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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仁宗時,西戎方熾。韓魏公為經略招討副使,欲五路進兵,范文正守慶州,堅持不可。是時尹洙為秦州通判兼經略判官。一日,得魏公命至慶州,約范公進兵,范曰:“我師新敗,豈可深入。以今觀之,但見敗形,未見勝勢。”洙嘆曰:“公于此乃不及韓公,韓公嘗云‘用兵當置勝負于度外’,今公區區過慎,此所以不及韓公也。”范公曰:“大軍一動,萬命所懸。乃置于度外,仲淹未見其可。”洙議不合而返。魏公舉兵入界,師次好水川,元昊設伏,全師陷沒,大將任福死之,魏公還至半途,而亡卒父兄妻子號于馬首者幾千人,皆持故衣紙錢招魂而哭曰:“汝昔從招討出征,今招討歸而汝死矣。汝之魂識亦能從招討而歸乎?”哀慟聲震天地。魏公不勝悲憤掩泣,駐馬不能前。范公聞之嘆曰:“當是時難置勝負于度外也。”東軒筆錄

劫盜張海過高郵軍,晁仲約令百姓犒以牛酒,海悅竟去,不為暴。事聞,富鄭公欲誅仲約,范文正曰:“祖宗以來,未嘗輕殺臣下,此盛德事,奈何輕敗壞!他日主上手滑,吾輩亦未敢自保也。”富公不以為然。按續聞見近錄云:富、韓執政,議斬邊帥,文正力爭之,至論上前,退自殿陛。文忠厲聲曰:“六丈無過待作佛。”文正曰:“主上富春秋,公等教上殺人,行看劍在吾輩頭上矣。”邵氏聞見錄略同,惟以高郵為光化,知軍者無姓名。其后富公自河北還朝,不許入國門,未測朝廷意,彷徨終夜不能寐,思范公語,繞床嘆曰:“范六丈圣人也。”鶴林玉露又羅大經詩曰:“奮髯要斬高郵守,攘臂甘驅好水軍,直到繞床停轡日,始知心服希文。”

祖宗用人以兩省為要,而翰林學士尤為親切,由是登二府者十常六七。杜正獻公以清節名天下,然一生多歷外職,在內惟三司戶部副使,知開封府,遂為樞密副使。范文正自諫官被責召還,以天章閣待制判國子監知開封府,復責,晚乃自慶州入為樞密副使。二公皆未嘗歷兩省,而文正之文學不更文字之職,尤以為歉也。石林燕語

范文正鎮越,民曹孫某死于官,遺二子幼妻。公以俸錢百緡赒之,其他郡官從而遺之者又倍公數。為具舟,擇一老吏送轄其舟,且誡吏曰:“過關防以吾詩示之。”詩曰:“一葉輕帆泛巨川,來時暖熱去涼天,關津若要知名姓,此是孤兒寡婦船。”青瑣詩話

范文正少與一術者游。會術者病篤,使人呼文正而告曰:“吾善煉水銀為白金,吾兒幼不足以付,今以付子。”即以其方與所成白金一斤,封志納文正懷。文正方辭避,而術者已絕。后十余年,術者之子長,出其方并白金授之,封志宛然。東軒筆錄孫公談圃同

范文正嘗為人作墓銘,已封,將發,忽曰:“不可不使師魯見之。”明日以示師魯,師魯曰:“希文名重一時,后世所取信,不可不慎也。今謂轉運使為部刺史,知州為太守,誠為悅俗。然今無其官,后必疑之,正起俗儒爭論也。”希文撫幾曰:“賴以示子,不然,吾幾失之。”幕府燕閑錄

范文正鎮錢塘,兵官皆被薦,獨巡檢蘇麟不與,乃獻詩曰:“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即薦之。清夜錄

