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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外篇一(3)

  • 文史通義
  • 章學誠
  • 4914字
  • 2015-12-26 18:49:39

和州志皇言紀序例

《周官》,外史“掌四方之志”,又“以書使於四方,則書其令。”鄭氏注四方之志,“若魯之《春秋》,晉之《乘》,楚之《杌》”是也。書其令,謂“書王命以授使者”是也。鄉(xiāng)大夫於“正月之吉,受教法於司徒,退而頒之鄉(xiāng)吏。”孔氏疏“謂若大司徒職十二教以下”是也。夫畿內六鄉(xiāng),天子自治,則受法於司徒,而畿外侯封,各治其國,以其國制自為《春秋》。(列國之史,總名《春秋》。)然而四方之書,必隸外史;書令所出,奉為典章。則古者國別為書,而簡策所昭,首重王命,信可徵也。是以《春秋》歲首必書王正,而韓宣子聘魯,得見《易象》、《春秋》,以謂周禮在是。蓋書在四方,則入而正於外史;而命行王國,亦自外史頒而出之。故事有專官,而書有定制,天下所以協(xié)於同文之治也。

竊意《周官》之治,列國史記,必有成法,受於王朝,如鄉(xiāng)大夫之受教法,考察文字,罔有奇訝。至晉楚之史,自以《乘》與《杌》名書,乃周衰官失,列國自擅之制歟?司馬遷侯國世家,亦存國別為書之義,而孝武《三王》之篇,詳書詔策,冠於篇首。王言絲綸,史家所重,有由來矣。後代方州之書,編次失倫,體要無當,而朝廷詔誥,或入藝文,篇首標紀,或載沿革。又或以州縣偏隅,未有特布德音,遂使中朝掌故,散見四方之志者,闕然無所考見。是固編摩之業(yè),世久失傳;然亦外史專官,秦漢以來,未有識職故也。夫封建之世,國別為史,然篇首尚重王正之書。郡縣受治,守令承奉詔條,一如古者畿內鄉(xiāng)黨州閭之法,而外史掌故,未嘗特立專條。宋、元、明州縣志書,今可見者,迄用一律,亦甚矣其不講於《春秋》之義也!今裒錄州中所有,恭編為《皇言紀》一,以時代相次,蔚光篇首,以志承所自云爾。

和州志官師表序例

《周官》,御史“掌贊書,數(shù)從政”。鄭氏注謂“凡數(shù)及其見在空闕者。”蓋贊太宰建六典而掌邦治之故事也。夫官有先後,政有得失;太宰存其綱紀,而御史指數(shù)其人以贊之,則百工敘而庶績熙也。後代官儀之篇,考選之格,(《漢官儀》、《唐六典》、《梁選簿》、《隋官序錄》。)代有成書,而官職姓名,浩繁莫紀,則是有太宰之綱紀,而無御史之數(shù)從政者也。班固《百官公卿表》,猶存古意,其篇首敘官,則太宰六典之遺也,其後表職官姓氏,則御史數(shù)從政之遺也。范、陳而後,斯風渺矣。至於《唐書》、《宋史》,乃有《宰相年表》,然亦無暇旁及卿尹諸官;非惟史臣思慮有所未周,抑史籍猥繁,其勢亦難概舉也。

至於嗜古之士,掇輯品令,聯(lián)綴姓名,職官故事之書,六朝以還,於斯為盛。然而中朝掌故,不及方州,猥瑣之編,難登史志;則記載無法,而編次失倫,前史不得不職其咎也。夫百職卿尹,中朝敘官;方州守令,外史紀載。《周官》御史數(shù)從政之士,則外史所掌四方之志,不徒山川土俗,凡所謂分職受事,必有其書,以歸柱下之掌,可知也。唐人文集,往往有廳壁題名之記,蓋亦敘官之意也。然文存而名不可考,自非羅金石,詳定碑碣,莫得而知,則未嘗勒為專書之故也。宋、元以來,至於近代方州之書,頗記任人名氏;然猥瑣無文,如閱縣令署役卯簿,則亦非班史年經(jīng)月緯之遺也。或編次為表者,序錄不詳,品秩無次;或限於尺幅,其有官階稍多,沿革異制,即文武分編,或府州別記,以趨茍簡。是不知班史三十四官,分一十四級之遺法也。又前人姓氏,不可周知,然遺編具存,他說互見,不為博采旁搜,徒闕文之義,是又不可語於稽古之功者也。

