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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千五百余年元鶴(5)

  • 庸盦筆記
  • 薛福成
  • 4676字
  • 2015-12-26 18:11:11

曾文正公以同治壬申二月四日,薨于兩江總督署內。其世子績剛通侯(紀澤),以五月中旬奉喪南旋,余送之江干而別。其在金陵百日之內,遠近吊者,絡繹前來,殆無虛日。

余為襄理喪事,以各省巨公名流挽聯佳者,美不勝收。厥后同幕有匯刻為《榮哀錄》者,又覺瑕瑜同登,甄取稍濫。茲憶其周密無疵,為當時所推誦者錄之左方。恪靖伯左公挽聯云:“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蓋左公始為文正所薦舉,中間以事相齟齬,不通函問者已九年矣。如此措詞,既合分際,亦頗善于斡旋。

孫琴西太仆,文正門下士也,時為江寧鹽巡道,其挽聯云:“人間論勛業,但謂如周召虎、唐郭子儀,豈知志在禹皋,別有獨居深念事。天下大文章,殆不愧韓退之、歐陽永叔,卻恨老來提軾,更無便坐雅談時。”見者以為澹雅無俗氣。李眉生廉訪(鴻裔)挽聯云:“位冠百僚,而勞謙自牧,威加四海,而盛德若愚,不震不騰,隱幾獨居勛業外。年垂大耋,而神觀弗衰,病至彌留,而鞅掌靡息,如臨如履,易簀猶在戰兢中。”郭筠仙中丞挽聯云:“論交誼在師友之間,兼親與長,論事功在唐宋之上,兼德與言,朝野同悲惟我最。其始出以奪情為疑,實贊其行,其練兵以水師為著,實發其議,艱難未與負公多。’謝麟伯編修(維藩)挽聯云:“吾楚多武功,新寧偉節,羅山邃學,益陽雄略,湘陰衡陽,皆卓葷勛名,相度恢然眾賢匯。國朝六文正,睢州巨儒,渚城名相,大興賢傅,歙縣濱州,并承平宰輔,公時獨較昔人難。”李次青廉訪(元度)挽聯云:“是衡岳洞庭間氣所鐘,為將為相為侯,自吾鄉蔣安陽后,歷三唐兩宋迄元明,二千年僅見。與希文君實易名同典,立功立言立德,計昭代湯睢州外,較諸城大興暨曹杜,一個臣獨隆。”蒯子范太守(德模)時將赴夔州之任,送挽聯云:“公今與皋夔伊傅同游,翳古元勛齊俯首。我正訴江漢沱滯而上,每經遺壘輒傷心。”以上渚聯,均能掃去陳言,別具機杼。今坊本所刻《榮哀錄》,不分優劣,采輯太濫,故余重甄敘之。然余所選諸聯,亦有《榮哀錄》所未登者。

曾文正公勸人讀七部書

昔曾文正公嘗教后學云:“人自六經以外,有不可不熟讀者凡七部書,曰《史記》、《漢書》、《莊子》、《說文》、《文選》、《通鑒》、《韓文》也。余嘗思之,《史記》、《漢書》,史學之權輿也;《莊子》,諸子之英華也;《說文》,小學之津梁也;《文選》,辭章之淵藪也;《史》、《漢》,時代所限,恐史事尚未全,故以《通鑒》廣之;《文選》駢偶較多,恐真氣或漸漓,故以《韓文》振之。

