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錦歸
段相國，本廣都縣人。父以油柞為業(yè)。生而有智，長亦多才。物業(yè)蕩空，文章迥振。洎跨衛(wèi)行卷，鄉(xiāng)里笑之。歷三十年間，衣錦還蜀。蜀人有詩贈曰：“昔日騎驢學(xué)忍饑，今朝忽著錦衣歸。等閑畫虎驅(qū)紅旆，可畏登龍入紫微。富貴不由簪組解，文章生得羽毛飛。廣都再去應(yīng)惆悵，猶有江邊舊釣磯。”又羅使君，本廬州人，不事巨產(chǎn)而慕大名，以至困窮，竟無退倦。常投福泉寺僧房寄足，每旦隨僧一食，學(xué)業(yè)而已。歷二十年間，持節(jié)歸郡，洎入境，專游福泉寺，駐旌戟信宿，書其壁曰：“二十年前此布衣，鹿鳴西上虎符歸。行時賓從過前事，到處杉松長舊圍。野老共遮官路拜，沙鷗遙避隼飛。春風(fēng)一宿琉璃殿，唯有泉聲愜素機(jī)。”
非告勒
陳太師任西川日，有愛姬徐氏甚有美色，即徐令長女也。其父自郫城宰欲求彭牧，以紅綃數(shù)寸書二十八字，遣其妻私示其女。議者以徐習(xí)進(jìn)而乖父子之道。其詩曰：“深宮富貴事風(fēng)流，莫忘生身老骨頭。因其太師歡笑處，為吾方便覓彭州。”又合州石鏡宰馬彥珪者，本遂州長江縣富庶之子也。晚親文筆，未識風(fēng)騷，謬學(xué)滑稽，語多譏誚。因聘女，自為內(nèi)相，醉酬新郎催妝之詩。詩意風(fēng)艷之甚，親族聞?wù)吣恍χＦ湓娫唬骸澳w篇翰苦相煎，款款容人帖翠鈿。不是到來梳洗晚，卻憂玉體未禁憐。”唐末盧拾遺與鄭中舍作贅，三年不歸陜下。其兄以詩讓之。詩意甚乖昆仲之禮，盧議呈其太山，中舍并女遣之。誥《寄弟詩》曰：“三年作贅在京城，著個緋衫倚勢行。夜夜貪憐紅粉女，朝朝渾忘白頭兄。親情別后饑寒死，仆使歸來氣宇生。世上可能容此事，算來天道不分明。”
改橋名
雍使君典陽安日，送客至橋，離情未已，揖讓既久，欲更前車。客將曰：“此處呼為情盡橋，向來送迎至此。禮畢。”陶下馬命筆，題其橋楹，改為折柳，自茲送別，咸吟是詩。簡郡風(fēng)情，不革義路矣。詩曰：“從來只有情難盡，何事名為情盡橋。自此改名為折柳，從他離恨一條條。”
作者同
劉尚書有《望洞庭》之句，雍使君有《詠君山》之詩，其如作者之才往往暗合。劉《望洞庭》詩曰：“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fēng)鏡未磨。遙望洞庭山翠水，白銀盤里一青螺。”雍《詠君山》詩曰：“煙波不動影沉沉，碧色全無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處，一螺青黛鏡中心。”李山甫有《詠貧女》，天下稱奇。秦侍郎繼之，意轉(zhuǎn)殊絕。李君詩曰：“平生不識繡衣裳，閑把荊簪益自傷。鏡里只應(yīng)諳素貌，人間多是信紅妝。當(dāng)年未嫁還憂老，終日求媒即道狂。兩意定知無說處，暗垂珠淚滴蠶筐。”