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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都統凱旋選美女 麗容被誆上京都

且說張麗容自從探病之后,又見李玉郎十分真心,為他害起病來,這麗容一段癡情,終日思想那玉郎。他就懶抹胭脂,無心打扮,就是那高客貴人,鴇兒百般攛掇,再也不去相陪,以此耽誤了多少銀子。這鴇兒恨在心頭,便有個起發他的意思,這且不題。

再說那參將鐵木兒,自從奉了阿魯臺之命,留心去訪那絕色美女,再也選不出來。一日,無計可施,忽然想道:“俺昨日奉元帥將令,著俺各處搜求美女進與伯顏丞相,急切無處找尋,如何是好?我想縉紳人家難以構求,平等人家又難出色,如今曠日遲久,豈不是個違命之罪。思想起來,不如到教坊司,喚瑟長問他,倘有絕色的選一個進去,也就是一件大功了。”左右,快到教坊司喚一個瑟長來,我有話問他。” 須臾之間,將瑟長喚到,領進去見參爺,鐵木兒說:“你是瑟長嗎?”說:“小人是瑟長,與老爺叩頭。”“你在教坊多年了?” 瑟長說:“ 小人在教坊一萬年了。” 參將說:“胡說!打嘴!”這瑟長稟道:“小人是積年的老烏龜。”這參將部道:“你既積年的,我且問你,那出名的妓女有幾名?”瑟長說:“妓女雖多,絕色者甚少,小人不敢承應。”參將大怒,隨吩咐道:“我也是曉得的,想是你隱藏在院子內,好去騙人的錢財。”瑟長說:“不敢,只是有一個美人,德色雖是兼全,但他稟性古怪,小人不敢提起。” 參將說:“怎么講?”瑟長稟道:“說此人姓張,名麗容,不但閉月羞花,抑且沉魚落雁。說他精于琴棋,他又書畫皆工。說他長于詩詞,又且歌賦盡善。但是聲價太高,輕易不肯見客,小人說來也是枉然。” 參將道:“ 果然貌美賢淑,無所不備,我將千金彩緞作為聘禮,你先去吩咐他鴇母,我隨后親到他家,與他面講。”正是:

千金不須買花錢,臺命傳來敢浪言。

美女若教來相府,這回端的好姻緣。

話說這參將鐵木兒,以千金聘那張麗容,先使瑟長去通音信,誰知他麗容鴇母早犯蹉躇,說道:“我那麗容兒,往白府供唱,必要從李府經過去探玉郎的病癥,這也不打緊,倘然李老爺知道此事,怎了?我已曾著人去打探,不見消息,好生放 心 不 下。” 正 思 慮 間,那 瑟 長 早 已 走 進 門 來,說:“媽媽,拜見了。” 韓老鴇說:“ 老官人久不到我家來,今日甚風兒吹到敝地,敢是討月錢么?” 瑟長說:“ 豈為這些小事!”鴇兒說:“所為何事?” 瑟長道:“ 有一件喜事特來報你知道。”鴇兒說:“有何喜事?” 瑟長回道:“ 這里有位阿魯臺大老爺,聞得你女兒張麗容天姿國色,絕世無雙。他將千金彩緞聘你女兒,進與伯顏丞相,差參將鐵木兒親到你家面講,因此先著我來通知一聲。” 這鴇兒失驚道:“ 別人不知,你是知道我家的,老身一家人口,單單靠著這個女兒嫌錢養家,他若去了,老身只得餓死。” 瑟長噯呀一聲,說道:“媽媽,你來有算計的,今日為何這等失計,他將千金彩緞聘你女兒,你且收下,打發了他去,再尋幾個中意的丫頭,做起人家,豈不兩便。況且官府利害,怎由得你?”鴇母說:“老官你這等說,只是我舍不得這個好女兒。” 瑟長說:“ 你女兒我曉的,他近日戀著個情人哩。” 媽媽道:“便是戀著那李玉郎。” 瑟長說:“ 可有來,你女兒最會搗鬼,倘他兩下合了一條腿,尋一個計策,使起官勢來,多則不過二三百兩,少則不過一二百兩,如今比他平空的多了七八百兩銀子,難到不好?”韓老鴇說:“我如今豈不知好歹,只是那個天殺的報我女兒的名姓!”瑟長說:“是我,定遭瘟病。”鴇兒說:“不要起誓,那報我女兒的,其實作成我賺銀子,我還要補報他。” 瑟長說:“ 既如此,媽媽你許了他罷。”鴇母道:“尚容忖量。” 瑟長說:“ 千個忖量不如一個笑語。”這也不在話下,你且聽吾說來,有詞為證:

丞相選嬌娃,翠眉貌甚佳。阿魯臺不惜千金價,買丫鬟侍他,駕仙舟送他,云帆冉冉乘風掛。———右(上)調《黃鶯兒》

且說這瑟長攛掇著鴇母要出脫這麗容,鴇母猶豫不決,尚自不肯。正說話間只聽人喧馬嘶,一片聲嚷,那參軍鐵木兒已到院子了,瑟長聽得,慌忙跑出迎接,跑下稟道:“瑟長接老爺,這就是張麗容家,請進去。” 這參將到院中,鴇兒無奈,上前說道:“小人磕頭。”參將對著瑟長:“你與講過話了么?” 瑟長說:“ 小人與他說過了,他說老爺嚴命,怎敢不從。”這鴇兒不及回話,那參將就說:“ 既如此,將千金彩緞叫他收下,就打發女兒上船。” 鴇兒稟道:“ 如今未從在家,等他來時,也還要與他商量。” 參將說:“ 有何商量,自要你去作主。” 說罷,又取五兩銀子賞了瑟長。這瑟長作謝。那參將見是定了此女,便回去安排船只,起送去了。這且不講,正是:

