗟夫、衰盛相乘。末之常也。遄哉。反復手巳乎。吾聞諸老人、前元邑中、富稱賈馬、時莫與京、賈尤豪侈好文、先正劉先生伯溫、所為記其義塾也、明興、賈遷中州、而處者寖微、大父樗翁、遂禮致安人、倅先大理之室焉、安人事適周安人、屈體降意、罔敢以故閥自恃、矻矻共事、日瘖如爾、周親善之、相與處、終其世不見忤色、初檣卿生既髫、先大理卒、安人銜恤茹痛、力督之學、弗以慈奪、躬代之家、不令志分、拮據(jù)劬瘁、垂三十年靡間、其初故業(yè)不墜、而子有成、嘉靖四年、檣卿舉于鄉(xiāng)、五年舉進士、歷官南京大理左寺正、十六年、屬王子生、 詔推恩羣臣、七品以上官京朝者、榮逮于其所生、于是先大理南山周安人獲贈、而安人受封云、葢安人享祿養(yǎng)者十年晚被寵光、擁命服、休顯雍容、老而息胤繞膝、葬而菅麻載道祿壽榮哀兼焉、遠遡厥先、奚啻僅復其始焉爾矣、嗚呼、嗟夫、衰盛相乘。末之常也。遄哉。信反復手巳乎孫男聞諫聞謨、女二、曾孫女一、銘曰、

玄明之椒、佳哉郁蔥、茂樾屯云、長流蜿虹、邃坎崇封、奠茲幽宮、我文貞石、載厥初終、丘夷川壅、令聞其有窮耶。

贈封孺人二室葬志

予初取于沈、少予五歲、年十七而歸、三十一而卒、再取干李、先明州人、其父耽嗜養(yǎng)生家內(nèi)外事、日與誕迂方術士游、藥煉水銀為黃金、傾其家、流寓杭州、子女婚嫁多后時、則姑風女學長生為解、來歸、猶誦參同悟真甚習、少予十歲、歸年二十七矣、沈世硤市、富而鮮教、晚知勤生務積、未果、棄去、正德九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也男聞過余產(chǎn)六女、后繼者亦艱于男、許宗遺緒如線、烏程陶氏、晚舉少男聞造、過遺男敦儉、儉生男令已令甲令丙、胤續(xù)方殷、余慶乃有寄、李穎敏剛果知書、有丈夫風、生男女各一、皆殤、字吾四女惟均、閑之甚肅、食寢有程、終食頃不容越閫、曰而家清曰以世、吾敢少疏逮后出歸、皆不能名家隸、時窶室促辦褒需、歲接務殷、予迂懶無所與、悉李心力所營、應用罕闕惡者、事集、不見自功之色、族黨嘆其賢能、抑其勞可念也、嘉靖二年八月十一日、卒于北都寓邸、年三十五、三取平湖馬氏、年二十三來歸、嘉靖七年六月二十一日、甫踰三朞而卒、年二十七、晚嫁早喪、無可非儀、然躬調(diào)旨甘、適吾親、四時潔虔祠祀無怠、先葢海寧舊姓、徙平湖云、宜得附書、三室相繼權厝澉墅望湖亭址、嘉靖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同葬六十里塘陰插花山陽、嗚呼、太虛聚散何常哉、聚偶合為夫婦、散各去歸太虛爾、嗟夫、藏固以安叢灌莾、然世祀合食、于百千年、嘉靖三十五年十月吉、云邨病夫相卿志、

許母王氏墓志銘

宗子聞教、將葬其母、來乞銘、長跪、咽而言狀曰、吾母王孺人、上世臺之黃巖人、洪武中、適戍海寧、家焉、父儉、母徐氏、工部主事寬之女弟、封主事文直先生之甥女、吾母幼長舅氏、主事口授之女訓、輒成誦、繇是知書、及笄、歸吾父為繼室、值家多故、脫簪珥、市土田、助外內(nèi)費、皇考晚憐少子、以其田可屋也、色欲之、吾母亟讓成其志、皇考妣繼沒、吾母贊吾父治喪、務完厚、舊殖自是益落、教承父命游學、母必從傍戒曰、汝無田可業(yè)、業(yè)專硯田爾、教長、尚未有立、或有立、巳不及報、嗚呼、痛哉、予曰、起吾聞諸而父之言同。其然乎。教又曰、吾母性慧、有男子度、剪制縷結女紅、不學而能、能皆絕人、賓祭滌瀡、寧過無弗及、平居蔬食、晏如也、其推于人、雖資身切用物、無秋毫顧惜意、內(nèi)外屬戚、無少長遠邇、接之咸使意滿、故與之處者皆愛、哭其死者皆哀、嗚呼、痛哉、吾母生成化八年八月甲寅、卒嘉靖五年八月十五日、享年僅五十有五、子男一、即不孝教、女一、婿文學祝繼先、孫男一、女一、吾母不幸之百二十有七日、以父命、扶柩葬洞孔山祖塋之次若干武、惟是一二閾內(nèi)之行、幸叔父敦而文之、列諸幽、則吾母死且不朽、不孝教亦死且不朽、予固曰、起、吾聞諸吾宗之言同。信然哉。予與爾銘、銘曰、

