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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屈突通潼關射子原來屈突通守潼關,與劉文靜相持月余,復使桑顯和夜襲文靜營。文靜盡力苦戰,顯和敗走,通勢益蹙。或說通降,通泣曰:“吾歷事兩主,受國厚恩,食人之祿,而違其難,吾不為也 。”每自摩其頸曰:“要當為國家受一刀 !”勞勉將士,未嘗不流涕,人亦以此懷之。

當日唐兵前去到河東,劉弘基來稟世民,即曰:“潼關是屈突通守把,筑起土墻,四面遍排鹿角,十分守護得嚴緊。不若棄了此關,從右小道而出,直抵河東城下,使人招諭通守堯君素。君素一降,通亦隨手來降矣 。”世民曰:“屈突通何等之人,敢以兵拒我?”左右曰:“此人為官勁直。其弟屈突蓋,先為長安令,亦以直言顯。時人語曰 :‘寧食五斗艾,無逢屈突蓋;寧食三斗蔥,不逢屈突通 ’,正此二人耳 。”世民曰:“此關乃沖要之路,不得此關,安能得至河東城下;如得此關,盡以關上之物賞軍,不可遲滯 。”劉弘基得了號令,令軍四面攻打。連日不能破,且撤軍退,再來票世民,說關難討。

世民大怒,欲斬劉弘基,帳下一人進曰:“某雖不才,愿去潼關掉三寸之舌,說屈突通來降,不須動勞弓箭 。”世民喜,乃部下高顯道也。世民曰:“汝以何言說之?”顯道曰:“屈突通與某同鄉,自幼曾結兄弟。某流落江湖,久不相見。今若到彼,以利害說之,必來降矣 。”世民便遣顯道一行。顯道乘馬到關前,高叫故人高顯道求見。關上報與屈突通,通即放入,至關相見。通曰:“故人自何而來?”顯道曰:“某今在唐參贊軍機,待以上賓之禮 。”通勃然變色而起曰:“世民是吾仇人也!吾事隋,汝事唐,各事其主。昔日為昆仲,今日乃仇仇也,不必多說,煩請出關 。”顯道欲開言,通已自去了。軍士忙催趕出關外,回頭看見通倚于木欄桿上,顯道指而言曰:“賢弟何薄情而忘義也?”通應曰:“法度如此,我之為人,兄所知也。我受國厚恩,今日之事,但有必死耳,不須再說。回見世民,便叫來攻,吾不為懼 。”顯道見說,便人回報世民,世民曰:“汝曾以天命并勢利說之否?”顯道曰:“屈突通不待開言,而便絕之 。”世民曰:“汝可再往,就關前大叫而說之 。”顯道又往,立馬于關下,大叫曰:“賢弟聽吾忠言,汝以一孤關欲拒數萬之眾,不亦愚乎?關破身亡,無[濟][于]

事,不順大唐而屈膝他人,乃不識天命、不辨清濁,賢弟細思之 。”屈突通拈弓在手,指顯道而言曰:“前言已定,不必再說。我便識兄,箭不識兄也,可速退 。”顯道回見世民,言通如此。世民大怒曰:“匹夫焉敢如此!以我無攻城之策耳。量潼關此樣城池,便滿屯軍馬,安能拒我哉!傳下號令,可速攻之 !” 通在關內,見四面攻急,相持日久,糧食又缺,終是勢窮難守。又聞長安不守,家屬皆為李淵所擄,乃留桑顯和鎮守潼關,一夜引兵眾趨洛陽求救於越王。桑顯和知越王被李密圍逼,勢亦不久,次日即將潼關來獻。劉文靜乃使首將竇琮與顯和追之。及于稠桑,通見后面人馬追急,遂結成營壘自守。竇琮遣通之子壽至營前,苦叫其父曰:“今日君亡,國祚已絕,父親所守為誰?不若投唐以救全家老小 。”通大罵其子曰:“汝這禽獸,如何來此?昔為父子,今為仇敵 !”喝令左右射之,箭如雨下,將壽射傷于地。眾牌手一齊向前救之,抬進關內養病。

文靜、顯和營下高叫諭諸將曰:“今京城已陷,隋祚已絕,汝等皆是關中之人,家屬盡在長安,唐主寬仁撫之如舊。今汝相隨屈突通欲往何處?若肯歸降,父母妻子可保,豈不為美?”

