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 明史紀事本末
- 谷應泰
- 3419字
- 2015-12-26 16:12:57
氏、裕妃張氏封號,右都督張國紀。釋薊鎮兵備道耿如杞于獄,復其官。提督操江都御史劉志選削籍。復撫寧侯朱國弼俸。復故太監王安官,予祭葬,立祠愍勞。降太監李實奉御安置南京,涂文輔司香鳳陽。尚書楊夢寰、孫杰,左副都御史李夔龍免。
戶部員外王守履奏逆黨文臣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為五虎,武臣田爾耕、許顯純、孫云鶴、楊寰、崔應元為五彪。命削爾耕籍,籍其家。爾耕貪婪,好羅織諸臣,榜掠慘毒,皆爾耕為之。
御史楊維垣參太監李永貞、劉若愚佐逆,御史卓邁亦言永貞習于文字,其惡過于忠賢。遂下永貞獄,戍顯陵。初,永貞辭任,聞忠賢敗,其黨徐應元、王國泰俱危,饋太監王體干、王永祚、王文政各五萬金。懼泄,以獻內承運庫,永貞知之,即遁。久而獲之,赴戌所。
十二月,監生王之鼎劾大理寺副許志吉借黃山一案,毒害民命。下志吉于理。初,監生胡煥猷論大學士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李國,當魏忠賢專權,揣摩意旨,專事逢迎,浙、直建祠,各撰碑稱頌,宜
亟罷,并糾督撫按之請祠者。法司引臥碑生員禁言事律,論杖除名。立極等各上疏辨,言:“忠賢碑文,使其食客游士自為之,至于取旨褒贊,則文書官稱上命擬票,臣等不能盡職,計惟有見幾之作。而忠賢不惟視臣等去就輕,即視臣等死生亦輕,不得已徘徊其門,冀有毫之益于國,則亦少盡區區之心耳!”鳳來疏中并引及陳平、周勃、狄仁杰事。上優答之。
太常寺卿阮大鋮論魏忠賢之罪,且辨《要典》勒入臣名。釋大理寺少卿惠世揚、御史方震孺獄。李承恩論減,工部郎中萬景。
定逆案,先將五虎、五彪下法司議罪。時呈秀已伏法,夔龍、淳夫、文煥、吉追贓遣戍,爾耕、顯純死,應元、云鶴、寰戍邊。懷宗崇禎元年春正月,召前兵部尚書霍維華。維華辭敕命,且
述忤始末,薦周道登、郭鞏,不允辭。法司追論魏忠賢等罪,上命磔忠賢尸于河間,斬崔呈秀于薊州,又戮客氏尸,尋復誅許顯純、田爾耕,天下快之。
阮大鋮請合計先朝奸狀,略曰:“汪文言以徽州庫吏,逃罪投王安幕下,引左光斗入幕,移宮之疏,紛紛迎合,此中外謀傾宮闈之始。御史賈繼春疏揭力爭,汪文言等嗾臺省諛王安,佐楊漣、左光斗,繼春削職,此中外謀殺言官之始。吏部尚書周嘉謨雅重熊廷弼,復任經略,而重處姚宗文、馮三元,此中外謀危封疆之始。汪文言處霍維華以謝王安,逆閹效之,逐戚畹,撼中宮,此中外謀危母后之始。”時逆黨次第伏法。
二月,免楊漣、熊廷弼等誣贓。戶部尚書曹爾楨免。爾楨撫山西,祠魏忠賢,明年追論削籍。御史高弘圖劾順天府丞劉志選、太仆寺少卿梁夢環、順天巡撫
