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1章

詐妄謬誤(一)

林瑀

仁宗圣性好學,博通古今,自即位,常開邇英講筵,使侍講、侍讀日進經史,孜孜聽覽,中昃忘倦。有林瑀者,自言于周易得圣人秘義,每當人君即位之始,則以日辰支干配成二卦,以其象繇為人君所行之事,其說支離詭駁,不近人情。及為侍讀,遽奏仁宗曰:『陛下即位,于卦得需,象曰:「云上于天」,是陛下體天而變化也。其下曰:「君子以飲食宴樂」,故臣愿陛下頻宴游,務娛樂,窮水陸之奉,極玩好之美,則合卦體,當天心,而天下治矣。』仁宗駭其言。翌日,問賈魏公昌朝,魏公對曰:『此乃誣經籍以文奸言,真小人也。』仁宗大以為然,于是逐瑀,終身不齒矣。

甄履

英宗即位之初,有著作佐郎甄履進繼圣圖,其序大略曰:『昔景德戊申歲,天書降后二十四年,陛下生之日,復是天慶節,是天書于二紀已前,為陛下降圣之兆也。又邇來市民染帛以油漬紫色,謂之油紫,油紫者,猶子也,陛下濮安懿王之子,視仁宗為諸父,此猶子之義也。』又云:『京師自二年來,里巷間多云:「看個羊」,陛下生于辛未,羊為未神,此又語瑞也。』又以御名拆其點畫,使兩日相并,為離明繼照之義,其言詭誕不經。英宗圣性高明,尤惡諛諂,書奏,怒其妖妄,御批送中書令,削官停任,天下伏其神靈。

宋子京

歐陽文忠公修自言,初移滑州,到任,會宋子京曰:『有某大官,頗愛子文,俾我求之。』文忠遂授以近著十篇。又月余,子京告曰:『某大官得子文讀而不甚愛,曰「何為文格之退也?」』文忠笑而不答。既而文忠為知制誥,人或傳有某大官極稱一丘良孫之文章,文忠使人訪之,乃前日所投十篇,良孫盜為己文以贄。而稱美之者,即昔日子京所示之某大官也。文忠不欲斥其名,但大笑而已。未幾,文忠出為河北都轉運使,見邸報,丘良孫以獻文字,召試拜官,心頗疑之,及得所獻,乃令狐挺平日所著之兵論也,文忠益嘆駭。異時為侍從,因為仁宗道其事,仁宗駭怒,欲奪良孫官,文忠曰:『此乃朝廷已行之命,當日失于審詳,若追奪之,則所失又多也。』仁宗以為然,但發笑者久之。

李定

京師百司庫務,每年春秋賽神,各以本司余物貨易,以具酒饌,至時,吏史列坐,合樂終日。慶歷中,蘇舜欽提舉進奏院,至秋賽神,例賣拆封紙以充,舜欽欲因其舉樂而召館閣同舍,遂自以十千助席,預會之客,亦醵金有差。酒酣,命去優伶,卻吏史,而更召兩軍女伎。先是,洪州人太子中舍李定,愿預醵廁會,而舜欽不納,定銜之,遂騰謗于都下。既而御史劉元瑜有所希合,彈奏其事,事下右軍窮治,舜欽以監主自盜論,削籍為民,坐客皆斥逐。梅堯臣亦被逐者也,堯臣作客至詩曰:『客有十人至,共食一鼎珍。一客不得食,覆鼎傷眾賓。』蓋為定發也。

劉元瑜

劉待制元瑜既彈蘇舜欽,而連坐者甚眾,同時俊彥為之一空。劉見宰相曰:『聊為相公一網打盡。』是時南郊大禮,而舜欽之獄斷于赦前數日,舜欽有詩曰:『不及雞竿下坐人』,蓋謂不得預赦免之囚也。舜欽死,歐陽文忠公序其文集,敘及賽神之事,略曰:『一時俊彥,舉網而盡矣』,蓋述御史之言也。舜欽以大理評事、集賢校理廢為民,后二年,得湖州長史,四十余卒。