今朝選入他鄉去,明日燈前少一人。

卻說瑟長見鐵木兒去了,對著鴇母說道:“如今參將老爺將你女兒選中,又以千金彩緞為聘,只是麗容尚未回家,如何是好?”鴇母說:“正是呢。” 瑟長說:“ 此事不可走漏消息,這丫頭就回來了。”鴇兒說:“老官,我有這樣本事,才賺得這樣錢,使你自放心。” 瑟長說:“ 既如此,我先告辭了。”瑟長去后,鴇母即叫馮才,這馮才應了一聲,說:“媽媽,有何吩咐?”鴇母說:“你麗容姐姐尚不回來,如何是好?況他知此消息,他怎肯依隨嫁了去,你有甚么計較,說來我聽。”馮才說:“媽媽,你平日哄千哄萬,不知設法騙了人多少,如何倒來問我?” 媽媽說:“ 此事非小可,那丫頭如今戀著李玉郎,一片癡心要去嫁他,如何肯依我說。倘若逼起他來,他要尋死覓活,如何是好?所以我才合計于你。”馮才說:“既如此,我倒有一計,俺如今悄悄的到白府中,報他一個假喜信,只說李相公竟是病體好了,他父親不忍監禁他,帶了許多金銀雇下游玩船,接你到船中去游虎丘山哩。那里曉得官船私船,等到船上,竟自連夜開去,有何不可?”鴇母說:“此計甚妙,真是人不知,鬼不覺,將他送出門了。”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里捉金烏。

且說馮才與鴇母定下此計,要誆那張麗容去船,送到京中伯顏丞相府中,這且慢講。

卻說張翠眉自探了玉郎之病,又往白府供唱,雖被白老夫人留得幾日,心中掛著玉郎,恨不能再過其門,還要探他一番。忽白府家人自外邊傳一信來,說院子有一馮才,前來要與張麗容說話,須要稟知太太。院子傳進,白夫人容他出去講。這張麗容走將出來,說:“ 馮才,此來有何事情?”馮才道:“ 姐姐聽稟,如今那玉郎李相公,他爹爹因他有病,不忍鎖禁他,已竟放出。約姐姐去游玩山水,船已伺侯停當,請姐姐前去,速速陪他一游。” 這麗容聽了此話,喜出天外,不分真假,就進到內宅,稟知白夫人說:“賤婢家中有事,媽媽叫俺速回。” 白夫人那管真假,打發他去了。麗容并不知是計,就跟著馮才便走,及到水邊,上得船上,不見有甚么李相公,只見有兩個侍女,慌忙叩頭說:“ 姐姐,恭喜賀喜,婢子一路服侍到京中去,多乞包容。” 這翠眉心中大驚,說:“此系何人之船,事有蹺蹊,姐姐不可錯認了人。”侍女說:“此系官船,服侍姐姐進京的。” 翠眉更覺大驚,嚷道:“ 馮才!這是怎么說?如今李相公在那里,快與我講個明白。” 馮才道:“ 那里什么張相公、李相公,只因阿魯臺老爺,要選姿容絕世的女子,進與京中伯顏丞相,馮媽媽因你戀著情人李玉郎,不肯接客,得了千金彩緞,將你賣與他了。” 翠眉一聽此言,方才明白,“ 總恨我這狠心媽媽,如今是設計將我誆哄至此,我怎肯入你的圈套!馮才,快送我到家中去,與媽媽講話。” 馮才說:“ 這個卻難,如今媽媽得了千金,已將你賣與參將老爺了,就是媽媽也做不得主。” 翠眉說:“馮才,你把我誆哄至此,自然是你們定下的牢籠陷害我,既不能見我那玉郎,寧可死于此地,斷不從你們這條計策!” 這侍女見他二人爭鬧,說道:“姐姐,不必如此,如今是千金聘你,豈不為美?此行富貴已極,何必顧戀著一個窮酸,甘為下賤?” 麗容聽罷,說:“ 馮才,你快與我報知李相公,叫他速速前來見我一面,便死也甘心。”馮才說:“此處已有官府關防,那個容你如此!你如今不如寫書一封,我便寄去,你與李相公做個永訣罷。”麗容說:“這也講得是,只是舟中那有紙筆,古人云:‘血指寫書方見情’,我如今不免咬破指頭,寫血詩一首于向日霞箋之末,以寄幽恨”,上寫道:

死別生離莫怨天,此身已許入黃泉。

愿郎珍重莫相棄,擬結來生末了緣。

薄命妾張麗容斂衽再拜,夫君玉郎親拆。

麗容寫罷,說:“ 馮才,此書煩你遞與李郎,道我書不盡言,有死而已。”馮才得書去報李玉郎,這且不講。

卻說參將鐵木兒見麗容已到船中,那里容得他這些情節,即令水手速速開船,送至京中,早完其事。這水手聽說,不敢怠慢,即便揚帆撐篙,開船去了。正是:

彩云夢斷悲蘇小,高掛云帆出豫章。

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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