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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三教偶拈
  • 七樂生
  • 4984字
  • 2015-12-24 14:57:18

其一云:丟下烏紗做一場,男兒誰敢墮綱常。肯將言語階前屈,硬著肩頭劍下亡。

萬古朝端名姓重,千年地里骨頭香。史官謾把春秋筆,好好生生斷幾行。

其二云:天翻地覆片時間,取義成仁死不難。蘇武堅持西漢節,天祥不受大元官。

忠心貫日三臺見,心血凝水六月寒。賣國欺君李士實,九泉相見有何顏。

時僉事潘鵬自為御史時,先受寧王賄賂,與之交通,至是率先叩頭,呼萬歲。參政王倫、季(為南安知府,從先生平賊有功,升參政)懼禍,亦相繼拜伏。

布政使梁宸、按察使楊璋、副使唐錦、都指揮馬驥,各各以目相視,不敢出聲。濠大喝曰:“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四人不覺屈膝。鎮守太監王寵、巡按御史王金、奉差主事馬思聰、金山、布政使胡濂、參政程杲、劉斐、參議許效廉、黃宏、僉事賴鳳、僉書郟文(以指揮我從先生征賊有功,升今任)、都指揮許清、白昂,初皆不屈。濠令系獄三日,俟其改口愿附,方釋之。

惟馬思聰與黃寵終不肯服,不食而死,真忠臣也。濠即日偽置官屬,以吉暨、涂飲、萬銳等為御前太監。

尊李士實為太師,劉養正為國師,劉吉為監軍、都御史,參政王綸授兵部尚書,季等各加偽職。

大盜閔廿四、吳十三、凌十一等,俱授都指揮等官。南昌知府鄭,知縣陳大道,俱愿降,復職管事如故。

其有瑞州知府,姓王,名以方,湖廣黔陽人,素知宸黨必叛,練卒葺城,為守御計。

宸濠慕其才能,屢次遣人送禮,欲招致之,以方拒而不受。

至是適有公事到于省城,逆黨擒送寧府。宸濠命降,以方不從,系之于獄。

宸濠又傳檄遠近,革去正德年號,擬改順德二字,只待南京正位,即便改元,又造偽檄,指斥乘輿,極其丑詆。

時濠蓄養死士二萬,招誘四方盜賊巨魁四萬余。又分遣心腹婁伯將、王春等,四出收兵,合護衛黨與并脅從之人,共六七萬余人,軍勢甚盛。

又用江西布政司印信公文,差人遍行天下布政司,告諭親王三司等官舉兵之意,一面修理戰具。此一場,鬧動了江西省城百姓。后人有詩嘆云:

寧藩妄想動兵戎,枉使機關指日窮。可嘆古今興廢跡,鄱陽湖水血流紅。

是時福州三衛軍人進貴等,聚眾鼓噪,朝廷命陽明先生往勘。先生以六月初九日啟行,亦要趕十三日與寧王拜壽,此乃是常規。臨發時,參隨官龍光等取卜敕印作一扛,留于后堂。

轎出,倉猝封門,忘其所從。行至吉安,先生登崖取敕印,方省不曾帶來,乃發中軍官轉回贛州取扛,以此沿途遲留。待扛至,方行。

六月十四日午后,剛剛行至豐城,此正孫都堂、許副使遇害之日也。若非忘記敕印,遲此數日,亦在入謝班中同與孫、許之難矣。豈非天意乎!正是萬般皆是命,果然半點不由人。

卻說豐城縣,離省城僅一百二十里,寧王殺害守臣不過半日,便有報到豐城了,知縣顧謁見先生,將省中之事稟知,兼述所聞之語:“寧府已發兵千余,邀取王都堂,未知果否?”先生吩咐:“顧,你自去保守地方。

那寧王反情,京師久已知道,不日大兵將至,可安慰百姓,不必憂慮,本院亦即日起兵來矣。”顧辭去。

先生急召龍光,問曰:“聞顧知縣語否?”光對曰:“未聞。”先生曰:“寧王反矣!”龍光驚得目瞪口呆。

先生曰:“事已至此,惟走為上策。自此西可入瑞州,到彼傳檄起兵討賊,別無他策。”