今折衷諸家,考次前後,上始漢代,迄於今茲,勒為一表,疑者闕之。後之覽者,得以詳焉。

和州志選舉表序例

《周官》,鄉(xiāng)大夫“三年大比,興一鄉(xiāng)之賢能,獻書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甚盛典也。漢制,孝廉茂才力田賢良之舉,蓋以古者鄉(xiāng)黨州閭之遺,當時賢書典籍,辟舉掌故,未有專書;則以科條為繁,興替人文,散見紀傳;潛心之士,自可考而知也。江左六朝,州郡僑遷,士不土著,學不專業(yè),鄉(xiāng)舉里選,勢漸難行。至於隋氏,一以文學詞章,創(chuàng)為進士之舉,有唐以來,於斯為盛。選舉既專,資格愈重,科條繁委,故事相傳。於是文學之士,羅典章,采摭聞見,識大識小,并有成書。傳記故事,雜以俳諧,而選舉之書,蓋裒然與柱下所藏等矣。

撰著既繁,條貫義例,未能一轍,就求其指,略有三門:若晁迥《進士編敕》,陸深《科場條貫》之屬,律例功令之書也;姚康、樂史《科第錄》,(姚康十六卷,樂史十卷。)李奕、洪適《登科記》,(李奕二卷亡。洪適十五卷。)題名記傳之類也;王定保《唐摭言》,錢明逸《宋衣冠盛事》,稗野雜記之屬也。史臣采輯掌故,編於書志,裁擇人事,次入列傳;一代浩繁,義例嚴謹,其筆削之馀,等於棄土之苴,吐果之核。而陳編猥瑣,雜錄無文,小牘短書,不能傳世行遠;遂使甲第人文,《周官》所以拜獻於王而登之天府者,闕焉不備。是以方州之書,不遵鄉(xiāng)大夫慎重賢書之制,記載無法,條貫未明之咎也。

近代頗有考定方州自為一書者,若樂史《江南登科記》,張朝瑞《南國賢書》,陳汝元《皇明浙士登科考》,皆類萃一方掌故,惜未見之天下通行。而州縣志書,編次科目,表列舉貢,前明以來,頗存其例,較之宋元州郡之書,可謂寸有所長者矣。特其體例未純,紀載無法,不熟年經(jīng)事緯之例,(亦有用表例者,舉貢掾仕封蔭之條,多所牾。)猥雜成書;甚者附載事跡,表傳不分,此則相率成風,未可悉數(shù)其謬者也。(論辨詩列傳第一篇總論內。)今摭史志之文,先詳制度,後列題名,以世相次,起於唐代,於今茲,為《選舉表》。其封蔭辟舉,不可紀以年者,附其後云。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上