眾軍聽之,皆釋仗奔入唐營,單撇下屈突通一人。通知自不能免,乃下馬望東再拜,仰天而哭曰:“臣今兵窮力屈,以至于此,非臣敢負國思 !”言罷即欲自刎,不防數卒一擁而上,將通捆縛,隨即解送長安,來見于帝。帝賜之酒食,謂通曰:“朕知卿真忠烈之士,特赦卿罪,封為兵部尚書,賜爵蔣國公,兼秦公長史 。”隨遣同世民至河東城下,招諭堯君素。

卻說堯君素,字守直,桐鄉人也。官拜擊鷹郎將,率領人馬從屈突通鎮守河東,以拒唐公。世民令獨孤懷恩領兵四面攻之,其城堅固,更兼守城用心,急不能下,招之又不肯歸附,相持已久。世民大兵繼至,圍城鐵壁相似,音信不通。君素乃造木鵝數只,擊表文于鵝頸內,封固堅漆,裝點已備,放在黃河,順水浮流至河陽。有守卒得之,奏達東都。彼時東都事迫,不得遣將來救。當日世民遣屈突通至城下,以言招諭君素。君素在城上哭聲不絕,通立馬城下,呼君素曰:“守直賢弟,聽吾一言:今隋祚已絕,人心已離,大事如此,何不早降,庶救一族之命?某今在唐,封吾兵部尚書,參贊軍機,待以厚禮。

何自執迷如是?”君素曰:“公為國大臣,主上委公以關中,代王付公以社稷,奈何負國生降,更與人作說客耶?且汝所乘之馬,尚是代王所賜也,有何面目乘之?”通曰:“吾今力盡,不得已如此 。”君素曰:“汝力已盡而降,吾今力猶未盡,何用多言 !”遂不顧而去。通惶愧無語,勒馬回營。世民大怒,麾兵攻打城池。比及一月,不能得下。劉文靜曰:“今君素家屬皆在長安,令人護其妻子至城下,以刀斧挾之,使其哀告于夫,降則有生,拒則必死。君素一見,必動夫婦之情,不攻自降矣 。”世民遣人取至君素之妻李氏,綁于城下,告其夫曰:“今唐兵獲我,來告夫主。今隋祚已絕,夫君何故自苦如此?

若實秉忠誠,使妾今日得死于夫之足下足矣 !”君素曰:“天下名義,豈汝婦人所知 !”言罷,嗚咽泣下,遂拽滿雕弓,單射一箭,其妻應弦而死。后人有詩贊云:生死從來自有天,夫人秉節死弓弦。

將軍未畫麒麒閣,李氏芳名已早傳。

君素射死其妻,只是固守不出。劉文靜見不能取勝,謂世民曰:“潼關既破,此城不下,乃癬疥之疾耳,不足介意。今李密在東都與隋相拒,可移兵驟至其城,必為我有,何在此遷延歲月,取小失大乎?”世民從之,即引兵還入長安,商議進取之策。當日李淵欲進兵東都,遂先寫表申達煬帝,看其說甚來意。 總批:屈突通死守潼關,蓋以人臣既受國恩,則當報國主耳。通子勸父授唐,豈義哉?以箭射傷于地,宜也。堯君素亦不聽婦言,而射死其妻,吾謂人臣之義,當以二人為正。

第一章 王世充東都救援卻說煬帝在江都,各處報急,皆被虞世基隱匿不報。至是得聞大驚,便喚眾臣商議。帝曰:“李淵已陷長安,李密圍逼東都。今淵表奏,欲引兵救援,皆是虛意;稱言救援,實欲取之。朕欲征討二人,汝諸臣以為何如?”盧芳進曰:“李淵入長安迎立代王為帝,尚有尊君之義,外假仁義,其情可恕,宜以緩計圖之。李密,世之豪杰,今又遣徐世勛襲破黎陽,據守其倉,得勝兵三十余萬,遠近攻陷,實國家之大患也。今圍逼至急,越王朝夕懸望,宜先發兵救之 。”帝聞奏大言曰:“誰敢領兵前去?”一人應聲出曰:“臣雖不才,愿領兵往 。”帝曰:“卿去救援,破密必矣 。”帝令整點人馬,急向東都進發。

此人是留守王世充也。世充字行滿,霸城人。身長七尺,豺聲卷發,膂力過人。初為民部侍郎,出為江都郡丞。帝數南幸,世充能伺帝顏色,阿意順旨,陰奉遠方珍物,以媚于帝。

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略,累委之捕賊,所向輒定,由是功高得寵。

是日世充出班奏曰:“臣舉一將為先鋒,可破李密 。”帝曰:“卿舉何人?”世充曰:“臣舉河間鄭州人,姓丘名瑞,現為右將軍 。”帝曰:“朕正欲用此人 。”撥軍五萬,令二人領去。