秦侍郎繼曰：“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誰愛風(fēng)流高格調(diào)，共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夸纖巧，不把雙眉斗畫長。最恨年年壓針線，為他人作嫁衣裳。”李君又有《石頭故事》，韋莊有《詠南國英雄》，較量其才，意同語別。李君詩曰：“南朝天子愛風(fēng)流，盡守江山不到頭。總是戰(zhàn)爭收拾得，卻因歌舞破除休。堯?qū)⒌赖陆K無敵，秦把金湯可自由。試問繁華何處有，雨苔煙草石城秋。”韋莊詩曰：“南朝三十六英雄，角逐興亡盡此中。有國有家皆是夢，為龍為虎亦成空。殘花舊宅悲江令，落日青山吊謝公。止竟霸圖何物在，石鱗埋沒臥秋風(fēng)。”王右丞有《題云母障子》，胡令能有《題繡障子》，雖異代殊名，而才調(diào)相繼。右丞詩曰：“君家云母障，持向野庭開。自有山泉入，非關(guān)彩畫來。”胡生詩曰：“日暮堂前花蕊嬌，爭拈小筆上床錨。繡成按向春園里，引得黃鶯下柳條。”又許渾有《過臺州李郎中舊居》，盧延讓有《哭李郢端公終越州從事》，至今吟者，無不愴然。許君詩曰：“政成身沒其興哀，鄉(xiāng)路兵戈旅櫬回。城上暮云凝鼓角，海邊春草閉池臺。經(jīng)年未葬佳人散，昨日因齋故吏來。南北相逢皆掩泣，白蘋洲暖一花開。”盧公詩曰：“軍門半掩槐花宅，每過猶聞哭臨聲。北固暴亡兼在路，東京權(quán)葬未歸塋。漸窮老仆慵看馬，著慘佳人暗理笙。詩侶酒徒銷散盡，一場春夢越州城。”又李相公有《傷農(nóng)》之什，鄭征君繼之，名公不敢優(yōu)劣。李公詩曰：“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豈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鄭君詩曰：“一粒紅稻飯，幾滴牛領(lǐng)血。珊瑚樹下人，銜杯吐不歇。”
賈忤旨
漢賈誼昔在長沙為《鵩鳥賦》，史書稱之為屈矣。賈島忤旨，授長江主簿。卑則至卑，名流海內(nèi)矣。島初赴名場日，常輕于先輩，以八百舉子所業(yè)悉不如己。自是往往獨(dú)語，傍若無人，或鬧市高吟，或長衢嘯傲。忽一日于驢上吟得“鳥宿池中樹，僧敲月下門”，初欲著“推”字，或欲著“敲”字。煉之未定，遂于驢上作推字手勢，又作敲字手勢，不覺行半坊，觀者訝之，島似不見。時韓吏部權(quán)京尹，意氣清嚴(yán)，威振紫陌，經(jīng)第三對呵唱，島但手勢未已，俄為宦者推下驢，擁至尹前，島方覺悟。顧問欲責(zé)之，島具對：“偶得一聯(lián)，吟安一字未定，神游詩府，致沖大官。非敢取尤，希垂至鑒。”韓立馬良久思之，謂島曰：“作敲字佳矣。”遂與島并轡語笑，同入府署。共論詩道，數(shù)日不厭，因與島為布衣之交。故愈有贈二十八字，島因此名出寰海。詩曰：“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風(fēng)云頓覺閑。