吩咐管船的快快轉船,連夜行去。艄子聽說反了寧王,心膽俱裂,意不愿行,來稟道:“來時順風順水,今轉去,是上水,又是大南風甚逆,難以移動。便要行,且待來看風色如何。”

先生命取瓣香,親至船頭焚香,望北再拜曰:“皇天若哀憫生靈,許王守仁匡扶社稷,愿即反風,若天心助逆,生民合遭涂炭,守仁愿先溺水中,不望余生矣。言與淚下,從者俱感動。祝罷,南風漸息。

須臾,桅上小旗飄揚,已轉北風。艄子又推天晚不行。先生大怒,拔劍欲斬之。

眾參隨跪勸,乃割其一耳,于是張帆而上。行不上二十里,日已西沉。

先生見船大行遲,使參隨潛覓漁舟。先生微服過舟,惟龍光、雷濟相從,只帶敕隨身,其衣冠儀仗并留大船。

吩咐參隨蕭禹在內,隨后而至。漁舟慣在波浪出入,拽起篷來,梭子般去了。

卻說宸濠打聽南贛軍門起馬牌,是六月初六日發的,舊規三日前發牌,算定初九日準行,如何還不見到,難道徑偷過了,或者半途曉得風聲,走轉去了,也不可知。

此人是經濟之才,若得他相助,大事可就。遂吩咐內官喻才,以劃船數十只追之,行至地名黃土垴(屬豐城縣)已及大船,拿住蕭禹。禹曰:“王都爺已去久矣,拿我何益。”

喻才乃取其衣冠回復寧王去了。正是:鰲魚脫卻金鉤去,擺尾搖頭再不來。

先生乘漁舟,徑至臨江,有司俱不知,先生使龍光登崖,索取轎傘。

臨江知府戴德孺,急來迎接,款留先生入城調度。先生曰:“臨江大江之濱,與省城相近,且居道路之沖,不可居也。”

德孺曰:“聞寧王兵勢甚盛,何以御之?”先生曰:“濠出上策,乘其方銳之氣,出其不意,直趨京師,則宗社危矣。

若出中策,則徑攻南京,大江南北亦被其害。但據江西省城,則勤王之師四集,魚游釜中,不死何為,此下策矣。

”德孺曰:“以老大人明見度之,當出何策?”先生曰:“寧王未經戰陣,中情必怯,若偽為兵部咨文,發兵攻南昌,彼必拒守,不敢遠出。旬日之間,王師四集,破之必矣。”

德孺請先生更船,先生辭之,只取黃傘以行。至新淦于船中張傘。知縣李美有將才,素練士卒,有精兵千余,至是來迎先生,固請登城。

先生曰:“汝意甚善,然彈丸之地,不堪用武。”李美具戰船,先生始更舟。

先后共行四晝夜,方至吉安。知府伍文定聞先生至,大喜,急來謁見。

先生欲暫回南贛征兵,伍文定曰:“本府兵糧俱已勉力措置,只須老大人發號施令,不必又回,貽誤時日。”

先生乃駐扎吉安,上疏告寧府之變,請命將出師,以解東西倒懸之苦,并請留兩廣差滿。

御史謝源、任希孺,軍前紀功。一面請致仕卿官王懋中等與知府伍文定及門人卿官鄒守益等一同商議,遵便宜之制,傳檄四方,曝濠罪狀,征各郡兵勤王。

又遣龍光于安福取劉養正家小至吉安城中,厚其供給,遺書養正以疑寧賊之心。

尋訪著李士實家屬,謬托腹心,語之曰:“吾只應敕旨聚兵為名而已。

寧王事成敗未卜,吾安得遽與敵乎。”

又令參隨雷濟,假作南贛打來報單,內開:“報兵部準令許泰永分領邊軍四萬,從鳳陽,劉暉、桂勇分領京邊官軍四萬,從徐淮水陸并進。

王守仁領兵二萬,楊旦等領兵八萬,陳金等領兵六萬,分道夾攻南昌。

原奉機密敕旨各軍緩緩而行,只等宸濠出城,前后夾擊,務在必獲。”