時李密進攻東都,人報江都王世充兵來救援,遂命秦瓊各拒一處隘口,密自拒洛南,以孟讓為先鋒。秦瓊守洛北,夏琦為先鋒,兩邊皆來動兵。王世充兵至黑石,安了營寨,分兵守營,自持兵至渭北。相遇先鋒孟讓,自引軍哨出,正與世充軍相遇。孟讓欲退,手下牙將項釗曰:“今隋兵入此,若不挫其銳氣,何顏見魏公乎?”于是驟馬提槍,來與隋軍搦戰。世充自提刀出馬,與項釗交戰,只一合,斬項例于馬下,乘勢掩殺。

孟讓大敗,回寨去見李密。密責之曰:“不得吾令,何故輕敵,以致撓敗?”讓言項釗不聽,故有此失。李密曰:“傳下吾令,勿與交鋒,緊守寨口,以老其師。待其糧盡擊之,世充可擒矣。

”王世充恐李密有謀,引兵退回下郟。

卻說丘瑞來見世充,問曰:“將軍既斬將,如何退兵?”

世充曰:“吾見李密不出,恐有別謀 。”瑞笑曰:“彼有甚謀,但欲老吾師,待糧盡自獘之故。若果如此,城中越王豈坐視而不付糧乎?”世充曰:“近聞東都城內正慮無糧,只有布如山積。又聞密新得秦瓊之輩,不可輕敵 。”丘瑞曰:“人皆懼秦瓊,吾獨視為小兒耳,此去必擒 。”世充曰:“倘有失如何?

”瑞曰:“合正軍法 。”世充令瑞進兵。原來丘瑞所屯兵三萬,分為三寨,各傍險山:一名天渠寨,二名新羅寨,三名滋石寨。

三寨軍兵分一半去取洛北,一半守寨。丘瑞進兵前行。

卻說秦瓊在洛北守寨,報馬到,說丘瑞兵來搦戰。此時瓊已得了密令,遂喚夏琦商議。琦曰:“洛陽地面山險,必有埋伏。將軍引正兵出戰,琦出奇兵,必擒丘瑞也 。”瓊撥精兵五千與夏琦,瓊自引兵萬余,離寨三十里,地名石子河,與丘瑞相遇,兩軍擺開。岸上是一望曠野,好片戰場。秦瓊出馬搦丘瑞戰,瑞亦挺槍驟馬相交。戰到二十余合,原來丘瑞后軍見背后山中有魏兵旗號,自相驚亂,瑞知便退。秦瓊背后掩殺,前面夏琦殺出,兩下夾攻,瑞兵大敗。秦瓊、夏琦連夜追襲,直趕到天渠山。瑞仍舊分兵守住三寨,多置擂木炮石,堅守不出。

瓊離石子河十里下寨。次日,引兵挑戰。瑞在山上,與副將石一清、范德大吹大擂,大笑飲酒,并不下山。秦瓊令軍士大罵,瑞只不出,瓊收兵回。次日,令夏琦去山下搦戰,瑞又不出。

夏琦驅軍上山,山頭擂木炮石打下,折了數十人。夏琦急退,新羅、滋石二寨兵出,殺敗夏琦。秦瓊次日又去搦戰,丘瑞又不出。瓊使軍人百般穢罵,瑞山上亦罵。瓊尋思無計可施,相拒五十余日,瓊就山前扎住大寨,每日在寨中飲酒至大醉,坐于山前辱罵丘瑞。李密差人來軍前打探,見叔寶飲酒,回見李密,說叔寶飲酒,恐失軍機。密笑曰:“此叔寶之計也 。”眾問其故,密曰:“叔寶與丘瑞相拒五十余日,近聞日飲醉時,只在山前穢罵,旁若無人。此非貪杯,乃賺丘瑞之計也 。”遂令程知節解酒到寨中助之。

