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九年五月，姚襄領(lǐng)兵屯于襄城。次日，入?yún)⒋髮④娨蠛疲埔跃葡啻?。因與談?wù)摃r事，襄對答如流，部下諸將士見其善談?wù)摚灾刂?。惟浩見其勇略多能，心甚惡之?！　r襄酒醉辭歸，因出軍外歇。浩喚許敬至，謂曰：“今姚襄來降，吾觀非真，必有詐耳！你可密藏利刃，私入彼所寢刺之。你若殺得其人，吾自保奏朝廷，立汝為將。”許敬曰：“將軍有令，吾當(dāng)即行?！毖杂?，即出取利刃，藏在身邊，漏夜?jié)撊胍ο遘娭?。時姚襄未寢，正在中軍燃燈讀書，許敬從背后而入，正欲下手，姚襄回頭觀見一人影，持刀近前，襄乃拍案大喝一聲曰：“有賊！”帳外諸將搶入，將許敬擒住，押在案前。襄問曰：“誰人教汝刺吾？好好說來，我便饒你！”敬曰：“大將軍殷浩嫉將軍之能，使小人刺之?！毕宕笈?，將許敬殺之。襄心有憂懼，乃心恨殷浩，遂以兵退屯歷陽。自疑燕、秦方強，難以伐之，卻按兵不動。令三軍屯田，訓(xùn)厲將士。殷浩聞知，恐其有異，潛遣將軍魏慣率眾五千襲之。襄聞知，乃將兵分左右翼埋伏山陰谷，待其過半擊之。憬不知，將五千人入山陰，被襄放號炮，伏兵大起，獲住魏憬。襄怒斬之，并及其眾。浩知，愈惡之，乃遣人入建康奏帝遷襄蠡臺，表授梁國內(nèi)史，使至歷陽。姚襄始知，謂諸將曰：“朝廷今以吾遷于蠡臺，則吾大事去矣，此事如何？”權(quán)翼曰：“此必殷浩之謀，可使一能言者去飴之，必知其詳?！毕逶唬骸扒淇蔀槲嵋恍?。”　　于是襄亦疑懼，遣將軍權(quán)翼求見浩，浩曰：“吾與姚平北共為王臣，平北每舉動自專，甚失輔車之理?！币碓唬骸捌奖庇⒆私^世，擁兵數(shù)萬，而遠歸晉室者，以朝廷有道，宰輔明哲故也。今將軍輕信讒慝，與之有隙，謂猜嫌之端在此而不在彼也?！焙圃唬骸捌奖鄙鷼⒆杂?，又掠吾馬，王臣之體，固若是乎？”翼曰：“奸宄之人，亦王法所不容也，殺之何害？”浩曰：“然則掠吾馬何也？”翼曰：“將軍謂平北難制，終將討之，故取以自衛(wèi)耳！”殷浩微笑曰：“何至是也，令其莫疑?！薄　∫韰⑻绞菍?，連忙歸報姚襄。襄大怒曰：“吾以實心歸晉而汝屢次謀害，吾必報之！”　　卻說殷浩陰遣人誘秦梁安、雷弱兒，使殺秦王健，許以關(guān)右之任。弱兒等偽許之，且請兵接應(yīng)。浩聞張遇作亂，以為安等事成，卻自壽春率眾十萬北伐，欲進據(jù)洛陽，修復(fù)園陵。王彪之聞知，乃以人上會稽王昱箋，以為恐有詐偽，未可輕進?！　￡排c浩議，浩不從，遣人會同姚襄起兵北伐，以襄為前鋒。襄急集諸將計議曰：“今浩北伐，以吾為前鋒，吾欲乘此攻浩，卿等有何高見？”權(quán)冀曰：“正可就此攻之，過后無計可乘，可速遣人回書與浩，道吾起兵前行，明公火速以大兵接應(yīng)。彼以為實，必自領(lǐng)眾來，其來必從此路去，吾將三軍，伏諸險要，待其過了，后追擊之，浩必敗矣?！毕鍙钠溆?，即遣人以回書見浩，道：“吾以兵先起，火速令大兵接應(yīng)?！币蠛乒灰?，率大兵前來，過諸險，被襄伏兵四起攻擊，殷浩之眾，大敗潰亂。浩與諸將保會稽王昱，棄輜重走奔譙城，被襄揮兵一擊，俘斬一萬余人。襄見浩走，乃收兵，盡得糧草車仗，令姚益以五千人守山桑，自率大眾屯淮南。會稽王昱遺王彪之書曰：“君言無不中，張、陳無以過也?！?