曾公之意,蓋注于文章者為重。此七部書:即以文章而論,皆古今之絕作也。人誠能于六經而外,熟此七部書,或再由此而擴充之,為文人可,為通儒可,為名臣亦可也。

《圣武記》敘川楚教匪謀篇尚未盡獸

邵陽魏默深先生(源)著作等身,所著《圣武記》、《海國圖志》,尤風行海內.然《海國圖志》采輯雖博,未經剪裁,尚不及《圣武記》熔化之精。蓋記事諸篇,各有章法,似皆已烹煉而出之,惟所記川楚教匪事,不免煩碎。嘗聞曾文正公論及之,文正之言曰:“凡記事之文,須先定章法,然后落筆。《史記》樊、酈、滕、灌諸傳,另是一種體裁。蓋諸人所經戰事,不盡關系大局,若必逐事而記之,則太繁瑣,放必立一簡法以綜貫之。諸傳文雖不長,而所包舉者實廣。魏君嘉慶川湖陜靖寇記八篇,病在逐事登記,而無去取,無提掇消納、虛實布置之法,以致頭緒不甚明顯,線索不甚清晰。試思教匪所竄之地,忽川忽楚,所糾之人,忽多忽少,其能綜舉之而無掛漏乎?知此,則必有謀篇之訣矣。”文正之說如此,錄之以志記事文之法。

《盾鼻隨聞錄》當毀

《盾鼻隨聞錄》者,蘇州人汪堃所著也。堃于咸豐初年任四川永寧道員,以性情乖僻,不孚輿望,屢掛彈章。始為學使何子貞太史(紹基)所糾,恨之次骨,繼以地方公事忤黃制軍(宗漢),被劾罷官。堃于是刊布此事之始末,及督院批札、道署稟牘,詆言箕制軍。制軍固非大吏中之賢者,然天下閱堃書者’皆謂此事制軍未必非,而堃未必是也。堃又借記粵匪之事,著《盾鼻隨聞錄》,而附益以子虛烏有、憑空編造之辭,其命意專為道州何氏而發,兼以謗一二平生所憾之大吏。如吳文節公(文熔)賢督撫也,而堃亦毀之。何氏自文安公(凌漢)以下并逮其家婦孺,無不痛誣丑詆,至令人不忍觀。所以報太史糾參之怨也。何根云制軍(桂清)督兩江時,曾傷禁其書,毀其板。然余見書賈仍刻售之,改其書名日《鈔報隨聞錄》。

余恐其流傳于世,疑誤后學,混淆黑白,不能不志其崖略,以著其當毀。余弟季懷屬纊時,口中喃喃,謂將往審汪堃一案,俄而遂卒。意者!吾弟素性正直,生平最惡人之挾私誣謗.故陰間尚需其勾當此事歟?

《庸閑齋筆記》褒貶未允

《庸閑齋筆記》數卷,海寧陳子莊大令所著也。大令名其元,為金華教官二十年,以卓異薦為知縣,歷任江蘇大缺,復調上海,數年告歸。陳氏為浙江第一舊族,故大令于先朝掌故、家世淵源,述之較詳,又頗能留心時務,閱歷既深,凡所纂論,均愜人意。惟每于左文襄公事,頗覺推崇過當。又其問所論文襄與曾文正公齟齬一條,則更持議偏頗,褒貶失當。余固疑大令當嘗受文襄私恩者也。后又閱之,果言文襄于去浙時,保薦浙士三人,丫丙、陳政鑰與大令也。然文正實嘗訪得大令,而薦之文襄者,何以大令又不知感?竊謂文正之宏獎素廣,廣則受之者不以為奇,文襄之薦剡素隘,隘則得之者益以自惠。即大令于涉筆之時,亦時存一沾沾之意,曰:“我左公所薦也。”

且文襄意氣之矜忮,素著于時,彼意以為偶一紀述,毋寧抑曾而揚左,抑曾則斷無后患,抑左則或招尤悔。此又因畏之之心轉而為譽,亦人情所時有也。嗚呼!世風之偷薄久矣。余常怪世之議者,于曾、左隙末之事,往往右左而左曾,此其故亦有兩端:一則謂左公為曾公所薦,乃致中道乖違,疑曾公或有使之不堪者,而于其事之本末,則不一考焉;一則謂左公不感私恩,專尚公義,疑其卓卓能自樹立,而群相推重焉。斯皆無識者流也。夫公義所在,不顧私恩,可也。若既受其薦拔之恩,復挾爭勝之意以求掩之, 又得群無識者助之以取勝,而名實兩全,則人何憚而不背恩哉余恐后之在上位者,以文正為鑒,而不敢薦賢也。此亦世道之憂也。