劉詔媚,俱逮之。下太監李永貞、劉若愚、李實于獄。永貞粗通文墨,為司禮監,秉筆導虐;李實往蘇、松織造,誣陷周起元、周順昌等;若愚博洽
典故,永貞每諮問之;俱為言官所劾。尋誅李永貞,共籍銀二十七萬。太監崔文升下獄,戍南京。五月,兵部推戎政尚書霍維華署督師事。工科給事中顏繼祖上
言:“維華狡人,熾則借,敗則攻。擊楊、左者,維華也;楊、左逮而陽為救者,亦維華也。以刑科給事中三年躐致尚書,無敘不及,有賚必加,即維華難以自解。乞褫革以儆官邪。”遂罷維華行邊,尋免官歸。
太仆寺少卿楊維垣削籍。御史鄒胤祚劾維垣為逆私人,占氣最先,轉身最捷,貪天為功,沽名反復,故有是命。光祿寺卿阮大鋮免。大鋮與左光斗同里,有隙。天啟四年,吏
科都給事中闕,宜補大鋮,廷議以大鋮貪邪,遂授魏大中。其后左、魏被陷,皆大鋮意也。至是,御史毛羽健劾其黨邪,明年追論削籍。兵科給事中李魯生、太仆寺少卿李蕃相繼免。魯生當魏忠賢時,
迎合中旨,倡為執中之說。李蕃督學,建忠賢祠。至是,給事中顏繼祖、御史王之朝劾罷之。魯生、蕃故與禮科給事中李恒茂號“三李”。謠曰:“官要起,問三李。”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賈繼春免。先是,繼春首爭移宮,削籍,楊、左去,中旨復繼春官。上嗣位俞月,繼春督學南畿,馳疏劾忠賢怙權流毒狀,累遷內臺。至是,劉新劾其變詐,明年削籍。
編修倪元璐追論大學士顧秉謙、魏廣微媚,奪恩蔭,廣微尋削籍。上曰:“故輔魏廣微持國柄授逆,毒遍海內,實為禍首。其以先朝焦芳例,除名為民,以為人臣附奸不忠之戒。”
六月,前吏部尚書周應秋、戶部尚書黃運泰、兵部尚書閻鳴泰、太仆寺卿郭興治、御史卓邁并削籍。南京兵部尚書范濟世免,以言官劾其媚也。大學士楊景辰新被命,亦以豫修《要典》罷。誅前提督巡捕營張體干、谷應選。
八月,前兵部尚書邵輔忠,戶部尚書李精白、黃憲卿,翰林院編修吳孔嘉削籍。孔嘉微時,故怨族人,及登第,因詰奏黃山之案,傾陷數百家。九月,協理京營兵部尚書呂純如免。
二年春正月,召大學士韓廣、李標、錢龍錫,吏部尚書王永光,刑部尚書喬允升,左都御史曹于汴,定逆案。諭以首開諂附,傾陷擁戴,及頌美不置,并雖未頌祠,而陰行贊導者,據法依律,無枉無徇。初,逆既伏法,上欲因臺諫言,定逆案。大學士韓廣、錢龍錫不欲廣搜禁錮,僅列四五十人以請。上大不悅,再令廣搜。且云:“皆當重處,輕則削籍。”閣臣又以數十人進。上怒其不稱旨,諭以稱頌贊導速化為題,皆書列入。又曰:“忠賢一人在內,茍非外廷逢迎,何遽至此。且內臣同惡,亦當入之。”閣臣以外廷不知內事對。上曰:“豈皆不知,特畏任怨耳!”閱日,召閣臣指黃袱所封章疏累累示閣臣曰:“此皆媚實跡也,宜一一按入之。”閣臣知勢難遺漏,乃云:“臣等職司輔導,三尺法非所習也。”上呼王永光問之,以吏部止諳考功,不習刑名對,乃召喬允升、曹于汴參定之。二月壬子,召廷臣于平臺,問張瑞圖、來宗道何以不在逆案?對曰:“二臣無實事。”