墓族于此、藏猶錮只、吾銘炳爾猗嗟猗嗟、孰嗇其生、而豐其死、

許瞻仲妻董氏墓志銘

董故汴徙也、至竹居翁慧父子、財豪里中、里中多憚屈之、許亢舊閥弗為下、兩家由是有郄、浸尋爭端、里父兄曰、嗟二豪之違言、攘攘者、我居間、幸聽我、繄董翁子、許之自出、釋釁、孰如重親乎、兩家亦悟曰、善、善、如父兄言、董遂女于許、是為栻卿瞻仲妻董氏、董氏父讓、讓父竹居翁慧也、董氏性警穎、曉數(shù)計、有大父之風、父母愛賢之、曰兒顧女爾、即男、與弟才兩人、吾所不足者非財也、必厚分女財與男等、及歸、褒資服從、盈庭甚都、然能不作富人兒驕溢氣、舅大理府君、姑周安人、咸安之、瞻仲木強自用、大理安人早歿、家多虞、殖漸落、董氏奮曰、語有之、健婦兼丈夫?qū)幠転槭艘⒂谑菙垟z內(nèi)外諸務、耕桑豈歉、賦役期會、儲費盈縮、市易苦良、字畜登耗、一一目揣心計指課無遺算、黠婢狡傭、聲氣眉睫、輒了情偽、故幾任使莫遺余力、瞻仲于是游戲篆籕、展玩圖繪、酣詠尊壺間、未嘗問家有無、以為常、董氏嘗謂其子曰、禮、婦不越閫、顧我獨懵于斯、主人翁多大言、少成事、吾為汝家計、不得但守書生紙上語耳、雖當葢藏溢羨、然常纖嗇錙銖、至喪葬舅姑、館谷師儒、則悉力厚費無靳色、葢嘗三斥私藏以紓家急、家卒賴之不傾云、子男長聞政郡文學諸生、季聞斆、女三、嘉靖某年月日、瞻仲將葬之玄丘山之新塋、豫從二子來告曰、栻卿獲助于吾妻甚力、葬不可以弗之識也、敢請、噫、是宗婦之有勞于吾宗者、義宜銘、銘曰、

屏列諸峰、席舒重湖、室同爾夫、地拱爾姑、風氣所都、百千年庇、爾胤其昌乎、

長女沈婦壙志

相卿長女貞惠、歸為德清博士弟子沈朝臣妻、生子之望而死、之望長娶于談、游學宮、則惠死、二十又五年、乃始克葬、復謀銘以殉諸幽、予曰無庸、夫石志不出禮經(jīng)、然中世以來、未之有改也、抑皆論撰其先之有德善功烈、勛勞慶賞聲名列于天下、而銘之者也、惠孱如女子爾、矧其歸不逮姑、亡幾何喪其舅、左右就養(yǎng)、滫瀡旨甘、莫効也、子生晬而棄之逝、愛而勞以成之、末由也、歸沈未浹四朞、杼軸井臼之勞、幾何哉、又奚庸銘、予尚憶惠、童而喪其母贈孺人沈、予時有四方之役、則繼封孺人李、母而教之、惠祇承無違、字其弟過甚愛、率諸妹甚嚴、刀尺、組纴之習、蚤夜有程、毋敢少舍以嬉、曰作而作、曰息而息、曰毋妄言笑、則無一或妄言笑、咸目屬其色辭罔有差池者、李以是教逸而恩浹、予以是紓兒女子內(nèi)顧之懷、且意其可勖以修內(nèi)范、成其為良婦巳、而卒早夭無成、銘果奚庸也、然予因而自傷焉、吾生舉子、未言有殤者、未髫而殤者、指六七舉、褓而殤者勿計也、婚及笄而夭者五人焉、而惠寔始旤、天乎、予之無罪也、予于是興思戚戚矣、予又奚忍銘其夫若子請弗置、姑為之記其出、及其死若葬云、惠、家世杭之海寧袁花里人、遠近習稱袁花許氏、惠之生、弘治辛酉某月日、其歸正德庚辰某月日、其死嘉靖甲申某月日、其葬于栗溪南、戊申年某月日、于乎、有生之類、古孰今存兮、假合歸盡、一氣孔神兮、若水而漚、聚散沄沄兮、終委于江、長逝渾渾兮、嗟夫、兒亟反其真、而我猶為人兮、