韓汝玉令錢塘,眷一妓,嘗宿其家。一日晏起,縣吏挾之立門外,候聲喏,汝玉即升妓家中堂受喏。翼日下吏杖一百,即解官自劾云:“某無狀不檢,為吏所侮,無以臨民,請解印歸。”時范文正知杭州,大奇之,曰:“公杰士也,愿自愛。”即令還職。汝玉既滿,復攜此妓游西湖,戀戀一月不去。文正置酒餞之,召妓佐酒,候汝玉極醉時,令舟子解纜去。及醒則舟離錢塘數十里矣。后汝玉歷膴仕有聲。西湖志錄

范文正歸姑蘇,有絹三千匹,盡散與閭里親族朋舊,曰:“親族鄉里,見我生長,幼學壯行,為我歡喜,何以報之。祖宗積德百余年,始發于我。今族眾皆祖宗子孫,我豈可獨享富貴?”乃置田數千畝為義莊。公子純仁為相,四世孫成大參大政。然以忠宣公之盛德,晚乃喪明,常令其甥司馬樸扶行。清夜錄按宋史范成大傳不言是文正后人。

靈隱寺方丈有范文正公木床,樸甚,詩云:“先生守杭日,去去五百年,遺夢了不覺,山僧嘗晝眠。”棗林詩集

范文正嘗得一宅基,堪輿家相之曰:“此當世出卿相。”公曰:“誠有之,不敢以私一家。”即捐其地建學舍,蘇州府學是也。昨非庵日纂

范文正喜談兵,常好誦韋蘇州“兵衛森畫戟,燕寢凝清香”之句。冷齋夜話

邵居士餗,工釵股篆。范文正作嚴先生祠堂記,欲求其書刻石,嘗得范書云:“先生篆高出四海,誠能枉神筆于片石,則子陵之風,后千百年未泯。”負暄野錄

范文正云:“常調官好做,家常飯好吃。”鶴林玉露

范文正喜彈琴,然平日止履霜彈一操,時人謂之范履霜。老學庵筆記

蘇州人諱言“賊”。范文正知杭州,范平江人,警夜者不敢言“賊”,乃曰:“看參政鄉人。”是可笑也。雞肋編

范仲淹參知政事,上知范無所有,厭之,而密試以策,觀其所蘊,曰:“老生常談耳。”因喻令求出。仲淹微時甚貧,常結吏人范仲尹為族弟,及為諫官,攻呂許公而得罪,仲尹亦遭逐。碧云騢按此書本不足信,存之以見魏泰輩之誣妄。

歐陽文忠作范文正神道碑,累年未成。范丞相兄弟數趣之,文忠以書報之曰:“此文極難作,敵兵尚強,須字字與之對壘。”蓋是時呂許公客尚眾也。余嘗于范氏見此帖,其后碑載初為西帥時,與許公釋憾事曰:“二公歡然相約平賊。”丞相得之曰:“無是,吾翁未嘗與呂公平也。”請文忠易之,文忠怫然曰:“此吾所目擊,公等少年,何從知之?”丞相即自刊去二十余字乃入石,既以碑獻文忠,文忠卻之曰:“非吾文也。”避暑錄話

歐公作文正神道碑云:“呂公復相,公亦再起被用,于是二公歡然相約,共力國事,天下之人,皆以此多之。”文正子堯夫,以為不然,從歐陽公辨不可,則自削去“歡然共力”等語。歐陽公殊不樂,為蘇明允曰:“范公碑為其子擅于石本改動文字,令人恨之。”邵氏聞見錄

歐公撰文正神道碑,富韓公以差敘官次為言,公以此碑直敘系天下國家大事,后人固必不于此求范公官次也。水東日記

歐陽文忠為范文正神道碑,言西事起,呂公擢用希文,盛稱二公之賢。希文子純仁,大不以為然,刻石時削去此一節,云:“我父至死未嘗解仇。”公嘆曰:“我亦得罪呂相者,惟其言公,所以信于后世也。”吾嘗聞范公自言平生無怨惡于人,兼其與呂公解仇書,現在范集。按今集不載,唯朱子與周益公書,內引二句云:公有汾陽之心之德,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豈有父子之性相遠如此。墨莊漫錄