且說秦瓊拜受其酒,馬傳李密令摽賜眾軍訖,吩咐程知節、夏琦各引一支軍馬為左右羽翼,只看軍中紅旗起,便各進兵。

秦瓊叫將酒擺列于帳前,令軍士大開美酒而飲之。有細作報上山來,丘瑞自來山頂窺望,見秦瓊坐于帳下飲酒,令三軍健兒面撲為戲。丘瑞曰:“秦瓊太欺我耶!傳令今夜下山劫瓊寨,令新羅、滋石二寨軍皆出劫,為左右翼 。”丘瑞乘月色微明,引軍從山側而下,徑到寨前。遙望秦瓊大明燈燭,正在帳中飲酒,丘瑞當先大喝一聲,山頭擂木為助,直殺入中軍。但見秦瓊端坐不動,丘瑞騾馬到跟前,一槍刺倒,原來是個草人。急勒馬回,帳后連珠炮起,寨中一將當先,攔住去路,橫眉豎目,乃秦叔寶也。挺槍躍馬,直取丘瑞。兩下[相遇],各自拒定,兩將在火光之中交鋒。瑞只望兩寨來救,原來已被程知節、夏琦兩將殺敗,就勢奪得山頭。瑞與瓊死戰到五六十合,山上火起,原來被秦瓊后軍奪了營寨。丘瑞敗走。秦瓊趕了一程,回守石子河,飛報入洛口城來。李密大喜,方知秦瓊飲酒是計,只要賺丘瑞下山。

此時東都越王亦發兵接應,丘瑞退守鞏北關,三萬軍已折大半,遣人問世充求救。世充大怒曰:“汝不聽吾言,務要進兵,倒折了緊要寨口 。”不肯發兵接應,卻使催丘瑞出戰。瑞心慌,只得定計,分兩軍于關前山僻埋伏,吩咐 :“我佯輸詐敗,引過秦瓊,汝等皆出,截住歸路,破之必矣 。”次日,丘瑞搦戰,唐將夏琦出馬。戰不五合,丘瑞敗走,夏琦乘勢追之。

瑞閃過山僻去處,俟夏琦馬過,兩下伏兵齊起,丘瑞后面刺殺夏琦于馬下。敗軍回報秦瓊,瓊自來與瑞戰。瑞又詐敗,瓊不趕,瑞又回,如此者三次。瓊知誘敵,收軍回寨,與程知節商議 :“丘瑞用埋伏計殺了夏琦,又要賺吾,何不以計就計 。”

知節問如何,瓊曰:“我明日當先殺去,汝即引精兵后至。待伏兵出,汝可分兵擊之,用車數十乘,各帶柴草,會合小路,用火燒之。吾乘勢擒丘瑞,與夏琦報仇 。”知節得了計,次日秦瓊引軍前進。丘瑞兵又至,與瓊交鋒。戰到三十余合,瑞詐敗走,瓊引馬步軍追趕。瑞且戰且走,引秦瓊過山谷口去。丘瑞后軍為前部扎住,專望兩彪伏兵各出,卻被程知節精兵趕入谷口攔住。其柴草車兩路點起火,沿燒及山上,草木皆著,煙迷其徑,兵不得出。瓊引兵夾攻,丘瑞大敗,奪路走上鞏北關,收聚敗兵,堅守不出。

卻說秦瓊與程知節引數十隊,自來關兩邊哨探小路。當日忽見男女數人各背小包,于山僻攀藤附葛而走。瓊馬上用鞭指與知節曰:“奪鞏北關,只在這幾個百姓身上,好好喚那個百姓來,用好言以安其心 。”百姓告曰:“某等皆是洛陽居民,今欲回鄉,聽知大軍廝殺,今欲過松溪,從八圣山出潼溪,入洛陽還家去 。”瓊曰:“這條路取鞏北關多少近遠?”百姓曰:“從八圣山小路卻好是鞏北關背后 。”秦瓊大喜,帶百姓到寨中,點了酒食,便與程知節商議 :“汝便引兵扣關攻打,我親自引輕騎出藍田山襲關后,丘瑞可擒矣 。”瓊交百姓引路,選輕騎五百,從小路而行,知節扣關攻打。

卻說丘瑞為救兵不到,心中正悶,軍報程知節在關下攻打。

卻說丘瑞披掛了,欲下關,忽報山后四五路火起,不知何處軍到。丘瑞自引兵來迎,為首一將,卻是秦瓊。丘瑞大驚,急走小路,馬不堪行,后面秦瓊追趕甚急,丘瑞等盡皆棄馬上山,尋樵徑而逃。比及走脫,隨行只有十余人。步行走還東都,來見王世充。世充見丘瑞只剩下十余人,大怒曰:“吾叫汝休去,汝委下文狀要去,今日折盡人馬,尚不自死?推出斬之 !”未知性命如何。