又偽作兩廣機密火牌,內云:“都御史顏咨奉兵部咨,率領狼達官兵四十八萬,前往江西公干。”

先生又自作文書,各處投遞,說各路軍馬俱于南昌聚齊,本省各府縣速調集軍馬,刻期接應。

又于豐城縣張疑兵,作為接濟官兵之狀。

又取新淦優人十余名,各將約會公文一角,并抄報軍火牌于衣袂之中,厚賜路費,縱之南行,被寧府伏路小軍所獲,解至王府。

原來李士實、劉養正等,果勸宸濠由蘄、黃直趨北京。

不然,亦須先據南京,根本既定,方可號召天下。

宸濠初意欲聽其謀,因搜優人身畔,見了督師公文,以為王師大集,旦暮且至,遂不敢出城,但多備滾水石為守城之計。

李士實復言于宸濠曰:“朝廷方遣駙馬,安得遽發邊兵,此必守仁緩兵之計也。

王負反叛之名,不務風馳電擊,而困守一隅,徐待四方兵集,必無幸矣。宜分兵一支,打九江府。

若得此郡,內有二衛軍,足可調用。再分兵一支打南康府。

殿下親率大軍,直趨南京,先即大位,天下之貪富貴者,翕然來歸,大業指日可定也。”

宸濠意尚猶豫,一面打探官軍消息,一面先遣閔廿四、吳十三等各率萬人奪官民船裝載,順流去打南康。

知府陳霜遁走,城遂陷,進攻九江府,知府汪穎、知縣何士鳳及兵備副使曹雷亦遁。九江百姓開門以納賊兵。

閔廿四、吳十三分兵屯守,盡報捷音。宸濠大喜曰:“出兵才數日,連得二郡,又添許多錢糧軍馬,吾事必成矣。

”遂遣賊將徐九寧守九江,陳賢守南康,俱倡偽太守之號。閔廿四、吳十三撤回,隨大軍征進。

因遣使四出招諭府屬各縣,降者復官如故。恰好打探官軍的回報道:“火牌報,都是軍門假造出來的,各路軍馬并無消息。王都堂安坐吉安府中,聞說已發牌屬郡,約會軍馬,尚未見到。”

宸濠謂投降參政季曰:“汝曾與王守仁同在軍中,能為我往吉安招降守仁,汝功不淺。”

季不敢推托,即同南昌府學教授趙承芳及旗校等十二人偽檄榜文,來諭吉安府,并說先生歸順寧王。

先生先有文移各路領哨官把守信地,如有寧府人等經過,不拘何人,即行綁送軍門勘究。

等行至墨潭地方,被領哨官阻住。季喝曰:“我乃本省參政,汝何人,敢來攔截。”

鄰哨官曰:“到此何事?”季曰:“有寧府檄文在此。”旗校將檄文牌面與領哨官觀看。領哨官遂將旗校拿住。

季慌忙回船逃走,領哨官曉得參政是個大官,不敢輕動,止將旗校五名,連檄榜解至軍門來。先生問季何在。

領哨官曰:“已逃矣。”先生嘆曰:“忠臣孝子與叛臣賊子,只在一念之間。

季向日立功討賊,便是忠臣,今日奉賊驅使便是叛臣。為舜為跖,毫厘千里,豈不可惜。”

先生欲將旗校斬首,思量恐有用他之處,乃發臨江府監候。遂將偽檄具疏馳奏,略曰:陛下在位一年,屢經變難,民心騷動,尚爾巡游不已,致使宗室謀動干戈。

且今天下之覬覦,豈特一寧王,天下之奸雄,豈特在宗室。言及至此,懔骨寒心。

昔漢武帝有輪臺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詔,而士民感泣。伏望皇上痛自苛責,易轍改弦,罷黜奸諛,以回天下豪杰之心;絕跡巡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則太平尚可圖,臣不勝幸甚。