并倦游錄。】

吳奎

吳奎為參知政事,會御史中丞王陶以韓魏公不肯押班事,其言兼及兩府,奎乃上章,言邇來天文譴見,皆為王陶召之。又嘗于上前薦滕甫可為

東軒有『邊』字。】帥,上問其故,奎曰:『滕甫不唯將略可取,至于軀干膂力,自可被兩重鐵甲。』異時,上語其事于侍臣曰:『吳奎論事,大概皆此類也。』

常秩

常秩以處士起為左正言,直集賢院,判國子監。不踰年,待制寶文閣,兼判太常寺。中間謁告歸汝陰,主上特降詔,自秩始也。會放進士徐鐸榜,秩密以太學生之薄于行者,籍名于方冊,貯懷袖間,每唱名有之,則揭策指名進呈,乞賜黜落,如是者三四。上方披閱試卷,或與執政語,往往不省秩言,秩大以為沮,遂謁告不朝。一日,翰林學士楊繪方坐禁中,俄有報太常寺吏人到院者,繪昔嘗判寺,立命至前,乃故吏也。詢其來之故,即云:『常待制以謁告月余,未有詔起,令探刺消息。』楊曰:『此禁中,汝得妄入乎?我若致汝于法,則連及待制,汝速出,無取禍也。』先是,秩未謁告時,差護向經葬事,至是經葬有日,上親奠祭,護葬官例合迎駕,秩不候朝參,而出迎駕于經門,上祭畢登輦而去,亦不顧秩,秩愈不得意。或告以不朝參而出就職,又嘗私覘禁中,臺官欲有言者,秩大恐,遂以病還汝陰,既而卒。或云,方卒時,狂亂若心疾,將自殺者,然未得其詳。

鄧潤甫

熙寧六七年,河東、河北、陜西大饑,百姓流移于京西就食者,無慮數萬,朝廷遣使賑恤。或云,使者隱落其數,十不奏一,然而流連襁負,取道于京師者,日有千數,選人鄭俠監安上門,遂畫流民圖及疏言時失,其詞激訐譏訕,往往不實。書奏,俠坐流竄,而中丞鄧綰、知諫院鄧潤甫上言,王安國嘗借俠奏藁觀之,而有奬成之言,意在非毀其兄。是時平甫以著作佐郎秘閣校理判官誥院,坐此放歸田里,逾年,起為大理寺丞,監真州糧料院,不赴而卒。平甫天下之奇才,黜非其罪,而又不壽,世共嘆惜。臺官希執政之旨,且將因此以浼荊公也。余嘗為挽詞二首,頗道其事,云:『海內文章杰,朝廷亮直聞。黃瓊起處士,子夏遽修文。貝錦生遷怒,江湖久離羣,傷心王佐略,不得致華勛。』又曰:『今日臨風淚,蕭蕭似綆縻,空懷徐稚絮,誰立鄭玄碑?無力酬推轂,平時憤抵巇,何人全枉狀?路粹豈能為?』蓋為是也。

鄧綰

馮京與呂惠卿同為參知政事,呂每有所為,馮雖不抑,而心不以為善,至于機事,亦多矛盾。會鄭俠獄起,言事者以俠嘗游京之門,推劾百端,馮竟以本官知亳州。歲余,加資政殿學士,知渭州。舍人錢藻當制,有『大臣進退,系時安危』,及『持正莫回,

東軒作『為』。】一節不撓』之語,中丞鄧綰懼馮再入,又將希合呂公,遽言:『馮京預政日久,殊無補益,而曰「系時安危」。京朋邪徇俗,懷利而已,而曰「持正不撓」,乞罷錢藻,以諭中外。』而藻竟罷直院。

熙寧八年,王荊公再秉政,既逐呂惠卿,而門下之人,復為諛媚以自安。而荊公求退告去尤切,有練亨甫者,詣中丞鄧綰曰:『公何不言于上,以殊禮待宰相,則庶幾可留也。所謂殊禮,以丞相之子雱為樞密使,諸弟皆為兩制,婿侄皆館職,京師賜第

東軒作『地』。】宅田邸,則為禮備矣。』綰一一如所戒之

東軒作『而』。】言,上察知其阿黨,亦頷之而已。一日,荊公復于上前求去,曰:『卿勉為朕留,當一一如卿所欲,但未有一穩便第宅耳。』荊公駭曰:『臣有何欲,而何為賜第?』上笑而不答。翌日荊公懇請其由,上出綰所上章,荊公即乞推劾。先是,綰欲用其黨,力傷

『力傷』,東軒作『方揚為』。】臺官,懼不厭人望,乃并彭汝礪而薦之,其實意在

東軒作『揚』。】傷也。無何,上黜彭汝礪,綰遽表言:『臣素不知汝礪之為人,昨所舉鹵莽,乞不行前狀。』即此二事,上察見其奸,遂落綰中丞,以本官知虢州。亨甫奪校書,為漳州推官。綰制曰:『操心頗僻,賦性奸回,論士薦人,不循分守。』又曰:『朕之待汝者,義形于色,汝之事朕者,志在于邪。』蓋謂是也。