微員食祿有定數

李筱泉制軍巡撫湖南時,有一捐班選得某郡通判者,來謁上官。制軍循例,出題考試。通判一到花廳,即掩卷高臥。制軍召首府使往問之,通判對曰:“吾儕若能考試,早以科第得官矣!今因不解文字,故以捐例得之,何考之有?”制軍謂此等劣員亟應參革,遂于發月折時,具一片參之。及批折已回,不見此片,旋于書案抽屜內得之,蓋拜折時忘封入也。制軍欲復上,時馬端敏公巡撫浙江,與通判有舊,適馳書為之說項,制軍謂其命運尚佳,遂飭令到任,食祿八年。及王夔石侍郎(文韶)巡撫湖南,復調通判考試,以不完卷,劾罷之。蓋通判之不才,當以考試被斥,而尚有八年之祿,故始不能劾而終竟被劾云。

死生有命

余弟季懷,以戊寅夏初入蜀,赴丁稚璜宮保之約,由滬趁輪船至宜昌,四月十一日由宜昌買舟西上,正值水勢未旺,號為行船最穩之時。十五日行至巴東以下三十里之巴斗灘,聞其險也,乃登陸傍舟而行,未數十步,舟忽為下水船所撞,立即沉溺,僅將衣物撈起。隨與下水船理論撞船之事,忽聞空中雷聲隆隆,水勢洶惡異常,烈風暴雨,隨之而至,敗舟壞屋,蔽江而下,望之神怖,詢知上游五里之牛口灘,蚊水陡發.是日,舟過巴斗灘者,無不覆溺,惟季懷以坐船被撞之故,始而撈物,繼而理論,停住江邊,幸免奇厄。蓋使舟不被撞,則必過灘而遇蚊水,使不先舍舟登陸,則人與被撞之舟俱溺口此皆偶然之事, 間不窖發,而冥冥中若或有使之者。嘻,異矣!因憶季懷幼時常居小書房中,房墻外乃荒場也,驛舍中常以清晨牧馬墻外。一日黎明,墻忽轟然崩塌,蓋為馬所腥觸也。季懷適以首抵墻而寢,忽于夢中蹶然而起,躍至床外,醒而回顧,忽見殘月,俯視其床,已被壞墻壓破矣。家人驚問其故,自云。“夢與人斗,其人執梃將擊之,一人在后大呼曰:‘汝被擊必死,胡不速走!’乃始怵然,盡氣而奔,而不知自夢中躍起也。”書此以志死生有命,有非人力所及謀者矣。

戒鴉片煙良法

自鴉片煙盛行中國,而染其癮者,如饑者之不能去食,渴者之不能去飲。甚有飲食可減,而煙癮必不可缺者。每見癮到之人,涕泗交頤,寢饋難適,故吸煙者為癮所牽縛,皆沉迷不返以終其身。近世有為戒煙丸者,其方藥品不一,然能絕去真癮者十無一二。或謂丸中須置煙膏,故吞丸而癮不發,卻丸而癮復來,其說似非無因。余嘗聞蜀人傅麗生別駕(誠)論戒煙之法,凡為人戒煙,必先審其歲月之淺深、精氣之強弱飛飲食之多寡,然后依方以定藥品之加減,必與其人同室臥起,順其氣候而調攝之,察其宜忌而去留之,逾一月則癮可絕矣。通計一生,拯拔者不下數十百人。此其用心甚仁,用力甚勞,然恐不能遍及也。伯兄撫屏論戒煙之法尤為簡便,凡人煙癮至重者,不過數兩而止。初戒之吋,每曰減去五厘,兩旬則減去一兩矣,四旬則減去二兩矣。繼則每日減去一厘,一月則減去三錢矣。最后每曰減去五毫,兩旬則減去一錢矣。中等之癮,閱三月而可以盡去。其癮多于此者,則閱時稍久焉,癮少于此者,則閱時亦稍短焉。惟矢志欲誠,校秤欲準,用力欲果,自始戒以至絕癮,毫無所苦,不必用藥也。

