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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敘事之屬二(1)

通鑒-赤壁之戰

(建安十三年)初,魯肅聞劉表卒,言于孫權曰:“荊州與國鄰接,江山險固,沃野萬里,士民殷富,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今劉表新亡,二子不協,軍中諸將,各有彼此。劉備天下梟雄,與操有隙,寄寓于表,表惡其能而不能用也。若備與彼協心,上下齊同,則宜撫安,與結盟好;如有離違,宜別圖之,以濟大事。肅請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勞其軍中用事者,及說備使撫表眾,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備必喜而從命。如其克諧,天下可定也。今不速往,恐為操所先。”權即遣肅行。到夏口,聞操已向荊州,晨夜兼道,比至南郡,而琮已降,備南走,肅徑迎之,與備會于當陽長坂。肅宣權旨,論天下事勢,致殷勤之意,且問備曰:“豫州今欲何至?”備曰:“與蒼梧太守吳巨有舊,欲往投之。”肅曰:“孫討虜聰明仁惠,敬賢禮士,江表英豪,咸歸附之,已據有六郡,兵精糧多,足以立事。今為君計,莫若遣腹心自結于東,以共濟世業。而欲投吳巨,巨是凡人,偏在遠郡,行將為人所并,豈足托乎!”備甚悅。肅又謂諸葛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子瑜者,亮兄瑾也,避亂江東,為孫權長史。備用肅計,進住鄂縣之樊口。

曹操自江陵將順江東下。諸葛亮謂劉備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于孫將軍。”遂與魯肅俱詣孫權。亮見權于柴桑,說權曰:“海內大亂,將軍起兵江東,劉豫州收眾漢南,與曹操并爭天下。今操芟夷大難,略已平矣,遂破荊州,威震四海。英雄無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之眾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絕;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將軍外托服從之名,而內懷猶豫之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權曰:“茍如君言,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橫,齊之壯士耳,猶守義不辱;況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眾士慕仰,若水之歸海!若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抗此難乎!”權勃然曰:“吾不能舉全吳之地,十萬之眾,受制于人。吾計決矣!非劉豫州莫可以當曹操者;然豫州新敗之后,安能抗此難乎!”亮曰:“豫州軍雖敗于長坂,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操之眾,遠來疲敝,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此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荊州之民附操者,逼近勢耳,非心服也。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荊、吳之勢強,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于今日!”權大悅,與其群下謀之。

是時,曹操遺權書曰:“近者奉辭伐罪,旄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于吳。”權以示群下,莫不響震失色。長史張昭等曰:“曹公,豺虎也,挾天子以征四方,動以朝廷為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今操得荊州,奄有其地,劉表治水軍,蒙沖斗艦乃以千數,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陸俱下,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而勢力眾寡又不可論。愚謂大計不如迎之。”魯肅獨不言。權起更衣,肅追于宇下。權知其意,執肅手曰:“卿欲何言?”肅曰:“向察眾人之議,專欲誤將軍,不足與圖大事。今肅可迎操耳,如將軍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肅迎操,操當以肅還付鄉黨,品其名位,猶不失下曹從事,乘犢車,從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將軍迎操,欲安所歸乎?愿早定大計,莫用眾人之議也!”權嘆息曰:“諸人持議,甚失孤望。今卿廓開大計,正與孤同。”

時周瑜受使至番陽,肅勸權召瑜還。瑜至,謂權曰:“操雖托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將軍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數千里,兵精足用,英雄樂業,當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請為將軍籌之:今北土未平、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后患;而操舍鞍馬,杖舟楫,與吳、越爭衡;今又盛寒,馬無藁草,驅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此數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將軍禽操,宜在今日。瑜請得精兵數萬人,進住夏口,保為將軍破之!”權曰:“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君言當擊,甚與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諸將吏敢復有言當迎操者,與此案同!”乃罷會。

是夜,瑜復見權曰:“諸人徒見操書言水步八十萬而各恐懾,不復料其虛實,便開此議,甚無謂也。今以實校之:彼所將中國人不過十五六萬,且已久疲;所得表眾亦極七八萬耳,尚懷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眾,眾數雖多,甚未足畏。瑜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愿將軍勿慮!”權撫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諸人,各顧妻子,挾持私慮,深失所望;獨卿與子敬與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贊孤也。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糧戰具俱辦。卿與子敬、程公便在前發,孤當續發人眾,多載資糧,為卿后援。卿能辦之者誠決,邂逅不如意,便還就孤,孤當與孟德決之。”遂以周瑜、程普為左右督,將兵與備并力逆操;以魯肅為贊軍校尉,助畫方略。