楊繪

楊繪,性少慎,無檢操,居荊南,日事游宴,往往與小人接。一日,出家妓延客夜飲,有選人胡師文預會,師文本鄂州豪民子,及第為荊南府學教授,尤少士檢。半醉,狎侮繪之家妓,無所不至,繪妻自屏后窺之,大以為恥,叱妓入,撻于屏后。師文離席排繪,使呼妓出,繪媿于其妻,遽欲徹席。師文狂怒,奮拳驅繪,

東軒有『賴』字。】眾客救之,幾至委頓。近臣不自重,至為小人凌暴,士論尤鄙之。

東軒筆錄此條接連于『有王永年者娶宗室女』條(見卷第七十三)之后。】

許將

曾布以翰林學士權三司使,坐言市易事落職,知饒州。舍人許將當制,頗多斥詞,制下,將往見曾而告曰:『始得詞頭,深欲繳納,又思之,釁隙如此,不過同貶耳,于公無所益也,遂黽勉為之。然其中語言,頗經改易,公它日當自知也。』曾曰:『君不聞宋子京之事乎?昔晏元獻當

東軒有『國』字。】子京為翰林學士,晏愛宋之才,雅欲旦夕相見,遂稅一第于旁近,延居之,其親密如此。遇中秋,晏公啟宴,召宋,出妓,飲酒賦詩,達旦方罷。翌日罷相,宋當草詞,頗極詆斥,至有「廣營產以殖私,多役兵而規利」之語。方子京揮毫之際,昨夕余酲尚在,左右觀者亦駭嘆。蓋此事由來久矣,何足校耶?』許亦憮然而去。

并東軒筆錄。】

侯仁寶

侯仁寶,即趙

湘錄有『韓』字。】王普之甥也,世為洛陽大族。知邕州,久在嶺外,求歸西洛而無其計,詐

湘錄有『以』字。】取交趾矯其奏,乞詣闕而

湘錄作『面』。】陳其策,太宗納之。其舅韓王,時已為盧多遜所譖,罷相,出河陽。多遜當國,必知是役之艱,固欲致仁寶于敗績,以沮趙普,而太宗復不寤仁寶求歸之矯。盧因奏曰:『今果許仁寶自邕至闕,復還嶺表,率師往取,反復路遠,恐為交人先警。豈若就湖南兵數萬,乘不備而襲之?』太宗深然之,詔團練使孫全與

湘錄作『興』。下同。】將湖南兵三萬,與仁寶南取交州。兵至白藤江,為賊可盡滅,仁寶為交趾所擒,梟首于朱鳶縣,宜然也。全與奔北,斬于闕下。

湘山野錄。】

張杲卿

張杲卿丞相致政居陽翟,于少室山下造庵,為養性存神之地。間或乘肩輿而往,從者不過五六人,處庵中,往往踰月方歸。一日,有道人形神瀟灑,野冠山服來謁,公與之語,頗達道,要亦究佛理,待之甚喜。既夕,道人曰:『某新自浙中回,得茗芽少許,欲請相公一啜。』公欣然可之,道人乃躬自滌器,進火烹茶以進。公頗稱善,良久,又取茶飲從者各一甌,少時,從者皆昏瞑顛仆且睡,道人即白公曰:『某欲往羅浮,煉丹之藥劑鼎囗之資,行從多金器,愿賜數事。』公遽呼從者,皆不應,亦無可奈何,任其所取,幾十余斤,悉持去。迨曉,從者始醒。

楊孜

楊學士孜,襄陽人,始來京師應舉,與一倡婦往還,情甚密,倡盡所有以資之,共處踰歲。既登第,貧無以為謝,遂紿以為妻,同歸襄陽。去郡一驛,忽謂倡:『我有室家久矣,明日抵吾廬,若處其下,渠性悍戾,計當相困。我視若,亦何聊賴?數夕思之,欲相與咀椒而死,如何?』倡曰:『君能為我死,我亦何惜?』即共痛飲。楊素具毒藥于囊,遂取而和酒,倡一舉而盡。楊執爵謂倡曰:『今儻偕死,家人須來藏我之尸,若之遺骸,必投諸溝壑以飼鴟鴉,曷若我葬若而后死,亦未晚。』倡即呼曰:『爾誑誘我至此,而詭謀殺我。』乃大慟,頃之遂死,即燔瘞而歸。楊后終于祠曹員外郎、集賢校理。

史沆

史沆以進士第,為著作佐郎,累坐事羈房州,移襄以卒。沆仕不得志,好持人短長,世亦兇人目之,然亦竟以此敗。常過江州琵琶亭,作詩牓于棟,其略曰:『坐上騷人雖有詠,江邊寡婦不難欺。若使王涯聞此曲,織羅應過賞花詩。』