知府伍文定請先生出兵征進。

先生曰:“彼氣方銳,未可急攻,必示以自守不出之形,誘其離穴,然后尾其后而圖之。

先復省城以搗其巢,彼聞必回兵來援,我因邀而擊之。

兵法所謂致人而不至于人也。”乃斂兵自守,使人打聽南昌消息。

再說婁伯將回進賢家中募兵,知縣劉源清捕而斬之,盡召城外巨室入城,壘其三門,誓眾死

守。又賊黨有船數只,為首者自稱七殿下,往龍津,奪運船。驛丞孫天佑稟余千知縣馬津,

率兵拒戰,射殺數人。七殿下麾舟急退。又賊黨袁義官,自上流募兵百余,還過龍津,亦被

天佑追殺,焚其船。濠怒,將先取進賢、余千,然后東下。李士實曰:“若大事既定彼將焉

逃。”濠乃止。于是二府之民不盡從賊,皆二縣三人之力也。

再說季自墨潭逃回,來見寧王,述旗校被擒之事,宸濠大怒,乃問王守仁出兵消息。

季懼罪,乃答曰:“王守仁只可自守,安敢與殿下作敵。”濠信之。

以王師未集,乃伏兵萬余,命宜春王同其子三哥四哥與偽太監萬銳等,分別堅守省城,多設灰瓶火炮滾糞石弩之類。

又伏兵一枝于城外,以防突城。自與婁妃及世子大哥、宗室、劉養正、李士實、楊璋、潘鵬等,擇七月初二日發兵東下。

偽封宗弟宸為九江王,使率百舟前導。是早,宸濠入宮,請婁妃登舟。

婁妃尚未知其意,問曰:“殿下邀妾何往?”宸濠曰:“近日太后娘娘有旨,許各親王往南京祭祖。

我同汝一往,不久便回。”婁妃半信半疑,只得隨行。

濠登舟之時,設壇祭江,命斬端州知府王以方,以之代牲。

方奠牲之時,幾案忽折,以方頭足自跳躍覆地。

宸濠命棄之于江。舟始發,天忽變,云色如墨,疾風暴雨,雷電大作。

前舟宸被霆震而死。濠意不樂。李士實曰:“事已至此,殿下能住手否?天道難測,不足慮也。”

濠索酒痛飲,即醉臥于椅上,夢見攬鏡,其頭盡白如霜,猛然驚,喚術士徐卿問之。

卿叩首稱賀曰:“殿下貴為親王,而夢頭白,乃皇字也,此行取大位必矣。”

時兵眾有六七百人,號為十萬,盡奪官民船只裝載,旌旗蔽江而下,相連六十余里。

有詩為證:

殺氣凄凄紅日蔽,金鼓齊鳴震天地。

艨艟壓浪鬼神驚,旌旆凌空彪虎聚。

流言管蔡似波翻,爭鋒楚漢如兒戲。

難將人力勝天心,一朝掃盡英雄氣。

賊兵一路攻掠沿江各縣。將及安慶,投降僉事潘鵬安慶人,先遣鵬待偽檄往安慶諭降。

太守張文錦,召都指揮楊銳問計。銳曰:“王都堂前有牌面來,吩咐緊守信地,大兵不日且至,今潘鵬來諭降,當力拒之。”

楊銳登城樓謂潘鵬曰:“僉事乃國家憲臣,奈何為反賊奴隸傳語。寧王有本事,來打安慶城便了。”

潘鵬曰:“汝且開城門,放我進來,有話商量。”楊銳曰:“要開門,除是逆濠自來。”

遂彎弓搭箭,欲射潘鵬。潘鵬羞慚滿面而退,回報宸濠。宸濠怒曰:“諒一個安慶有甚難打。”

李士實諫曰:“殿下速往南都正位,何愁安慶不下。”宸濠默然。船過安慶城下。

楊銳曰:“若寧王直走南京,便成大勢。當以計留之。”

乃建旗四隅,大書“剿逆賊”三字。濠聞而惡之。銳又使軍士及百姓環立城辱罵宸濠反賊:“不日天兵到來,全家剿滅。”千反賊萬反賊的罵。宸濠在舟中聽得外面喧嚷,問其緣故。

潘鵬曰:“此即指揮楊銳使軍民辱罵殿下。”

宸濠大怒曰:“我且攻下安慶,殺了楊銳,然后往南京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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