總批:王世充東都救援,誠有將帥才略,所舉丘瑞亦能與叔寶輩累戰爭鋒,可稱隋之名將者此也。但恐救兵不到,即瑞亦不能保其后來性命如何耳。

第一章 含嘉城秦瓊戰丘瑞時有行軍從事交留人來見瑞,與說曰:“今含嘉城密令趙仁基保守,保汝救此城,將功贖罪,若何?”丘瑞言愿往。有一湘陰人姓趙名泰來,見王世充言曰:“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丘瑞雖然有罪,主上之所深愛者也,不可誅之。再與五千軍,令求含嘉城,則牽動諸處之兵,東都自安矣。如不成功,并罰前罪 。”世充從趙泰之言,再與兵五千,交瑞救含嘉城。瑞努力而去。

卻說守城趙仁基、邵旦知丘瑞兵來,邵旦只要堅守,趙仁基定要迎敵,引軍與丘瑞交戰,大敗而回。邵旦急申文書到洛口城,李密請諸將商議。此時徐世績據守黎陽,房彥藻曰:“含嘉城緊急,必須秦瓊方可退丘瑞 。”賈閏甫曰:“今秦叔寶屯兵鞏北關,亦是緊要去處,不可取叔寶回,帳下諸將內選一人去破丘瑞 。”房彥藻曰:“丘瑞,隋之名將,非等閑可及,不著叔寶,無人可當 。”忽堂下一人厲聲而言曰:“汝等何視人如草木也!某雖不才,愿斬丘瑞首級以獻 。”眾視之,乃羅士信也。彥藻曰:“爾性暴悍,不識進退之法,非丘瑞之對手也 。”士信堅執要去,彥藻曰:“將軍要去,可令一人副之。

”裴儼曰:“我兩個同去 。”李密大喜,即時交裴儼、羅士信同行。賈閏甫諫曰:“今丘瑞親打含嘉城,越王又遣段達、韋津、龐玉等互相接應,汝等休以為兒戲。若此城一失,東都安如泰山矣。若破丘瑞,可以取洛陽諸郡。何故以此二少年當此大任乎?”李密曰:“汝以二后生無謀,不能成事乎?吾料遠近諸郡必在此二人手內可得 。”閏甫等各曬笑而退。

卻說羅士信、裴儼到含嘉城,趙仁基、邵旦見二將到,心中亦笑李密如此調度人馬,這般緊要去處,如何只叫二后生來。

時士信年十六,儼年十五,隨即交割牌印,看二人如何調遣。

裴儼使軍人將認旗去城上豎起,丘瑞聽知士信、裴儼到,心中暗笑。次日,引軍搦戰,士信對裴儼曰:“你見諸人動靜,笑我二人。必建奇功,以服眾心 。”裴儼曰:“愿從尊命 。”當日引軍出城,與丘瑞對陣。羅士信出,與丘瑞打話,瑞曰:“汝等群賊,侵奪城池,大兵到此,尚自不降,引兵來相拒乎?

”士信怒曰:“汝賊亦有心為亂,何敢責人乎?”遂拍馬向前,與丘瑞決戰。二馬相交,戰到四五十合,忽聞背后喊起,裴儼從小路抄在丘瑞軍后,一陣夾攻,丘瑞大敗。連夜趕去,丘瑞兵退八九十里,士信、裴儼收軍下寨,俱各按兵不動。

王世充聽知丘瑞又輸了一陣,又欲見罪,趙泰又諫曰:“今丘瑞事急,若再擊之,必降李密矣。可遣副將相助,使其不生異心 。”世充從之,即遣馮慈明并東都將龐玉二人引兵五千,前去助戰。二將即時起行,到丘瑞寨中,問及軍情,瑞曰:“羅士信雖年幼,甚是英勇。更有裴仁基之子裴儼為助,不可輕敵 。”龐玉曰:“初生之犢,不足懼之 。”遂與馮慈明引新軍離寨前進。原來羅士信連日哨探,已知路徑,裴儼曰:“此去不遠,乃是五里山,山中乃是王世充糧草出入之地,若取那個去處,其勢可破敵,洛陽軍士自相離散矣 。”士信曰:“汝見正合吾意,可與吾如此如此 。”裴儼領了士信計,自引一支軍去了。 卻說羅士信聽得馮慈明、龐玉兵來,遂令叫龐兵先退寨中,搬運糧草去了。士信引馬軍出迎,龐玉在陣前大罵士信逆賊小輩,遂拍馬挺槍來敵士信,馮慈明使出來夾攻。士信力戰二將,略斗數合,士信敗走,二將趕二十余里,奪了士信寨。士信又創一營,次日馮慈明、龐玉又來。士信又出戰,略斗數合敗走,二將又趕二十里,奪了營寨,卻喚丘瑞守后寨。瑞來前寨諫二將曰:“羅士信連退二日,于中必有詭計 。”馮慈明叱丘瑞曰:“據你如此膽怯,可知折了山寨。再休多言!看吾二人建功。