《周官》,小史“奠系世,辨昭穆。”譜牒之掌,古有專官。司馬遷以《五帝系》牒、《尚書》集世記,為《三代世表》,氏族淵源,有自來矣。班固以還,不載譜系。而王符《氏姓》之篇,(《潛夫論》第三十五篇。)杜預《世族》之譜,(《春秋釋例》第二篇。)則治經(jīng)著論,別有專長,義盡而止,不復更求譜學也。自魏晉以降,迄乎六朝,族望漸崇。學士大夫,輒推太史世家遺意,自為家傳。其命名之別,若《王肅家傳》、虞覽《家記》、范汪《世傳》、明粲《世錄》、陸煦《家史》(陸史十五卷。)之屬,并於譜牒之外,勒為專書,以俟采錄者也。至於摯虞《昭穆記》、王儉《百家譜》、以及何氏《姓苑》、賈氏《要狀》(賈希鑒《氏族要狀》十五卷。)諸編,則總匯群倫,編分類次,上者可裨史乘,下或流入類書,其別甚廣,不可不辨也。族屬既嚴,郡望愈重。若沛國劉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陳郡謝氏,雖子姓散處,或本非同居,然而推言族望,必本所始。後魏遷洛,則有八氏、十姓、三十六族、九十二姓,并居河南、洛陽。而中國人士,各第門閥,有四海大姓、州姓、郡姓、縣姓,撰為譜錄。齊梁之間,斯風益盛,郡譜州牒,并有專書。若王儉、王僧孺之所著錄,(王儉《諸州譜》十二卷。王僧孺《十八州譜》七百卷。)《冀州姓族》、《揚州譜鈔》之屬,不可勝紀,俱以州郡系其世望者也。唐劉知幾討論史志,以謂族譜之書,允宜入史。其後歐陽《唐書》,撰為宰相世系;顧清門鉅族,但不為宰相者,時有所遺。至鄭樵《通志》,首著《氏族》之略,其敘例之文,發(fā)明譜學所系,推原史學不得師承之故,蓋嘗慨切言之。而後人修史,不師其法,是亦史部之闕典也。

古者,瞽蒙誦詩,并誦世系,以戒勸人君。《國語》所謂“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德”者,是也。然則奠系之屬,掌於小史,誦於瞽蒙,先王所重;蓋以尊人道而追本始也。當時州閭族黨之長,屬民讀法;鄉(xiāng)大夫三年大比,考德藝而獻書於王;則其系世之屬,必有成數(shù),以集上於小史,可知也。夫比人斯有家,比家斯有國,比國斯有天下。家牒不修,則國之掌故,何所資而為之徵信耶?《易》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物之大者,莫過於人。人之重者,莫重於族。記傳之別,或及蟲魚;地理之書,必徵土產;而於先王錫土分姓,所以重人類而明倫敘者,闕焉無聞,非所以明大通之義也。且譜牒之書,藏之於家,易於散亂;盡入國史,又懼繁多;是則方州之志,考定成編,可以領諸家之總,而備國史之要刪,亦載筆之不可不知所務者也。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中

奠系世之掌於小史,與民數(shù)之掌於司徒,其義一也。杜子春曰:“奠系世為帝系、諸侯卿大夫世本之屬。”然則比伍小民,其世系之牒,不隸小史可知也。鄉(xiāng)大夫以歲時登夫家之眾寡,三年以大比興一鄉(xiāng)之賢能。夫夫家眾寡,即上大司徒之民數(shù),其賢能為卿大夫之選,又可知也。民賤,故僅登戶口眾寡之數(shù);卿大夫貴,則詳系世之牒,理勢之自然也。後代史志,詳書戶口,而譜系之作無聞,則是有小民而無卿大夫也。《書》曰:“九族既睦,平章百姓。”鄭氏注:“百姓,為群臣之父子兄弟。”(見司馬遷《五帝本紀》注。)平章,乃辨別而章明之,是即《周官》小史奠系之權輿也。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近代州縣之志,留連故跡,附會桑梓;至於世牒之書,闕而不議,則是重喬木而輕世家也。且夫國史不錄,州志不載;譜系之法,不掌於官,則家自為書,人自為說,子孫或過譽其祖父,是非或頗謬於國史。其不肖者流,或謬賢哲,或私鬻宗譜,以偽亂真,悠謬恍惚,不可勝言。其清門華胄,則門閥相矜,私立名字。若江左王謝諸家,但有官勛,即標列傳,史臣含毫,莫能裁斷。以至李必隴西,劉必沛國,但求資望,不問從來,則有譜之弊,不如無譜。史志闕略,蓋亦前人之過也。