天恐文章聲斷絕，再生賈島向人間。”賈又吟《病蟬》之句以刺公卿，公卿惡之，與禮闈議之，奏島與平曾等風(fēng)狂，撓擾貢院。是時逐出關(guān)外，號為十惡。議者以浪仙自認(rèn)病蟬，是無摶風(fēng)之分。詩曰：“病蟬飛不得，向我掌中行。折翼猶能薄，酸吟尚極清。露華疑在腹，塵點(diǎn)誤侵晴。黃雀并烏鳥，俱懷害爾情。”島后為僧，改名無本，入京投蜀僧悟達(dá)國師院中。或去法乾寺返初了，潛于鐘樓安下，日與師覺輝、無可上人、姚殿中衷私唱和，慮卿相所聞，專俟宣宗微行，欲見帝，希特恩，非時及第。及宣宗微行。值玄不在，上聆鐘樓上有秀才吟詠之聲，遂登樓，于島案上取吟次詩欲看。島不識帝，攘臂睨帝，遽于帝手奪之，曰：“郎君何會耶？”帝慚赧下樓。玄公尋亦歸院，島撫膺追悔，欲投鐘樓。帝惜其才，急詔釋罪，謂島曰：“方知卿薄命矣。”遂御札墨制，除島為遂州長江主簿。帝意令島繼長沙故事。敕曰：“比者禮部奏卿風(fēng)狂，遂且令關(guān)外將息。今既卻攜卷軸，潛至京城。遇朕微行，聞卿高詠。睹其至業(yè)，可謂屈人。是用顯我特恩，賜爾墨制，宜從短簿，別俟殊科。可守劍南道遂州長江縣主簿，仍便赍敕乘驛赴官。所管藩侯，放上聞奏。”大中八年九月七日制下，島因授此官，永離貢籍。初之任，屆東川，府主馮八座三十里出儀仗以迎之。既至館舍，見待甚厚，大具肴饌宴設(shè)。故島獻(xiàn)感恩詩曰：“匏革奏終非獨(dú)樂，軍城未曉啟重門。何時卻入三臺貴，此日空知八座尊。羅綺舞間收雨點(diǎn)，貔貅斗外卷云根。逐遷屬吏隨賓列。撥掉扁舟不忘恩。”后有一少年除長江簿，猶豫不赴，張蠙先輩為詩刺之曰：“少年為理但公清，鴻漸行中是去程。莫恨長江為短簿，可能勝得賈先生。”島自長江遷普州司倉，方干自鏡湖寄詩曰：“亂山重復(fù)疊，何路訪先生，豈料多才者，空垂不第名。閑曹猶得醉，薄俸亦勝耕。莫問吟詩苦，年年芳草平。”島至老無子，因啖牛肉得疾，終于傳署。后崔評事倅岳陽日，為詩悼之。岳陽，普州地名。今因創(chuàng)墓在岳陽山上，山下有岳陽池。詩曰：“倚恃才難繼，昂藏貌不恭。騎驢沖大尹，奪卷忤宣宗。馳譽(yù)超先輩，居官下我儂。司倉舊曹署，一見一心〈忄冬〉。”又舉子李允恭有詩曰：“一一玄微縹緲成，盡吟方便爽神清。宣宗謫去為閑事，韓愈知來已振名。海底也應(yīng)搜得靜，月輪常被玩教傾。如何未隔四十載，不遇論量向此生。”
屈名儒
唐末宰臣張文蔚、中書舍人封舜卿等奏：“前有名儒屈者十有五人，請賜孤魂及第。”方干秀才是其數(shù)矣。每見人設(shè)三拜而已，謂禮數(shù)有三，識者呼為“方三拜”亦曰方十四郎。干為人唇缺，連應(yīng)十余舉，有司議干才則才矣，不可與缺唇人科名，四夷所聞，為中原鮮士矣。干潛知所論，遂歸鏡湖。后十?dāng)?shù)年，遇醫(yī)補(bǔ)得，年已老矣，遂舉足不出鏡湖，時人號曰補(bǔ)唇先生。弟子李頻等皆中殊科。干可謂屈人矣。故有《鏡湖西島閑居》詩曰：“寒山壓鏡心，此處是家林。梁燕欺春醉，巖猿學(xué)夜吟。