上曰:“瑞圖善書,為所愛;宗道祭崔呈秀母,稱在天之靈,其罪著矣。”問賈繼春何以不處?閣臣言:“繼春欲善待選侍,不失厚道,后雖反復,其持論間有可取。”上曰:“唯反復,故為小人。”于是發原奏并前紅本未入各官六十九人,案列無遺。三月辛未,廷臣上《欽定逆案》,詔刊布中外,以七等定罪。魏忠賢、客氏磔死外,曰首逆同謀,兵部尚書崔呈秀等六人;結交近侍,提督操江都御史劉志選等十九人;結交內侍次等,大學士魏廣微等十一人;逆孽軍犯東平侯魏志德等三十五人;諂附擁戴內監李實等十五人;結交內侍末等,俱配贖,大學士顧秉謙等百二十八人;祠頌,照不謹例冠帶閑住,大學士黃立極等四十四人。
谷應泰曰:魏忠賢者,河間惡少,肅寧丑類,ヅυ坐困,腐身自媒,斯固以刀鋸之兇殘,冀鼎俎之拾瀋者也。遂乃潛事皇孫,惟供刀匕,玄宗藩邸,力士傾心,肅帝東宮,輔國稱職,攀鱗附翼,有自來爾。乃熹宗之初御,忠賢輒伺笑,欲攬太阿。而乳媼客氏,又以妖幸毀政之姿,為洽比對食之舉。于是勢同膻附,情昵晏私。王圣寵而京、閏煽孽,趙嬈尊而甫、節媾禍,女子小人朋淫于國矣。乃王安者,名在閹余,職邀顧命。郭清謹,不事威權;呂強剛正,終陷刑戮。蓋自安死,而忠賢愈肆滔天;益無顧忌。讠閻奉者登進,忤恨者誅傷,此左有回天之名,令孜有阿父之號也。
乃若釁開宗社,毒流縉紳,誣織封疆,飛文宮禁,威明豈貨群羌,乃輸左校,張儉詎危社稷,更煩北寺耶!洎乎文言冤獄,扁染清流,楊漣、左光斗等并系鋃鐺;魏大中、周順昌等同嬰桎梏,正如朱并所告二十四人,李膺所坐六百余士,雖夕陽亭下,震何辭,首陽山前,滂尸不愧。而田爾耕三木橫加,許顯純五毒備至。乳虎乍逢,盡灑萇弘之血;蒼鷹所擊,皆含杜伯之冤。是則拊髀之憤,原不馮生,而破柱之風,猶能為厲矣。倘非金閶告變,佩韋倡怒,殺詔使于廁上,沉駕帖于河中,則懸金之募,沉命還多,瓜蔓之抄,囊頭未已也。
又若中外戚屬,濫賜褒封,呈秀、淳夫,具邀顯秩,五人同貴,首自單超,一子為侯,咸尊焉惠;而伯榮出入宮掖,張朔貪橫野王,又有光和太尉,承望內官,延光司空,扁征親故,此所謂蹶馬番徒,倡予和汝者也。
尤可異者,祠宇扁天下,俎豆及學宮,賢非荀勖,乃祀安陽;學異荊公,敢配孔子。頌功德者四十萬人,趨勢利者鴻都門下也。至操兵禁,將衷甲于桃園,蓄孕閨房,欲繼牛于典午。又且
遣王郡國,遠徙扶蘇,危后中宮,謀誅伏氏,取代之規,誠難掩覆矣。而況大行當憑幾之日,多官邀橫拜之恩,弓裘不御,鬼蜮仍多,城社已摧,狐鼠猶據。
所幸者,武陽色變易與,北軍猶豫無成。而信邸英開,神明獨運,云龍初入,方深斷仗之憂,江陵收璽,漸除徐傳之黨。迨至卓臍燃京,莽頭傳宛,而人心始快,國紀肅焉。嗚呼!自予考之,神、光二廟,朝議紛爭,玄黃溷淆,朋徒互揣,至此則鉤黨同文,得禍斯酷矣。然封事發,始知顧、及之賢,蔡京事敗,益信元佑之正,身雖蕩滅,名義所從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