第二一九回 江逌獻計破姚襄

卻說殷浩自此威名日損，士民皆怨。浩恥其敗，乃收集大軍屯北，乃謂諸將曰：“今被羌賊攻敗，損去人馬，何顏歸見江東？”一人挺身而出曰：“今姚襄得勝，必然無備，正可乘此時以計攻之，可復(fù)前仇。”浩視之，乃長史江逌，字載道，乃陳留圉人也，博學(xué)多智。浩因問曰：“卿有何計，教我攻此羌賊？”逌曰：“今兵非不精，而眾少于羌，且其塹柵甚固，難以效力，吾當(dāng)以計破之。”浩曰：“何計可破？”逌至浩耳畔：如此如此。浩撫掌笑曰：“此計大妙！”浩即令江逌行計。　　逌即出，乃令軍人捕野雞數(shù)百，以長繩連之。又取核桃鏤去中肉，以火藥藏殼內(nèi)，對合開一小孔，火心霹外，以鐵繩縛之，擊于雞足之上，安排已定。是夜傳令，叫軍人全裝披掛，伺候姚襄營中火起，以兵乘亂攻之。三軍得令，各自準(zhǔn)備廝殺。　　至一更時，逌?zhǔn)挂话佘娙藢⑶耙半u，各帶火藥，去姚襄大營左右前后，點起火心，把雞一放，放入姚襄寨中。須臾火著，群雞駭散，飛集襄營，城內(nèi)惹火；一時火發(fā)，營中大亂，自相殘殺。比姚襄急起，與丁零跨馬殺出營來，正遇江逌以軍來戰(zhàn)?！　∠迮c逌交馬，斗上十余合，襄見自兵大亂，無心戀戰(zhàn)，乃拍馬殺出而走，丁零各自逃遁。逌以軍與羌兵相殺，混至天明，逌方始收兵，殺死羌卒一萬余人。姚襄與丁零收拾殘兵三萬余人，不敢追浩，入拒關(guān)中。江逌兵少，不敢追趕，收軍回寨，請浩南還，于是殷浩領(lǐng)軍還鎮(zhèn)譙城?！　∈?，涼西平公張重華有疾，次子曜靈方十歲，立為世子?！　≈厝A庶兄張祚有勇力才干，而輕巧善事內(nèi)外，與嬖臣趙長等結(jié)為異姓兄弟。初，謝艾以枹罕之功，有寵于重華，左右譖之，出為酒泉太守。及至此，聞重華疾重，艾令人上言：“權(quán)幸用事，公今將危，乞聽臣言，命臣侍。”且言：“祚及長等，將為亂，宜盡逐之?！敝厝A疾甚，手書令人征艾輔政，祚、長等匿而不宣。重華卒，曜靈立，稱涼州刺史、西平公。長等矯遺命，以祚輔政，不征謝艾。曜靈立未三十日，趙長等以言謂眾將曰：“方今時難未夷，四方鼎沸，幼主焉能御眾討賊？宜立長君，可保境土，今西平庶子張祚，有文武才，不如廢曜靈立之，乃西境之福也?！北妼⒔匀恢Ｓ谑悄藦U曜靈而立祚。祚既得志，恣為淫虐。殺重華妃裴氏，及謝艾上書諫而不從，反將殺之。西土震動，民皆駭異。而祚自謂得志，乃自稱涼王，改元和平元年，置百官，郊祀天地。尚書馬岌切諫不可，坐免官。郎中丁琪復(fù)諫曰：“自武公以來，世守臣節(jié)，抱忠履謙，故能以一州之眾抗舉世之虜。師旅歲起，民不知疲；今而自尊，則中外離心，安能以一隅之地，拒天下之強兵乎？”聞之大怒曰：“吾意已定，汝何諫阻？”令武士斬之，自此士民無望?！　∈?，姚襄與權(quán)翼議曰：“今軍新敗，倘建康晉帝聞知，浩又來攻，何以抵?jǐn)?？”翼曰：“火急令人特表入建康見帝‘，說浩無故遣魏憬攻我，被我殺之，今又以兵襲我，退屯譙城，不思北伐，專欲攻害臣等。如此數(shù)浩之罪，然后將兵濟淮，收集亡散，以候其來，必?zé)o慮矣?！毕迦恢?，即遣人入建康見帝。　　于是襄濟淮北，屯于盱眙，招納流民，得眾至七萬，分置守宰，勸課農(nóng)桑，遣使詣建康，數(shù)殷浩罪，并自陳過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