”丘瑞羞慚而退。次日,又戰,士信又退二十余里,二將迤邐趲上。次日,二將兵出,士信兵望風而走,連敗數陣。士信直趕入城下,將次城門下寨,士信堅守不出。趙仁基暗暗發書申報李密 :“羅士信連敗五陣,現今退入城內 。”李密慌問房彥藻,彥藻曰:“此驕兵之計也 。”賈閏甫等未信,李密又差王當仁到城接應。士信相見了,問當仁曰:“此來助戰何意?”

當仁曰:“魏公知將軍數敗,故差某來 。”土信笑曰:“此驕兵之計也,看今一戰,可盡復諸營,奪其糧食馬匹。此是借寨與彼,令安輜重也。今夜令邵仲明守城,趙將軍搬奪糧食馬匹,將軍看吾破敵 。”

是夜二更,士信引五千人馬出城。原來二將連勝,盡皆懈怠,被士信斬寨直入,人不及甲,馬不及鞍,二將逃命而走,軍器鞍馬無數,盡皆交趙仁基搬運入城。士信便催軍馬相繼而進,王當仁曰:“軍眾力困矣,可以暫歇 。”士信曰:“不入虎穴,安得虎子?愿隨者進,不愿者退 。”眾軍努力前進,丘瑞兵反被自家敗兵沖動,背后追兵太急,都把不住,望后而退,棄了許多寨柵。到洛水旁,丘瑞尋見馮慈明、龐玉曰:“此去五里山,乃柴草之所,更連接葉公山屯糧之地,乃是羅士信軍士養命之源,倘有疏虞,愿死此地也 。”馮慈明曰:“葉公山乃越王遣劉長恭領兵守護那里,正接五云山,又是段達之弟段煥保守,宜往投之,就往此山 。”丘瑞與二將連夜投五里山來見段煥,說羅士信用驕兵之計,誘到城外,軍馬突出,勢不可當。又被此賊連夜追趕,自相沖擊,棄了許多寨柵。又金鼓大震,人報士信兵到。煥大笑曰:“此賊不讀兵法,只持勇耳。

”瑞曰:“此賊雖是年幼,智勇皆有也 。”煥曰:“不識機變,此死牒也 。”瑞曰:“亦不可輕料 。”龐玉曰:“愿得三千精兵擊之,無不克也 。”煥遂與玉兵下山,士信整兵去迎。當仁諫曰:“紅日沈西矣,軍皆勞困,且宜暫退 。”士信大呼曰:“不然,昔日古人順時而動,見機而發,今蒙天賜奇功,何可逆之?”言訖,金鼓大震,龐玉引軍來迎。士信揮刀直取龐玉,只一合,斬玉于馬下。士信之兵大喊,殺上山去。丘瑞、馮慈明急引軍來迎,忽聞山后大喊,火光競天而起,上下通紅。段煥提兵來救火時,正遇裴儼,手起刀落,死于非命。原來羅士信使裴儼預先引軍伏于山后小路,只等士信軍到,故來放火,柴草堆上一齊點著,烈焰飛騰,照耀山谷。裴儼既斬段煥,隨后殺來,丘瑞、馮慈明前后不能相顧,只得棄五里山,望五云山逃奔。早有人飛報王世充,世充后面繼至,皆被李密之兵殺敗,密遂乘勢引兵,進據金墉城,擁兵三十萬,陳于北邙,南逼上春門。越王侗使段達、韋津二人拒之,達望見密之兵排列森嚴,威勢烜赫,段達大懼而走。密后面縱兵追之,軍士大潰,半被殺死。城中乏食,于是偃師、柏谷、河陽、河內四郡之地皆降于密。此時王世充得東都兵合擊李密,不能取勝,遂收拾人馬,屯于宜陽城。自后累與密戰,數陣皆敗,至是密之聲勢遠近皆懼,聳動一人,且看是誰。

