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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張曹鄭列傳(1)

  • 后漢書
  • 范曄
  • 3167字
  • 2015-12-20 17:33:51

張純字伯仁,京兆杜陵人也。高祖父安世,宣帝時為大司馬衛(wèi)將軍,封富平侯。父放,為成帝侍中。純少襲爵士,哀、平間為侍中,王莽時至列卿。遭值篡偽,多亡爵士,純以敦謹守約,保全前封。

建武初,先來詣闕,故得復國。五年,拜太中大夫,使將潁川突騎安集荊、徐、楊部,督委輸,監(jiān)諸將營。反又將兵屯田南陽,遷五官中郎將。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復國。光武曰:“張純宿衛(wèi)十有余年,其勿廢,更封武始侯,食富平之半。”

純在朝歷世,明習故事。建武初,舊章多闕,每有疑議,輒以訪純,自郊廟婚冠喪紀禮儀義,多所正定。帝甚重之,以純兼虎賁中郎將,數(shù)被引見,一日或至數(shù)四。純以宗廟未定,昭穆失序,十九年,乃與太仆朱浮共奏言:“陛下興于匹庶,蕩滌天下,誅鋤暴亂,興繼祖宗。竊以經(jīng)義所紀,人事眾心,雖實同創(chuàng)革,而名為中興,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來,宗廟奉祠高皇帝為受命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孝武皇帝為世宗,皆如舊制。又立親廟四世,推南頓君以上盡于舂陵節(jié)侯。禮,為人后者則為之子,既事大宗,則降其私親。今秂祫高廟,陳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并列,以卑廁尊,不合禮意,設不遭王莽,而國嗣無寄,推求宗室,以陛下繼統(tǒng)者,安得復顧私親,違禮制乎?昔高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孫后祖,不敢私親,故為父立廟,獨群臣侍祠。臣愚謂宜除今親廟,以則二帝舊典,愿下有司博采其議。”詔下公卿,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竇融議:“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親廟,宣、元皇帝尊為祖、父,可親奉祠,成帝以下,有司行事,別為南頓君立皇考廟。其祭上至舂陵節(jié)侯,群臣奉祠,以明尊尊之敬,親親之恩。”帝從之。是時宗廟未備,自元帝以上,祭于洛陽高廟,成帝以下,祠于長安高廟,其南頓四世,隨所在而祭焉。

明年,純代朱浮為太仆。二十三年,代杜林為大司空。在位慕曹參之跡,務于無為,選辟椽史,皆知名大儒。明年,上穿陽渠,引洛水為漕,百姓得其利。

二十六年,詔純曰:“秂、祫之祭,不行已久矣。‘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宜據(jù)經(jīng)典,詳為其制。”純奏曰:“《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秂。《春秋傳》曰:‘大祫者何?合祭也。’毀廟及未毀廟之主皆登,合食乎太祖,五年而再殷。漢舊制三年一祫,毀廟主合良高廟,存廟主未嘗合祭。元始五年,諸王公列侯廟會,始為秂祭。又前十八年親幸長安,亦行此禮。禮說三年一閏,天氣小備;五年再閏,天氣大備。故三年一祫,五年一秂。秂之為言諦,諦定昭穆尊卑之義也。秂祭以夏四月,夏者陽氣在上,陰氣在下,故正尊卑之義也。祫祭以冬十月,冬者五谷成孰,物備禮成,故合聚飲食也。斯典之廢,于茲八年,謂可如禮施行,以時定議。”定從之,自是秂、祫遂定。

時,南單于及烏桓來降,邊境無事,百姓新去兵革,歲仍有年,家給人足。純以圣王之建辟雍,所以崇尊禮義,既富而教者也。乃案七經(jīng)讖、明堂圖、河間《古辟雍記》、孝武太山明堂制度,及平帝時議,欲具奏之。未及上,會博士桓榮上言宜立辟雍、明堂,章下三公、太常,而純議同榮,帝乃許之。

三十年,純奏上宜封禪,曰:“自古受命而帝,治世之隆,必有封禪,以告成功焉。《樂動聲儀》曰:‘以《雅》治人,《風》成于《頌》。’有周之盛,成、康之間,郊配封禪,皆可見也。書曰:‘歲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祡’,則封禪之義也。臣伏見陛下受中興之命,平海內(nèi)之亂,修復祖宗,撫存萬姓,天下曠然,咸蒙更生,恩德云行,惠澤雨施,黎元安寧,夷狄慕義。《詩》云:“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今攝提之歲,倉龍甲寅,德在東宮。宜及嘉時,遵唐帝之典,繼孝武之業(yè),以二月東巡狩,封于岱宗,明中興,勒功勛,復祖統(tǒng),報天神,禪梁父,祀地祇,傳祚子孫,萬世之基也。”中元元年,帝乃東巡岱宗,以純視御史大夫從,并上元封舊儀及刻石文。三月,薨,謚曰節(jié)候。

奮字稚通。父純,臨終敕家丞曰:“司空無功于時,猥蒙爵士,身死之后,勿議傳國。”奮兄根,少被病,光武詔奮嗣爵,奮稱純遺敕,固不肯受。帝以奮違詔,敕收下獄,奮惶怖,乃襲封。永平四年,隨例歸國。