云連平地起，月向白波沉。猶自聞鐘角，棲身可在深。”又詩：“世人如不容，吾自縱天慵。落葉憑風(fēng)掃，秋粳任水舂。花朝連郭霧，雪夜隔湖鐘。身在能無事。頭宜白此峰。”又《感懷》云：“至業(yè)不得力，至今猶苦吟。吟成五字句，使破一生心。世路屈聲滿，云溪冤氣深。前賢多晚達(dá)，莫怕鬢霜侵。”李頻上第后，干寄詩曰：“弟子已攀桂，先生猶臥云。”此恨之深矣。干為詩煉句，字字無失。如《寄友人》云：“鶴盤遠(yuǎn)勢投孤嶼，蟬曳殘聲過別枝。”齊梁已來未有此句。《詠擊甌》則體絕物理，詩人罷唱。詩曰；“白器敲來曲調(diào)成，腕頭勻細(xì)自輕清。隨風(fēng)搖曳有余韻，側(cè)水淺深多泛聲。春漏丁當(dāng)相次發(fā)，寒蟬計(jì)會一時鳴。從今已得佳聲出，眾樂無由更得名。”干與杭州于郎中為硯席之知，因求舉糧遠(yuǎn)游郡所。杭牧疑干為詩無卒才，因夜宴與“飛”字韻，請賦一章。干半酣，書成，合筵驚駭，于贈二百千充潤五十六字。于可謂獎士矣。詩曰：“閑世星郎夜宴時，丁丁寒漏滴聲微。琵琶弦促千般調(diào)，鸚鵡杯深四散飛。遍請玉容歌白雪，高燒紅蠟照朱衣。人間有此榮華事，爭遣漁翁戀釣磯。”又李先輩《于澧陽陪杜悰司空宅宴席上賦得“桃”字》詩曰：“紅燈初上月輪高，照見堂前萬朵桃。觱篥調(diào)清銀字管，琵琶聲亮紫檀槽。能歌姹女顏如玉，解飲蕭郎眼似刀。爭禁夜深拋耍令，舞來挼去使人勞。”又杜公鎮(zhèn)荊渚日，夜宴出歌姬送酒，李群玉校書于燭下飛筆獻(xiàn)杜詩曰：“裙拖六幅瀟湘水，鬢聳巫山一段云。態(tài)貌只應(yīng)天上有，歌聲豈合世間聞。胸前瑞雪燈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不是相如憐賦客，肯教容易見文君。”又盧延讓《冬夜宴柳駙馬宅得“更”字》詩曰：“蘭堂夜宴在秦城，座上荷衣倍覺榮。金鼎烹炮過百味，銅壺刻漏轉(zhuǎn)三更。紅妝伎出催添燭，白雪歌遲待暖笙。猶自何郎歡不足，桂華未謝玉蜂傾。”昔章先輩《于李使君筵贈歌人劉小小得“娘”字》，當(dāng)時名公無不賞俊。詩曰：“諸侯帳下慣新妝，皆怯劉家薄媚娘。寶髻巧梳金翡翠，羅裙宜著繡鴛鴦。輕輕舞汗初沾袖，細(xì)細(xì)歌聲欲繞梁。何事不歸巫峽去，故來人世斷人腸。”已上五公之詩雖綺靡香艷，而含蓄情思皆不及施肩吾《夜宴曲》云：“蘭釭如晝買不眠，玉爐夜起沉香煙。青娥一行十二仙，欲笑不笑桃花然。碧窗弄嬌梳洗懶，戶外不知銀漢轉(zhuǎn)。被郎嗔罰屠蘇盞，酒入四肢紅玉軟。”
錢塘秀
羅秀才隱傲睨于人，體物諷刺。初赴舉之日，于鐘陵筵上與娼妓云英同席。一紀(jì)后下第，又經(jīng)鐘陵，復(fù)與云英相見。云英撫掌曰：“羅秀才猶未脫白矣。”隱雖內(nèi)恥，尋亦嘲之：“鐘陵醉別十余春，重見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隱常獻(xiàn)卷于鄭相公，鄭女妙于篇什，每讀隱詩至“張華謾出如丹語，不及劉侯一紙書”，未嘗不于父前三復(fù)，似慕其才。