劉備在樊口,日遣邏吏于水次候望權軍。吏望見瑜船,馳往白備,備遣人慰勞之。瑜曰:“有軍任,不可得委署;儻能屈威,誠副其所望。”備乃乘單舸往見瑜問曰:“今拒曹公,深為得計。戰卒有幾?”瑜曰:“三萬人。”備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觀瑜破之。”備欲呼魯肅等共會語,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見子敬,可別過之。”備深愧喜。

進,與操遇于赤壁。時操軍眾已有疾疫,初一交戰,操軍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將黃蓋曰:“今寇眾我寡,難與持久。操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乃取蒙沖斗艦十艘,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預備走舸,系于其尾。先以書遺操,詐云欲降。時東南風急,蓋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馀船以次俱進。操軍吏士皆出營立觀,指言蓋降。去北軍二里馀,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往如箭,燒盡北船,延及岸上營落。頃之,煙炎張天,人馬燒溺死者甚眾。瑜等率輕銳繼其后,雷鼓大進,北軍大壞。操引軍從華容道步走,遇泥濘,道不通,天又大風,悉使羸兵負草填之,騎乃得過。羸兵為人馬所蹈藉,陷泥中,死者甚眾。劉備、周瑜水陸并進,追操至南郡。時操軍兼以饑疫,死者太半。操乃留征南將軍曹仁、橫野將軍徐晃守江陵,折沖將軍樂進守襄陽,引軍北還。

周瑜、程普將數萬眾,與曹仁隔江未戰。甘寧請先徑進取夷陵,往,即得其城,因入守之。益州將襲肅舉軍降,周瑜表以肅兵益橫野中郎將呂蒙。蒙盛稱:“肅有膽用,且慕化遠來,于義宜益,不宜奪也。”權善其言,還肅兵。曹仁遣兵圍甘寧,寧困急,求救于周瑜,諸將以為兵少不足分,呂蒙謂周瑜、程普曰:“留凌公績于江陵,蒙與君行,解圍釋急,勢亦不久。蒙保公績能十日守也。”瑜從之,大破仁兵于夷陵,獲馬三百匹而還。于是將士形勢自倍。瑜乃渡江,頓北岸,與仁相距。

通鑒-曹爽之難

(正始九年)大將軍爽,驕奢無度,飲食衣服,擬于乘輿;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又私取先帝才人以為伎樂。作窟室,綺疏四周,數與其黨何晏等縱酒其中。弟羲深以為憂,數涕泣諫止之,爽不聽。爽兄弟數俱出游,司農沛國桓范謂曰:“總萬機,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閉城門,誰復內入者?”爽曰:“誰敢爾邪!”

初,清河、平原爭界,八年不能決。冀州刺史孫禮請天府所藏烈祖封平原時圖以決之。爽信清河之訴,云圖不可用,禮上疏自辨,辭頗剛切。爽大怒,劾禮怨望,結刑五歲。久之,復為并州刺史,往見太傅懿,有忿色而無言。懿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禮曰:“何明公言之乖也!禮雖不德,豈以官位往事為意邪!本謂明公齊蹤伊、呂,匡輔魏室,上報明帝之托,下建萬世之勛。今社稷將危,天下兇兇,此禮之所以不悅也!”因涕泣橫流。懿曰:“且止,忍不可忍!”

冬,河南尹李勝出為荊州刺史,過辭太傅懿。懿令兩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進粥,懿不持杯而飲,粥皆流出沾胸。勝曰:“眾情謂明公舊風發動,何意尊體乃爾!”懿使聲氣才屬,說:“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當屈并州,并州近胡,好為之備!恐不復相見,以子師、昭兄弟為托。”勝曰:“當還忝本州,非并州。”懿乃錯亂其辭曰:“君方到并州?”勝復曰:“當忝荊州。”懿曰:“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還為本州,盛德壯烈,好建功勛!”勝退,告爽曰:“司馬公尸居馀氣,形神已離,不足慮矣。”他日,又向爽等垂泣曰:“太傅病不可復濟,令人愴然!”故爽等不復設備。