王平

御史臺儀,凡御史上事,一百日不言,罷為外官。有侍御史王平拜命垂滿百日,而未言事,同寮皆訝之。或曰:『端公有待而發,茍言之,必大事也。』一日,聞入札子,眾共偵之,乃彈御膳中有發,其彈詞曰:『是何穆若之容,忽覩鬈如之狀。』

并倦游錄。】

蘇曉

干德初,國用未豐,蘇曉為淮漕,議盡榷舒、廬、蘄、黃、壽五州茶貨,置四十四場,一萌一蘗,盡搜其利,歲衍百余萬緡,淮洛苦之。曉舟敗溺,淮民比屋相賀。

胡旦

胡大監旦知明州,道出維揚,時同年董給事儼知揚州,遇之特歡,截篙投櫓以留之。一日,延入后館,出姬侍,列肴餗,其宴豆皆上方貴器。飲酣,胡謂董曰:『吾輩出于諸生,所享若此,粗亦忝矣。弊舟亦有二三衰鬟,容止玩飾,不侔同年之家,人生會合難得,或不棄,來日能枉駕弊舟,數杯可乎?』董感其意,大喜,徐又曰:『三品珍器,貧家平生未識,可略假舟中,聊以夸示荊釵,得否?』董笑曰:『狀元兄見外之甚也。』亟命滌濯,以巨奩盡貯之,對面封訖,令送舟中。明日五鼓張帆,淮

玉壺作『乘』。】風瞥然,不告而行,不旬至杭州。薛大諫映,亦牓下生也,首問胡曰:『過維揚,見董同年否?』胡曰:『甚安。』又曰:『董望之材器英邁,奇男子也。然止是性貪。』一日樽前,胡謂薛曰:『聊假二千緡,創鑒湖別墅,節麾才罷,便當謝病。一扁舟釣于越溪,豈能隨蝸蠅競吻角乎?』薛公不得已,贈白金三百星,聊以為釣溪一醉。旦撼頭頷之,不為少謝。后知制誥,王繼恩平蜀有功,恃勛邀寵,僭溢怨濫,將加恩,以銀數千兩賂旦,為褒詔。事敗,旦削籍為典午,竄潯州安置焉。

并玉壺清話。】

石守道(一)

石介性純古,學行優敏,以誘掖后進,敦獎風教為己任。慶歷中,在太學,生徒咨問經義,日數十人,皆怡顏和氣,一一為講解,殊無倦色。嘗請仁廟駕幸太學,欲為儒者榮觀,因作慶歷圣德頌,詆忤當途大臣。既而謗介請駕幸太學,將有他志,介因罷學官,得太子中允,直集賢院,通判濮州,待闕于徂徠故棲,歲余病死。當途者誣奏云:『介投契丹,死非其實』,遂詔京東提刑司發墳剖棺,驗其事。繼而有孔直溫者,狂悖抵罪,直溫昔嘗在介書院為學,以為黨,遂編置介之子弟于諸郡。嗚呼!讒人之口,真可懼哉!

倦游錄。】

石守道介,康定中,主盟上庠,酷憤時文之弊,力振古道。時庠序號為全盛之際,仁宗孟夏鑾輿有玉津鏺麥之幸,道由上庠。守道前數日于善守

湘錄作『首』。】堂出題曰:諸生請皇帝幸國學賦,糊名定優劣,中有一賦云:『今國家始建十親之宅,

湘錄有『新』字。】封八大之王』,蓋是年造十王宮,封八大王元儼為荊王之事也。守道晨興,鳴鼓于堂,集諸生,誚之曰:『此輩鼓篋游上庠,提筆場屋,稍或黜落,尚騰謗有司者,悲哉,吾道之衰也!如是此物宜遽去,不爾則鼓其姓名,撻以懲其謬。』時引退者數十人。

湘山野錄。】

主站蜘蛛池模板: 大渡口区| 锡林郭勒盟| 崇信县| 上高县| 太谷县| 南部县| 延川县| 武定县| 手机| 和顺县| 保德县| 溧阳市| 夏津县| 陕西省| 澎湖县| 苍山县| 鲁山县| 牟定县| 甘洛县| 仲巴县| 芷江| 且末县| 临沭县| 虎林市| 清徐县| 秀山| 澎湖县| 临沧市| 攀枝花市| 双牌县| 平阴县| 库伦旗| 正蓝旗| 汕尾市| 郧西县| 扶余县| 巴楚县| 宁夏| 阿克| 郸城县| 太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