總批:丘瑞再領兵救含嘉,以圖后功。雖其百折不回之志,倘不得副將慈明之助,其不敞于士信也者幾希。迨世充后面繼至,皆被李密之兵殺敗,密之聲勢亦可畏哉。

第一章 李密誘殺翟讓此人姓王名儒信,河東人也。因翟讓與李密分為二部,在讓部下為司馬。素憚密之威望,當日見密又敗世充之兵,所向皆捷,料必得東都,遂勸讓自立為大冢宰,總統眾務,以奪李密之權。讓不肯從,乃令讓之兄翟弘以說讓曰:“富貴人所共欲,天子天下第一,下足難得。今汝如此兵勢,吾料天下唾手可得,只宜自取,何可授與他人?”今見推魏公,凡事似有不為之意,汝若不為者,我當為之 。”讓曰:“此非兄所知也,吾自有主意 。”讓但大笑,不以為意。早有人報與李密,密聞,惡此二人。

正值密連敗世充之兵,降得數郡之地,讓心有忿,乃謂房彥藻曰:“君前破汝南之時,所得寶貨計以萬數,爾等獨與魏公,全不與我。魏公,我之所立,事未可知,何薄我而重彼乎?

”彥藻曰:“前日之事,皆徐世績之謀,于我何事?吾只拱手以聽指揮而已 。”讓怒略息,忿然而去。彥藻大懼,乃與鄭(王延)共說密曰:“讓之為人,貪復不仁,與公勢不共立,不先設計圖之,待彼事發,悔無及矣 。”

密遂陳設筵席,使人請讓飲酒。讓坦然不疑,與兄弘惠然而至,與裴仁基、郝孝德四人共坐,其余單雄信、王伯當等皆侍立于側。彥藻、鄭(王延)往來檢校,眾皆不曉其意。密曰:“今日吾有密事,欲共商議,不須多人 。”左右各自引去,獨有讓左右猶在坐側。彥藻告于密曰:“今方為樂,天時甚寒,司徒左右之人請給酒食 。”讓詐之,乃將讓手下之人盡數引出,獨李密部下壯士建德持刀侍立。食尚未進,密乃出一雕弓,將與讓看,言弓有三百石之勁,非力能敵萬人者不足以拽此。讓即試手,把弓來拽滿。密目視蔡建德,建德會其意,從讓背后揮起劍來,首隨劍落,斬讓于地下。一聲號起,伏兵齊出,將儒信并讓之兄侄盡皆捆縛殺之。王伯當、單雄信眾人驚擾,莫知所為,皆來叩頭請命。

密大言曰:“與君等同起義兵,本除暴亂,翟讓專行貪虐,凌辱同僚,今所誅止其一家,與諸君無預耳 。”讓部下之人見讓死,即欲散去,密先使單雄信前往宣諭,密隨后獨騎入其營,各加撫慰,軍士無敢動者。遂命徐世績、王伯當、單雄信三人分統其兵,中外遂安。密并得讓部下人馬愈盛,居于金墉城,用天子旌旗,出警入蹕。此時李密欲引兵南向,房彥藻曰:“只一東都尚不能取,便欲南向江都,則金墉誰與之共守哉?今世充之兵正在目前,吾兵一動,首尾相擊,亡無日矣 。”

卻說煬帝在江都荒淫益盛,然見天下危亂,亦不自安。退朝則幅巾短衣,遍歷臺閣,汲汲觀景,唯恐不足。時江都糧盡,從駕驍勇之士多是關中之人,見帝如此,每懷歸意。內有一人,姓趙名行樞,萬年人也,為隋郎將。一日徑至將作少監宇文智及宅下,告于智及曰:“如今隨駕軍士見天時人事如此,商議收拾行裝,皆要逃回長安,足下知否?”智及曰:“是何言乎?

煬帝雖是無道,威令尚行。今汝等相聚逃回,空把性命自尋死耳 。”行樞曰:“吾見時勢如此,故敢發言。今天下英雄并起,四海盜賊蜂發,我與汝等所掌禁兵已有數萬,因眾人有思歸之心,成帝王萬世之業,不足難矣 。”智及曰:“汝言極是,只吾智不及此 。”適司馬德勘至,德勘曰:“汝二人言甚好事?