文正墓志,富公之文也。先是富公與歐公書,其略曰:“弼常病今人作文字無所發明,但依違模棱而已。人之為善固不易,有遭讒毀者,有被竄逐者,有窮困寒餓者。甚則誅死族滅,而執筆者但求自便,不與之表顯,誠罪人也。人之為惡者,必用奸謀巧詐,貨賂朋黨,多方以逃刑戮,況不止逃刑戮,以至子子孫孫享其余蔭而不絕,可謂大幸矣。執筆者又憚之不敢書其惡,則惡者愈惡,而善人常阻塞不振矣。君子為小人所勝所抑者,不過祿位耳。惟有三四寸許管子,向口角頭褒善貶惡,使善人貴,惡人賤,善人生,惡人死,須是由我始得,不可更有所畏怯。如希文墓志所詆奸人,皆指事據實,盡是天下人聞知彼家數子皆有權位,必大起謗議,斷不恤也。”初寶元慶歷間,范公、富公、歐陽公天下正論所自出,范公薨,富公、歐陽公相約書其事矣,歐公后復不然,何也?邵氏聞見錄

曾王父捐館至五七日,曾王妣前一夕忽夢其還家,急令開篋,取新公裳而去。問之,答曰:“來日當見范文正,衣冠不可不早正也。”又問:“范文正何為尚在冥間?”曰:“公本天人也,見司生殺之權。”既覺,因思釋氏書,謂人死五七則見閻羅,豈非文正為此官耶?中吳紀聞

靖康間,欲追褒司馬溫公,輿論以為范忠宣在元祐間尤為厚德可儷,而有司一時鹵莽,乃誤書文正之名,批旨行下,遂俱贈太師,不知文正以忠宣、德孺為宰執,已追贈至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魏國公久矣。揮麈后錄按德孺未為執政,當作彝叟。按續名臣言行錄:吳敏請褒贈司馬光、范純仁,仍罷元祐學術之禁。上猶憚元祐之名,乃取筆涂純仁為仲淹。故當日詔書仲淹序光下,然則贈太師者本為純仁,為欽宗所改,非有司誤書也。

世言文正三子,各得其父一體。長子忠宣得其德量,次子右丞純禮彝叟得其文學,德孺得其將略。卻埽編按文正四子長純佑,此不言純佑,殆以其有疾早卒耶?以忠宣為長子誤。

范文正修史載某隱慝,夜夢某怒曰:“不改史,將禍爾子。”公不改,果長子純佑亡。夜夢某詈曰:“再不改,將禍爾次子。”果次子純仁病。全家泣請,公終不改,已而純仁病愈。畫墁錄此見隨園隨筆所引,今商刻畫墁錄遺此條。

文正長子監簿純佑,幼有智略,與富彥國子弟游。富氏引葬,陳設從葬器用甚盛,觀者如堵,器用蓋錫造者。監簿在側,取一器擘而示眾曰:“此錫器,爾等謂何物也。”富氏子怒,以為笑己,監簿徐謂曰:“爾何所見,吾正恐愚民致疑,害爾先塋耳。”富子嘆服。時始十余歲。過庭錄

范文正長子監簿純佑,自幼警悟明敏過人,善出神。公在西邊,凡虜情皆預知,蓋出神至虜廷得之。故公每制勝,料敵如神,監簿之力也。因出神為人所驚,自知神觀不足,未幾而亡。時甚少。墨莊漫錄按文正薨時純祐尚在,而忠宣時已二十六,則純祐卒時亦不甚少。

范文正四子,長子純佑,才高善知人,通兵書,學道家,能出神。一日方坐觀書,妹壻蔡交以杖擊戶,神驚不歸,自爾遂失心。然居喪猶如禮,草文正行狀皆不誤失。自其得疾之歲,即書曰:“天下大亂。”擲筆于地。有子早逝。一孫女喪夫,以病狂,嘗閉室內。窗外有大桃樹,花適盛開,一夕斷欞登木,食桃花幾盡。明旦有見其裸身坐樹杪,以梯下之,自是遂愈。再嫁洛人奉議郎任谞,以壽終。雞肋編