中女朱婦墓志銘

許氏名金、字貞柔、海寧靈泉里人也、父相卿、金生一許歲、喪其母沈、長于繼母李、李仿古女師、訓以婦職、金性溫惠靜訥、未嘗妄語笑、輕喜恚、年十八歸河口朱應期、生二男、懋學念學、而夭、是為嘉靖十五年秋七月丙寅、年三十五、視其母年加四年耳、于戲痛哉、金父起諸生、嗜學績文、日尸坐吾伊、不為兒女子謀、故金歸褒不充、父迂泥古、恒以禮繩閨閾、諸女子時能拜起、則錮之內(nèi)室、課以女紅、屬其母申儆肅閑之、金及歸、不省名父家臧獲、故金不習外務、于是歸而姑及夫不善是也、常陵藉之、金一切安忍面無忤、背罔后言、獨墨墨不得志、時會弟若妹、啜啜下泣也問終不、見父、更整容如平時、父狷戇不事事、俗鮮或諧家復多故、布菽蕭然、金數(shù)來寧、不及歲時、閔勞其父甚至、時時為父泣曰、人只有身、身外邊、那一物是人長有者、爺爺、作么甘受苦惱來、咽且語不了、父憐傷其意焉、方恃以老、繄溘然喪、雖金數(shù)特短、乃其父固厄運奇人與、于戲痛哉、金死五閱月、冬十二月丁酉、將葬之胡橋西祖塋下方、其父輟泣、志而銘之、銘曰、

夫爾囗、子爾祀、夭而全、瞑以逝、父爾銘、志厥悲、矢白日、無誣辭、

徐仲年妻許氏墓志銘

許氏諱貞淑、小字阿男、其母六產(chǎn)女、絕欲得男、名葢祓咎兆祥云、淑年十五、嬪于徐、越若干年、嘉靖年月日疾卒、又若干年嘉靖年月日、其夫始克葬淑、郡西湖之南之甘露山、嗚呼哀哉、有形歸盡、物理固然吾如夫何婉孌膝下、奄閟土中、吾如情何、嗚呼哀哉、淑之生也、予有行役、及髫、其母沈暴死、予役未息肩也憗舍以行、如鷇墜巢、啞啞索哺、意慘程嚴、彷徨即路、含凄盻閔怑之、淑父故貧、母多女、淑殿末行、褒垂橐矣、繼母李拮據(jù)荊布、備結縭焉、約泰不倫、蒙乩受侮、掩泣向隅、孰誰苦予、心搖搖懸旌然、尤切夢想閔憐之、淑既抱子、戚欣代禪、冀償歲晏、而丁年永逝、予曷姑閔憐之、痛屠吾月血、刳裂予肺腸者耶、嗚呼、痛哉、淑邑東鄙、靈泉里人、今徒嘉興南海上、相卿其父、徐禾仲年其夫、仲年留闈舉士、志業(yè)雄其曹、博士諸生善胤其男子、歸濮其女子、娶于查其子婦、壽朋萬朋其孫男、淑之歸徐也、二親強、庶務集、一不事事、非儀無所于見、然其性辟棘、在室約侍婢如束濕薪、逮事姑祝、祝信佛崇慈、子視家眾、外內(nèi)喣如也、淑觀而化、來寧、從諸婢使、面肆跛倚、嘩笑、絕殊故常矣、姊弟若婦、目屬、心異之、嗟夫、摧剛為柔、古壯士為能、是以名、顧淑能爾耶、而予婞婞多忤、不能自克、宜于時、嘻、尚論古人哉、吾慚兒女子也夫、系曰、

旼天疾威、霜殞弱枝、形聲歇滅、山谷逶迤、魂氣悠揚、罔閡修涂、壤夏繄藏、黃壚密而、甘露主拱、覆釡賓趨、彌歷千祀、胤裔蒙慶尚征術于堪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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