相國或一日因隱到宅遂留，從容命女下簾窺之。女見隱為人丑陋，永不復(fù)吟隱詩矣。隱又與顧云先輩謁淮南高相公。顧為人風(fēng)雅，時渤海公辟留，隱遂辭歸錢塘，高與賓幕小酌，贐隱于海風(fēng)亭。是時盛暑，有青蠅入座，渤海公命扇驅(qū)之。顧謔隱曰：“青蠅被扇扇離座。”隱立酬之曰：“白澤遭釘釘在門。”議者以才調(diào)相譏，兩俱全美。隱度高公欲繼淮王求仙，所為妖亂，潛題后土廟刺之，連夕掛帆而邁。巫者告公，公既悔且怒，急棹追之，已出境矣。詩曰：“四海干戈尚未寧，又于汾水建儀形。九天玄女猶無圣，后土夫人豈有靈。一帶野云侵鬢綠，兩條宮柳入眉青。韋郎年少如何事，端坐唯看《太白經(jīng)》。”高后失政，因呂用之等幻惑，為畢師鐸所害。隱自錢塘著《妖亂志》以非之，故有《題延和閣》云：“延和高閣勢凌云，輕語猶疑太一聞。燒盡降香無一事，開門迎得畢將軍。”昔僖宗在蜀日，隱吟詩數(shù)首以刺諸侯。及鑾輅還京，為朝貴所嫉，竟不成名。后錢尚父為詩酒之侶，繼遇中原喪亂，無復(fù)所聞。《駕在蜀》詩曰：“白丁攘臂犯長安，翠輦蒼惶路屈盤。丹鳳有情云外遠(yuǎn)，玉龍無跡渡頭寒。靜思貴族謀身易，危惜文皇創(chuàng)業(yè)難。不將不侯何計(jì)是，釣魚船上淚闌干。”又《寄詠漫天嶺》云：“南去休夸蜀道難，此中危峻已多端。到頭不會蒼蒼意，爭得禁佗兩度漫。”《駕還京》詩曰：“馬嵬楊柳尚依依，又見鑾輿幸蜀歸。泉下阿蠻應(yīng)有語，這回休更說楊妃。”隱以諷刺頗深，連年不第，舉子劉贊贈之詩曰：“人皆言子屈，我獨(dú)謂君非。明主既難謁，青山何不歸。年虛侵雪鬢，塵枉污麻衣。自古逃名者，至今名豈微。”隱睹之，因起式微之思，遂有《歸五湖》詩曰：“江東日暖花又開，江東行客思悠哉。高陽酒徒半凋落，終南山色空崔嵬。圣代也知無棄物，侯門未必用非才。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歸去來。”
走山魈
施肩吾先輩為詩奇麗，冠于當(dāng)時。著《百韻山居》，才情富贍，如“荷翻紫蓋搖波面，蒲瑩青刀插水湄”，又“煙黏薛荔龍須軟，雨壓芭蕉鳳翅垂”。又《贈邊將》詩曰：“輕生奉國不為難，戰(zhàn)苦身多奮箭瘢。玉匣鎖龍鱗甲冷，金鈴襯鶻羽毛寒。皂貂擁出花當(dāng)背，白馬騎來月在鞍。猶恐犬戎臨虜塞，柳營時把陣圖看。”又《上禮部侍郎陳情》云：“九重城里無親識，八百人中獨(dú)姓施。弱羽飛時攢箭險，蹇驢行處薄冰危。晴天欲照盆難反，貧女如花鏡不知。卻向從來受恩地，再求青律變寒枝。”又《贈友人下第閑居》云：“花眼綻紅斟酒看，藥心抽綠帶煙鋤。”如是之類，皆輕巧之極。及第后游南楚，楚多山魈為患，俗號圣者。是時亦來館谷攪擾施君，施君當(dāng)風(fēng)一詠，于是屏跡。詩曰：“山魈本是伍家奴，何事今為圣者呼。小鬼不須乖去就，國家才子號肩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