夫以司府領州縣,以州縣領世族,以世族率齊民,天下大計,可以指掌言也。唐三百年譜系,僅錄宰相,彼一代浩繁,出於計之無如何耳。方州之書,登其科甲仕宦,則固成周鄉(xiāng)大夫之所以書上賢能者也。今仿《周官》遺意,特表氏族,其便蓋有十焉。一則史權不散,私門之書,有所折衷,其便一也。一則譜法畫一;私譜凡例未純,可以參取,其便二也。一則清濁分涂,非其族類,不能依,流品攸分,其便三也。一則著籍已定,衡文取士,自有族屬可稽;非其籍者,無難句檢,其便四也。一則昭穆親疏,秩然有敘;或先賢奉祀之生,或絕嗣嗣續(xù)之議,爭為人後,其訟易平,其便五也。一則祖系分明;或自他邦遷至,或後遷他邦,世表編於州志,其他州縣,或有譜牒散亡,可以借此證彼,其便六也。一則改姓易氏,其時世前後及其所改之故,明著於書,庶幾婚姻有辨;且修明譜學者,得以考厥由來,其便七也。一則世系蟬聯(lián),修門望族,或科甲仕宦,系譜有書,而德行道藝,列傳無錄,沒世不稱,志士所恥;是文無增損,義兼勸懲,其便八也。一則地望著重,坊表都里,不為虛設,其便九也。一則徵文考獻,館閣檄收,按志而求,易如指掌,其便十也。然則修而明之,可以推於諸府州縣,不特一州之志已也。

和州志氏族表序例下

《易》曰:“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夫網(wǎng)羅散失,是先有散失,而後有網(wǎng)羅者也。表章潛隱,是先有潛隱,而後有表章者也。陳壽《蜀志》列傳,殿以楊戲之贊;常璩《華陽》序志,概存士女之名。二子知掌故之有時而窮也,故以贊序名字,存其大略,而明著所以不得已而僅存之故,是亦史氏闕文之舊例也。和州在唐宋為望郡,而文獻之徵,不少概見。至於家譜世牒,寥寥無聞。詢之故老,則云明季乙亥寇變,圖書毀於兵燹。今州境之人士,皆當日僅存幸免者之曾若玄也。所聞所傳,聞者不過五世七世而止,不復能遠溯也。傳世既未久遠,子姓亦無繁多,故譜法大率不修。就求其所有,則出私筆記之屬,體例未定,難為典則,甚者至不能溯受姓所由來。余於是為之慨然嘆焉。

夫家譜簡帙,輕於州志;兵燹之後,家譜無存。而明嘉靖中知州易鸞、與萬歷中知州康誥所修之州志,為時更久,而其書今日具存;是在官易守,而私門難保之明徵也。及今而不急為之所,則并此區(qū)區(qū)者,後亦莫之徵矣。且吾觀《唐書宰相世系》,列其先世,有及梁、陳者矣,有及元魏、後周者矣,不復更溯奕葉而上;則中牒闕文,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然則錄其所可考,而略其所不可知,乃免不知而作之誚焉。每姓推所自出,備稽古之資也。詳入籍之世代,定州略也。科甲仕宦為目,而貢監(jiān)生員與封君,及貲授空階皆與焉,從其類也。無科甲仕宦,而僅有生員及貲授空階,不為立表,定主賓輕重之衡也。科甲仕宦之族,旁支皆齊民,則及分支之人而止。不復列其子若孫者,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若皆列之,是與版圖之籍無異也。雖有科甲仕宦,而無譜者闕之,嚴訛濫之防也。正貢亦為科甲,微秩亦為仕宦,不復分其資級,以文獻無徵,與其過而廢也,毋寧過而存之,是《未濟》之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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