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春始與瑗仲訂交于錫山,商榷文字,益我者良多。是夏在家,有作必奇君,往返書札頗頻。有一書批導利病,精極不刊,且可以藥世之學西江派詩者。書云:“尊作伉爽有奇氣,漸脫清味。如能于豪放中求深沈,空靈中求密致,則更加人一等。古人未有不從密致中作功夫也。自此之后,尤須精研訓詁,細窺物理,求字字錘煉,句句沈著,無字響,無捐義。如此方能亙古長新,覺有一種光氣,常動蕩于字里行間,不可捉摸,不可遏抑。不襲古人聲音笑貌,而自有聲音笑貌,可與古人頡頑。弟于近代詩人,常不敢親近,恐為一時習氣所囿,便難擺脫。即海藏、散原,觀之猶有戒心也。生平頗嗤姚囗囗諸公,學陳幾如劇家之雙簧,不敢失一板眼。不失板眼時,固惟妙惟肖,一失時便不成腔調。蓋自己無立足點,處處靠人,遂落此圈套”云云。此一段議論,非真有得者不能道。所謂清味,指干、嘉人格調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