何晏聞平原管輅明于術數,請與相見。十二月,丙戌,輅往詣晏,晏與之論《易》。時鄧飏在坐,謂輅曰:“君自謂善《易》,而語初不及《易》中辭義,何也?”輅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含笑贊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謂輅曰:“試為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不?”又問:“連夢見青蠅數十,來集鼻上,驅之不去,何也?”輅曰:“昔元、凱輔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謙恭,享有多福,此非卜筮所能明也。今君侯位尊勢重,而懷德者鮮,畏威者眾,殆非小心求福之道也。又,鼻者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今青蠅臭惡而集之,位峻者顛,輕豪者亡,不可不深思也!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禮不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蠅可驅也。”飏曰:“此老生之常譚。”輅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譚者見不譚。”輅還邑舍,具以語其舅。舅責輅言太切至,輅曰:“與死人語,何所畏邪!”舅大怒,以輅為狂。

太傅懿陰與其子中護軍師、散騎常侍昭謀誅曹爽。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帝謁高平陵,大將軍爽與弟中領軍羲、武衛將軍訓、散騎常侍彥皆從。太傅懿以皇太后令,閉諸城門,勒兵據武庫,授兵出屯洛水浮橋,召司徒高柔假節行大將軍事,據爽營,太仆王觀行中領軍事,據羲營。因奏爽罪惡于帝曰;“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詔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為念。臣言‘太祖、高祖亦屬臣以后事,此自陛下所見,無所憂苦。萬一有不如意,臣當以死奉明詔。’今大將軍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僣擬,外則專權,破壞諸營,盡據禁兵,群官要職,皆置所親,殿中宿衛,易以私人,根據盤互,縱恣日甚,又以黃門張當為都監,伺察至尊,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人懷危懼。陛下便為寄坐,豈得久安!此非先帝詔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往言!太尉臣濟等皆以爽為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奏永寧宮,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車駕;敢有稽留,便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將兵屯洛水浮橋,伺察非常。”爽得懿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為,留車駕宿伊水南,伐木為鹿角,發屯田兵數千人以為衛。

懿使侍中高陽、許允及尚書陳泰說爽宜早自歸罪,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謂爽,唯免官而已,以洛水為誓。泰,群之子也。

初,爽以桓范鄉里老宿,于九卿中特禮之,然不甚親也。及懿起兵,以太后令召范,欲使行中領軍。范欲應命,其子止之曰:“車駕在外,不如南出。”范乃出。至平昌城門,城門已閉。門候司蕃,故范舉吏也,范舉手中版以示之,矯曰:“有詔召我,卿促開門!”蕃欲求見詔書,范呵之曰:“卿非我故吏邪?何以敢爾!”乃開之。范出城,顧謂蕃曰:“太傅圖逆,卿從我去!”蕃徒行不能及,遂避側。懿謂蔣濟曰:“智囊往矣!”濟曰:“范則智矣,然駑馬戀棧豆,爽必不能用也。”

范至,勸爽兄弟以天子詣許昌,發四方兵以自輔。爽疑未決,范謂羲曰:“此事昭然,卿用讀書何為邪!于今日卿等門戶,求貧賤復可得乎!且匹夫質一人,尚欲望活;卿與天子相隨,令于天下,誰敢不應也!”俱不言。范又謂羲曰:“卿別營近在闕南,洛陽典農治在城外,呼召如意。今詣許昌,不過中宿,許昌別庫,足相被假;所憂當在谷食,而大司農印章在我身。”羲兄弟默然不從,自甲夜至五鼓,爽乃投刀于地曰:“我亦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犭屯犢耳!何圖今日坐汝等族滅也!”

爽乃通懿奏事,白帝下詔免己官,奉帝還宮。爽兄弟歸家,懿發洛陽吏卒圍守之;四角作高樓,令人在樓上察視爽兄弟舉動。爽挾彈到后園中,樓上便唱言:“故大將軍東南行!”爽愁悶不知為計。

戊戌,有司奏:“黃門張當私以所擇才人與爽,疑有奸。”收當付廷尉考實,辭云:“爽與尚書何晏、鄧飏、丁謐、司隸校尉畢軌、荊州刺史李勝等陰謀反逆,須三月中發。”于是收爽、羲、訓、晏、飏、謐、軌、勝并桓范皆下獄,劾以大逆不道,與張當俱夷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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