文正公門下多延賢士,如胡瑗、孫復、石介、李覯之徒,與忠宣游,晝夜肄業,置燈帳內,夜分不寢。后公貴,夫人猶收其帳,頂如墨色,時以示子孫曰:“爾父少時勤學燈煙跡也。”名臣言行錄

知襄城縣,教民藝桑,自此人得其利。公去,民不能忘,至今號著作林。著作,公宰縣時官也。名臣言行錄

忠宣尹洛,謝克家自河陽來,至白司馬坡,歇店內秣馬,見老翁負暄墻下,有人告曰:“黃犢為人所竊矣。”翁坐負暄如故,略不問。須臾,再以失犢告,翁容色自若,徐曰:“爾無求,必鄰家戲藏耳。”謝異而就問曰:“翁家失犢,再告而不顧何也?”翁笑曰:“范公居此,孰肯為盜者?必無此理。”已而犢果還。過庭錄

元祐間,伶人丁線見,教坊長,以諧俳稱。宰相新拜,教坊長副廷參,即事打一俳戲之語,賜絹五匹,蓋故事也。元祐元年,范忠宣拜相日,以任重為憂,容色愁厲,未嘗少解。丁生及副丁石參謝忠宣,丁線見言曰:“餓殺樂人也相公。”丁石曰:“今時和歲豐,朝野歡樂,爾何餓為?”線見指忠宣而言曰:“是他著這幾個好打鬨趁浪,我輩衣食何患?”忠宣亦為一嗤。同上語不可解或有誤字。

東坡行忠宣辭免批答云:“吾聞之乃烈考云:君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雖圣人復起,不易斯言。”忠宣遺表亦用之云:“蓋嘗先天下之憂,期不負圣人之學,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所以事君。”齊東野語

先人嘗言,熙甯元豐間司馬文正、范忠宣先后為西都留臺,吾皆從之游。至元祐初,文正起為宰相,忠宣起為樞密使,吾見之。其話言服用,一如在西都時,但忠宣顏色甚澤,文正清苦無少異。吾以此窺忠宣,其心豈尚以名位為樂耶。邵氏聞見后錄

忠宣自入仕,門下多食客,至貴益盛。守陳,以己俸作布衾數十幅待寒士,時人為語曰:“孟嘗有三千珠履客,范公有三千布被客。”過庭錄

范氏自文正公貴,以清苦儉約著于世,子孫皆守其家法。忠宣正拜后,嘗留晁美叔同匕箸,美叔退謂人曰:“丞相變家風矣。”問之,曰:“鹽豉棋子上有肉兩簇,豈非變家風乎?”人莫不大笑。曲洧舊聞

忠宣帥慶陽時,為總管種詁無故訟于朝。上遣御史按治,詁停任,公亦罷帥。至公為樞密副使,詁尚停任,復薦為永興軍路鈐轄,又薦知隰州。公每自咎曰:“先人與種氏上世有契義,某不肖為其子孫所訟,甯論事之曲直哉。”聞見前錄

范忠宣永州命下,公之諸子聞韓少師維謫均州,其子告章惇,少師執政日與司馬公論議多不合,得免行。欲以忠宣與司馬公議役法不同為言,求歸,白公,公曰:“吾用君實薦,以至宰相,同朝論事,不合即可。汝輩以為今日之言不可也,有愧而生者不若無愧而死。”諸子乃止。邵氏聞見錄

忠宣自隨州責永州安置,誥詞有誣謗先烈之語,公讀之泣下,曰:“神考于某有保全家族之大恩,恨無以報,何敢更加誣詆?”蓋李逢乃公外弟,嘗假貸不滿憾公,逢與宗室世居狂謀事露,獄吏問其發意之端,乃曰:“于范家見推背圖,故有謀。”時王介甫方怒公排新法,遽請追逮,神考曰:“此書人皆有之,不足坐也。”全族之恩謂此。雞肋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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