不問其人之老弱羸壯也,如法行之,無有不效,其后亦競無他疾。此可謂最便最捷之法矣,惜乎知之者尚鮮,而行之者猶未專一者。安得有心世道之君子,家喻戶曉以行其博施濟眾之術也乎?

又:庚寅十一月二十九日,滬報載有人每日吸煙須五六錢,獲癮五載矣。一日,見救生煙方,只用鹽湯一味。忽悟鹽之為用,利于潤腸,兼有清火解毒之功。鹽與煙如水火格格不相入,故吸煙者多喜甜而惡鹽。自得此方,晨起飲鹽湯一碗,每欲吸煙,又飲一碗。甫逾二日,便覺吸煙少味,六錢之癮,減至三錢。又數日,減去日間二次,止留晚間一次,僅吸一錢,亦覺無味。又數日,竟絕癮矣。

右旋白螺

右旋白螺,乾隆年間西藏班禪額爾德尼所進也。凡螺皆左旋,而此螺紋獨右旋,謂為定風之寶。乾隆五十二年,林爽文之變,福文襄王以陜甘總督奉命為將軍,赴臺灣征剿,特頒給右旋白螺。攜以渡臺,風穩濤平,迅速抵岸,遂由鹿仔港前進,擒滅爽文全殷。事既平,文襄內渡亦極穩順。調為閩浙總督,已將白螺恭折繳進。五十三年十一月己卯,高廟以閩省總督、將軍、巡撫、提督等,每年輪往臺灣巡查一次,均須涉歷重洋,特再將右旋白螺發交總督,俾于署內潔凈處,敬謹供奉。每年大臣赴臺灣時,無論何員即令帶往渡海,俾資獲佑。差竣內渡,仍繳回督署。并諭云:“巡查大臣亦不必因有白螺,冒險輕涉,總視風色順利時,再行放洋,以期平穩。”旋賜號大利益吉祥右旋螺。厥后又不知何年繳進。嘉慶十一年,特授將軍賽沖阿為欽差大臣,馳赴福建剿海寇蔡牽,頒發此螺以資擴值。既而賽公不果赴閩,螺亦末出。而冊封琉球使臣,亦問右獲只領攜用者,大抵事竣,必恭繳回京供奉焉。

孤竹古松(附)

古孤竹城,在永平府大灤河西岸,山上有夷齊廟,廟前有清風臺。下望灤水,晶瑩如鏡,深一二尺,中有一泉可七八尺,相傳此即海眼,其深無底,流沙不能淤淀。寺中古松一株,久已枯死,后乃自根下復生新芽,將枯樹包裹在內,外長新皮,厚尺許,樹大四五圍,或謂此樹壽已一千余歲云。

古冢現寶(附)

蜀漢后主降晉,封安樂公,歿而葬焉,墓在今山東樂陵城南之五里村。村方圓一畝,近有耕氓拾得鋼槍頭,長二尺許,寬約二寸半;鋼刀頭長三尺余,寬約五寸;又有杯孟等物,皆古磁,極華美,夏時存肉不臭。入都售之,因得小康。又有惠王冢,在樂陵城南四十余里,相傳冢內有金人男女十二,騾馬雞犬及一切器皿皆系黃金。有人得金鴿一只,售之亦小康。

每年立冬后,五更報曉。又有夜明珠,深宵出現,行路疑為皓月落地,趨至其處,渾黑無所見,遠觀之仍如明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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