”行樞無言可答,但只微微冷笑,似有慚色。德勘曰:“吾已聽聞,汝欲謀殺主上,吾當出首 。”行樞泣曰:“君若如此,滿門盡皆休矣 !”德勘曰:“吾與汝交結極厚,安忍負汝?吾欲助兄一臂之力,共殺無道,吾前言特戲之耳 。”行樞曰:“果有此心,吾之大幸 。”德勘曰:“將軍裴虔通,與吾刎頸之交,吾必令同力舉事 。”行樞曰:“元禮、直閣、令狐行達是吾心腹之人,必能順我 。”德勘曰:“既如此,可令人請至,同時商議 。”

不移時,數人皆至。行樞以實告,眾人欣然從之。德勘曰:“先使人入宮,舉火為號,軍士以救火為名,一涌而入,大事定矣 。”智及曰:“眾心不一,必須立一盟主,聽其約束,則有次序不亂 。”德勘曰:“遍觀眾人之中,非令兄化及不可為也。兼是許國公之子,現任右屯衛將軍之職。況勇智兼備,無他疑矣 。”眾皆曰:“非此人不稱其職 。”商議已定,遂同至私宅,請化及為主。化及慨然應允,遂集驍勇將士數萬余人,諭以所為,皆曰:“惟命是從 。”時值黃昏左側,內外舉火相應。帝在宮內,望見火,發問隨詩曰:“宮外人馬如何喧鬧?

”裴虔通對曰:“此草坊失火,外面軍人共來救火,故如此喧鬧 。”帝以其言為實,不疑而寢。比及天色未明,只見德勘使虔通領數百騎入宮,正迎將軍獨孤盛引千余人來,與虔通交戰,未及數合,被虔通刺死地下,德勘遂引兵從玄武門入。此時帝始聞兵亂,遂更換衣服,逃入西閣內藏之。虔通徑入永巷,問:“陛下安在?”有美人以手指向西閣內去,校尉令狐行達拔刀直進,扶帝下閣,帝曰:“汝等皆朕之臣,因何故如此相逼?

”行達叱曰:“吾不知有甚事故,汝只見許公去 !”帝披發跣足,眾甲兵推擁至外殿前。蕭后見帝如此,拭淚送帝出殿,抱帝痛哭。行達叱之曰:“許公有命,可速行 !”帝大哭曰:“不能復相活耳 !”后亦泣曰:“我亦不知命到何時 !”兵士前推后擁煬帝而去,行達勒兵守之。至天明,眾以甲騎來迎化及,化及大驚,戰栗尤不能言。既至,德勘與虔通皆來迎謁,引入朝堂,稱為丞相。眾扶帝見化及,化及叱曰:“此等昏君,留之無益!作急下手 。”于是引帝還至寢殿,虔通、行達皆持刀侍立于側。帝嘆曰:“我有何罪,得至于此?”賊黨馬文舉曰:“陛下違棄宗廟,巡游不息,外勤征討,內極奢淫。使壯丁盡死矢刃之下,幼弱填于溝壑之內。四民喪業,盜賊蜂起。專任佞諛,飾非拒諫,何謂無罪?”帝曰:“我實負百姓,至于汝等,榮祿兼極,何[謂]如是?今日之事,誰為首邪?”德勘曰:“普天下之人同懷怨恨,皆欲啖汝之肉,何止一人 !”化及又使封德彝來數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亦如此?”德彝羞惶而退。帝愛子趙王果,時年十二歲,在帝側號哭不止。

虔通拔刀斬之,血濺御服,遂欲弒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鋒刃?叫取鴆酒來 。”文舉等不許,帝泣告曰:“乞全尸而死,勿使彰露 。”行達取白絹,令武士縊死于武門之側,年五十二歲,是年夏四月也。麗泉有詩嘆曰:隋室當年何太弱,宇文得志挺成權。

虛名立國遺千載,枉說興邦喪九泉。

煬帝橫亡魂杳杳,少君殺死恨綿綿。

行樞德勘并化及,同惡相謀不可言。

原來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隨,化及既弒帝,欲迎立之。

眾議以為不可,乃殺之。及齊王暕,宗族無少長,盡皆處斬,惟秦王浩素與智及往來,得以保全。化及又遣人收殺虞世基、裴蘊、來護兒等數十人。世基之弟世南抱住世基之身號泣,請以身代。化及不許,曰:“煬帝之惡,皆因此賊積成,安可留之?”但是煬帝左右近幸之人,悉令斬之。且看后事如何。

總批:密以酒邀讓,乃用計殺之,何讓坦然不疑,而還為其所中乎?宇文德勘輩。同惡相謀,略無君臣之義。至帝之愛子,亦拔刀斬焉,嗚呼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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