奮少好學,節(jié)儉行義,常分損租奉,贍恤宗親,雖至傾匱,而施與不怠。十七年,儋耳降附,奮來朝上壽,引見宣平殿,應對合旨,顯宗異其才,以為侍祠侯。建初元年,拜左中郎將,轉(zhuǎn)五官中郎將,遷長水校尉。七年,為將作大匠,章和元年,免。永元元年,復拜城門校尉。四年,遷長樂衛(wèi)尉。明年,代桓郁為太常。六年,代劉方為司空。

時歲災旱,祈雨不應,乃上表曰:“比年不登,人用饑匱,今復久旱,秋稼未立,陽氣垂盡,歲月迫促。夫國以民為本,民以谷為命,政之急務,憂之重者也。臣蒙恩尤深,受職過任,夙夜憂懼,章奏不能敘心,愿對中常侍疏奏。”即時引見,復口陳時政之宜。明日,和帝召太尉、司徒幸洛陽獄,錄囚徒,收洛陽令陳歆,即大雨三日。

奮在位清白,無他異績。九年,以病罷。在家上疏曰:“圣人所美,政道至要,本在禮樂。《五經(jīng)》同歸,而禮樂之用尤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禮;移風易俗,莫善于樂。’又曰:‘揖讓而化天下者,禮樂之謂也。’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孔子謂子夏曰:‘禮以修外,樂以制內(nèi),丘已矣夫!’又曰:‘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厝其手足。’臣以為漢當制作禮樂,是以先帝圣德,數(shù)下詔書,愍傷崩缺,而眾儒不達,議多駁異。臣累世臺輔,而大典未定,私竊惟憂,不忘寢食。臣犬馬齒盡,誠冀先死見禮樂之定。”十三年,更召拜太常。復上疏曰:“漢當改作禮樂,圖書著明。王者化定制禮,功成作樂。謹條禮樂異議三事,愿下有司,以時考定。昔者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封禪告成,而禮樂不定,事不相副。先帝已詔曹褒,今陛下但奉而成之,猶周公斟酌文武之道,非自為制,誠無所疑。久執(zhí)謙謙,令大漢之業(yè)不以時成,非所以章顯祖宗功德,建太平之基,為后世法。”帝雖善之,猶未施行。其冬,復以病罷。明年,卒于家。

子甫嗣,官至津城門候。甫卒,子吉嗣。永初三年,吉卒,無子,國除。自昭帝封安世,至吉,傳國八世,經(jīng)歷篡亂,二百年間未嘗譴黜,封者莫與為此。

曹褒字叔通,魯國薛人也。父充,持《慶氏禮》,建武中為博士,從巡狩岱宗,定封禪禮,還,受詔議立七郊、三雍、大射、養(yǎng)老禮儀。顯宗即位,充上言:“漢再受命,仍有封禪之事,而禮樂崩闕,不可為后嗣法。五帝不相沿樂,三王不相襲禮,大漢當自制禮,以示百世。”帝問:“制禮樂云何?”充對曰:“《河圖括地象》曰:‘有漢世禮樂文雅出。’《尚書璇機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名予。’”帝善之,下詔曰:“今且改太樂官曰太予樂,歌詩曲操,以俟君子。”拜充侍中。作章句辯難,于是遂有慶氏學。

褒少篤志,有大度,結(jié)發(fā)傳充業(yè),博雅疏通,尤好禮事。常感朝廷制度未備,慕叔孫通為漢禮儀,晝夜研精,沉吟專思,寢則懷抱筆札,行則誦習文書,當其念至,忘所之適。

初舉孝廉,再遷圉令,以禮理人,以德化俗。時它郡盜徒五人來入圉界,吏捕得入,陳留太守馬嚴聞而疾惡,風縣殺之。褒敕吏曰:“夫絕人命者,天亦絕之。皋陶不為盜制死刑,管仲遇盜而升諸公。今承旨而殺之,是逆天心,順府意也,其罰重矣。如得全此人命而身坐之,吾所愿也。”遂不為殺。嚴奏褒聏弱,免官歸郡,為功曹。

征拜博士。會肅宗欲制定禮樂,元和二年下詔曰:“《河圖》稱‘赤九會昌,十世以光,十一以興’。《尚書璇機鈐》曰:‘述堯理世,平制禮樂,放唐之文。’予末小子,托于數(shù)終,曷以纘興,崇弘祖宗,仁濟元元?《帝命驗》曰:‘順堯考德,題期立象。’且三五步驟,優(yōu)劣殊軌,況予頑陋,無以克堪,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每見圖書,中心恧焉。”褒知帝旨欲有興作,乃上疏曰:“昔者圣人受命而王,莫不制禮作樂,以著功德。功成作樂,化定制禮,所以救世俗,致禎祥,為萬姓獲福于皇天者也。今皇天降祉,嘉瑞并臻,制作之符,甚于言語。宜定文制,著成漢禮,丕顯祖宗盛德之美。”章下太常,太常巢堪以為一世大典,非褒所定,不可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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